第四十八章 棋差一招

里照得雪亮刺眼。

    斓凰冷笑，毫不在乎。

    烟太大，越靠近北门越看不清周围，好在人们都不往北门跑，路相对好走，斓丹脑袋里乱嗡嗡的一片，眼睛被熏得不住眨动，竟然连前方的喧闹声逐渐小下去都没发觉。

    “什么人？”突然有人厉喝，烟雾中出现一队兵士。

    申屠铖瞧了瞧这样折腾还没醒的孩子，忍不住出言讥讽斓凰：“就算不是亲生的，你也对这孩子太恶毒了些。”

    “休得放肆，我们是来找贵主的。”紫孚见了他们，反而心安，架势立刻端起来。

    “北门！”紫孚面目狰狞，“五王爷和贵主应该都在北门，北门外又是北漠大军的营寨，肯定能从那里出城。”

    在街巷里走了一会儿，斓丹辨别了一下方向，“这是往西门去？”不是应该走东门么？

    “怎么样？没按你的计划吧？”申屠铖看着她，笑容更加志得意满，“四个门竟然都打开了，萧秉文收到的消息是兵分四路，以西门为主，导致全城大乱，你却没找到接应的人吧？”

    校尉根本不理会她们，把孩子抓到申屠铖面前，问：“皇上，怎么办？”

    “哪里哪里，”申屠铖笑笑，“狠心的是你，我只不过是帮你一把罢了。这些百姓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你可是连爹娘兄妹都下得去手的人。”

    校尉答应是的时候，已经抽剑砍下，孩子连同襁褓一分为二，小小的身体喷涌出来的鲜血和成人一样殷红，却比成人被杀更觉凄惨可悲。

    申屠铖一撇嘴，满不在乎，“我看你没机会知道了，你就知道你自己有多可笑就可以了。你以为就凭你，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潼野城门？”

    紫孚毫不犹豫地挣脱了士兵的钳制，快步迎上去，斓丹却不知怎的，犹豫了一下。

    斓丹刚把烟熏出来的眼泪擦干，就被两个壮汉抓住了双臂，他们太用力了，斓丹顿时感觉胳膊要断了，即便这样她还死死抓着装她全部身家的包袱，被他们一路拖到城门口的开阔地。她心灰意冷，这是第二次被兵士狼狈拖行，看来别说她的逃跑计划落空，就连斓凰都一败涂地了。

    斓凰一直冷笑，见申屠铖露出一抹得意，更是哈哈大笑出声，极其嘲讽地看着他，“你觉得他只是颗棋子，没用了就毫不可惜地杀掉泄愤，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斓凰的笑容加深，显得更加恶毒阴森，“……你杀他有多可笑！”说完，她更大声地笑出来，笑了好一会儿。

    斓丹点头，跟紧紫孚的脚步。

    斓凰果然算得步步精准，此刻离去，明天申屠锐发现她逃走，要追也只怕晚了。她还曾疑惑，为什么不趁城外开战的时候离开，过后才明白，非但申屠锐留下孙世祥看得她寸步难行，而且交战时，四个城门执行最高戒备，别说是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哪如现在，城中军队人困马乏，不易惊动。

    百姓们从酣睡中惊醒，哭爹喊娘地从家里窜出来逃避大火，街道瞬间被人群塞满，可是城里到处起火，人们像被追赶至绝境的小动物，互相碰撞拥挤，没有统一的方向。

    其实她明白，她是在怕申屠锐，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走过去，等于加重她对他的背叛……但犹豫还有什么意义？背叛就是背叛，哪还有什么轻重？更没有回头路。

    斓凰冰冷阴森一笑，果然到了摊牌的时候，他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好啊。”她一抬手，站在她身后的紫鸢神色骤变，竟没立刻上前，还是紫黛狠狠推了她一把，她才踉踉跄跄地把孩子抱了过来。斓凰侧过脸来，瞪了紫鸢一眼，喝命：“去换！”申屠铖也是好笑，明知她不会心疼，还非要用孩子交换。

    “走吧。”紫孚对着月亮说，并不看她，径自领着她向后门走，值夜的卫兵应该都是斓凰事先安插好的，看见她们不动声色，没有阻拦盘问的意思。

    申屠锐在她的笑声里慢慢抬头，皱眉深深看她，若有所思。

    斓凰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斓丹和紫孚，眉头慢慢聚拢，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突然她开口道：“放她们过来。”

    一句话说得斓凰的笑容僵在脸上。

    “贵主？”为首的兵士哈哈干笑了两声，一挥手，“拿下！说不定也是奸细逆贼！”

    斓凰的脸色难看起来，“原来是你动了手脚……”随即她又反唇相讥道，“你对你的子民也真狠心。”

    斓丹被她弄得心慌，正要问，只听北面传来交战喊杀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尤其惊心动魄。火也瞬间着了起来，把潼野城北角的民房都烧着了，火光红澄澄地映亮了天空，月亮黯然失色，很快就被浓烟遮蔽，不见踪影。

    “别问了！再拖延，你可就走不成了！”紫孚尖叫，因为慌乱，差点摔倒，把斓丹也拽得踉跄了一下。

    “贵主，萧斓凰，你机关算尽，倒是猜猜，我还会不会放你一条生路？”申屠铖话音未落，城门外从天而降般闪出一队兵马，阻断了斓凰的退路。

    紫孚也定了定神，还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能回将军府，不然立刻会没命，西门也走不通了……”她焦躁地看了看西面的火势，牙关一咬，豁出去道，“走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