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执念

也没关系。可真的见儿子这样近乎盲目地维护简思，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是好比被剜了心头肉。

    往后……她会补偿他的，倾尽她的全部心力去补偿。

    “简思，我不揭穿你的原因和我伯母一样，我们只是不想再让我哥受伤。”他的声音很冰冷，在简思听来，却比他吼李阿姨的口气更伤人，“他为你做的……实在太多。我只能奉劝你一句，我哥并不是个糊涂人，他对你的一切包容和宽恕你该知道是为什么。”

    又是一锤。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乐正奕那么心狠手辣一回？

    她已经痛楚得木然了，毫无反应地听他说。

    简思逼自己不去看奚成昊痛苦的神情，他的煎熬会让她心软。

    简思漠无反应地闭起眼，身体抖得那么明显，让李阿姨都慌了神，“用找大夫吗？”她征询地看着房间角落的奚纪桓。

    这时候放弃……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奚纪桓站直身子，似乎想送赵泽，奚成昊站起身的时候竟然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像是头晕，又像是脚步虚浮。“妈！”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她竟然那么绝望，都解脱了，似乎又只剩下她！

    简思闭着眼，她现在没勇气面对任何人。即使像鸵鸟把头埋入沙堆那么可笑，她也不妨这样自欺。

    他沉痛的这声呼唤，如同尖锐的快刀刺入身体最柔软的部分，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简思，赵泽，奚纪桓。所有人都僵住了，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简思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李阿姨，缓慢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简思，我要谢谢你今天的残忍和卑劣。”他释然地叹了口气，表情那么像刚才的赵泽，“我终于可以不再爱你了。”

    “简思。”赵泽开口的时候，眼睛里竟出现一种超脱的淡然，“你和成昊说，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看着简思，平静得几乎好像在说一件根本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件。简思看了她一会儿，躺回枕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开着小灯的天花板。原来……已经是深夜了，天棚上的小灯这样没威力，暗沉沉的一片让心情也阴冷冷的。

    “今天，就让儿子送你回去吧。”他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就连懵懵懂懂的李阿姨都听明白了，今天送，以后就再也不想见面了。

    “我走了。”赵泽长出一口气，似乎从什么桎梏中解脱出来，疲惫而轻松，迟早总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她也算踏实了。所有的人……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就好好活着吧。

    她能理解赵泽的淡漠，就算奚成昊认定是母亲对她下了狠手又能怎么样？顶多从此恩断义绝，只要她还是奚成昊的老婆一天，奚家就和睦不了，赵泽已经不在乎结果了。说出真相——解脱的是奚成昊，母亲并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对他来说也是种安慰。

    简思醒来的时候，觉得异常疲惫，她的腰很疼，想翻下身。意识恢复的刹那，她的心骤然填满了恐惧——她的孩子？！当她看见依旧隆起的腹部，心里的石头落下去，眼泪却被压得迸溅出来，她无意压抑，放任自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一刻她简直窝囊地羡慕起过去的境况，过去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黯然忍受，她觉得已经苦到极点，无奈到极点，然而并不是的……当她在补上最后一刀或宽容仇人这个两难选择上摇摆不定时，她竟然痛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抉择。

    她听见自己说：“你要我说什么呢？你再恨我，怎么报复我算计我都好，放过我的孩子吧。算我……求求你。”

    不是刀，不是尖锐的刺痛，不流血，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心脏便要碎成干巴巴的粉末。

    奚成昊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紧皱着，当她盈盈含泪的目光看向他，他的表情一柔，很心疼地半跪到她床边，轻吻着她的额头，喃喃低语：“没事了，思思。”

    赵泽看了看奚成昊，淡然一笑，她并没反驳简思的话，她相信简思明白她默认了她的栽赃是为什么。她已经对简思说得很清楚，只要能让成昊过得幸福，其他的她不计较，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