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sp;  “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要是太小可能不知道。”

    闭了会儿眼睛，她突然觉得天好像阴了，睁眼拿掉书，才发现有人站在她面前。

    “要不要去游泳？”她问林薇。

    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环顾四周，说：“算上花园，大约十六亩。”

    才出生的婴儿只那么一点大，皮肤红红皱皱，像个小老头，不管对他笑还是说话都没什么反应。

    “林薇，你胆子小，”莎莉奸笑，“那里好像死过人，像鬼屋一样，你是不是害怕？”

    这个故事，任凭是谁都听过许多遍。

    原来，还真让外婆说着了，就是假药。

    林薇被她捉到软肋，心里道：害怕？信不信姐就是鬼屋里出来的？

    “不是，”他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宅，“这里我爸爸留给我的。”

    那时，外婆已经转到一间民办学校工作，收入不好，住一间很小的旧房子，却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哪怕手上只有一点点资源，也可以把生活经营的很好。林薇始终想不通，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有林燕青这么个女儿。但她暂时可以不用想了，总算有一片屋顶，无条件的替她遮蔽风雨，供她休憩。

    “你多大？”他先问她。

    “你的弟弟从前也是这样？”莎莉又问。

    与何齐通过电话，医院的电话也来了，是莎莉的弟弟出生了。林薇带她赶过去，找到病房，两人围着婴儿床看了许久。

    她看着胖子，胖子也看到了她，皱了皱眉，并没说什么，继续打他的电话。

    这时候，她想起外婆来。所幸外婆曾在一间中学教书，得过嘉奖的高级教师，再怎么躲总是有迹可寻的，户籍警辗转找到联系方式，电话打过去，对方沉吟良久。是，不管是对谁，这都不是个容易做的决定。

    “杰克·伦敦传记。”林薇回答。

    小男孩问富翁怎么发财，富翁说小时候省下苹果不吃，拿出去卖，赚到钱买两个苹果，然后又卖，再买四个苹果回来，小男孩若有所思的说：我好像懂了。富翁又道：你懂个屁啊，后来我爸死了，我继承了他的财产。

    那人歪着头看她，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到了泳池，莎莉朝那一斛碧水冲过去，抱膝一跳，水花激得老高，又一下子憋气游出很远。林薇跟在后面，嘴上喊当心，其实看的心痒，也脱了鞋，在池边坐下来，两只脚浸在水里。池水倒真的是干净，映出池底深深浅浅的马赛克拼花，主人并不来，也维护的这样好，林薇想，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力量。

    “好，”那边终于开口说，“我过来接他们。”

    林燕青大怒，连她的姓也改掉，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带大。

    坐了不多时，她听到不远处有人讲话，循着声音抬头看，是有人站在露台上打电话，林薇抬头看过去，只见那是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的男人，测三十来岁，穿一件墨绿色T恤，胸前一片花里胡哨的印花，林薇本来不懂这些，多亏这些日子在Ash的熏陶，才勉强认得是一个意大利牌子，腕上的手表，脚上的皮鞋也都新的扎眼。胖子爱出汗，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衣服都有些湿了，前心后背各自洇出一个心形图案来。

    “嗨，陈，你好！”莎莉从水里窜上来，撑着池边朝这里挥手。

    林薇坐起来，面前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至多三十岁，瘦，但是有宽肩和结实的手臂。

    莎莉多少有些失望，从病房出来就对林薇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变的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况且，对那个地方，她不是不好奇的。昨夜看不真切，但也足够看到墙头染了些灰黄的花岗岩，让她想起电影里蝙蝠侠的城堡。冷肃，庄重，巍巍泱泱的，与韦伯家的簇新的方盒子般的房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格调，尽管那时的她见识甚少，却也明白这又是另一个阶层了。

    “这是你的房子？”林薇总算反应过来。

    她家贫，自然不会去动脑筋买这些东西，而且，外婆也看过那种药的传单，对她说：肯定是骗人的，念书哪里会有灵药？

    他笑，回答：“靠卖假药。”

    他听到声音回头，也朝莎莉挥挥手。

    既然主人默许，林薇胆子也大起来，挑了个吹得到风的好位子，撑开遮阳伞，又拖了把躺椅过来睡下。她带了书来看，看得困了，还能盖着脸睡觉，多么惬意。

    “记不记得那时流行过一种东西叫‘脑健康’？”

    “我说的全是真话。”男人竖起两根手指发誓。

    “那东西是你卖的？！”这一次是真的惊讶。

    “陈效。”他对她伸出手，仿佛她信与不信与他全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