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如果在座的人需要回避，也应该是她，而不是王俊。

    “你是说这是个把柄？”王俊从法律角度提问，“可出口麻黄碱算不上贩毒，违反处方药管理规定，往轻了判也就是个非法经营。”

    “等着吧，”陈效吐出一口烟，打断他的思路，“等着吧，都会出来的。”

    “谢我干吗？”林薇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效点头。仅仅十几年时间，陈康峪从一个外姓的小职员做到集团主席，又将华善堂从区区一个中成药制药企业变成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这些钱究竟是怎么来的，其中又有多少黑多少白，知道内情的人怕是不多。但站在局外人位置上，大约就会觉得他挖到金矿了。

    王俊静静听着，一直没出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还是林薇开口问：“是谁？”

    “但这跟麻黄碱有什么关系？”林薇问。

    “你也别太想着看戏了，”王俊提醒，“华善堂的麻烦也小不了，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办吧。”

    “为什么？”林薇难得跟王俊异口同声。

    “运出去的麻黄碱和运进来的汽车一样，经过的是同一个口岸，用的是同一家航运公司，警方只要查下去，迟早会把那些人都挖出来。”他回答。

    被牵涉入案的是华善堂集团旗下位于淮安的制药厂，以及台州的一间化工原料厂，案子一旦开庭，华善堂将免领巨额罚款，甚至要被迫关掉那两间工厂，但陈效本身的麻烦其实并不大，真正的始作俑者陈康峪已经死了，法院把上海公司的股份判给陈效不过几个月，因为数额巨大，经营状况复杂，至今交接都还没全部完成，要证明他对走私制毒物品并不知情其实并不难。警方之所以把他扣了几天，估计只是因为他是陈康峪的至亲，可能知道一些内幕。

    她完全猜不到是什么，刚开始还傻站在那里，直到他开始脱裤子才悻悻的退出去。

    林薇一直看着陈效，半天才开口道：“说这件事不是因为我。”

    陈效依了她，重复：“这事儿不是因为你。”

    林薇在一边听着，总算领会了他的全部意图，他要趁自己陷得不深，把华善堂所有非法生意剥离，要是再迟，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陈效打断他们俩，道：“都别猜了，报信的人就是我。”

    “现在警察只是在查制药厂，怎么才能找到走私汽车的人？”她问陈效。

    “姚成建？”王俊答，走私不是小事，牵涉到方方面面，不到一定级别肯定是搞不定的。

    “你是我老婆吗？”陈效反问。

    林薇也盯着王俊看，王俊却不出声，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案子也就是现在还有得打，再拖几个月，管理权交接全部完成，随便你怎么说，都洗不清了。”

    王俊倒是很快就过来了，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分析眼下的情况。

    陈效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缓缓道：“原料入关之后，全部被运到华善堂在台州的化工原料厂，在那里简单清洗组装之后就能卖了。”

    想到这些，她不禁有些感动，可又怀疑这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连嘴都没亲过，更不要说上床了。

    陈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不曾点着，他问林薇：“黑帮电影看过没有？小弟入伙都要先杀一个人，往墨西哥运麻黄碱也是一样的意思，一旦做了，便无退路。”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很成问题，而事情的结果却又是这样的，继何齐那件事之后，陈效又一次玩起借刀杀人，更加得心应手了。

    陈效说：“我查过记录，最早的一批麻黄碱是十一年前发出的，那时，陈康峪调任到上海已有几年，但经营一直不好，直到那一年，华善堂的老总裁因病退休，董事会里争权夺势，谁都不买谁的帐，上海公司突然开始盈利，巨额的利润，陈康峪正好以此上位。”

    王俊自己不吸烟，也讨厌那味儿，对陈效说：“医生不是叫你戒烟嘛。”

    “啊？你还在查那车，”王俊一听就急了，“陈效，你有毛病吗？你说我劝过你几次了？！”

    “什么都不做，”他笑起来，“等着警察把人一个一个找出来，最多就是烧烧香，求老天保佑他们动作快一点，别让那些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