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4）

要她出面去交涉；还是，就是慈善基金，何齐出发去苏丹参加MSF的援助项目，只剩下一个宋缤，初上手有许多事情不懂，也要来问她。

    他一下呛到，咳了半天，她拿纸巾给他，他接过去擦了擦嘴，道：“你一个小姑娘，嘴这么欠，将来怎么嫁人？”

    那段日子，她总是觉得累，仗着年纪轻，一点都不在意。早上醒不过来就喝许多咖啡，夜里失眠就饮酒，勉强也能对付过去。

    听他这样讲，她又忍不住损他：“下次你要是回上海，早点来，我这里总有一碗软饭给你吃。”

    那些日子，她偶尔会跟同事出去玩，打扮的很漂亮，去酒吧，或者西餐厅。她长的不错，年纪正好，香港的男人也更放得开一些，如果不是要结婚，她很容易就能找到另一个人，彼此印象不错，身体健康，底子干净，你情我愿的就可以床上见了。但她却始终一无所获，外面那些人在她眼睛里都是苍白而没有内容的，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接受其中的任何一个。赴完约会回家，她总是一个人，洗完澡光着身体上床，睡在自己惯常睡的那一边，手搁在另一边的枕头上，假装他就在那里。

    他倒是不挑，说：“够了，软点挺好。”

    而后他又回来了，他们还是在一起。

    她接过来，又去厨房里盛，只剩锅底的一点，刮下来有小半碗。她拿出来给他，虽说这客人是自说自话来的，自己总归是主人，有点不好意思，就多解释了一句：“就剩这一点，水放多了，大概有点烂。”

    “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我想要了，行不行？”她两手交叠在桌上，凑近了看着他。

    于是，一张张笑脸又贴上来，没事过来找她吃饭，与她聊天的人又多起来了。与此同时，流言也开始了，大多还是关于她的，说她步伐跟的这样紧，到底手段了得。甚至绘声绘色的传她怎么向陈效要求升职，追问他：你究竟爱不爱我？或者威胁：你要是做不到怎样怎样，我们就永远不要见面了。

    她觉得这不正常，却又不知如何去面对，只能硬扛。至少在那个时候，她自以为承受得了。

    “给你什么？”他看着她，多半是明知故问。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停下来，对她说：“从下个月开始，我就很少在上海了。”

    她也想停下来，却又像吸毒一样，停不下来，他们之间偏偏还有些特别的瞬间，让她没办法洒脱的走开。比如她洗澡的时候，他也脱掉衣服进来，按了一点浴液在手上，揉开了泡沫，涂在她身上，热水缓缓流过两个人的身体，水蒸气在四周弥漫着。每当那种时刻，她总是对他有一种久违的依赖感，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孩子。她不能想象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甚至会觉得幸福降临了，就是那样简简单单的，哪怕那只是一种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的幸福。

    她没问那些人都有谁，心里很清楚，坐上了那个位子，他离他的目标仅就只剩一步之遥，这是好事，照他的脾气，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瑟缩，那是人家的地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和平花园的房子啊，”她不跟他客气，“你说过要给我。”

    “那给我好不好？”她对他笑。

    大约是因为刚刚哭过，她突然觉得心里酸痛，回身，他的吻就落下来，她回应，脑子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就是这一次了，最后一次了。

    “大概很少有机会了吧。”他摇头。

    但那些事都跟她无关了，她只能想起从前，问他：“以后回上海，还会住在和平花园吗？”

    林薇也没跟他计较，转身进厨房去盛饭。饭在电饭锅里，还是温的，菜和汤却已经凉了，她重新热过，端出去摆在餐桌上。陈效已经松了领带，坐在那里就等着吃。 餐厅里的灯也开了，圆圆的一块光照下来。并没有多少改变，看起来却好像大不一样了，就是饭菜实在寒碜了一点，一荤一素两个剩菜拼了一碟，外加一小碗汤，先后热了两遍，色面不好。陈效却无所谓，大概也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吃的风卷残云。 林薇坐在一边，两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