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看了看她,替她说下去:“这些话,你可以写在信里,你妈妈会收到的。”
于是,他们又想到 Arvin。
毕竟是未成年人,需要通过谭畅的母亲。老太太又不太积极,那种感觉不像外祖母,倒好像已经代替谭畅做了母亲。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恐怕是在后悔生了这个孩子吧。
“那几年里每一笔交易都在这上面了,汇票、发票、购销合同、海运提单、报关单都有,这还叫不足?”余白反问。
“她”和“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所幸,Arvin 也不算太小了,十二岁的男孩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始终努力表现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那种语气叫余白隐隐有些心疼。
也就是说,想要进来的钱,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正大光明地汇进来。而经过相反的操作,想要出去的钱,也可以正大光明地汇出去。
余白一时语塞。
果然,Arvin 也有同感,继续说下去:“……我很生气,问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生下我?
“没用吗?”她问。
那边一听,更没话了。
邮件下面的附件是一个经过压缩的文件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家外贸公司历经数年的业务记录。
电话那边一时沉默。
都是些大路货色的套话,拿她自己念书的时候跟屠珍珍的对话往里面套。
“我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生着气看着她上飞机走掉了。其实,我也想跟她说,你是我妈妈,不管发生什么,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她怎么回答?”余白问,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想知道。
在淘金潮中,绝大多数的淘金者都只是分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发达的其实是卖水人。
两边打过招呼,Arvin 直接问她:“余律师,我可以跟她通电话吗?”
而在金钱的潮涌里,也是一样的。
余白听着,只觉得眼泪涌出来。电话开着免提,她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当然,这高达 14%的退税只是这一行生意的副产品。
电话开了免提,唐宁也在旁边听着,要说些什么都是他想好,列了提纲的。之所以叫余白开口,只是觉得跟小孩子说话,总归是女人更在行一点。余白不知道他这理论是从哪里来的,她又没当过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就会跟小孩子打交道了呢?
这一份证据交出去,对谭畅来说可能就是将近十年刑期的差别。
唐宁又问:“人家合同齐全,进出口单据也都在那里。这都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货倒是肯定找不回来了,你让检察官怎么证明他虚构交易骗取退税?”
“所有信件都会经过警方的检查,不能涉及案情……”唐宁在旁边插嘴。
余白有些振奋,但唐宁却只是摇了摇头。
电话那边默了片刻,只传来些微的风声,像是在极其空旷的地方。
会见之后的第二天,余白给谭畅的母亲还有儿子 Arvin 回电过去,交代了一下看守所里的情况。
“不是没用,”他回答,“是还不够。”
余白辞穷了,只好顺着他问:“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呢?”
Arvin 却道:“其实,她很少来看我的,脾气也不好。上一次来,我们还吵了一架……”
当年的李洪庆显然混得比现在滋润得多,做得几乎都是软件进出口的生意,销量最好的是一种写进了数控程序的线路板。程序申请过国家专利,在外销合同上约定的价格是一套好几百美元,但实际上也可能毫无价值。一整个货柜的线路板经过正常报关出口,早几年还可以根据优惠政策,退还增值税超过 3%的部分。
“写什么呢?”孩子茫然,“我不知道……”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联系上,Arvin 却已经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余白上天眼查搜了一下,这家公司也在李洪庆名下,但几年前就已经注销了。再细看其中的内容,和唐宁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恐怕不行。”余白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问一答就叫她觉得有点难过,缓了缓才又添上一句,“你要是想跟她说什么,就告诉我,我们可以转达。”
外汇需要核销,但每年只看一个总金额,比如做了价值一千万的生意,收到一千万的货款,便是银货两讫,整个核销过程并不会核实每一笔交易的钱款是否与合同相符,又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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