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焕新光

    楚涟漪抬腕理了理鬓发，那崔妈妈受了她的好处，平日能帮衬楚涟漪一句的时候，绝不口软，“姐儿生得越来越好了，这身子也养润了，真不知哪家的男儿能有福气娶了咱们十二姑娘。”

    “他怎么认识楚府十二姑娘的？”唐楼的语气颇有质问的味道。

    自己这表弟只怕是与楚青全做了交易，真是委屈了他。如此的人才，却要配那声誉不佳的老姑娘，自然郁闷。

    楚涟漪看着簪子发呆。

    到了七月，天上白花花的太阳就跟烤饼一样挂着，不见一丝风，禹王府花园里，府清侯世子万子俊正陪着唐楼饮茶。

    太夫人瞧着楚涟漪，笑着点头。

    万子俊见唐楼变脸，虽不明内情，却也不敢隐瞒，只能实话道了：“正月里楚府的太夫人五十大寿，子言偶然遇见了那位十二姑娘。”

    其实也不怪万子言多情，他写诗也不过是试探楚涟漪的心思，如果姑娘家对他没意思，对他送的诗自然是不收的，严词拒绝他便是了，可偏偏楚涟漪一句话没说收下了，这就是默认，万子言便觉得自己与楚涟漪的故事，正是戏文里的才子佳人相逢，是天定的因缘。

    “姑娘，这消息千真万确，是太夫人屋子里崔妈妈亲口说的。”暗香在楚涟漪耳畔嘀咕道。

    唐楼心里发苦，脸色自然就发怒，“你回去劝劝你幼弟，有些念头趁早掐了去。”

    “老爷，乾极宫的卢公公来了，请老爷赶紧进宫。”李管事立于屋前的台阶上禀道。

    楚涟漪一惊，“他有何事？”

    唐楼瞧着新帝，却知道他误会了，可其中情由却由不得人说清，“可不敢，家里女人多了，管东管西，越发让人烦恼，还是清净些好。”

    华安在亭子里冷得跺脚，却不敢劝自家主子少喝些酒，只在心里暗自埋怨那楚家的十二姑娘。

    唐楼大捷回京，又勤王有功，新帝赐禹亲王之爵世袭，领双奉，这可是大夏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世袭双奉的亲王爵，如今唐楼越发地炙手可热。

    楚涟漪不说话。

    暗香从外面回来，对楚涟漪道：“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全被勒令不准出门。我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一队队的兵从街上跑过，好吓人啊。”

    只是如此一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能不能推掉。但如今父亲对唐楼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再不用急切地去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了，楚涟漪安慰自己道。

    楚涟漪点点头，立在太夫人身边娇声道：“祖母，那府清侯夫人为人可真温和，一点儿侯夫人的架子都没有，难怪都说府清侯一向最爱敬这位夫人，也都说府清侯家的媳妇好做。”

    唐楼点点头，他素来与万子俊还算相得，对他家的事也颇有耳闻。

    到了半夜，皇城里连续传来悲远的钟声，惊醒了楚涟漪，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隐约感觉出了大事。

    想至此，楚涟漪这才开始想那“日新月异”之话。也许唐楼接近自己并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指不定是对自己的父亲“多见钟情”而已。那不过是一桩政治上的买卖。

    待日落月升，华安这才上前出声道：“王爷，咱们该启程了，再晚恐怕就赶不上行军了。”

    唐楼此话说来半真半假，可从他纳董氏为妾后，楚涟漪不听解释，两个人越行越远，他就知道这纳妾一事定然是万万不可的，如果皇帝真的再赐美婢良妾，真还不知涟漪会恼成什么模样。

    新帝见唐楼如此，也不再说这些话。

    唐楼强稳住心神才没立时发作，“不过是一面之缘，何以茶饭不思？”

    “能帮忙的我自然会尽一份心。”唐楼应下了。

    王府花园里唐楼却站也发苦，坐也发苦。他拼死拼活自行请命去绥靖边域，还不是为了再建功业，以防日不落月不升，能避开母亲的阻挠，请圣上赐婚，那目的里就算不是十分为了楚涟漪，可也至少有五分是为了她，可她倒好，绝情薄性，居然与其他男子私相授受，唐楼只觉得自己五内俱焚，百脉鼎沸。

    正是那支摔断的白玉并蒂莲花簪，如今断的地方用金片包了起来，金片上有并蒂莲花的浮文，如若不细看，还以为这簪子原本就是这金包玉的款式。

    万子俊松了一口气，敬了唐楼一杯。

    楚涟漪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天气已经极温暖了，明明是艳阳天，却让人心里发凉，父亲昨夜进宫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是何事。虽大致猜到了一点儿，这种话却不敢乱说。

    “华安说，请姑娘明日一早务必去一趟郊外的雨润庵，有故人请见。”

    正如疏影所料，楚涟漪也觉得是唐楼回来了。可是主帅领兵在外，却擅自回京，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扣上谋逆的帽子，那是可杀头的罪名。

    如果唐楼真回来了，就为了见自己，楚涟漪非但不喜，反而惊心。她本是凉薄之人，决不信所谓的爱情能让唐楼冒这等大险。

    万子俊颇为难为情地看着唐楼，他又何尝不知这种事去麻烦唐楼真是让人有些为难，颇有杀鸡用牛刀之感。

    正月二十四这一日，阴风大作，鹅毛大的雪片翻飞，不到两个时辰，京城就被铺上了白胡子和白眉毛，别说路上，就是楚府里也少人行走，都窝在屋子里和灶房中烤火取暖去了。

    楚涟漪心绪起伏，也不知道该乐还是该忧。但至少家族的前途是保住了，父亲并没有站错队。

    楚涟漪毕竟是女儿家，话题婉转得如此直白了，也没达到效果，她自然也不可能直接提及自己的亲事，可每次弯弯拐拐地提示，太夫人就是不接茬，好不气馁。

    清池畔的小亭里，唐楼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楚涟漪想着今日定是不会有什么消息的，何况自己也太心急了，太夫人的寿宴摆过才没几日。因着没有什么盼头，楚涟漪早早就歇下了，哪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疏影给唤醒了。

    唐楼笑了笑，“这种事你找我何用，都是内宅妇人再理，我又不管这些。”这等婚嫁之事素来是内宅妇人在管，就算要求，也该是那万子俊的母亲自己的表姨母去求太妃才是。

    “圣上薨了，遗诏里立二皇子为太子，即日登基。这次多亏禹亲王回来得及时，勤王有功，那五皇子勾结简郡王逼宫，险些得逞。”

    万子俊一脸苦相，“我如何不知，只是，只是太妃，太妃哪里……”万子俊是万万不好在唐楼面前说他母亲坏话的，只是自己的母亲纵然有千重胆子也不敢拿这事去求太妃表姐，对她避之来不及，何敢亲近。

    那万子言果然不负楚涟漪的期望，真说动了府清侯夫人上门来议亲事，虽说只是探探太夫人的口风，可只要太夫人肯松口，这门亲事就跑不了。

    日子翻到三月里的时候，府清侯府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多亏那暗香耳目口舌极多，这才探来的。

    到了第三日下午，楚青全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楚府，先去了太夫人屋里。未几，太夫人屋里传出话来，让全府挂白穿孝，果真是圣上薨了。

    万子俊弄不明唐楼的心思，但见他神色严肃，心下发憷，平日与唐楼之间的嬉笑之态丝毫不敢作，乖乖地答道：“后来幼弟心慕十二姑娘的风姿，做了几首诗托人送给十二姑娘，十二姑娘也收下了，这下幼弟便道是他二人情意相投，托了母亲去说亲。”

    万子俊心里有事，又是唐楼的表亲，自然要来求唐楼。

    万子俊听到此自然知道自己肯定是捅了马蜂窝了，连连赔罪，稍坐片刻，就告罪离开了。回去禀告了父亲，自严加看管万子言，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唐楼缓缓地仿佛极不情愿地放下酒杯，又往山门的方向瞧了瞧，那里除了树影婆娑，再没有任何东西，这才缓缓起身，“走吧。”

    这雨润庵的一幕幕楚涟漪自然是不知道的，日子跟平日过得毫无区别，疏影也不敢问那禹亲王的事情，每次一提，姑娘的心情就要坏半日，最近更是心绪不佳。

    第二日新帝招楚青全问事，暗示了想赐婚禹亲王与他家的十二姑娘的意思，但也并不反对楚青全拒绝。

    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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