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黑沉沉地树叶之下,两人小声商议,风吹过,不远处的腐叶烂草之中,一条毒蛇被惊动,嗖的一声蹿了出来,随即又不见了踪影。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大哥,张献忠鞭打我也就罢了,谁让我是后来的,也没有立过什么功绩?但献营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献营的中流砥柱,为我献营劳苦功高,若没有你的筹划和辛勤,献营早就被朝廷剿灭了。可张献忠不但不重用,反而当众凌|辱你,不说我,很多弟兄们也都是为你不平,今日那一巴掌,我宁愿是掴在我的脸上,而不是大哥你的身上啊……”
见到约定的信号,孙可望心脏狂跳,惊喜的几乎要跳起来。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张献忠的帐篷。虽然离的远,夜色更是漆黑,但他拼了命的想要探知到帐篷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以及飘出的任何气味。
此时,望着刘志和金忌九按照计划走入张献忠帐中,孙可望紧张的快要窒息了。
他今夜的任务就是支开帐前的那四个亲兵,剩下的事,就由刘志处置了。
孙可望立刻听出,呼喊之人乃是小三子,小三子乃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在仓惶逃命,所有女眷都丢失之后,原本只是为张献忠端水送尿的小三子,就成了给张献忠暖被窝的人,这样的人,原本没有威胁,刘志和金忌九两个人进帐,应该轻松解决他的,怎么会让他跑出来?
“砰!”
“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了。”刘志脸色惨白:“大哥,今日我既然掏心窝子和你说这些话,就已经是斩断了所有的退路,我和张献忠,只能活一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果大哥不愿意救我和营中的兄弟,我也没有可说的,就请大哥立刻杀了我吧,我宁死于大哥的刀下,我也绝不死在张献忠的鞭下!”
“住嘴!”听到掌掴两字,孙可望好像又感受到了当时的巨大羞辱,他猛地握住刀柄,狠狠瞪着刘志:“义父教训我,那乃是应该的,你再敢挑拨离间,我一刀宰了你!”
但不敢怎样,张献忠已经是死了,时机已经是到了。
双方都是拔刀瞪眼……
如果是旁人命令,这四个亲兵肯定是不敢离开的,但面对孙可望的命令,他们很乐意的听从了。
——如果刘志成功了,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是献营之主,不论继续流窜,还是投降朝廷,都有荣华,即便是失败了,我也可以推的干净,假装不知情,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刘志的身上……
而在献营之主的诱惑之外,
孙可望心思急转。
……
虽然心中已经很是意动,但表面上孙可望依然是惊骇和愤怒,眼神里都是杀机。
夜晚。
那一来,即便事败,他也可以隐姓埋名,做一个富家翁。
如果张献忠死了,那这一批财宝的埋藏地点,就只有他孙可望一个人知道了。
那四个脱岗的张献忠亲兵也被惊醒,见金忌九三人守在大王的帐篷门口,小三子被射死,又听到小三子临死前的呼喊,心知帐中出了大变,他们四人都是大惊,急忙跳起来,拔出长刀,想要冲进帐中查看情况,但却被金忌九挡住了。
前后巡视了一圈,最后,孙可望来到了张献忠的大帐外,听到帐中那如雷的鼾声之后,他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张献忠果然已经是醉了,军中虽然没有了粮草,但酒袋却还有几个,足够张献忠再大醉一场。
说完,他还刀入鞘。
孙可望没有进帐,而是温言唤过站在帐前左右的张献忠的四个亲兵,以暗夜寒冷的命令,奖他们到篝火边暖和一会去。
“走!”
“义父又如何?张献忠何曾当我们是他儿子?有一日没有了粮食,他毫不犹豫的会烹了我们!”
什么,大王死了?
在他身后,早已经准备妥当,全身披挂的五十个多个亲兵各持武器,立刻快步跟上。
“你们不想活了吗?”
想到献营之主的身份,孙可望的血就有一点热。
刘志又拜了一下,哭道。
远处,有几个人也在黑暗里冒汗,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张献忠的帐篷,当刘志带着金忌九进入之后,站在最前那人,紧张的已经是满脸冷汗,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
但是成功,刘志会点起火把以为信号,并叫起众人,宣布张献忠的死讯,斩杀张献忠的死忠,随后跪在他面前,拥他为献营之主——这中间,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默许就可以,刘志承担最大的风险。在张献忠已死,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敢反抗他和刘志,他可以顺利的成为献营之主,而刘志则是献营之副。
孙可望没有接刘志的刀,也没有为刘志的眼泪所动,他猛地拔出了自己的腰刀,蹭的一下横在刘志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瞪眼:“那我就宰了你这个口是心非,挑拨离间之徒!”
“义父待我等恩重如山,岂可以弑他?营中兄弟,不会放过你的!”孙可望咬牙。
“你敢?”
除非他能成为献营之主。
孙可望又取出随身的酒袋,一人一口给他们暖身子,四人更是感激,喝完了酒袋之后,四人彻底放松,先是盘坐,继而蜷缩在篝火边睡着了,这么多天,不说流窜逃命的艰难,只说吃糠咽菜,每日不得饱的疲惫,就令他们很难坚持。
当初在岳州败逃之时,除了少部分的精锐之外,孙可望也将张献忠从武昌等地搜刮和楚王府里缴获的两百多麻袋的金银财宝,全部都用骡马驮走,后来在山中逃亡不便,便悄悄找一个地点埋了,其间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后来和张献忠汇合,孙可望不敢隐瞒,全部告知,张献忠对此颇为欣赏,严令他将知道地点的人全部处决,到今日为止,除了他和张献忠,再没有人知道财宝埋藏的地点,连李定国刘文秀都不知情。
虽然献营已经大变,只剩下三百人不到,在官军的合围之下,已经是危在旦夕,但众人之首,可以随意发号施令,拥有权柄的巨大诱惑,还是令他心动。
刘志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向金忌九点点头,然后掀起帘子,带着金忌九轻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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