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大凌河之战（中）

    ……

    ……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各处都点起了火把，伤兵的呻|吟和隐隐的哭泣之中，更显凄冷。

    ……

    石华善不但是石廷柱的儿子，而且去年刚娶了多铎的第三女，授和硕额驸，是多铎的女婿。在场的人谁也想不到，身为老丈人的多铎竟然会拿自己的女婿开刀，石廷柱更是跪在地上，连连哭求，求豫贝勒饶过一命，准石华善戴罪立功。

    修罗场不止大凌河。

    依然站在坡上的多尔衮无比黯然，眼神和表情都是说不出的灰败……

    身边人也都是黯然。

    马蹄滚滚，信骑来报：“禀主子，镇国公图轮，战死在河中了。”

    在多尔衮的严令之下，豪格连同众多的建虏宗室亲贵都是亲临一线督战，不顾危险，向对岸的明军猛攻。

    信骑退去。

    但吴三桂佟翰邦马科之后，虎大威的三千营赶到，四个总兵兵分四路，往来不停的冲突，石廷柱的汉军旗率先溃败，眼见杜尔祜和詹岱的八旗精锐也快要支持不住，关键时刻，多铎率领三千援兵及时赶到，这才是稳住了局势。

    没有隐瞒，多尔衮将最紧急的军情，直接告诉洪承畴，最后，他目光直视洪承畴：“大清已经是危急了，先生以为该如何？”

    建虏广略贝勒杜尔祜，汉军正白旗旗主石廷柱，加上带领三千援兵赶到的护军都统詹岱，一共八千人，拼死抵挡

    战败，灭亡，俘虏，屈辱，无颜见江东父老，遗臭万年，千古的骂名……这一切，怕都已经排着队在等他了。

    在大凌河后方十里之外。

    多尔衮正站在河岸不远处的一处小坡上，和他一起的是多铎，洪承畴来到之前，两兄弟好像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说到愤怒处，多铎甚至是拔刀劈砍了坡上的乱木。

    眼见形势大变，冲上去的正蓝旗已经被明军淹没，已经不可能再立足，木筏上的豪格都快要气炸了：“都是废物！”挥刀向前：“冲，冲，继续给本王冲！”

    纵马上前，一鞭又取了一条性命。

    周边人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都是想，又一个！

    李定国适时赶到，带着亲卫冲了上去。

    “对岸的明军还在增加中，张家口三个叛部的骑兵不断出现。”

    多铎一声令下，石华善的人头就落了地。

    “当当当当~~~”

    镇国公图轮姓爱新觉罗，虽然地位不甚尊贵，但却是真正的黄带子，是太祖的重孙，平常若有战事，基本都是被护卫的对象，但今日却被逼的冲锋在前，死在了明军之手。

    窦名望虽然战死，但他认旗却还没有落，河岸激战之处，此时代替窦名望指挥的，不是游击，而是守备，原来游击也已经是战死了，双方拼死搏杀，箭矢如雨，铅弹在空中乱飞，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双方尸体在河岸边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参将死，游击继，游击死，守备继，守备死，千总继，这一点，李定国在战前就交代的清楚，隆武陛下制定的军制和各级将官甲胄鳞片的区别，也为他死战命令的实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多铎督促众军，严令死守，并当场处死了作战不利，在战场上首先逃跑的石廷柱之子石华善，

    这一波的建虏攻击尤其猛，木筏之上，一个披着黄色甲胄的建虏亲贵正在指挥。

    “嗻！”

    而图轮之前，已经有两三个宗室和八旗贵胄，死在阵前了……

    “我军被三面夹击，情势极度危急！”

    因此，撤离岸边，回到营中之后，即便建虏军纪残酷，营中不许哭泣，但还是有很多侥幸逃回一命的人放声大哭，建虏八旗少有的，竟然是弹压不住，因为这一次哭泣的不是汉军旗和蒙古旗，而正是他们建虏八旗自己，原本的精锐，被称为“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骄横之师，这一次竟然也被杀的心胆俱丧，嚎哭不已。

    多尔衮脸色凝重的立马大旗之下，战事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各部虽然拼力出击，但局面却迟迟没有打开，不是因为各部无能，而是因为明军死守不退。

    多铎却是冷面森然，这种时候，不要说一个女婿，就是自己的儿子临阵逃脱，他也是非要正法不可。不然大军的颓势，就无法阻止。

    “告诉豪格，不得有任何退缩，继续猛攻！”

    眼见不能突破，加上众军都已经疲惫，无力再战，四位总兵只能暂时退却，等待后续的增援。

    “主子，快看，肃亲王的正蓝旗突过去了！”

    “咚咚咚咚~~~”

    ……

    这一刻，多尔衮微微欣慰，豪格，还是有用的，不愧为我爱新觉罗的子孙！

    ……

    天色已经近黄昏，所有人都已经能看出，今日是不可能突破河防了，不止是各部筋疲力尽，已经没有渡河的力气了，更因为渡河使用的工具，那一支支的木筏，在连续的激战和明军火箭刻意破坏之下，已经所剩无几了，几处浅滩则被尸体血肉覆盖，已经无法纵马过河，继而做战了……

    “杀！”

    虽然对岸明军顽强死守，但要守卫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照现在的战局发展下去，不久之后，大清勇士就可以突破河岸，在对岸站稳脚跟，只要一处突破，将战马运送过去，明军就必败无疑，这一点的细心，多尔衮还是有的。

    多尔衮脸色苍白如纸。

    像是及时雨，又如马上疯，黄得功和他麾下的宣府骑兵出现的极为及时，不但振作了明军的士气，更堵上即将被建虏突破的几处缺口，黄得功纵马在前，奋力搏杀，有汉军旗大呼：“黄闯子？！”

    豪格暴跳如雷，但却也无可奈何。

    等洪承畴来到，多铎怒气冲冲的走了，头也不回。

    “报~~”

    比起当年的白杆兵，今日在对岸布防的明军一点都不逊色，不但战意坚定，而且准备相当充分。

    眼见又一拨建虏乘坐已经残破的木筏摆了过来，箭矢和鸟铳射在木盾之上，激起一片不屑，木盾后的建虏有人倒下，落入河中，但更多的人还是摇摇晃晃的靠了岸，随即，建虏嚎叫着，盾牌兵举着盾牌先冲上岸边，跟在他们之后的建虏重甲兵，挥舞长刀短斧，又或者是重枪狼牙棒，向守在岸边的明军猛烈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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