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苏州抗税（上）

p; “传李晃！”

    城门口的官道前，万元吉和几个官员拦住了一身戎装的精武营参赞郎中张家玉，万元吉痛心疾首，说吴县动荡，乃是因为朝廷强力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伤了天下的元气，陛下今日为奸人所蒙蔽，一意推行，以后必将醒悟，所以他劝张家口临事三思，绝不可对百姓擅动刀兵，否则，不但误了自己，亦会误了朝廷。

    “但如果只是为了读书人自己的私利，死抱自己的利益不放，不顾国家危急。”

    苏州抗税是万历年间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因为苏州纺织商人的强烈反对，聚众攻击万历皇帝派往苏州的税使和官署，收税太监当场被打死，官衙损害，死伤数十人，整个苏州几乎民变，面对如此的反对，万历皇帝不得不妥协，撤回税使，不再征收商税，至于乱民的处置，最后只是找了一个替死鬼，在牢中关了十年，草草了事。

    苏州。

    “是。”

    ……

    “陛下，苏州士绅正在密谋抗议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当然知道，那是陛下的密旨。”

    南京。

    蔡道宪站到台阶上，目光环视众人，威严道：“还不接旨？”

    ……

    ——自从隆武陛下继位，限制司礼监的权力之后，颁发已经不再是宫中太监的特权，各地巡抚和钦命大臣也已经有了此项权力，且已经是越来越普遍，这原本是文官的福利，文官们都曾经额手相庆，但今日见到新任安徽巡抚，同时也是陛下心腹的蔡道宪举着圣旨而入，南京诸官却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宏图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想着先控制局面，不要让事态扩大，然后急报京师，请求内阁决断。

    苏州商税的失败，彻底断绝了万历皇帝想要收取商税的努力，后来只能盯着田亩赋，以致于大明的财政困局越发不可收拾，最终变成死局。

    高宏图惊惶了一阵，猛的回过了神，一跺脚：“坏了，万元吉一定是去拦阻张家玉，快，快去把他追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绯袍官员举着黄帛，忽然从兵部门口走了进来，口中喊：“有旨意！”

    兵马正在出城。

    “如果是为了天下人，为了天下的公义，学生立刻辞官，和老师一起到苏州抗议，虽肝脑涂地，亦不怨悔！”

    苏州知府丁允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衙门后堂里来回的踱步，情势越来越危急，从哭庙开始，现在已经有乱民在街头聚集，再下一步怕就是要冲击吴县县衙和城中的官署了，如果吴县不能控制，或者说，朝廷没有明确的态度，不收回“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话，下一个被冲击的，就会是他苏州知府的衙门了。

    半个时辰后，李晃离京，火速往苏州而去。

    “什么？没有兵部的命令，精武营何敢调兵？”

    就在丁允元呆愣之间，三人已经快步走进了大堂，为首之人抬手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面白无须的脸庞，以及黑袍下面的锦衣，眯缝的小眼看向丁允元，淡淡说道：“咱家，镇抚司李晃。”

    丁允元急的无法，这时，脚步声响，苏州同知疾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拱手：“府台，有客访。”

    张家玉向万元吉恭敬行礼，然后郑重无比地说道：“老师曾教导我，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三人都穿着黑衣，最前之人还带了斗篷，将一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而他身后的两人鹰视狼顾，长的极为健壮，腰里挎着刀，气势非是一般。

    ……

    在这个时代的士大夫看来，台湾不止是荒岛，不适宜耕种，而且常年台风，时不时的还会有地震，这样的地方，比起内陆的任何地方，甚至比蒙古草原都是差远了，陛下为什么一直对台湾念兹在兹，从登基那一年就开始提，一直提到现在，又命令福建水师，兴师动众，耗费钱粮，攻击占领这样一个蛮荒之地呢？

    一篇《卷堂文》正在流传。

    “我华夏王朝，历来都不重视海洋，目光只看着大陆。却不知在未来的时间里，海洋才是一个国家崛起的关键！”

    京师。

    “这样的祖制难道不应该改吗？”

    隆武陛下严厉训斥了南京官员的无所作为，要他们自清自省，弥补前过，否则必将两罪并罚。

    兵部。

    “和辽东一样，内阁也要定出优惠政策，鼓励百姓向台湾迁移，待人口达到一定数目，即筹划成立台湾行省，未来福建水师也要改往台湾！”

    万元吉站在原地，无言可对。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客人？不见！不见~~~”丁允元气的跺脚。

    听闻消息的钱谦益脸色大变，气的跺脚：“蠢儿，你这是找死啊！”

    丁允元这才意识到事有蹊跷，抬头向同知的身后看去。

    “部堂，不好了，张名振和张家玉忽然带兵离开军营，要往吴县去……”

    万元吉却头也不回。

    万历年间的抗税民变，俨然是要再次爆发。

    看完密报，朱慈烺面沉如水，眼睛里少有的露出了杀气。

    众官都是点头。

    “对不起老师，学生只能带兵平乱，哪怕是诽谤加身，千夫所指，亦不敢避！”

    众人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新任安徽巡抚蔡道宪。

    惊惶之中，却见万元吉和几个官员交头接耳的商议了几句之后，一起往外面奔去。

    但在朱慈烺看来，台湾的意义太大了，不止是因为其优良的战略地位，更因为前世里对收复台湾，中华统一的永远心结。

    这一次，吴县哭庙，因金圣叹名声极大，是苏州第一个狂生，加上他的舅舅是东林大儒，也就是现在内阁阁老钱谦益，于是众人推他出头，他当仁不让，毫不犹豫的领军。

    ……

    “士绅不纳粮，不缴赋，利用投献，肥了自己，穷了朝廷，这其中又有那一项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吴县。

    “至于刀兵加于百姓，老师放心，学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伤害无辜的百姓。”

    “一个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