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 夺门之变（八）

废储”两字，如果陛下执意而行，朝堂必然动荡，即便是史可法，也未必敢公开站出来，支持陛下，加上母后新丧，还在三年守孝期，即便陛下再是不满，这个时候也不会动太子的。

    “你要自戕是不是？好啊，自戕之前，你就先一刀子杀了我吧，这样，我就可以去见母后，如平生欢，不必每天惶恐，只恐自己被废，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了！”

    “难道是非要我把逼死不成吗？”

    太子朱和埕回头看他，冷笑道：“你要怎么处置？赶他走吗？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

    而自从颜后的国丧之后，颜灵璧就因为悲伤过度，一直在府中养病，鲜少出门，今夜怎么忽然出现，而且是跟在宛平伯的身边？

    冯干不回答。

    这一刻，不见他有丝毫的醉酒之态，显然，太子府不同寻常的紧张景象，已经将他的酒意，吓走了大半。又或者说，他刚才撞见宛平伯的预感是正确的，那就是，太子殿下要搞事。

    只所以叫玄武门，乃是取古代“四神”中的玄武，代表北方之意，清朝时，因避康熙皇帝玄烨的名讳改名为神武门。

    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但太子又何是陛下的对手？

    殿前的甲士都退下。

    两个侍卫闪出。

    然后，颜灵璧大步走了进来。

    这一次，再不敢把任何懈怠，直用绳子将颜灵璧的双手捆了起来。

    难道是计划泄露了？

    巩承恩跟在颜灵璧身后，一边走一边擦汗，样子有些狼狈，进到殿中，也急急行礼。

    朱和埕极其聪明，虽然巩承恩没有明说，但他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大事将临，巩承恩十分紧张，撞见颜灵璧，和颜灵璧寒暄之中，他一定是支支吾吾的露出了什么破绽，令颜灵璧怀疑，因此才会拉着他到太子府来。

    此时，脚步声响，全身甲胄的东宫卫指挥使冯干到了太子朱和埕身边，小声禀报。

    正是宗福海的声音。

    他右手一挥。

    很快。

    “在。”

    “哒哒哒。”

    想到此，朱和埕心中恼怒，觉得巩承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子，不能，不能啊~~~”

    和周显、巩承恩不同，虽然同样都是太子的至亲，三岁以前，太子更是被颜灵璧抱着长大，但不同于周显、巩承恩对太子的顺从，颜灵璧对太子一向都是严格要求，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按照隆武帝当初对他的教育和培养，而对太子进行劝诫。

    “咕咕，咕咕~~”城楼上响起布谷鸟的回应。

    但没有太子的命令，东宫卫怎么会放他进入？

    ……

    更重要的是，从玄武门进入，很快速的就能到达坤宁宫和乾清宫，尤其乾清宫乃是皇帝的居所，因此，在紫禁城的诸多城门中，玄武门的门禁是最为森严的。

    太子府的府门，轰隆隆的，忽然大开。

    暗夜里，绚丽无比，如火之花，如星之落……

    “明白！”

    “本宫当不起！”

    但朱和埕却心意已决。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咱们的计划，你不是已经泄露给了颜灵璧，又泄露了多少？

    这一下，把现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众侍卫一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颜灵璧拉开。

    此时，颜灵璧抬起头，大声问。

    周显回答：“到了，请按照计划行事。”

    “本宫睡不着，想要练剑。”太子回。

    从小陛下身边，耳濡目染，又感念陛下恩德，敬佩陛下的功绩，颜灵璧完全是将陛下（姐夫）当成了他自己的偶像，他认为陛下（姐夫）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即便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但依然坚定的支持陛下。

    “将他关到偏院！关到偏院！”

    火把光亮下，他眼角泪痕还在，但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灯光隐约照着他的脸。

    那就是，太子殿下要效仿前朝旧事，做最后的一搏！

    当今的国舅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母后的弟弟，他的亲舅舅，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的颜灵璧！

    众侍卫押着颜灵璧往偏院走。

    作为皇宫的后门，大明皇后行亲蚕礼即由玄武门出入。同时，这里也是后妃及皇室人员出入皇宫的专用门。皇帝出外巡幸，可由午门出宫，但随行嫔妃必须由玄武门出宫。如果皇帝侍奉皇太后出宫，则一同出玄武门。

    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庆幸的是，看颜灵璧的表情，他尚不知道“夺门计划”，不然就不是跪在地上，而是跳起来大叫了。

    两个侍卫上前，就要扶起颜灵璧。

    但朱和埕却已经不理他了，大步离开。

    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武人常服，隐隐的，好像还有酒气，就好像他刚参加了某处酒宴，由此可知，他并不是早有准备，而是临时起意，前来太子府的。见到暗夜里，太子府后殿宫灯明亮，太子正站在殿中，他急忙疾步进殿，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此时，太子朱和埕已经是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拿出皇太子的威严，喝道：“颜都指挥使，半夜三更，你在我府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把我太子府当成是撒酒疯的地方了吗？”

    颜灵璧大哭。

    朱和埕气恼无比。

    忽然间，听见侍卫们一阵惊呼，却是颜灵璧趁乱拔出了他们之中一人的腰刀，用力一挥，将他们全部逼退，然后转向太子，哭道：“大行皇后薨逝之前，将你付托给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做傻事，如果你执意不听，那我今日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这一次大图谋，朱和埕知道，舅舅一定不会支持自己，甚至会举报自己，因此从头到尾，他都瞒着颜灵璧。

    想到那种恐怖的结果，颜灵璧就全身颤栗，再不能忍。

    ……

    众侍卫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又喊：“陛下特旨，我有东宫行走的权力，谁也不能阻拦！”

    “走！”

    ——太子不被陛下喜欢，废储流言四起，皇后薨逝，但陛下却没有答应皇后身前所求，身为国舅的颜灵璧自然都听说了，也一直都在忧心，以致于今晚喝的有点醉。

    原来是长驸马都尉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