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杜柏钦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摇了摇头。
心头绝望烈火烹烧,将他烧成了灰烬。
蓁宁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焦急:“烧成这样还不去休息——”
车子停到花园道,佣人告知他,蓁宁今日恰好外出。
蓁宁推开了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熟悉的瘦削背影。
她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明显抖了一下:“柏钦——”
孩子们离开的时候,操场旗帜半落,被战火和大炮轰炸过后的校园凋敝不堪。
杜柏钦将手中手帕随手一折,丢进了沙发旁的垃圾桶。
蓁宁抱着他的肩膀,后背的骨头瘦得硌手,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不过一个多星期不见,他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
杜柏钦微闭着眼倚在床头,随手扣着衬衣的扣子。
在姨妈家清净了两天,终于接到泛鹿庄园的电话说杜柏钦已经返回。
蓁宁进了泛鹿庄园的大门,远远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桥车已经停在廊下。
一个小时之后,首相梅杰在市政大道一号宣布解除全国紧急状态。
杜柏钦支起身子,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真好。”
康铎费尔德康沃首都国际机场。
杜柏钦却不再回答她的话,只是俯下头深深地吻住她。
侍卫遵从了他的命令,将大门把守得严严实实,只让他一个人静会儿。
司三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孩童清澈的眼中有大颗泪水。
轿车从机场高速下来,沿途的景致越来越熟悉,他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泛鹿庄园,那曾经是他从小到大最暖的家园,最安心的休憩港湾,最后的失乐天堂。
军队驻岛后的后续工作,他不过是凭了一口气在撑着,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却根本没办法合眼,数天数夜,没有一刻是能睡得着的。
不过短短分别数天,他竟瘦得这般厉害,整个人憔悴得如纸片人一般。
梅杰派了助手等在候机坪,要跟他紧急商谈谈判事宜,杜柏钦自知自己已没有精力处理公事,便交待了提前赶来等候着的谢梓负责接待。
她欢喜地奔了进去,走了几步之后,却悄然放慢了脚步。
回来时整个人却只能一直往无望的深渊坠去。
四月五日中午十二时,北汶尼领导人发出了和谈声明。
杜柏钦在前方将近十天,蓁宁在家里,成日看电视,记者偏偏爱报道的都是炮火连天流血的的耸动新闻,有时她半夜突然惊醒睡不着起来,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连带泛鹿庄园的一众人都吓得心惊胆战。
杜柏钦撑着司三的手臂晃了一下,整个人衰弱不堪,路都不太能走。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额头上的虚汗不断渗出。
这一个电视转播画面让无数的墨撒兰人为之泪流。
杜柏钦走到最后几步,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脚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摔倒。
司三只好唤了他的贴身侍卫进来,服侍他穿衣。
蓁宁嘴边仍然含着笑,却开始觉得隐隐不妥:“柏钦——我看到电视了,一切顺利吧?”
杜柏钦抓起她的手吻了吻。
杜柏钦低踹了口气:“姨妈好吧?”
蓁宁说:“我接到蓝蓝的电话,伊奢已经顺利抵达了阿联酋。”
杜柏钦迟疑了几秒,甚至有些不敢看进她的眼睛深处,仍是点了点头。
杜柏钦身上虚弱乏力,神智却一直异常清明。
蓁宁静静地抱着他,杜柏钦将头倚在她的肩膀,花费了好久好久来平复胸口的喘息。
她身上有好闻的清幽花气,杜柏钦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娇俏人影。
一件灰蓝细格子衬衣,穿在他身上完全空空落落,杜柏钦手撑着床沿缓缓地站起,只是刚直起了身子,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佣人跟随者她走进大厅:“殿下在一楼书房等您。”
他一手撑着沙发的椅背,一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眼底深重情意,竟然那么明显。
走时她还替他整衣,温柔嘱咐,握手亲吻,她的手指很暖很软。
杜柏钦微闭着眼,扶着床沿摇摇头。
直到司三进来:“殿下?”
杜柏钦答:“嗯。”
可惜哪怕他再怎么同命运苦苦抗争,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有着普通血肉之躯的凡人。
而如今十多年过去,半生所需做的事情大部分已经完成,却觉得刻骨的疲累,因为知道或许此后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休息。
蓁宁看了一眼他,还是顺从地坐进了沙发中,让他的身体稍微舒适一些地倚入她怀中。
随着敕雷战事的结束,墨撒兰驻军全岛,检阅军队,并在岛上的临时军事指挥中心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升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