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药犹豫了下,但是此时急诊室里已经是人满为患,根本没有给她什么解释的时间和机会,她只得仓促应了声:“我是跟这个病人过来的。”
病人被推进了ICU,而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药慢慢跟到ICU外。站在长廊上,时药只觉得双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大脑放空地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这才感觉自己从之前那种紧张的状态里慢慢缓了过来。
低声默念之后,她看向护士,“脉搏情况如何?”
“在体内。”随车的是个多年临床护士,看起来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伤患。她转头看向车内负责联络的小护士,“通知医院,这名患者情况紧急,已发生失血性休克,怀疑有多处内伤,需要优先安排紧急检诊和其他必要检查。”
“准备宣布死亡时间吧。”
除颤仪连着“砰”了几声,但患者的心跳线都一直没能恢复正常。
“我是问你有没有事啊,”房安悦无奈地说,“等我给你录下来,你自己回来听,——像是重症病患似的,听起来都进气多出气少了。”
随车护士从伤患手腕桡动脉旁收回食指中指,又重复检查了一遍颈动脉,才神色肃然地开口,“脉微弱。”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几乎是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我是这名患者的接收医生——”时药跟着旁边的医生护士一起进了病房。
“时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尽力了。”
“……安悦。”接起电话来,时药张口喊了声,才发现自己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嘶哑了。她苦笑了声,“你那边结束了?”
“院方说这次连环车祸情况严重,好几位大出血病人都在等待,只能按顺序先上紧急检诊。”
“……兔子?”
各科室紧急会诊后,伤患便被最快速度推进了手术室里。
时药无力地低垂着脑袋苦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站不起来。不过病人能脱离危险就好,我今天一天都快吓死了,感觉心脏跳得……像是随时都能厥过去。”
然而屏幕上的4个未接来电都分别来自于房安悦和秦月,却没一个是戚辰打来的。
焦点虚了一会儿,时药蓦地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拿出医师服口袋里的手机按开了屏幕。
“情况紧急,你就只在旁边观摩,拎一下吸引器就好。”
“你是随车医生?”那急诊科室主任喊住时药,问道。
时药脑子里一片混沌,心肺复苏和胸外按压做得双手都没了知觉,然而监护仪的嗡鸣声却仍在她耳边经久不绝,像是催命的怨咒。
几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医院急诊楼入口,车门打开,车里的医护人员迅速把伤员所在的担架车推下,时药向冲上来的急诊科医生汇报情况——
“嗯?”
时药拎着吸引器的手都有点抖。
“这种需要多科室会诊的病人怎么等得起?”时药急了,起身过去拿起电话——“电话给我!”
时药拿出手机,甚至没记得看来电显示,便划开了电话放到耳边。
“哪只是一台……”时药有气无力地笑。
“……不是。”时药感觉手脚冰凉,脑内拼命默念那些术中注意事项,然而眼前还是被那严重的腹腔积血所覆盖着。
缝合结束后,他转向旁边护士,“请心脏外科与胸外科团队接手吧。”
急救车呼啸着驶过路旁惊疑的路人。
“……嗯。”
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才在胸外科主任医师完成肋骨固定和双肺修补后宣告结束。
时药犹豫了下,便给戚辰拨去了一个电话。
而直到出到楼口,不知道第几遍震动的手机终于叫回了她的意识——
“把一个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听见心脏重新跳动,脉搏终于恢复,血压慢慢上升,就好像救回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时药疲倦地低下头,把额头撑到膝盖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之后还是要继续观察。”
而此时患者心跳线已经呈现蠕动状了。
“快,心肺复苏!除颤准备!”
时药的眼泪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哗地一下流了下来。
然而响铃没到几秒,电话对面便挂断了。
小护士连忙应声,和医院急诊科室接通电话说了几句之后便皱眉看向两人——
他收回视线,扫向目光紧紧盯着患者腹腔的时药。
随车护士紧急检查了伤患的情况,随后望向时药:“伤患除了骨折部位,其他部位并未出现明显大出血外伤,无呕吐迹象。”
“……”
“先生——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先生?”
房安悦的话没说完,时药耳边突然响起了监护仪“嘟嘟嘟”的报警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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