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 色厉内荏啊。

    于是她小声地问：“……可以么？”

    柳逾白片刻无语，嫌她笨，非要他将话说得这么浅薄明白：“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想积累感情方面的经验无可厚非。但周洵这人，拿定主意的事，一般不会更改。你犯不着……”

    柳逾白一手端着烟灰缸, 揿灭了烟，偏头看她一眼, 她脸色是雪糕纸揭去, 覆一层薄薄冰霜，一瞬即化作凉雾的白皙。

    他伸手，拊着她额头, 轻轻往后一推，嫌她离得太近。

    她这么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柳逾白就更想逗她了，“听你语气，想让我跟你道歉？”

    “是吗？不再给一次机会？”

    柳逾白笑了，小朋友寸土不让，没办法，“行，我道歉，不该觉得你在说谎。”

    梁司月一下慌神，目光低得不能再低。

    在点开微信之前，她最后看了柳逾白一眼，后者依然笑得像在纵容。

    柳逾白笑容更甚，“你方才不是说，想为我做点儿什么。那就麻烦梁小姐原谅我吧。”

    手落下时, 顺便抓走了她掌心里的蓝莓, 一把扔进自己嘴里，随后向着茶几一指, 叫她拿烟灰缸来。

    “原来柳先生这样看待我的。我如果真的一意孤行要做某件事，才不会怕你怪。您也不过只是我的老板，又不是我的家长，我家长都不管呢。”她因为他冤枉了自己而觉得委屈，越发振振有词。

    她脑袋一下空白，愣了好几秒，心脏乱七八糟地跳着。

    自从知道自己是被“置顶”之后，她开始有一些想入非非，一贯坚定站在“不可能”这一立场的阵脚，也开始乱了。

    片刻，她“啊”了一声，想到可以用自己的手机给柳逾白发一条消息。

    “我没有……我起初以为，今天提到的这两件事，是周洵帮忙的，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以前没有，现在知道不是他，就更不会……”她戛然住声，感觉这话再说下去，就近于露骨了。

    回去路程不远。

    柳逾白瞥她，“不然呢”的眼神。

    这并非一张没有吃过苦的脸，但与世俗最丑陋的暗面没有半分沾染。

    洗碗机已经运行完毕了，梁司月就顺理成章地在厨房里多待了一会儿，把碗盘都拿出来，放进橱柜。

    他却直接报上解锁密码，让她自己操作。

    梁司月又开口，依然加了一堆“如果”：“如果想要您的这套房子……”

    这一幕，简直是上回在北城那个雨天的重演，不同的是，有柳逾白的一再怂恿，她好像终于敢顺杆爬了。

    心脏涨得要命，不敢问他，明明已经置顶了，你忘了吗？还是，你故意要让我看到呢？

    “那……”梁司月眨了眨眼，睫毛一扇又一扇，思考时眨得快了，让人很想把手指伸过去，试试看是不是会带起风。

    柳逾白闻言, 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待看着车窗外景色渐渐熟悉，分明是行驶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时，她才反应过来，又被他给骗到了。

    “当然！”梁司月找到反击立场似的，终于敢抬眼看他，“原来您不信？我为什么要说谎？”

    柳逾白抱着手臂，侧倚着流理台，看着她，顿了片刻，才笑一笑接过去。

    “当然。”

    柳逾白说：“看在我生日的份上。”

    她当没听见，也不回头看，飞快跑了。

    她于是直接就点开了。

    柳逾白目光带笑，看着她，等她究竟要拿什么要求，来兑这次机会。

    “不给，没有了。”

    柳逾白笑说：“肯定远大于你想象力的上限。”

    梁司月总算听明白了，脸一下涨红，“……您觉得我喜欢周洵？”

    他有一瞬间的好奇，如果真顺着她的话，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会照做吗？

    梁司月拿着自己的包和手机，跟着柳逾白去玄关换回自己的鞋，再跟着下了楼，上了车。

    一转身，没想到柳逾白没声没息地进来了，她吓了一跳，庆幸自己手里没拿东西，不然铁定摔个稀烂。

    ……幼稚。

    所以，她惯性思维地直接往下翻，才没翻到。

    梁司月沉默了好久，抬头瞥他一眼，“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不是正式生效的——如果，我要钱，很多的钱，您会给吗？”

    柳逾白觉得她实在可爱，下意识的动作，伸手一把揉乱她的脑袋，拜服更胜揶揄的语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柳逾白，然后飞快地爬起来，“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她正准备说“那就算了吧”，柳逾白笑着接上了下一句：“要不，你把你的对话框置顶？”

    “诶？”梁司月眨眨眼，压根没听明白柳逾白的话题是怎么转的风向，“这和周洵有什么关系么？而且，我没有掺合……”

    柳逾白不回答她，只往外走，让她拿上东西，跟他走。

    梁司月一下顿住。

    柳逾白无法忍受她匮乏的想象力，“就没其他想法了？”

    室内冷气实在不够，不然怎么会脸上越来越热。

    柳逾白挑了挑眉，刚想说“就这”，她已经开始替他拟定免责范围了：“当然，如果是开会、生病、陪家人、遇到麻烦、手机丢了……或者其他的不可抗力，也不是一定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