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好奇，将她手掌打开，漫不经意地往她掌心里瞅了一眼，再抬眼看她，“好不容易睡着，你吵醒我。手痒了？”

    “就够做几场特效。”柳逾白瞧她一眼，“反正钱我给了，至于这钱，他们是用来日常开销，还是拿去抠图、AI换脸都无所谓，只要你留着继续演就行。”

    “自己看，快完了叫醒我。”

    柳逾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要考虑吗？考虑个够，回头再因为这样的事情怄气，我可再懒得和声细气哄你。”

    “花了很多钱？”她小声问。

    梁司月闻言立即转过目光，“那……”

    叫她好好休息, 他结束了再过来。

    虽知道他可能忙工作去了，还是觉得几分失落。

    而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片刻，她便听见均匀而低沉的呼吸声，人已经睡着了。不由地歪过头去看一眼，看见他贴着自己手臂的脑袋。

    某人立马扫来一眼。

    梁司月扭一下手，觉察他握得更紧，一下就有点慌了。

    “那你去沙发上睡吧，舒服一点。”

    柳逾白轻笑一声，走过去提一张凳子过来坐下，手肘撑在床沿上，手背撑着脑袋，低头看她，这姿势将她整个围拢在了自己的领地里似的。

    “你当这圈子是过家家，淡泊名利就能混出头？规则就这样，和商品的包装逻辑没有两样，实力、运气和资本的扶持缺一不可。你不如努力将自己打磨成合格的商品，甚至于艺术品，有业务能力傍身，到时候舆论‘黑’你也只能‘黑’一些皮毛。”

    对方原就怕他追究到底，既能有和平解决的办法，自然求之不得。

    梁司月被推回到病房后，便沉沉睡去。

    柳逾白没甚在意的语气，向她解释，剧组无非就两个选择，换人或是不换人。换人，一时找不着形象合适，且打戏还过关的，临时培训也得花时间，还要跟其他演员协调进度重拍；不换，那就等她伤好。

    小琪虽然和她朝夕相处，但与家人所能给予精神支持还是不一样——她不太敢对小琪有过分的要求，更不敢任性发脾气，出于一个雇主的克制。

    他就这样伏着，许久没说话，梁司月觉察到他好像要睡着了，忙说，“你要帮我看着输液袋呢。”

    “导演同意等你一个月，之后剧组会配合你恢复的程度，想办法拍中景和特写。远景，以及非正面机位的打戏，找替身代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逞强，通知梁国志过来会不会好一些。

    微微咬紧了牙关，熬。

    柳逾白打量她片刻，笑说：“以为我撇下你不管了？我是趁你进手术室的时候，解决你继续演这破角色的事儿去了，梁小姐。”

    柳逾白伸手捋一捋她额头上的发丝，故意说道：“梁小姐是我什么人，还要我全程陪同？”

    梁司月立马将脑袋一偏，躲开他的手。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柳逾白才回来了。

    他还穿着早上送她进手术室时的那身衣服，衣袖挽了起来，纽扣也多解开了一粒。

    柳逾白在病房里没待多久就走了，得回酒店一趟, 下午开视频会议。

    “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没松口……我想至少等手术结束了, 找个机会单独和他聊一聊。”

    对她说，要趴着休息一会儿。

    他是先兵后礼，今天带了诚意去解决问题，又请了武指邱老师给两方做和。毕竟一个圈里，往后尚有合作的可能，商人凡事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进屋之后，他径直朝着床边走过来，一手撑在床沿上，躬身，另一只朝她额头探过来，温和的声气：“感觉怎么样？”

    她也说不准什么程度才叫“痛得受不了”，只是性格里最擅吃苦的那一部分开始发挥作用。

    耳朵红得发烫，甚至几分发疼。

    这种明显票房和口碑两手抓的电影，一般而言能上真身就不会用替身，否则她也犯不着提前特训了。

    护士叫她忍耐些，实在受不了，会给她开止痛药。

    局部麻醉，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那破肉钻骨的体验惊悚极了，让她差一点心理崩溃。

    醒来是因为麻|醉|药已经代谢掉，骨头里开始一阵一阵的疼。

    梁司月在电话这边笑一笑。

    梁司月一下便被噎住了。

    他愣了下，“怎么了？”

    这让她的问句里不免带上一些情绪。

    她开始还会回答一两句，后面就不出声了，也知道自己这样显得有些臭脸，但是实在调动不起来情绪，就小声对小琪说：“我想再休息一下。”

    梁司月现在手臂架了外支架，无法侧身，只有头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她侧过头，脸埋在被子里，拧着眉头，整个表情都是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