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bsp;梁司月说：“我曾经问周洵要过签名，他写我名字的时候，写成了‘四月’。柳先生可是一次也没有叫错过我的名字。”

    “本来就是, 我又没有说谎。”梁司月笑说，偏头又想了一下, “……其实非要说的话，曾经有过一点点点点点点的好感, 很短暂, 我觉得都没办法把它归为‘喜欢’。”她以六个“点”字表达程度之轻微。

    柳逾白眉宇间一层郁色，告诉她，程淡如和柳文藻离婚之后，郑妈也随他们母子去了南城，后来是因为他执意回崇城，程淡如才安排了郑妈随他一起回去，也好照顾他。

    梁司月低声说：“我很早就撞见过郑妈带走厨房剩菜剩饭的事，一直没跟任何人说，她应该是谢我这个。”

    梁司月一时茫然，转而又了然，向着郑妈摇了摇头。

    柳逾白带她去某高奢品牌试秋装，其做派也是十分老派，凡她觉得还不错的，他都让店员直接包起来。

    柳逾白却不许。

    柳逾白说，潘兰兰要辞退郑妈，具体原因，电话里郑妈没细说，只让他现在如果有空的话，过去一趟。

    送走了郑妈，柳逾白重回到车上，问梁司月，“她谢你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话是否能够安慰到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一些什么，担心他并不需要这种很直面内心的安慰。曲心慈说过他是界限感很强的人。

    他没什么委婉的辞令，直接问郑妈，潘兰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屋内，潘兰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拿着手机跟人煲电话粥，不知道说到什么趣事，咯咯直笑。

    柳逾白一时间沉默。

    和柳逾白相处了这么久, 梁司月已然明白，柳逾白其实真正会生气阈值很高，多半触及到他的原则, 他才会动真格。尤其对她，他嘴上从来难听, 但往往会一再让步。

    梁司月叹一声气，“你非要我复述么？……他说，我老二勾搭不上，就勾搭老大，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摇身一变，从下人变成了主子，开不开心……”

    他手指收紧，再捏一捏她的手，扬眉笑了笑，“回家再说。”

    柳泽贴个笑脸，两手插袋地退后了，冲柳逾白不伦不类地吹了声口哨，“我进屋去了，不打扰你了。”

    叫她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好像可以随意地在他忍耐的边缘来回试探。

    柳逾白问郑妈她对象住哪儿，送她过去。

    梁司月怔忡看向他。这是第一次，柳逾白这样直接向她流露负面的心声。

    她抬头往玄关处看一眼，笑容立刻凝在脸上，变成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同柳逾白打了声招呼。

    回去的路上，柳逾白接到一通电话，是郑妈打来的。

    柳逾白笑了。

    不过性格使然, 她“无理取闹”的上限也就只有那么高了，自两人坦陈心迹之后，她更没有需要“作”的借口, 也就沦落到只能跟他打打嘴皮子仗。

    梁司月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堪平淡，但一定因为他自己心里有此拷问，才会问她。

    梁司月不得不将他拉到一旁，吐槽他：“现在土老板都不时兴这样一掷千金了。”

    梁司月说：“彩妆香水之类的，不在这一层。”

    这是含沙射影说梁国志前脚辞职，柳逾白后脚就给他找好了下家那事儿。

    梁司月问：“发生什么事么？”

    梁司月感觉再买下去，就要超过她所能接受的，一个女生可坦然笑纳男友送礼物额度的极限了。现在这条长裙、外套和靴子，已然让她收得很有负担感，就唬他说：“那是新品，现在国内的专柜应该没有。”

    他其实一直很怵这个大哥，知道论城府，柳逾白是绝对超过潘兰兰。也就潘兰兰本人自我感觉良好，以为现在的柳逾白还是高中时期既无资本也无能力的小屁孩，自己与他势均力敌，或者甚有隐隐胜过一头之势。

    真是高明极了的撒娇，让他几乎就想解开安全带探身去拥抱她，但毕竟是在路上，不过停了几秒钟，后头便是一溜的鸣笛声。

    他即刻飞快走过去，将柳泽领子一抓，一把扯离了车窗，神情冷冷，“不进屋去，在这儿做什么？”

    他这时候才看向郑妈，问她，收拾好了没有，好了就随他走吧。

    他神情涩然：“……你不知道，我妈曾说我这人凉薄极了。”

    郑妈一时羞愧极了，便说倒也没老到不能动的地步，趁还能干活，还是能干一天就是一天罢。

    柳逾白全然回护自己人的姿态，“哪怕就叫人闲着什么也不做，我出钱供着，一个月又能花费几个钱？”

    柳逾白问她：“多久了？”

    柳泽笑得暧昧，“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啊。这不好久没见过梁司月了么，听说她现如今拍电影去了，我正好奇呢。”

    柳逾白的这顿晚饭，在一家日料店里解决了。吃完以后，时间尚早，难得的柳逾白也不必回家继续加班，便说可以顺便陪她逛逛商场。

    柳逾白淡淡的瞥她一眼，“郑妈呢？”

    梁司月看出来他神情轻松许多，自作主张地认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就不想让一丁点的小事再扰他心烦，就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不过我都没放在心上的。”

    郑妈住在一楼的佣人房，约莫是听见声动了，自房里走出来，看向柳逾白，讷讷地打了声招呼。

    约莫二十分钟，抵达柳家的大宅。

    她赶紧说：“不准翻旧账！”

    这附近便是奢侈品商店云集的高端商厦，客流量并不算太多。梁司月很是犹豫，担心被偷|拍到，但又很想体验一下和男友一起逛街，这种按理来说应当十分寻常的事，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她摇摇头，“你有你的规矩，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退一步说，郑妈给你们做保姆，始终是要看人脸色，自己开餐馆靠本事吃饭，没什么不好的。”

    “……”梁司月放弃挣扎了。

    柳逾白先不理会她，似笑非笑神情，看着潘兰兰，“潘姨既知道郑妈是照顾我到大的，继不继续用她这事，当然也得我来裁夺。莫非潘姨觉得，郑妈做了错事，我还会包庇她不成？”

    车转道行驶的途中，柳逾白一直没说话，快临目的地，他才开口：“您要是还不想立即就清闲下来，我投资给您开一个私厨餐馆；要想现在就休息，我就把这笔投资直接折算成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