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日边陲（04）

    最后，还是林媚出声，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今天谢谢陆队长招待，耽误大家一晚上时间了。”

    陆青崖翻上高低杠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静盯着看。

    文森特大惊失色，“Police？！”

    “……”

    她翻出林言谨的照片，从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小团开始往后看，循着时间的河流顺流而下，一路翻过去，在看到两周前林言谨最新的那张照片时，总算找回了一点决心。

    背光暗下去，他又把它点亮，瞧着屏幕里二十岁时的林媚，清晰听见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过去。

    那背影一顿。

    周炎炎笑说，“……要不是学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我真要怀疑你跟这个陆队长有什么旧情。”

    “还要干保媒拉纤的工作？”

    林媚没正面回答，“……我今晚是不是挺幼稚的？”

    “陆青崖说不准会找你打听关于我的一些事，不管他问了什么，你都打发他直接来问我。”

    大家哈哈大笑，关逸阳说：“背不挺手不直，离标准差远了！”

    陆青崖惊讶：“你不是政治指导员吗？”

    “七岁？”陆青崖一顿，心脏“咚”地猛跳了下，“那不是……”

    “等会儿——关叔叔，说好的啊，以后你带我摸枪！”

    他收了手，退后半步，“砰”一下摔上门，转身就走。

    林媚赶紧招呼大家让出入口，迎着陆青崖的目光上前两步。

    沈锐：“陈老师前一阵给我打过电话，问你是不是还没找对象。我听她意思，她有个堂妹，想介绍你认识……那时候我给你推了，但也只能挡一时，回头肯定还得找你聊这事儿。”

    沈锐从没见陆青崖这么幼稚过，听不下去了，赶紧咳嗽一声，“老陆……那啥，你带人回去；关逸阳，你去帮忙结账；林小姐远来是客，我送一送？”

    “忍不住，看着她来气。”

    上一秒还在卖命牵线，下一秒就的得知女方儿子都这么大了，大家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坐上后座，刚要关门，陆青崖长腿一迈，抬手臂格住了车门，“什么时候走？”

    陆青崖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反应，除了姚旭这样状况之外的，谁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

    末了在心里一声长叹，陆队长真是……惨啊。

    抬头一看，陆青崖领了个穿刑警制服的人，目不斜视，径直朝他们走来。

    林媚心里有什么在扯着似的疼，神色却是平静，“你有什么话就说。”

    她这动作挺突兀的，坐在跟前的人都看在眼里。

    陆青崖瞅着她，要笑不笑的沉冷模样，“这么多年没见，林老师还跟以前一样假模假式。”

    “七岁吧……听他聊的，马上上小学二年级了。”

    沈锐：“是啊。”

    下了楼，林媚脚步飞快，但陆青崖仗着个高腿长的优势，三两步就赶了上来。

    陆青崖沉沉地嗤了一声：“你不还是来了？”

    这工作原本是周炎炎在做的，她看了陆青崖一眼，自觉退后了两步，凑到林媚跟前，低声问：“陆队长怎么了？”

    周炎炎：“行，都听学姐你的。”

    还是沈锐镇得住场面，笑着跟对面打了声招呼：“你好。”大伙儿也紧跟着问了声好。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林媚拿着手机站起身，“大家慢吃，我出去接一下……”

    她跟林媚认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她这么气急败坏过。林媚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读书时，班上有个女生剽窃了她的创意，她跟人理论，也是一条一条有理有据，反倒那女生情绪失控，提高嗓门大吼，你到底想怎么样？那时候林媚特平静地扫了她一眼，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被剽窃了。

    他撇过目光，烟叼在嘴里，过了半刻才抽了一口，“……她儿子多大了？”

    她深呼吸，收回目光。

    怎么陆队长三两句，就把人激出火药味来了？

    他们这一行人站在场馆门口，把进出的路都堵住了，恰好场馆保洁员推了辆清洁车过来，连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林媚飞快落下窗，喊了一声：“陆青崖！”

    “可能的。”林媚不多作解释，“你就按我说的，不管他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记不清，让他直接找我。”

    林媚瞅着陆青崖的背影，淡淡地说：“陆队长有事就先回去吧……”

    沈锐懒得理他，抖开被子，翻个身准备睡觉。过会儿，他听见陆青崖关了窗户，朝对面床铺走去，半会没声，约莫是躺下了。

    林媚诧异，“陆队长是在赶客？我吃住自费，犯不着吧？”

    次日会展中心，林媚去得比头一天早，恰好瞧见不远处陆青崖领着一堆人在场馆内巡逻。

    “老沈。”

    “想什么呢，”陆青崖把打火机往裤子口袋里一揣，“我找她打听个事儿。”

    周炎炎一脸复杂地看一眼陆青崖，再看一眼林媚。

    林媚等两人做完约定，正要挂断视频通话，“吱呀”一声，包厢门开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陆青崖烦躁，吐了口烟，“……你看见她儿子了吗？长什么样？像谁？”

    “孩子叫什么？”

    虞川：“……我英语过六级了！”

    许久，她听见他自嘲似的嗤了一声，抬眼去看，他把烟揿灭了，一转身往路边走去。脚步声很重，踩得她心里咯噔响，乱麻之中越发理不出一个头绪。

    沈锐查完哨回到干部宿舍，发现陆青崖已经回来了，闷声不吭地站窗户边上抽烟。

    “干啥？”

    林媚把“拒绝”按成了“接听”，手机里传来脆生生的一道童声：“Mom～”

    “你跟饭桌上那个姓周的记者有来往吧？把她号码给我。”

    “老陆，你今晚上表现真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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