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乡泽国（01）

兵的，见都不见，说吃不了当军嫂这个苦……部队一年给多少烈士追封功勋，可人都死了，荣誉还有什么用……”

    刘栋愣了一下，“啥？”

    “加一个，别不好意思，我不看你朋友圈自|拍。”

    像是从水中去捞回一片月光。

    “救灾？”

    等说完，才发现自己前一分钟还在感慨干这行没前途呢，于是咧嘴笑了一下，“一朝当军人，一生有军魂……”

    “下午两点，他车到楼下接你，会给你打电话，你休息好了，直接下楼就成。”他抖了抖衣领，往墙上看一眼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拥抱之中衍生出一种软弱, 让人能把心里积存的话都倒出来。

    林媚瞅着“后爸”两字，顿觉头都大了。

    “还有，他唱歌好听，有时候部队搞个什么文艺汇演，他就抱个吉他上去，扒拉两下，唱两嗓子，然后咱们排就赢了……”

    林媚笑了笑，“他以前，住带游泳池的大别墅，家里真皮沙发罗马柱，水晶灯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

    “收了吗？”

    “铜湖市不富，雄化镇更穷，”刘栋叹口气，“七年前，我们还去雄化镇救过灾。”

    林媚看他，“微信号谁给你的？关排长？”

    夜已经很深了。

    “帅吗？”

    “聊归聊，”林媚喝口豆浆，“你先别告诉他……”

    这样硬朗的歌声，心却仿佛被唱软了。

    “肯定不会，我跟他聊得挺好的——现在的小孩儿真厉害，七岁就玩微信了。”

    “他唱什么？”

    没发多少东西，就十条不到的内容，转的全是各种电影的影评，往后，倒是让她翻到一张前年的照片。

    林媚张了张口, 但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无力地推了一下, 却一下被陆青崖抱得更紧。

    林媚看他，“要是手没受伤，那你还愿意继续在部队待着吗？”

    “不加！”

    林媚：“……少陪你外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偶像剧。”

    他骨子有一种骄傲，顶天立地，人倒下了，脊梁也是直的。

    她把照片存下来，手指拉大，瞅着坐在正中间的陆青崖，然后截了张图，给林言谨发过去。

    林媚掏出手机，翻出早上在陆青崖坚持之下硬加上去的微信号，点进去他的朋友圈。

    仿佛他们从未分开。

    林媚：“……”

    所以放着万贯家财不要，跑来部队出生入死。

    吃完饭，陆青崖收拾收拾之后，就要回营，嘱咐林媚道：“钥匙你拿着吧，万一你回铜湖，我人不在，你能直接过来。我得回营，下午抽不出时间，安排了一个朋友，开车送你过去。”

    “没听过毛主席那句话吗？”陆青崖笑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目光往她面前一扫，看盘子的两个包子才动了两口，问她还吃吗，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以后，把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低头咬了一口。

    下楼上了车，陆青崖摸烟，点燃深吸一口。

    早上七点，陆青崖准时醒过来，换了衣服下去买早餐, 拎上来时林媚正在浴室洗漱。

    林媚笑了。

    后面话题就轻松了，刘栋跟她讲陆青崖的一些糗事，比如当时大家一块儿喝酒，“他那气势，大家都惊叹，海量啊……结果一转头就吐得跟个狗熊似的。”

    岁月消磨, “恨”也成了一种念念不忘。

    林媚笑得不行。

    林媚意识到，这张照片言谨也看过，但估计没从这茫茫的人堆里把偷偷加他的陆青崖给认出来，她这么一问，直接暴露了。

    最后, 折腾着收拾了东西，他们终于去休息。

    没说什么黏糊糊的话，目光在她脸上定了片刻，打开了门，“走了，你把门反锁上。”

    林媚手肘撑在车上，带点儿草腥味的风扑在脸上，她没说话，想到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陆青崖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我能给眼镜儿发消息吗？”

    陆青崖应了，看她，“那我能给你发消息吗？”

    林媚笑了，笑完又觉得鼻子一酸。

    胖子摘了墨镜，向林媚自我介绍，“嫂子，我叫刘栋，老陆让我来接你——行李箱就这一个？别别，我来，我来就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哪能让嫂子你动手。”他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请林媚上车。

    “我说不能，你还会主动把他删了么？”

    低下头去看照片里的陆青崖，好像想通过他带着笑的眼睛，穿透无情的岁月，跟着那个骄傲的少年，一路跋山涉水。

    “那算什么，我亲戚家的小孩儿，五岁就玩《王者荣耀》了。”

    刘栋愣了下，“以前老陆可从没喊我帮过接待别的女人，我就以为……唐突了唐突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