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水乡泽国（06）

    她伸手去摸陆青崖短而硬的发丝，心里一会儿空，一会儿又觉得充实。空的时候，是有一些地方没有被照顾到，充实的时候，是他手掌在每一寸肌肤上辗转。

    一件宽松的套头上衣，很容易就推上去。她睁开眼偏头往下看一眼，那片柔软白色的皮肤和他粗粝黝黑的手掌对比分明，有点刺|激她的神经，随着他不大温柔的动作，她颤抖了一下，好像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消失了。

    陆青崖笑得不那么正经，目光往自己裆部那儿瞟了一眼，“我去解决一下。”

    那时候年轻气盛，以为有些感情就像夏天一样短暂，结束了也就结束了。

    像火又烧起来了，她想。

    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然记得那一天世界是怎样的寂静，她是怎样的无路可去。

    林媚哈哈大笑，背过身扯被子把自己裹住，“……你先接吧，别有任务。”

    然而对陆青崖而言，足够了, 她存在本身就挺挑战他的原则，况且两人还离得这么近。

    “那你再睡会儿吧，中午带你出去吃饭。”陆青崖把扔在床上的短袖捞起来。

    像在打仗，和一周前的那一个吻完全不一样，现在太直白，意味太明显，反而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之中，他含住她的嘴唇，用了一点力，咬下去，听她轻轻嘶了声，再退开。

    搁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催命一样的震动起来。

    这时候她才有点慌，但也只是慌，没想拒绝。

    接了，耐着性子问：“老沈，什么事？”

    箱子落在地板上“咚”的一声, 他掐着她的腰往后一压，把她抵在鞋柜的墙边, 挑眉问：“……干什么？”声音是哑的。

    陆青崖一下把电话挂了。

    楼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他随手拉了一下窗帘。

    林媚眨了一下眼。

    然而自然是不能通过陈一梅，欠了她人情，以后再有些事就真的很难推辞了，便说，“我帮你问问。”

    昏暗之中，外面车流和喧哗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透进来，像是隔着门去听水声。

    陆青崖笑说：“怕我跑了？”

    陆青崖低头看着她，微喘着气，“……我不能这么做，怕你后悔。”

    陆青崖沉默片刻，若说门路，他第一能想到的就是陈一梅，她是初中的副校长，做这一点安排对她不难。

    声音渐低，最后一个字落在她的嘴唇上。

    陆青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其实不是非得急在这一刻，才早上八点。陆青崖俯身在林媚脸颊上亲了一下，“……你今天几点起的？”雄化镇早上发市里最早的一班车是六点，她八点就到这儿了，想必起得很早。

    陆青崖笑了一声，“你傻呗。”

    “……陆青崖，”林媚伸手去碰他的脸，“你真的没追过我，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清楚记得，有一次自己心情不好，开车出去，没注意路，等发现时，自己开到了似乎没有人的山里。那儿万籁俱寂，只有鸟叫声，整个人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她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有时候压力大到极点，想找人倾诉，然而既不能对着父母，也不能对着孩子。

    “我.操。”

    就在觉得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所有的动作突然都停了下来。

    陆青崖亲在胸前，她扭动身体，轻哼一声，“……六十岁的我，一定没法原谅二十九岁那年因为瞻前顾后，错过了这辈子唯一还能为自己活一次的机会……”

    “你在市里，有没有什么门路？小姑娘很上进。”林媚把她的情况说了一遍，“……我看过她平常的作业，也找其他地方出的考题卷让她做了一下，成绩不错，耽误在镇上挺可惜的。择校费、学费和生活费这些都不成问题，我们工作室会资助她。”

    林媚点一点头，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在兰桥村上，你救的那个小姑娘，记得吗？”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看一眼裹在被子里的林媚，“……那先睡会儿吧。”

    “林老师，”他笑了一声，故意这么喊她，目光定在她唇上，“……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我怕自己自作多情。”

    她喘不上气，推了一把，然而只是徒劳，手被抓住环在他腰上，他膝盖挤到她的腿间，两个人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靠得更近了。

    “我睡，那你……”

    “陆青崖，”林媚微微闭上眼，感受他手掌在她身上的动作，“……知道我是怎么想通的吗？”

    她不想后半辈子，还继续这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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