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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灯, 玄关这儿光线昏暗, 人隐匿在阴影之中, 好像潜藏已久的欲望和勇气,都夹着尾巴偷偷溜出来了,连同她二十一岁开始, 就尘封至今的叛逆。
“刚那话不是玩笑,我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给不了你物质生活,想天天陪你都难。林媚,你想好,想好了再告诉我。”他伸手去擦她鼻尖上的汗,“……不要你去对抗全世界,只要你想好了,我陪你去争取全世界。”
“我经常这么做,”她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了,“……想象以后的自己会怎么样。三十岁的我,一定会为了放弃自己唯一的亲生孩子而后悔;四十岁的我,一定不能忍受没有一份愿意投入终身的工作……然后……”
突然地吃痛,是陆青崖牙齿咬下去,她伸出手掌去推他,被他一把箍住。
眼前雾蒙蒙的,人像在往水底沉,她想到那一晚映在沙漠泉水中的月亮,距离那一天已经很久了,所以一切的触感都是陌生而刺|激的,好像是第一次发生一样。
“那别想了,不会给你机会的。”
陆青崖摸出手机一看,沈锐打来的。
他眼睛里有光,月光一样亮得发烫。
手臂绕过去,环在他肩膀上, 轻声问:“……现在这把年纪,再去对抗全世界,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是挺傻,”她伸出手臂抱他,在他身体压下来时,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但如果你敢背叛我第二次,我就真的敢这辈子跟你死生不再见。”
“怕你又要去执行任务,见面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她顿了一下,“见面说正式一些。”
“六点不到。”
“久,”陆青崖笑瞅着她,“……怕你累。”
八年来,她被亲缘关系,被责任,被生存的压力推着不断地往前,个人的诉求被压缩到最低。她不会抱怨什么,因为这是她应该做的,父母替她抗下了太多,她不能总做那个让人操心不已的公主,她还是女儿,是母亲。
她以前听过一个比喻,叫老房子着火,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贴切。身上汗出了一层,身体靠着的时候,又更加的热。
浅吻没多久,他就去找她的舌尖,身体往前靠,把她整个人都箍在怀里。
被子被推到一边,上衣都脱干净,陆青崖俯下身,从嘴唇开始,打算慢一点,耐心一点,好好感受这一刻……
“以前什么都有,现在什么都没了……”
林媚睁开雾茫茫的眼睛,有些困惑。
“再聊会儿?”他低下头,低沉的声音贴着她耳朵,“还是……”
林媚赤脚踩在地板上,费力地踮着脚后跟, 她个子不算矮了,碰上陆青崖还是稍显不够用。
人好像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从纯粹的爱,到掺杂世俗的权衡,再回归到纯粹的爱。
她真不是风情那一款的人, 虽然有胸有屁股,但整个人气质太正经了,简直愧对名字里的“媚”字。
林媚脸烧起来,“……你以前不是挺自恋的吗。”
“嗯?”他鼻子里这么应了一声。
被半抱着,往屋里去,陆青崖的腿撞到了行李箱,倒过去砸在另一边的墙壁上。
直到那年执行任务,胳膊挨了一枪,血流了一路,以为自己就要跟通缉犯同归于尽的时候,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夏日永恒的午后,那棵绿叶子的树,那个混杂着汗水颤抖的拥抱,那个原来从来没忘记过的姑娘……
“……你觉得我没想好吗?”林媚坦坦荡荡地地直视着他,声音有点哑,气息不稳,但语气是坚定的,“没想好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那晚莫一笑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偏偏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爱听道理,活到这么大,每一桩未曾后悔的决定都是靠直觉行事的。
“我这人还有一个优点,知道吗?”陆青崖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必要的时候,百折不挠。你要是拒绝我,我肯定继续缠着你,缠到你六十岁,正好你后悔了,我就得逞了。”
碰上的那一霎,两个人都震了一下。
林媚小声:“……我不是在么。”
他裤子的面料有些粗糙,擦着她的膝盖,在靠近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经过这通电话一打岔,气氛就有点不对了。
沉默之中两人对视,目光深处除了很坦荡的欲望,还有别的,更深的东西。
林媚连手指尖都在发烫,“……嗯。”
“关逸阳说晚上组团去看电影,问你去不去……”
“记得。怎么了?”
怕她头撞到了, 手掌垫在后脑勺上,脸靠得很近, 只要他想, 再凑拢一厘米就能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