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色小城（09）

了一把脸上的汗，掏出手机。

    林媚看向窗外，“依山傍水的，风景不错啊。”

    他就哼起来，是那天她唱过的《Breathe》，词记不住，唱两句哼两句。让她想到以前，坐在陆青崖摩托车后座，他也常常这样，东一句西一句，记不住的就单纯哼着旋律，或者吹成口哨。

    林媚伸手，按住言谨的头顶，这回他没有拒绝。

    他们前脚进了电梯，陆青崖后脚就跟着出了门。

    躺在床上，睡不着，摸出手机来，给陆青崖去了条消息。

    不知道跑了多久，口袋里手机响了。

    他的整个世界摇摇欲坠，撑不起自己的生命，更撑不起两个人，三个人的未来。

    挂了电话，陆青崖直接往跑道上一躺。经过白天的暴晒，上面现在还是热烘烘的，蒸得人汗出如浆。

    林媚把他手抓过来，捏他手指，翻来覆去地看，她似乎特别喜欢这样做，好像很有意思一样。

    一个多月没见了。

    下了机场大巴，坐地铁，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开了半小时，两旁的楼房越来越稀疏。

    “不会。你如果不喜欢他，我不会强迫你跟他见面；同样，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跟他见面……这么说你理解吗？我们每个人都只有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因为我是自由的，你也是自由的。”

    陆青崖手僵在半空。

    他笑了声，“乐观点想，好歹眼镜儿人还小，直接动手没什么优势。等到了父母那关，可就不好说了……”

    陆青崖笑了一声，“想听什么？”

    闷头跑，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林言谨虽然拼拼图的动作没停，但一直在听。

    “两点半。吵醒您了……”

    “好。”

    “眼镜儿想家了……”

    整个八月他到新兵营去当教员，从里面挑了几个尖子生吸纳到了机动中队，以补上队里有几人退役转业的空缺。

    到门口时，林媚和林言谨恰好上了车。

    陆青崖许久未动, 像是中了枪也必须站立死去的士兵一样, 身影格外的萧索。

    林媚洗完脸出来, 林言谨也收拾好了。

    林媚提上行李，和陆青崖对视，直到衣袖被林言谨扯了一把。

    车正要开，陆青崖绕去林媚坐的那一侧，敲了敲车窗。

    宿舍没人，沈锐打了报告，晚上回了父母家里。

    “就是远，来一趟跟下乡一样。”

    车开了，拐出停车场，窗外阳光直射进来。

    陆青崖过去提行李, 林言谨一声断喝：“不要你送！”

    林媚脑袋里跳疼，好像有一根神经在使劲拉扯。

    他哑声问：“眼镜儿，你想听我跟你解释吗？”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那边沉默了一霎，“……后悔遇上你太早了。”

    陆青崖笑得格外吊儿郎当。

    屋内漆黑，林媚刚开了灯，卧室门打开，卢巧春皱着脸从里面出来，“……几点了？”

    陆青崖：“车到楼下了。”

    林媚也跟着笑了，“……这关都不一定过得了呢。”

    “路上注意安全。”

    中队暂由副队长李昊和政治指导员沈锐指导工作，陆青崖从铜湖机场出发，直飞旦城，和林媚回合。

    陆青崖带的东西简单，就一个行李袋，换洗衣服、充电器这些都在里面。

    “全世界可不是那么好争取的。”

    “有句话说，人是不可以拿年轻当借口，但我觉得不对，因为这句话是站在成年人的立场上去审视，天然就有一种傲慢……人都会犯错，有些成年人犯的错误更加不堪……”

    林媚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去摸他脑袋，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有几句话在嘴边滚了滚，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陆青崖低声嘱咐：“落地了给我打个电话，别想那么多，先顺着眼镜儿，我们时间还长。”

    没想到他也没睡，很快拨了电话过来。

    两人什么都没再说, 林媚拿上行李出门，正要转身的时候，门被林言谨哐当一下给关上了。

    她感觉到林言谨侧过身来抱住了她肩膀，轻声地说：“眼镜儿，好好坐着吧，我没事……”

    “你顺着他。”

    言谨瓮声瓮气，“已经不一样了……以前我没爸。”

    有句话，他最后还是没对林媚问出口。

    于是继续鼓着脸憋着泪, 把林媚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起来，连一包纸巾都不给陆青崖留下。

    陆青崖：“还不睡？”

    一种同样累痛交加的感受。

    拿出平常在队里训练的速度, 沿着楼梯飞快往下奔。

    “都行。”

    林言谨在飞机上睡过，洗过澡以后更加没有睡意。

    而林言谨站在两人中间, 护着两个行李箱，像一个尽忠职守的边防哨兵, 不允许国境线两端的人有任何接触。

    有一年他们做极限特训，负重越野，跋山涉水，到目的地时累到虚脱，大家也是这样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