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蹲坐在床上摆弄拼图。
“睡不着,要不你给我唱首歌?”
“言谨,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原谅他吗?”
“我不是想故意瞒着你……”林媚很少对林言谨自称“妈妈”,因为总觉得用这个人称代词,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陆青崖松了手,退后半步。
陆青崖蹬了鞋袜,赤脚踩在地板上,也没开灯。
陆青崖探过身体把窗帘拉上,落回座位之前,在她嘴唇上飞快地碰了下。
言谨终于肯开口说话,声音微微颤抖:“……如果我不认他,你会跟他分开吗?”
陆青崖抬头看着天上。
片刻,言谨点了一下头。
言谨不应,捏着拼图碎片去对缺口。
林媚惊喜:“爱德蒙!”
言谨耳朵尖,红着眼瞪他:“不要你送——你放开我妈!”
听他哼到 “I can't breathe without you”这句,眼泪涌出来,却又笑出声,“陆青崖,做好心理准备啊,以后可能真的要偷情了。”
窗户打开,他搂着林媚的脑袋,在她发上亲了一下,听见她短促地抽了声鼻子,便把她手抓过来,用力一握,“……没事。”
陆青崖摸了支烟点上。
惶惶不安的青春的尾声,他在拼命和太多的东西对抗,内心的,外在的。
几分钟后,陆青崖撅断了烟,迈开步子,往营房的方向跑去。
黑暗里点支烟慢慢地抽,室内凉快,汗开始蒸发,半边身体都开始发凉。
如果言谨还有父母始终不松口,你会放弃吗?
“别道歉,”陆青崖截住她的话,“这是我的错,你别道歉。”
九月,天气转凉。
“这种关系这是血缘上的,你如果不想承认,他就不是……”林媚站起身,“拼图收起来,早点休息好不好?”
陆青崖解释:“旦城下面的一个县级市,房价便宜,单东亭在这儿整了一套独栋。”
车后尾灯闪了几下,夜色里渐行渐远,很快消失。
而她不觉得在沙漠里的那一个晚上是错误,错误的是后来他们两人的应对方式。
林媚轻轻地“嗯”了一声。
片刻, 收回口袋去摸手机,帮他们叫了一辆往机场去的出租车。
他叫车的时候,林媚就在买机票。
林媚和林言谨抵达江浦市,已是凌晨两点多。
有时候会视频,但隔着屏幕,跟真人到底不一样。
下了第一场秋雨的时候,陆青崖的探亲假总算批下来了。
早料到了,倒也没觉得尴尬。
言谨捏着拼图,半晌没动。
又低声地问:“我开车去机场送你们……”
车缓缓启动,林媚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垂下了头。
是林媚打来的,“……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林媚:“嗯。”
“好些了……”
道旁樟树的阴影里,一点火星忽明忽灭。
在孩子的心里, 划定了界限, 就是敌人,对敌人不能有丝毫的通融。
言谨抱紧了膝盖,眼眶红了一圈。
乘上机场大巴,他把行李袋搁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坐下来,转头去看林媚。
“眼镜儿还生气吗?”
继续跑。
“喂!”林媚瞪过去,“公共场合。”
“我无所谓,只怕你觉得委屈。”
两人愣了下,就看见一条黑色大狗迅捷地钻过了小区拦车的横杆,朝着这边飞奔而来,欢叫着把陆青崖扑倒在地。
几分钟过去。
路上碰见虞川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没多谈,直接上楼了。
心里烦闷没有半点消解,他到了营房,往操场。
窗帘没留一丝缝隙,整个房间里暗得辨不清楚轮廓。
过去五公里多。
“因为这件事,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收回手,低头看着他,“还生气吗?”
所谓童言无忌, 大抵在于其不加掩饰,是以字字诛心。
也很深了,陆青崖从地上爬起来,回干部宿舍。
出租车把人放在小区门口,陆青崖正要摸手机打电话,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吠。
“你后悔过吗?”
“我怀你的时候,陆队长才十九岁……知道十九岁是什么概念吗?刚刚高中毕业……很少有人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承担得起当父亲的责任……”
“对不……”
“哎呦,”卢巧春笑了,朝林言谨伸出手,“过来,外婆抱抱。”
林媚轻拍他脑袋,柔声说:“早点休息吧……你如果不喜欢,睡一觉醒来,你会发现你的生活还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我不听!”
陆青崖抬手抹了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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