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年

么？”

    她队在窗户上往外看，水绕山行，碧波荡漾，整座城依山而建，薄雾缭绕。

    周茉轻哼着曲子，往画框上一颗一颗地敲着小钉子。

    “你还年轻。”

    “那许棠姐和周险是怎么认识的？”

    车过了桥，便是绵延无尽的盘山公路。路险弯多，周茉有点儿晕车，靠着车窗不说话了，车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等等，我过来找你。”

    头顶上漫天的寒星，凑热闹一般垂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

    周茉的脸一阵发热，最后两个字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她一抬眼，又对上了贺冲的眼睛。她眼眸明亮，看得贺冲不由得心脏猛跳了一下。

    贺冲一愣。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周茉怎么样……”

    “贺冲，你……”

    委屈，失落，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都藏在了这个深吻之中。周茉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多的情绪想跟他倾诉。

    将两人送到门口，周茉关上门，长叹了一口气。

    “还行。但我跟舅舅和一飞一起过年的时间多，三个大男人过年也没什么讲究。”贺冲看了她一眼，“你呢？”

    这一回，她说的是“我跟你去”，而不是“你带我走。”

    顾自茹显然以为他主动联系是打算妥协，语气格外做慢：“你想请楚了？”

    “火钳给我。”

    “两个人的气质……”

    “这还用得着你说？”

    周茉点头。

    “小朋友们困了，许棠姐哄他们睡觉去了。”

    贺冲：“……”

    听着贺冲没什么主题的絮叨，周茉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她哑着声问：“你收压岁钱了吗？”

    下午四点多，车抵达西城。韩渔询问大家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干脆一起吃顿晚饭。

    “怕什么？你俩都姓周呢。”

    临近中午，周茉总算精力耗尽，歪着头睡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车子正在过桥。

    “喂。”

    许久，周茉退开，喘了一口气。

    “嗯。”

    周茉猜想，“许棠”应该是周险夫人的名字。

    “当然不是。我老家在枝川市鹿山县，你听过吗？”

    “刚吃完饭没多久呢。”

    周茉跑过去拉开副驾驶座车门，把书包一放，坐下扣上了安全带。

    周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开门——东西她昨晚就收拾好了，箱子就在客厅里，随时能走。

    “他俩都是镇上的人，”贺冲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房子，“许棠家就在那儿。”

    周茉只觉心中愤慨难平，却又无能为力。

    贺冲问道：“他们不带你去的话，那你一个人在家？”

    周茉有点过意不去，低声问贺冲：“我能过去帮忙吗？”

    临走前，周险将贺冲喊到一边单独说了几句话。

    贺冲让韩渔绕了个道，先开去雁南镇。跟几人告别后，他回到车场，开着自己的吉普，往珞城驶去。

    “嗯。”

    贺冲笑着说：“我知道。”

    周茉敏锐地捕捉到了贺冲话里的关键信息“现在是大老板，那以前呢？”

    “周茉，你要知道，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不愿意看见你受伤、受委屈，这个人一定是我。”

    周茉含混不清地说：“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周茉吐了吐舌头。

    贺冲笑说：“那可完蛋了，我们中年人，精力可没你这样旺盛。”

    周茉八点便被叫起床，跟着唐书兰行动。一整天分明没做什么事，却感觉从头到尾都在忙碌。

    上午十点，卡车出发了，贺一飞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给贺冲打了个电话，连声道谢：“哥，你真是我亲哥！”

    贺冲笑着说：“和他比起来，我可算不了什么。”

    烤熟的土豆没加任何佐料，只有食材原本的味道，但在此情此景之下，真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更美味。

    周茉摇摇头：“没什么亲戚，都是我爸的朋友，生意场上的那些人。”

    “和我比起来，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贺冲从口袋里掏出烟，咬在嘴里，又去拿打火机，低头点燃烟，漫不经心道：“周茉的事你最好别告诉周思培。我听说你们顾家公司的经营出了很大的问题，一直瞒着周家，依赖周家输血。而我这人嘴不牢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不好了。我俩的恩怨，要是把周思培的宝贝女儿牵扯进去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周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这是他的厂，他能不知道吗？他觉得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还在跟对方打电话扯皮呢？”贺一飞嘲着楼上努了努嘴，人家说没误会，就是是要单方面停止合作。

    “初四下午走，这两天要在你这儿叨扰了。”

    两人没寒暄多久，周险口中的“许棠”回来了。

    贺冲一笑：“不迟，还有好几十年呢。”

    贺冲看着她的表情，心脏骤然紧缩成一团。他权衡了许久，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带走周茉。

    贺冲用火钳轻轻戳了截土豆，感觉已经熟得差不多了，便将土豆挨个夹了出来。他瞧见周茉伸手去拿，立马将她的手一打：“烫！”

    活题一路跑偏，等回过神时，周茉才发现自己刚打电话时的委屈早就一点不剩了。

    周险给嬰孩换好了尿片，又去冲奶粉。

    门关上，周来抬头看了贺冲一眼，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将他抱住了。

    西城有统一燃放烟花炮竹的地方，一家三口穿戴整齐，出门去看看烟花。

    下午，周险和许棠领着贺冲和周茉去街上逛了逛。

    “我觉得他像是‘混黑道’的。”

    周茉一愣，支吾道：“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周茉赶忙摇头：“不不不，我从来没抱过小孩子，不敢。”但小婴儿那粉扑扑肉乎乎的小脸，还是引得周茉伸手轻轻戳了截。

    周茉抽泣了两声：“贺冲，你在做什么？”

    到了办公室，贺一飞找出一份合同递给贺冲：“这家公司退了订单，说货不要了，另找了家代工工厂，还说以后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

    周茉诧异，抬头看他。

    然而唐书兰收起了相机和三脚架，并不打算重拍。似乎拍了这么一张，今年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这么安排的啊。”

    “这几天你罩我嘛，我是你的小弟啊。”

    贺冲瞅着她笑：“你觉得他像什么人？”

    “我出生在珞城，七八岁的时候外公外婆就已经不在了，所以回去得少。今年我舅舅家那边有个长辈九十岁大寿，希望小辈们都回去聚一聚。”

    贺冲笑着说：“所以我这不是专门带人上门来蹭吃蹭喝了吗？”

    车停在路口，贺冲把行李箱装进后备厢，绕去副驾驶座，敲了敲玻璃窗：“你先坐会儿，我打个电话，五分钟之后就出发。”

    西城至枝川市鹿山县，开车花了四个多小时。

    贺一飞嘻嘻笑：“我知道了，哥，都听你的。”

    “她也姓周？”

    周茉轻哼一声，表示不服：“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周险笑道：“还是那句话，有钱人还不好拿捏？”

    “我不管……”

    他俩聊天的时候，许棠下来了一趟，说得先把孩子的衣服洗了，让他俩自己先坐一会儿：“招待不周，不好意思了。”

    “你不想我吗？”

    待晚上吃过晚饭，总算消停了下来。

    周茉跟在贺冲身后，心情也跟骨碌碌滚动的行李箱轮子一样欢快。

    “女孩儿。”贺冲抬眼看她，“你要不要抱抱？”

    贺冲瞅了她一眼，“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可是……

    “工人该发的奖金还是得发，别在这种地方抠门。”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敢反抗是很正常的事。换个立场，我也不见得能够反抗。”

    “到了。不过到镇上还要一个小时，到时候再带你去见两个有意思的朋友。”

    “我知道。”

    既然是找人“接盘”，那这批货的价格肯定高不到哪儿去，售出之后只能勉强回本，这一单算是白干了。

    贺冲：“……”

    周茉抿嘴笑了一下。

    贺冲又叮嘱韩渔：“老韩，帮忙照顾一下周茉，吃完饭帮忙把人送回去。”

    贺一飞都快哭了：“岂止，都要做完了。”

    “你爸妈确定了要出去旅游？”

    男人点点头：“你好，请进。”

    “有空请厂里的骨干吃顿饭，倒不是说笼络人心，毕竟他们在你手底下干了这么久，犒劳犒劳是应该的。”

    初四中午在许棠娘家吃过中饭之后，贺冲和周茉便准备和贺一飞他们一道返程。

    “她爸爸是周思培，你打过交道吗？”

    过年的缘故，外面都还亮着灯。隔着双层玻璃，外面的声音一点儿也传不进来。那些周茉触及不到的明亮和温暖，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周茉笑出了声：“有多大啊？”

    “好。”

    周险朝厨房里瞟了一眼：“女朋友？”

    许棠知道贺冲和周茉还没吃中饭，进门之后打了声招呼，便直奔厨房去了。

    “我怎么就不能是巨蟹座的？”

    “我又不是手眼通天，解决问题总得花时间。”

    “一飞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我刚洗过澡，在陪我舅舅聊天。他也有点儿醉了，在讲我妈的事。我以前不知道我舅舅居然这么啰嗦，而且记性忒好，我妈三四岁时候的事情，他都还记得。他说，我妈那时候就比周围其他玩泥巴的小姑娘好看，男生挖来的地瓜都愿意多分给她……”

    “你跟周险是怎么认识的？”

    但贺冲转念又想，他在雁南镇的住处，可比这地方破多了，周茉照样能随遇而安。

    等吃过中饭，许棠收拾厨房时，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周茉帮忙了。她笑道：“今天太阳不错，你们不如去楼顶上晒晒太阳吧。”

    “晚安。”

    “要不我找个镜子给你照照？”

    “上回？哪一回？”

    周茉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看向远处，夜雾之中山峦层层，西城在哪个方向，已彻底辨别不清了。虽可以预见回去以后周思培和唐书兰会如何震怒，但此时此刻不受任何拘来的自由和快乐，已然让她情愿面对未来的任何惩罚。

    贺冲转头上下打量着她：“你这个细胳膊细腿，只会给我拖后腿，我可不收你这样的小弟。”

    即便隔着电话，贺冲也能感觉到顾之茹被气得不轻：“贺冲，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你哪儿麻烦，是贺一飞这个狗崽子麻烦。”

    “没有，过了十八岁，爸妈就不给了。”

    “你说呢？”

    周茉乖乖道：“我错了。”

    贺一飞一晚上没睡，一接到贺冲的电话，立马跟货运司机联系，大清早就开始安排仓库装货。

    她看得人迷，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唐书兰已经喊了她好几声了。她赶忙说：“什么事？”

    “爸爸！”小男孩儿回头，指了指门内。

    “厂里准备生产到几号？”

    周险看向贺冲：“你们这次过来准备待几天？”

    贺冲沉吟：“会跟舅舅和一飞在珞城过除夕，初一得回趟老家。”

    周思培开车，唐书兰坐副驾驶座，周茉坐在后座。

    周茉破涕为笑：“肯定不会！”

    他刚坐下，准备跟贺冲叙叙旧，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啼哭。他立马起身，急匆匆地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你们先坐会儿。”

    “高兴什么，跟我说说？”

    门一打开，周茉下意识道：“您是顾阿姨派来……”

    “贺冲，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软弱？因为我一点儿也不敢反抗。”

    贺冲心情复杂：“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周茉赶忙摇头：“不饿，我是来帮忙的。”

    “你不是昨天下午就……”

    贺冲乐不可支：“就一个烤土豆，看你的反应，别人还以为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巨蟹座恋家呢。”

    周茉掰着手指数了数，大吃一惊：“你居然是巨蟹座的？你怎么可能是巨蟹座的？”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跟保姆似的，场面有点儿滑稽。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响起了门铃声。

    “对了，冲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语音和视频虽然便利，但到底不像面对面那样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温度。以前周茉总盼望放假，现在却巴不得假期早一点结束。

    贺冲退回去，不逗她了，望了望剩下的土豆，问道：“还吃吗？”

    周茉忙说：“你好，我是周茉。”

    到了放烟花的地方，唐书兰支上三脚架，让三人站在一块儿，拍了张照。她拿下相机，看了看照片预览，极其不悦：“茉茉，过年这么开心的日子，你怎么都不笑一笑？”

    周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枝川市。”

    周茉垂下眼，放软了口气，哀求道：“我不喜欢顾阿姨家的气氛，您放心，我一定待在家里哪儿也不会……”

    路上，周思培和唐书兰又聊起了做生意的那些事，周茉听了两句便开始走神。

    考完最后一门后一出考场，周茉就打开了手机，她看到了贺冲发来的微信消息：北门停车场，考试结束了直接过来。

    贺冲站起身，进了屋，没过多久，手里拿了东西出来了。他往地上一路，手一松，地上出现了三四个圆滚液的土豆。

    周茉笑得眉眼弯弯：“那就是有吧——我确实很高兴呀。”

    “可别再哭了，我人不在你面前，你哭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老家那儿穷乡僻壤，你去了可别闹着要回来。”

    她怕被周险发现，赶紧收回了手，悄声对贺冲说：“好软啊！”

    吃过晚饭，两人在别近散了会儿步，然后贺冲开车将周茉送回了家。

    小镇里的年味比大城市里重些，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不远处小孩儿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知道哪家在办喜事，时不时响起锣鼓和唢呐奏乐的声响。

    贺冲朝她看了一眼，她穿着一件浅灰色棉服，乌发如墨，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干净白皙，她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气质，和这个熙镶喧闹的小镇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他总担心她来了会不习惯，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比他想象的适应得更好。

    贺正奎又说：“贺冲啊，上回来的那个周姑娘，你跟她怎么说的？我看你挺喜欢她的，这事儿你找门路归找门路，千万别去麻烦周姑娘，怕到时候让她觉得你别有用心。”

    贺冲一怔，急切地问：“怎么了？”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从小到大给您添的麻烦还少？”

    “那是因为你对我的认识还不够深。”

    “也不年轻了……”

    “过年也就这么几天，再不喜欢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贺冲点点头：“主营是这个。”

    一问之下，周茉知道许棠比自己大了几岁，便叫她许棠姐。许棠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两人只是稍加了解，便聊得很投契。

    “你怎么也喊起冲哥来了？”

    “不会了。”周茉说完，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了窗前。

    贺冲沉吟了半天没说话。

    “初四晚上，我把人给你送回来，完壁归赵。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懂了吗？”

    叶茵茵：“我随意，我都行。”

    贺冲翻着合同，看了看订货数量，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你别急，我找我门路，你们继续做，先把这批货销出去再说。”

    经过一下午，周茉已跟许棠形影不离了，帮着做饭，学着带孩子……忙得不亦乐乎。因此贺冲一说不带她去，她反倒高兴得不得了：“你去吧，我不用你操心。”

    炭盆里飘起飞灰，周茉的脸被火光映照得红彤彤的，眼里也亮晶晶的。

    唐书兰对人对已都要求严格，一定是要把日子过的一丝不苟的，除夕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也是安排得有条不紊。

    周茉喃喃道：“看着你，相信你……”

    贺一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放狗去一边玩，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说：“去办公室说吧。”

    贺正奎跟人说得口干舌燥，也没争出个结果来，于是吃晚饭的时候，喝了好几口闷酒，说给贺冲添麻烦了。

    “这回真没……”

    一听见贺冲的声音，周茉忍了又忍的委屈涌上心头，喉咙都哽住了：“贺冲……”

    贺冲单手抱着小男孩儿，跟周茉一道进了屋。

    “那就是以前有？”

    外面天气冷，热腾腾的烤鱼店里人满为患，好在贺冲提前订了座，不用排号。

    贺冲：“很好，你下回可以等过了年再想起来。”

    “是个小地方。我舅舅很小就带着我妈打拼了，他跟我舅妈结婚以后才在珞城定了居。”

    许棠忍俊不禁：“放心，我会照顾好茉茉的。”

    周茉脱下大衣落座，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都要过年了，要是销不出去，别说安金了，工资都……”

    贺冲把椅子住后拖了拖，坐了下来，笑着问：“中饭吃得习惯吗？”

    挂断电话，周茉坐在飘窗上，发了很久的呆。

    贺冲笑了：“这种混账话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我正在想办法，也用不了……你还记得我说的吗？你只用做三件……”

    贺冲向周茉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周险。”

    “嘘！”贺冲在唇前竖起一指，低声道：“我不放心，趁这空挡，过来看看你。”

    这些年来，他能托事的朋友也不限于韩渔、王松这么几个，他七弯八绕地找了点儿关系，赶在厂里出货的当天，敲定了下家。

    周茉瞪了他一眼：“这是在别人家。”

    “这地方小，招待不同。上回你来枝川，我正好在外地出差，也没跟你吃上饭。”

    周茉笑着说：“好像世界各地都有你的朋友。”

    贺一飞愤愤不平：“真缺德，这不是害人吗？”

    贺冲哈哈大笑：“好了，早点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什么都会有的，相信我。”

    贺冲发动了车子：“可不是吗，我们周小姐大家闺秀十项全能，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周险瞅了小男孩儿眼：“皮得很，三天两头得打一顿。”他给贺冲递烟，“你们坐，随意。许棠去娘家拿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贺冲陷人了沉思，片刻后问道：“这事儿舅舅知道吗？”

    贺冲笑了笑：“正想找你讨教经验呢，当年你跟许家水火不容，是怎么顺利把你丈母娘拿下的？”

    贺冲抬手，“我陪你再待一会儿，”碰了碰她泛红的脸烦。

    夜里空气寒凉，但炭火烤得身上暖烘烘的。她笑着说：“原来过年这么好玩。”

    “那可真有点烦。”

    “爸，我是狗崽子，你是什么？”

    “男孩还是女孩？”

    贺冲沉默了一霎：“什么时候去？”

    休息了一晚，到第二天下午返程的时候，周茉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不能太用力，所以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贺冲：“别闹，开车呢。”

    贺冲笑了笑，背过身去，走到前方树影底下周茉听不见的地方，摸出手机，给顾之茹拔了一个电话。

    提到了过年这话题，周茉顺势问道：“你过年会留在西城吗？”

    窗外气温低，车窗上起了雾气，周茉抬手擦出一小片，透过窗户看外面挂在行道树上的红灯笼。

    周茉：“我也是。”

    周茉伸手作势要去打他，手指反被他一把抓住，拉过去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贺一飞干脆背过身去，当没听见。

    但周茉坚持要帮忙，许棠便把挑好的蔬菜递给她，让她帮忙清洗。

    周茉推着自己的箱子，指了指白色小楼：“这儿吗？”

    “你每回叫我‘周小姐’都是在嘲笑我。”贺冲憋着笑：“真没有，这是在夸你呢。”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两个女人之间似乎已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