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明暗

    孟遥态度坚决，去意已定，告诉家里也不过是例行通知。

    过了片刻，她感觉身侧床铺微微下陷，像是丁卓又坐在了床沿上。

    安静一瞬，孟遥听见丁卓走出了房间，房间门被轻轻合上。一瞬间，房间就沉寂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响起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孟遥走进公园，远远就看见湖边长椅上坐着熟悉的身影。

    丁卓一顿。

    时间一点一点流淌，孟遥脸埋在枕间，声音沉闷，“你该去医院值班了。”

    “去吧。”

    过了很久，丁卓方才退开，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抱歉。”

    结束之后，两人都没开灯。

    孟遥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苦涩，好与不好，她已分不清楚了，只是眼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才是通畅的，她不知道会通往哪儿，只能什么都不去想，姑且这样走下去。

    “丁……”

    在旦城呆了不过大半年，东西却已然杂乱的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一个头绪。她把不要的该扔的扔了，不|穿的衣服打包，预备找个时间寄回家里。

    她伸出右手去拉车门，忽然，左手臂被抓住。

    孟遥微微喘息，借着窗外的路灯光，静静的看着丁卓，像是要把他的轮廓印在心里，无时或忘。

    孟遥愣了一下，敛起目光，“你要去么？”

    “最近怎么样。”

    孟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过去。

    孟遥背着身，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喘息间，他说：“我不等你，你也别等我。”

    长久的沉默，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凝滞了。

    孟遥立即从床上起来，伸手扭开了台灯，随便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绕过地上的纸箱和书堆，开门跑去客厅。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停了，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丁卓打来的。

    她将窗户猛一下打开，探头向外看去。

    “……好。”

    孟遥渐渐喘不过气，却又不想松开，手掌的力度几乎要将她肩骨捏碎，她没有挣扎，没有躲避，在这样的疼痛中，确认他暂时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卓转身。

    丁卓轻声喊她的名字，紧接着，身体覆压而下……

    随即，他感觉到丁卓从床上站了起来。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最后一缕红光消失，天地陷入一种半明半暗的蒙昧。

    丁卓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

    “还好……方竞航的病人——上回跟你说过的——阮恬去世了。”

    丁卓摩挲着着，抱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扣入自己怀中，头埋在她颈间，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香味。

    “那我走了。”

    孟遥哽咽，眼泪欲落，“……好。”

    此后一段时间，孟遥一边忙着交接手头的任务，一边办理相关的证件。

    丁卓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即将孟遥的脸扳过来，低头，再次深而用力的吻下去。

    温热的呼吸，浮动在自己耳畔，就像过去两人缠绵一样……

    不记得是怎么下了车，又怎么一路上了楼。

    孟遥哑着声音开口，“丁卓，我知足了……”

    她把要去香港的事跟家里说了，王丽梅自然是坚决反对。王丽梅本就觉得旦城已经很远了，如今孟遥又要去香港，山高水长，家里出了事都没个照应。

    孟遥腰上的骨头在书堆上狠狠的膈了一下，现在隐隐作痛。

    孟遥先是一怔，继而闭上双眼，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黑暗和寂静，将他们褓抱。

    一个字还没说完，丁卓撅了手中的烟，紧紧抓着她手臂，倾身过来，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吻下去。

    又坐了很久，丁卓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遥喉间梗了一个硬块，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泪水落下来。

    没有听见回答。

    “还没决定，”丁卓转过头，看着她已被暮色模糊的轮廓，“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四月末的天，起了风。

    丁卓把目光投向前方，缓缓地吸了一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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