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时间一晃,半年后的盛夏。
孟遥哈哈大笑,“丁医生,这不像你。”
苏曼真的死亡,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他们的心里,诸多挣扎,无法排除……
孟瑜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看着正在擦头发的姐姐,“你跟丁卓哥一样,都是有些拧巴的人,说白了不够自私,总是太过在于别人的看法。换做是我,无论如何,自己开心了再说。要是曼真姐怪我,那也得死了以后,下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赎罪……”
孟遥缓缓转过头去,窗边台灯的光照着丁卓的眼。还是那样深邃,像是过去无数次,她曾经凝视,也曾经被凝视的那样。
两个人呼吸交叠,听见彼此的心跳。
孟遥沉默片刻,“……我有位朋友,前段时间,在帝都的机场,撞见一个年轻女人,挽着你的手臂……”
凉薄人间,亲爱的爱人,待在我身边。
孟瑜摸摸鼻子,“你清楚就好,最不喜欢看你钻牛角尖了。丁卓哥在美国的时候,也一直记挂着你,有一回……他生病了,好像是发烧了还是什么,错把给你的消息发到我的号上了……”
几次转机都是匆匆一瞥,如今再见,旦城已然天翻地覆,过去那大半年的记忆,已然无法严丝合缝地在脑中重演。
“假话是?”
孟遥脚步一顿,抬头看着她,眼神和夏日的湖水一样清亮,“丁卓,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曼真的死亡了,你呢?”
在山穷水尽流亡之途的终点,过去的尽归过去,未来的还在未来。
孟瑜扭头看她,“姐,我发现你这几年下来,变得特别世俗……”
孟瑜嘻嘻一笑,“我又没叫错。”
孟遥轻轻咬住唇。
片刻,丁卓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去旦城美院,拜访了一下冯老师。他说,如今曼真的画水涨船高……虽说这些都是死后的哀荣,但得到肯定,一直是曼真的心愿。和他略微提及了我们的事,冯老师说,曼真是他教起来的,曼真的心理,他有发言权。曼真是个活得肆意的人,她还有诸多心愿未了,决不是能够痛下决心,选择自杀的人。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场意外……至于,至于我们……冯老师说,痛苦是理所应当的,但要以曼真为借口,那就是小看了曼真的气量。”
丁卓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外走。
孟遥微怔着,点了点头。
晚风,街道,渐次燃起的灯火。
“好了,”孟遥打断她,“我心里清楚。”
“说不准,医生这行业,资历要慢慢熬,”丁卓笑一笑,“你现在工资应该已经比我高了。”
“还有蛋饼?”
丁卓笑了一声,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去卧室。
孟遥怔了怔,笑起来。
在一起时的时候,他们曾经约定,以后的新年都要一起过。
孟瑜愣了一下,没想到姐姐这么严肃。
“孟瑜说的。”
“嗯,我想想……”孟瑜促狭一笑,“哎呀,我不吃龙虾就胃里空虚,一空虚脑袋就不好使……”
孟遥,回来,留在我身边。
孟瑜这才满意,“嗯……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孟遥走近一步,将头轻轻抵在丁卓的肩上。
孟瑜准备出国,报了个口语加强班,每天哼哧哼哧地去上课,也没多少时间陪着孟遥。
丁卓伸手,握住孟遥的细长的手指。
“纠正多少遍了,别这么叫他。”
不知道夜已深,还是夜将开始。
等呼吸平顺下来之后,孟遥先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干涩、疼痛,毫无技巧全凭本能的撞击……
孟遥没说话。
如今丁卓不住博士楼了,在离医院三站地铁的地方租了一个一户室,小区比较老,但胜在环境清幽。
孟遥哭笑不得,“服了你了,行行行,我们晚上吃小龙虾。”
他们愿意感谢这种痛苦,不然不会显得此刻的重逢和喜悦如此珍贵,让人受宠若惊。
“巨噬细胞会包裹异物,成为异物肉芽肿,永远留在体内。肉芽肿表面不会产生抗原反应,内部又相对稳定,所以,只要肉芽肿不被破坏,就不会引起排异反应……这是对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一则时间来不及,二则……我也不知道真见到你,我还能不能再次让你走……”丁卓笑了笑。
“你这几年发给孟瑜的照片,孟瑜都转给我看了。”
这吻急促强硬,孟遥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刚做了手术吗?你哪儿还有体力……”
“我尊重你的决定。”
“燕麦粥。楼下面包店还没开门,蛋饼配粥,勉强吃一点吧。”
一切充满着一种让人着迷的烟火气息。
还在呢。
她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丁卓直接将T恤剥了下来,钳住她的两条手臂,覆压而下……
“他说什么了?”
吃早餐的时候,孟遥问丁卓什么时候回去。
这一回,他轻装上阵,再远的路,再深的夜……无所畏惧,只要能找回她。
“还好……”
“我这是替人跑腿,朝不保夕。等你割完了一千条阑尾,肯定就拿得多了。”
丁卓点头,“好。”
最后,不知道谁先睡过去。
丁卓走过去,立在厨房门口,“在做什么。”
“还好?”丁卓反手将门关上,“还好那就等一会儿再吃饭吧……”低头吻下。
孟遥笑一笑,也懒得跟孟瑜计较。
“……孟瑜没跟我说。”
她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夜还很长,却一刻也不舍得闭眼。
丁卓手掌一抚她的脑袋,“赶紧工作。”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结束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孟遥愣了下。
约莫过了半小时,丁卓回复过来,说手术做完了,已经在回家路上。
在他们身后,月亮升起来了。
“房子都没有,拿什么结婚?”
……无法排除的,就让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恰恰不是离别本身,而是这些约定,在分开时总会一遍一遍刺痛人心。很长一段时间,孟遥只要一想到丁卓,自认为无坚不摧的铠甲就会瞬间崩裂。
时间不停地在身后催促,让他只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只期望能早一点回国。而那时候,孟遥还没走远……
孟瑜笑起来,“我给你支个馊主意吧,姐。这样,你下次去给曼真姐扫墓的时候,带上一支蜡烛,就问曼真姐,同意不同意,要是不同意,就让蜡烛灭了……”
丁卓笑看着她,“关键岗位上得有人,不然现在我也不敢追过来。”
孟遥这才把手机上的各种社交软件打开,一一回复。
如果已经走远了……
手指交握着,像幼儿园里,两个玩累了却仍然舍不得分开的孩子。
孟遥忽然想到林正清此前跟她提到的,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不由捏紧了手机。
孟遥也哑然失笑,“……她倒是瞒得严严实实,还千方百计探我的口风。”
“不……”
喧闹的夜风,一阵阵略过薄雾中的花木,路边的自行车位,正在收摊补鞋匠,打闹着跑过的小孩……
孟遥愣住。
但所幸人又是这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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