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目光带着深情，带着不渝的疼惜，要看进她的灵魂，让她永远记得，此时此刻的。

    十来分钟，陈知遇取了药过来，一看苏南，真就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儿不动。

    苏南眼眶一红。

    水雾一层一层漫上来，眼里陈知遇的身影朦胧。

    “……共患难都做不到，称不上什么爱不爱。你不就担心我知道你的真实境况之后接受不了吗？……”

    陈知遇。

    她像是过了电，半个身体都麻了。很陌生的感觉像是浪掀过滩头，让她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

    苏南闷着头不吭声。

    “给我好好站着。”

    陈知遇没好气：“论文我替你写，成了吗？”

    顿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想和他靠得更近。

    “年薪多少万的工作，这么值得你轻伤不下火线？”

    陈知遇冷笑一声，“我不懂？你那点儿自尊心就那么重要，受不得我一点庇护？”

    然后，被痛觉屏蔽的五感六觉逐渐回归。

    苏南知道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也没说，乖乖爬上他的背。

    她站着，看他一眼，“……陈老师。”

    “……不小心的。”

    “苏南，我告诉你，我比你更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停顿一下。

    一挽衣袖，弯腰躬身，“上来！”

    过了好半晌，苏南舌尖尝到点儿腥味，才发觉自己把陈知遇的嘴唇给咬破了。

    手臂绕过她肩头，另一手掌着她的腰，打横抱起。

    陈知遇去摸口袋，才想起那包烟早被自己捏烂丢进候诊室的垃圾桶里去了。

    很快就觉得不满足。

    “苏南，你家里什么样我一清二楚，我要是在乎这个，一开始就不搭理你。把你留我身边是想让你过得愉快自由，不是让你瞻前顾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依靠我就那么让你难受？”

    “你就这么想我的？”

    苏南声音发颤，“您的庇护就是找来那么多人，前前后后地陪我演一出戏吗？您何必费这个事，直接按月往我卡里打钱不更省事？”

    苏南缓缓地睁开眼。

    “咔擦”一声，陈知遇收起手机，“立照留存，让你以后长点儿记性。”

    苏南忙去拦，“你别拍！”

    “陈老师，”苏南抬头看着他，眼里泛着水光，但始终没落下来，“……你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喜欢吃的东西，你偶然发现的地方……爱一个人的时候，想要把最好的都留给对方。我想让你看见的，是一个优秀而明亮的苏南，而不是……”

    陈知遇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苏南手指缠住了窗帘一角，脸上没一点血色，“……你不相信凭我自己的本事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湿润明亮的眼睛里，很完整地映着她的倒影。

    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脏话。

    陈知遇动作一顿，瞥下目光，紧盯着她。

    苏南往旁边一让，低声说：“……您能送我去赶一场面试吗？”

    “……挺疼的。”

    这家星级酒店离学校不远，就一公里左右，透过窗户，还能看见校园里高高的钟楼。

    不是敏感怯懦。

    嘶哑的声音有点儿辨识不清，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爱你”。

    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来，很温柔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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