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师忽然一拍大腿:“说起来,语蒖慕然,你们见过啊!语蒖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选拔考试,有个披肩发乞丐服满脸胡子的社会青年闯到了考场来?他还跟我举报说你作弊、把自己的分数故意考少来着!那个披肩发青年就是慕然啊!”金老师转头又问徐慕然,“这事儿你还记得吗?那个当时故意考少有点黑的小姑娘,那就是语蒖!”金老师指着黎语蒖对徐慕然说。
黎语蒖想,把一个人逼急了会是什么样子?尤其是一个自带自恋属性的人。
她想绕过他走掉。但腿不如人长的劣势让她明白什么叫英雄气短。她捣动了一大步,却被徐慕然悠悠哉只后退半步就保持住了对峙的距离。
金老师受不了地踢踢他的脚:“往回收收,好好坐着!这么长的腿随随便便往外支,像什么样子!”
她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个烦人的家伙呢?
黎语蒖长吸口气稳住情绪。
徐慕然哽了口气。亲舅舅真是神阻抗。
徐慕然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着。黎语蒖脚腕一飘差点崴到。
金老师借着酒劲拍腿笑:“这有什么的!你不来看我也不耽误我四处吹嘘当年的状元是我带出来的!行了,你说那事儿,你不用烦,你就把口服液寄放到纵横来卖!老师也不需要你的提成,你每个月来陪老师喝酒聊天就行了!我给你多准备点花生米,我看你挺爱吃的!”
金老师眼睛亮起老年八卦之光:“要是这么一听的话,我就觉得来劲了!”
黎语蒖:“嗯!”她嗯得乖巧又用力。对,不用理他!
她拿起来看,居然是一个烦人不识好歹发来信息。
他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假如某天有个姑娘突然跑到他面前来,热烈地告诉他,他们从前认识,可他却一点也想不起她。而那个姑娘依然以旧相识的姿态整天伺机出现在他身边,东拉西扯围前围后,他会是什么感受呢?
黎语蒖很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现在猛地转身走回去,走到徐慕然面前,对他嫣然一笑,趁他迷迷瞪瞪的时候,一高跟鞋踩穿他的脚!
她不理他,开始扭头四下寻找。
黎语蒖蹙眉想着。
黎语蒖轻蹙双眉,捏了一粒花生举到面前看:“真奇怪,好熟悉的味道!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吃过!”
“是吗,我看看谁胆子这么大?”那人边说边走到门口,逆光而立,站在黎语蒖面前。
黎语蒖偏了偏头。
徐慕然停住了呼吸,等她下面的话——
所以他应该像起初与她相识那样,慢慢靠近,慢慢动心,循序渐进。
“没劲。”金老师如此点评外甥的回答。
徐慕然挑着眉笑:“舅舅,你的高徒来拜访你了!”
可他如果说不是——但那明明就是啊。
几秒钟后,她又收到一条消息。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张彩璐!”
徐慕然屏住呼吸。
他瞄着黎语蒖的表情,仔细想了想,技巧地回答说:“是和我校友一起吃了。”
徐慕然给她提供了答案。
徐慕然看着她,一瞬的怔忪后,无比愉悦地笑起来。
喝完他放下咖啡杯,微微眯缝着眼,舌尖探出在嘴唇之间,轻轻舔过。
再聊一会,金老师终于从漫山遍野远的地方扯回了话题。
听着这叫人闹心的声音,黎语蒖真想蹲下身捡块转头拍他脸上或者直接拍自己脑袋上。
他颓然地意识到,原来他的姿态摆错了。
金老师持续性忽略自己外甥,持续性和高徒热烈寒暄:“我从学校里出来之后,慕然怕我憋屈出病来,特意从国外赶回来,想投资我干点什么,我说我什么也不懂,他说那就干点简单的,开咖啡厅吧,正好他在国外也资助了别人开咖啡厅,有点经验,就顺便也资助我了。凑巧的是呀,你金老师我当年也是食品化学专业的高材生,我会调试咖啡的不同口味,没想到我这个小本事让咖啡厅生意越来越好,加上慕然安排了人帮我管理,没想到两年时间本来用来解闷的咖啡厅居然就开到了现在这个规模!”
“——但我不太记得那人什么打扮什么长相了。”
她本不想看那消息的内容,但屏幕被唤醒后直接跳进了消息页面。
“怎么了?”那人披了一身正午太阳的金光走来,扬着声问着,声线里跳跃着几丝愉悦的戏谑。
徐慕然向前倾身,双目灼灼地看着她,竖耳聆听。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做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觉得舒爽得不行。
出了咖啡厅,她靠在墙壁上望天喘粗气。天高云淡,晴空万里,世界被骄阳照耀得一片明媚,照耀得所有烦恼都无所遁形。
“这是纵横老板家的地址,明天你去找他吧,他会见你的。”
说到这,思维跳跃的金老师突然又回头问徐慕然:“不行,我还是想知道那两袋花生米你和谁吃了!是心上人吗?”
当两个人的记忆只存在于一个人的脑海,从此他是她的陌生人。
黎语蒖呵呵冷笑:“徐大少,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你在我这里,是一个涉及不到‘从前’的人,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吗?是你以为我们很熟,但我认为你很自来熟。”
金老师一脸迷茫,转头对黎语蒖说:“甭理他,不好好说话见天跟我说绕口令!”
她在心里痛骂徐慕然。说好的“他会见你的”就这样?!
金老师踢完徐慕然的脚,对她开启热烈的寒暄。热烈到高潮处,金老师情难自持,跑去冰箱拿来两袋花生米和一瓶酒,要和黎语蒖边吃边聊。
身后响起徐慕然挽留的声音:“黎女士,一定要这么义气用事吗?”
徐慕然决定不给舅舅撤资了。
黎语蒖要跪下了。
她今天穿着一步窄裙,打肯定是打不过徐慕然了。她决定打不过那么就干脆躲开好了。她起身往咖啡店外走。
“我还真不是纵横的老板,” 他把一双桃花眼笑得全都弯了起来,“不过我舅舅是。”
于是他给外甥找活:“你负责送语蒖回家!”
徐慕然:“……”
克制地,彬彬有礼地,仿若重置的,重新靠近她。
徐慕然不动声色地盯着黎语蒖看,注视着她每一分每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咬牙切齿。有人真是阴魂不散。
徐慕然久久愣在原地。黎语蒖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他耳膜上。
他忍不住插了句话:“会不会是什么人带给你吃的?”
因为你上赶着呀。
那么干脆不去理他吧。可他偏偏又说他能见到纵横的老板。
时至今日,他才找到黎语蒖对他抵触态度的症结所在。
现在他想重新接近她,就该忘掉从前曾经有过的那些亲密——那些亲密于她而言是一无所有的空白,只对他来说才是充实的记忆。
徐慕然立刻被这道声音从北京摊的状态中激活。他探身坐直,盯着黎语蒖的脸看。
徐慕然又挡在她前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黎语蒖转头看向徐慕然,目光充满打量。
原来一个自恋的人被逼急了,是会不择手段把逼急他的人逼得更急的。
黎语蒖拦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黎语蒖保持木然摇着头。
黎语蒖觉得自己的烦恼正被摊开了暴晒在日头下。
“有意思吗?”她冷笑着哼哼,“既然你是纵横咖啡的老板,直说不好吗?”黎语蒖扭头就要走。
金老师笑:“听说你留学了两年,国外没有这个吧?”
那人一步步走来,声音里含着笑意。
“等等!”
“舅舅,她是黎语蒖。”在一旁忍不下去了的徐慕然替黎语蒖报上了大名。
他邪魅地撇着嘴角笑着:“谢谢你请我的这半杯咖啡,”他抬手用拇指抿过嘴角,一副回味的样子,“味道不错!”他放下手,准备起身,“那么走吧,我带你去见纵横的老板!”
“我最怕别人知道我是徐家亲戚,麻烦没完没了!我就想低调点过日子!”
“哦哦哦,你是蔡小花?”
“不会,没人给我带过这个吃。”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黎语蒖抬眼看向他。趁着金老师不注意,她翻了个白眼给他。
他看着黎语蒖,淡淡说:“和一个吃了也记不得的人一起吃的。”
他、妈、的!他上辈子一定是长在她肠子里的蛔虫精!
这几年你是遇到了我,是我开启了你的美丽。
金老师热情似火地劝着黎语蒖喝茶、喝咖啡、喝牛奶,甚至提议师生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点二锅头吃点花生米。
对话框里,那家伙发过来的文字内容是一个地址。
黎语蒖一脸困惑:“按说是没有的,但我总觉得在国外的时候我是吃过的。”
正推挡间,有人从屋子里出来,走向这边。
金老师瞬间惊呆后瞬间老泪纵横。
你何止吃过,你还给我带过。只可惜和我相关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
黎语蒖和金老师越聊越畅快。他们一个刻意地,一个不经意地,都忽略了还有个人的存在。他们谁也没想着问一句那个摊靠在沙发上把腿支出来八丈远的人,要不要一起来一杯。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