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仿若陌生人

bsp;   “慕然，怎么了？”

    徐慕然：“……”

    来人立刻二话不说打算关门。黎语蒖连忙伸手去挡，请求对方不要把她看成精神病。

    金老师一听这话，立刻满脸惊喜。他看着黎语蒖，“哦哦哦”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

    师生双双谁也没顾得上再多看他一眼。

    黎语蒖被老师的热情感染得哭笑不得。

    寒暄中，黎语蒖了解到了金老师怎么会突然从苦逼的化学老师摇身一变成了牛逼闪闪纵横咖啡的老板。

    当年的金老师，如今的金老板，在徐慕然有如吞了苍蝇的表情里，拉着最得意的门生走进了别墅。

    “语蒖，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叫徐慕然，平时不太爱和长辈讲话，爱装，装得都快有点六亲不认了！”

    听着他霸道总裁教科书般的发言，黎语蒖特别想撕了他的脸。她深切觉得自己还是活得太嫩了。

    “再见。”

    说到这里，金老师终于想起了屋子里亲外甥的存在。他扭头问徐慕然：“后来那两袋花生米你和谁吃了啊？”

    黎语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天。一时间，她莫名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我军正在殚精竭虑研究着一百零八种对战方案，敌军却忽然甩起了大白旗说我投降了好了你赢了。

    下一秒他手臂一伸，一把抓起她喝剩了半杯的咖啡，在黎语蒖猝不及防的快速度下，手臂一收，咖啡杯被端到他嘴边。他低头瞄着，把杯子转了半圈，就着她刚才喝咖啡时留下的浅浅痕迹，搭上嘴唇。他抬眼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神像两把倔强的火种，熊熊燃烧着向她喷薄火苗。

    黎语蒖觉得她的老师真是太低调了，低调到明明可以靠裙带关系偏偏要拼个人实力，低调到名下有那么庞大的咖啡连锁店都不叫别人知道。

    “也就你敢有这样的想法！”

    根本就认不出，您哦哦哦个什么劲呢……

    平时不登门，登门就有事，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好在酒精可以很完美地化解这种尴尬。

    徐慕然看着她，蹙起眉。

    他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黎语蒖真想把徐慕然的名字配上办证俩字写满每一面大墙。论起折磨人的道行，她真的还是太嫩了。

    “请我一杯咖啡而已，就这么难吗？”徐慕然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敲着桌子，咚咚咚，咚咚咚，“拜托，”他笑起来，笑得无奈和戏谑，“丫……黎女士，明明该是你求我的事，为什么现在弄得反倒像是我求你求我一样？”

    黎语蒖张了张嘴。

    “遇到个想硬闯的！”来开门的人答。

    开门人问她认识别墅的主人吗，黎语蒖讪讪地笑着告诉人家：“拜访之后就认识了呀……”

    “喂，丫……黎女士，起码回来踩我一脚再走不好吗？”

    听着金老师的介绍，黎语蒖和徐慕然两人表情各异。

    黎语蒖运气，打算他再拦着她就直接来个撑杆跳越过去算了。用他头撑着。

    黎语蒖深呼吸。不能回头，回头就是中了他的计。她脚步加快走出了咖啡厅。

    这是徐慕然人生中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当着黎语蒖的面，他说：是的，是我心上人。她一定会认为那是除她之外的姑娘。那么他之后恐怕更难靠近她了。

    黎语蒖赶紧端正姿态，一五一十毕恭毕敬把自己的意图讲了一遍，讲完不忘道歉：“金老师，真对不住，毕业后都没来看过您，结果一来就是求您办事的……”

    “哦哦哦，你是唐雾雾啊！”

    那是一栋带着院子的独栋二楼小别墅，装修得极为低调。按响门铃，有人来开，问她找谁，她说想拜访一下别墅的主人。

    “校长不知道您是……徐家的亲戚吗？”黎语蒖有点纳闷地问。

    黎语蒖的拒绝姿态让徐慕然懊恼。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笑得让人感想复杂的脸，想了想，决定妈的还是算了走人吧。

    徐慕然自动跟到屋子里去。金老师无意地抬头间看到了他，于是问：“哎？慕然你还在啊，你不是有事要走吗？”

    他和黎语蒖碰了一杯酒后，变得有点感慨：“但起步那时候有阵子真难熬呀，那会快过年了，所有事全赶在一起，慕然从国外回来帮我，说好的一直帮到过年后再回国外，可就在过年前两天不知道这孩子中了什么邪，死活非要赶回国外去，跟有谁在那等着他过年似的！气得我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临上飞机前只够给他大衣口袋里塞了两袋花生米！”

    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慕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收紧成拳头。

    居然是她高中时的代理班主任金老师！

    回头从舅舅这里撤资吧。他决定。

    她不怕别人对她耍流氓，因为别人都打不过她，她想揍就揍。但徐慕然这个大流氓真是太要命了，她打，打不过他；躲，他又总找得到她；跟他对着耍流氓？那他可真是要高兴死了。

    第二天，黎语蒖好好拾掇了一番，准备去拜访纵横咖啡的真正老板。

    真要命。

    黎语蒖眼神调回到他脸上，死盯着他，狠狠说：“不渴，只是想泼你脸上！”

    欠欠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吃的，他多嘴巴舌个什么劲儿。

    黎语蒖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拆开花生米的袋子。

    黎语蒖把咖啡杯放回到桌面上，默默嗤笑一声不搭茬，望着前方的眼神也不聚焦，仿佛眼前并没有坐了人，只是流动的空气在讲话。

    那个人也不出声，就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喝酒。

    徐慕然看着黎语蒖在心中默默说。

    “黎语蒖？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黎语蒖？孩子你变得太好看了，老师根本都认不出你了！快来快来，进来坐，告诉老师这几年你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黎语蒖和金老师告别时，金老师机智无比地发现了自己外甥今天滴酒没沾，很适合开车。

    她打车直奔徐慕然发给她的那个地址。

    可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徐慕然往后一靠，又回到了北京摊的造型。

    “对了语蒖，你今天是特意来看老师的吗？”

    徐慕然疑惑问：“在找什么？”

    “怎么了？花生米有哈拉味儿了吗？”金老师问着。

    “不着急，我再坐会。”他一派坦然地坐到黎语蒖对面的沙发里，耷拉着眼皮，不停瞄着黎语蒖的脸。

    黎语蒖宽慰金老师：“老师，别气馁，一定是个女校友！”

    徐慕然泄了气，靠回到沙发靠背上，一副北京摊的样子。

    金老师走近过来，问徐慕然：“怎么了？”他转转头，看到黎语蒖，有点疑惑地问，“你是？”

    徐慕然把眼神挪到黎语蒖脸上。

    她慢慢适应着刺眼的阳光，也一点点看清来人的脸。

    他看着她，就着她的唇痕，慢慢仰着脖子，一口一口把她剩下的半杯咖啡喝掉。

    徐慕然觉得自己舅舅当年一定是他姥姥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太缺乏骨血亲情，毫不费力就能变成坑外甥第一把好手。

    她被酒气蒸腾得面色绯红，艳若桃花，眼睛里像含了水，每眨一下，都泛着让他惊心动魄的波痕。

    徐慕然搓着下巴暗自腹诽着。冷不丁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一直用他们从前相识的姿态对待她，然而他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这么好看？

    黎语蒖心里抓狂无比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学校也是个小的社会，尤其重点学校，一中校长那个操行你也知道，他家超市的营业额永远高于学校事务，谁买他家东西多谁就评职称快。有时候非良性的竞争让人觉得心寒，当教书育人的工作变成勾心斗角，真的很没意思，我索性就辞职出来了。”金老师讲得唏嘘感叹，黎语蒖听得聚精会神。她依稀记得校长给下面老师发奖励都是以他们家超市的代金券形式来实施的。想当年校长还诱惑过她一起印考前押题宝典卖钱来着。这种操行确实容易让一个想要悉心育人的老师心寒。

    黎语蒖最终还是拒绝了徐慕然的所谓引荐，她不想助长臭、流、氓的嚣张气焰。

    他狠着心地告诉自己，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像陌生人那样，重新面对她吧。

    这声音居然叫黎语蒖觉得有点熟悉。

    黎语蒖冷冷答：“水杯！”

    所以黎语蒖现在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吧。

    黎语蒖在屋里答应得好好的。可一出了别墅大门，她就变了脸，坚持自己打车走。

    黎语蒖整个人一怔，而后木然摇头。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清了从屋子里又走出来的那个人。

    是他那位热血舅舅在对得意门生隆重介绍自己的外甥。

    他没了耐心，有些烦躁地问：“要一直这么抵触我吗？从前你并不是这样的！”

    一粒花生送进嘴里后，她“咦”了一声。

    徐慕然长腿一迈两腿一捣，快步绕到她前面，站定，微笑。

    黎语蒖佩服敬爱金老师的直爽。徐慕然想找点什么把舅舅的嘴塞上。

    徐慕然：“渴了吗？”

    当看清来人面容后，黎语蒖惊呆到觉得“懵逼”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精神面貌。

    酒过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