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梦境之疑

向我突进了过来。

    “怎么做的？”她立即问。

    “哈哈哈，凶名赫赫的魔人李多对我说出这种话，还真叫我害怕啊，怕死了怕死了。”他忍不住笑道，然后说，“话说回来，刚才从这附近走出去的……应该是安全局的黑衣术士吧，好像是叫青鸟？”

    “在柳城首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的本体吗？与本体过于相似的分身，有时会为本体带来致命的伤害。”我说，“……如果你只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是完全不在乎的。立刻杀死我也好、折磨我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而且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虚张声势……”旧骨用鼻子发出冷笑，在距离我十几步外的地方站定，“越是虚张声势，越是凸显出心虚。你已经毫无力量了吧，最后残余的力量全部用在了上次的战斗里，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拥有着很难杀死的肉体的‘凡夫俗子’而已。但我反倒要感谢这样的奇迹，之后在我折磨你的时候，有很多本来担心会不小心杀死你的手段，如今也都用得上了。”

    “如何？要加入吗？如果你要加入，我就去向老师求情。通过之后，你也可以为了拯救别人而战斗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只要立下足够巨大的功勋，成为英雄也不是不可能。”

    我很快便想清楚了这个问题的成因，详情之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要先面对青鸟。

    “我的本体，我的本体……”他胡乱地发着声音，似乎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要加入。”我说，“但是英雄就算了吧，我肯定做不了的。”

    “你这具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络好像有些延迟啊。”我说。

    “什么？”

    在旧骨死去数分钟之后，这具身体和周围的血迹竟都消失了，看来先前转移地方也是毫无必要的，而他本体所在的地方大概已经变得狼藉了。

    然后，理所当然地，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来了另外一个强烈的疑问。

    说到底，我真的有立场决定旧骨的生死吗？难道不是交给安全局审判更好吗？但我都已经把旧骨给杀了。

    旧骨拿着那件骨器从林中走出，向我走了过来。

    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我的梦境里现身过了。

    我将旧骨带到了山林的黑暗深处。片刻后，群鸟振翅惊起。

    青鸟回道：“也没有谁说不能吧。”

    这已经不是人类的速度了，短跑世界冠军与他相比较也要相形见绌。

    青鸟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她一到地方就直皱眉头，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有战斗过的感觉……李多，你……”

    到头来，我还是给了旧骨一个痛快。

    她却只是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力量……”她在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看上去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好继续推进下去，“然后杀了旧骨……”

    “如果你没有说过要对青鸟出手，我肯定会让你去得痛快些。因为我可能也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痛快些。”

    “什么？”他微微一怔，旋即流露出了极度恐惧之色，“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本体……”

    一瞬间，空气中荡起了斧头在空气中沉重呼啸的声音，斩击劈落了他拿骨器的右手，同时也劈碎了他的胸膛，他整个人都被击倒在地。

    天空的瓦蓝色越来越暗。

    安全局好像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加离谱的组织。

    “没有政审什么的？”

    他的面相愈发为憎恨之情所污染，“当初……如果他们当初早来一点点，哪怕是早来十分钟……都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这就是你屡屡袭击安全局相关人士及其家属的理由吗？”我说，“因为他们的正义在你这里迟到了？虽然还是记不起来当年的事情，但你当年之所以得救，是因为执法术士到达了吧。既然如此，你不应该感谢他们吗？”

    当我幡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便再也无法按照原本的思路动手了，就好像有谁站在身后，安静而又有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经过此事，我还发现了如今这把塞壬之刃在力量异常强的同时，又存在着某个前所未有的重大问题。

    “……我以前经常做菜。”我有意让自己这么说，“虽然我从来不吃那些菜，但只要对方吃得开心，也会产生相应的动力。很多时候为了迎合对方，要先切分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

    在他现身于我的梦境里的时候，已经是我的梦境被植入恶性因子之后了。他曾经与魔人时期的我交过手，一定清楚梦境里的魔人绝非青鸟稳操胜算的对手。

    “差点忘记了，青鸟跟我约定过的，她之后还要回来这里跟我见面，不可以把这里弄得太肮脏。”我说，“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如果是梦境里的那个李多，一定会以更加健康的……或者说，会以更加像是英雄的姿态面对旧骨吧。

    为什么？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的形象。

    “你不应该回到这里的。”我说，“如果你糊涂些，在拿着分身与我‘同归于尽’之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去，今天或许就不用死在这里了吧。”

    “你就一边做着这样的美梦……”我没有由于恢复力量便妄自尊大地轻视他，在观察他姿势动作的同时，伸手到身后召唤塞壬之刃，“一边闭上眼睛吧。”

    我想起了之前救下那个年轻女性的时候，心里浮现出来的自豪感；以及虽然只有那么一丝丝，但好像稍稍能够宽恕自己的感觉，下定了决心。

    在路上，青鸟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打给那个“小草”的，要她开车过来把我们送回城里。

    “你……你想做什么？”他反射性地后退，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忽然笑了起来，“啊，没用的……这只是我的分身而已。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没用，我还会再回来的！我最擅长的就是潜伏，只要藏身在暗处，你就对我无计可施，看我先把你身边的人统统凌……”

    “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却差点抛之脑后。前面还在胡思乱想健康复仇病态复仇云云，到头来我似乎也是个容易病态的人。或许是魔人时期的经历给我的内心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我竟会如此自然地浮现出残忍的思路。

    他曾经对我说过，那场梦境，不止是心理治疗方案，同时也是对我的最后的心理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