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心中天平

是因为要专心与同僚们一起对付集体昏睡事件。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在安全局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像是两天两夜都没睡过，之前不可一世的“不过是前夜一条小小的触手……”云云算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又是“梦”。尉迟的梦幻不死身和昏睡者们的集体梦境，这两件事情看似孤立，实则都有着“梦”这一关键词。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以及，这个分身……”我重新看向了那个床沿上的小小身影，“我注意到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过，难道你是无法操纵他吗？”

    “之前不是说过只要能够得到与杂货店的那个法阵对应的秘密知识，就有机会解决昏睡事件了吗？现在看来只是这种程度还是不行的。”他说，“根据我们的分析，就算是那样也最多只能对昏睡者们做的集体梦境做一些干涉而已，比如说把我们的人也送到那个底细不明的梦境里面。然后只要再把梦境本身破坏掉，所有的昏睡者大概就都会醒过来了吧。”

    或许乔安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但他似乎还有着我所不知道的更多的顾虑。

    “是的。”体检医生点头。

    “能问问你具体打算怎么分离他与恶魔的吗？”我问。

    “是吗？要是分身的肚子饿了就说一声吧。”我说，“另外，虽然安全局那边之前是有事拖延了，但不出意外的话，最晚明天就能帮你解除魅魔化了。你下定决心了吗？”

    “雾气是雾之恶魔身体的一部分，而灰灰作为雾之恶魔的后继，现在与你紧密融合，所以也可以视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发挥出与你的血肉同等的效力……是这样吗？”我问。

    “好的。”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灰灰就好像是你在操纵法术时的自动运算装置，所以就算没有真正地掌握这个法术的具体原理，也不影响你将其使用出来？”我理解了，“同时，由于你不是真正的使用者，你只是扣下了扳机，或者说是按下了按钮，所以不会受到精神污染？”

    “啊？不用的不用的，分身应该是不用吃饭的吧。”他连忙说。

    “具体有多棘手？”我问。

    他感慨，“符文画起来也挺麻烦的。数百个符文里要是不小心多了个无关的符文，或者少了个有关的符文，分离仪式的进程就会自动死机。到时候又要从头再来了。”

    “你这么一本正经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我也算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又想起了她上次和我与猎手进入异空间追杀恶招的时候，也有说过与她平时形象不一样的话，“说起来，你平时总是跟我说上床上床的，那些其实也都是在考验我吧。”

    “是吗？”我仔细回忆，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印象。

    “你是从旧骨手里救下我之后真正开始认识我的，那时候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护在我的面前，我当然不可能还讨厌你。”她说，“但在那之前我是对你很有意见的。你知道以前的青鸟是什么样子的吗？不是跟你一起上学时的阮文竹，而是在你失踪并成为魔人之后苦苦追逐你的青鸟。”

    她叹息，“她当时还小，却懵懵懂懂地做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之后说不定一生都要被囚禁在那个决定里，我感觉那是很悲伤的事情。”

    “当时的她很冰冷，又很矛盾，眼神里充满了对人对己的压力。看到她以那个年纪加入安全局与那帮子穷凶极恶的罪犯战斗，我就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之后我使尽浑身解数才算是跟她说上了话，也从她那里知道了你。”她说，“我忍不住心想，你怎么能让她为你付出那么多。她还放弃了原本能够享受的青春，又不得不与自己的家人渐行渐远。如果在最后还是没有把你带回来，我无法想象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也就是说，是梦境困住了那些昏睡者？”我问。

    上次在前往天河市的路上，我有想过要从乔甘草这里打听青鸟的过去，却在半途由于再遇猎手而中断了，这次倒是个再次打听的好机会。

    数量那么多的昏睡者，安全局自然无法全部收容，而且根据这个趋势，只能通过一些手段借助外部医院的力量。

    “嗯？”我疑惑。

    我接着问：“那么你有掌握与这个法术对应的恶魔知识吗？”

    我叮嘱，“但是在百分百地确认安全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尽量不要再使用这种法术了。”

    乔安一定很想要力量。但是成为魅魔又会对自己身边的人造成心智上的扭曲。即使能够关闭魅惑之力，也只是从立竿见影的扭曲变成了潜移默化的扭曲而已。

    乔安也看向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小只的乔安依旧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上，眼睛都没眨过一次，令人联想到做工精巧的人偶。乔安先是摇头，再闭上了双眼。接着，小只的乔安动了起来，先是像电动玩偶一样手脚僵硬地将自己的双足落到地面上，又用双手吃力地支撑着床沿好让自己能够站直，然后向我这里蹒跚地走了两步。走到第二步的时候还差点跌倒，我原本想要伸手搀扶，但对面很快就自己站定了。

    我结束通话之后，她问：“乔安打算怎么做？变回去，还是继续做魅魔？”

    我还是离她远点吧。

    “也没有。虽然我知道用法，但是不知道这个法术的具体原理。”他摇头，“在我的感觉里，这个法术与其说是我在使用，不如说是我身体里灰灰的部分在使用。”

    “你们这不是已经有方案了吗？”我说，“就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这是雾之恶魔的雾气？”我问。

    “我得撤回前言，这次来的不是条小小的触手，而是条前夜的大鱼啊。”他无可奈何地说。

    我尝试着将自己放到乔安的立场上思考，又想到了似乎是自分家女孩被宗家掳走之后才变得疯狂的尉迟。

    “没……没有。”他被我看得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