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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提督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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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相機取便行事,若無可乘之機,不敢輕動。兵部覆奏,欲令臣將一應制勝機宜,用兵方略,一一會計停當,先行差人具奏,議請定奪。

    緣兵家變態不常,旬月之間,事機頓異。況地方相去京師五六千里,奏報往回,動經數月,雖有成筭,亦難取必。議處間,忽報北虜二萬前去西海收捕前賊。臣方慶夷狄相攻,中國之利,不須煩我師旅,不意為彼所覺,移巢南面,留其精兵據守。彼千里而趨利,此以逸而待勞,反為其所敗,失勢而遁。後聞阿爾禿廝賊眾恐大虜仍來報讎,挈營隨順,渡河入套,止是亦卜剌一枝,半在西海,半渡河寇我洮州,即今未否盡數歸巢。

    且西寧、洮、河等處番族,國初分散部落,設有國師、禪師、指揮、千、百戶、鎮撫、驛丞等官管領,給與金牌,令其三年一次,輸納差發馬匹,而以官茶酬之,若與王官王民無異。伏睹金牌上篆文,中曰「皇帝聖旨」,其下左曰「合當差發」,右曰「不信者死」。實欲借其為我藩籬,捍備北虜,即前漢斷匈奴右臂之意。百十年來,河西虜寇不能逼侵我洮、河,恐番人之議其後也。

    今二種殘賊,將番族戕害已甚,不能生存,遂與之糾合為寇,西寧最被其害。洮州之番,近亦被脅合夥,為之指引道路。番達合勢,我之邊境,其何能安?此膏肓之疾,腹心之患也。

    議者動以不可輕舉為言。雖兵凶戰危,誠宜慎重,而玩寇養患,亦非所宜。嘗竊譬之,套賊勢雖猛烈,如風寒暑濕之病,來則疾於風雨,治之不善,即能殺人,然得遇良醫,一汗而愈,一愈而安。西海之寇,如痞結胸腹間,目前飲食起居雖若無恙,久而不療,元氣日漸消耗,後將難圖。興言及此,豈得不思所以處之,而徒玩時愒日以僥幸於無事哉!

    且阿爾禿廝已遁,止是亦卜剌一枝,大約精騎不過二三千人,其餘皆脅驅番人,勢非得已。然地土被其奪占,骨肉被其殺戮,帳房被其燒毀,孳畜被其搶虜,欲報怨讎而復其故產,人豈無是心哉?此間諜之用,亦不可廢也。

    切見新推提督三邊軍務尚書王憲,剛果有謀,多才善斷。昔嘗管理茶馬,遍歷西寧、洮、河地方,又曾督處河西屯田,至今邊人頌其風力。合無請敕本官,力任此事。若今年迤北大虜無尋捕西海之舉,及套賊、回賊不曾大舉深入,或雖入而即逐,宜密諭甘、涼、莊浪等處將官,部署兵馬,待冬末春初草枯馬弱之時,調集延緩遊、奇二枝兵馬及陝西、寧夏二鎮遊兵共萬二千人。甘、涼之兵自涼州而進,延、寧之兵自莊浪而進,陝西之兵自河州、歸德而進,與各該守臣所統兵馬刻期聯絡,併力夾攻,如昔年宣城伯衛穎、都御史吳琛征番故事。仍先設法厚募壯勇識事之人,暗入西海,諜我屬番,使為內應,一鼓成功,以驅河西腹心之害,以為我邊久安長治之圖。尤須精擇將領,如魯經、李義、馬雲、甘禎輩,及涼州革任參將、都指揮楊佑,皆熟知此事,可以付託。西寧兵備副使陳鼎,沉毅有機,陝西布政司左參政成文、固原兵備副使桑溥,皆曾巡歷河西地方,素有才略,可以翊讚兵機,督處糧餉。然事干各鎮,必得主將一員居中調度,該部必有所處,臣不敢言。

    顧兵馬不難於調集,而糧草實難於措處。臣到邊督催運送甘肅一鎮民糧、銀兩,及分發戶部送到官銀,其數已多,而倉儲未見有積。及照蘭州督理糧儲戶部署郎中婁志德實心幹事,宜令往來莊浪、涼州一帶督處,仍於布政司選委有幹力、善經畫官一員,專一整理河西錢糧。一面於莊浪、涼州、西寧或召商,或糴買,一面於蘭州、安定、會寧等處收積。蓋專恃河西,則所積不多,蘭州、安、會如有後積,臨期可以帶運。臣之所見如此。

    如蒙伏乞聖明,軫念河西重鎮,虜患為急,乞敕兵部,將臣所言參詳可否。若謂事體重大,乞會多官從長計處,早為定奪。然須如臣去年所奏,令提督大臣相機行事,可為即為,不必臨時上請待報,以

    致事機漏泄,無益有害。若無可乘之機,或兵糧未集,照常戰守,不可輕動,以貽後艱。仍乞敕戶部,降發內帑官銀十數萬兩,或開鹽課一二十萬引,聽提督官督令甘肅管糧衙門,上緊設法措置,庶得有備無患。倘失今不圖,而專持慎重之說,襲為怠緩之計,臣恐一二年間,甘、涼地方西備回賊,東備達虜,我兵疲於奔命,而套內大賊又復撓亂其間,不能掣兵往援,則河西之地,恐非國家所有。事勢至此,雖有智者,不能為之謀矣。

    臣老矣,非但乞骸,且將就木。已未及行而欲委勞於後之人,知罪知愧!況前事先該御史潘仿奏行,兵部議處,其後甘肅巡撫都御史陳九疇亦欲舉行,未曾就緒而去。臣既灼見其故,豈敢終為隱蔽而不吐露一言?伏惟陛下留神省察。

    緣係整理邊務以備虜患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王經邦親齎,謹題請旨。

    為邊務事

    題為邊務事。

    據陝西按察司整飭固原兵備副使桑溥呈,嘉靖四年十二月十八日,欽奉敕:「特命爾前去固原、高橋、靖虜等處,專一往來巡歷,撫安土達,仍整飭固原、靖虜、甘、蘭等處兵備,操練車馬,修理城池、墩臺、關堡,撫恤士卒,防禦賊寇,保障地方,兼理詞訟,及督理糧儲,禁革奸弊。凡一應邊情軍務,須與分守參將等官會議停當而行,仍聽陝西鎮守、巡撫官節制,不許偏執違抝,妨政害事。若有軍職及守備官員賣放軍士,縱容官攢人等通同豪滑刁潑軍民,兜攬錢糧,虛出盜賣,並隱藏逃囚等項,許爾徑自參奏拿問。爾為憲臣,受茲委託,務須持廉秉公,禁革奸弊,盡心竭力,以安邊境,如違,罪不輕宥。爾其勉之,慎之!故敕。欽此欽遵。」外為此,今將前項欽奉勸內事宜,呈乞照驗施行等因到臣。

    查得固原兵備衙門,係成化年間開設,原請敕內開載所管地方事宜,與今略有不同。且如高橋即靈州守禦千戶所,舊該固原兵備官往來巡歷,撫安土達,後因添設環慶、靈州兵備,隸其管轄,固原相去地遠,似無相干。誠恐地方有事,兩處兵備官得以互相推調。其固原、靖虜、甘、蘭等處衛所軍民與平涼府所屬州、縣,鞏昌府所屬安定、會寧二縣,臨洮府所屬蘭州、金縣二處,並平涼、安東二衛、監、苑、羣牧所等衙門,軍民雜處,墩臺、關堡多在各該軍衛有司所轄之地。凡緝捕盜賊,問理詞訟,督理糧儲,遇警收斂人畜,俱與軍衛有司官員干涉,敕內未曾開載,有礙行事。

    緣前項所管固原、靖虜、蘭州,俱係極邊要害地方,虜賊不時侵入,關係至重,比之其他兵備不同。如蒙乞敕該部議處,合無將固原兵備官原奉敕書,上請更換,除去高橋地方,仍開固原、靖虜、甘、蘭等處,凡干礙墩臺、關堡、詞訟、糧儲及遇警收斂人畜等項事務,與各該軍衛有司相干者,俱聽提調約束,不許違抝。其餘軍民一切政務,不得干預。開載明白,庶幾事權歸一,可以責成修舉,不至失誤邊方大事,實為便益。

    緣係邊務事理,未敢擅使。為此具本,專差承差楊鸞親齎,謹題請旨。

    為比例列銜支俸以便行移事

    題為比例列銜支俸以便行移事。

    據分守固、靖、環、蘭等處地方參將、署都指揮僉事劉文呈前事:切照本職原任陝西都司慶陽衛指揮同知,推選延、寧地方把總管事。節該欽奉敕諭,陞署都指揮僉事,守備固原地方,後充寧夏遊擊,改任分守參將。欽遵任事外,伏念本職一芥草茅,叨任重地,敢不努力圖報將來!

    緣分守地方廣闊,軍民雜處,凡百文移,與都、布、按三司有行。柰本職俸銜仍在原衛帶支,各司文移不肯徑行,卻由衛所轉行,以致躭延,往往誤事。且本職係陝西省鎮屬衛指揮,濫任本鎮參將,況慶陽原衛又係參將所轄地方,環慶守備亦該提調。凡本衛一應公文呈行,彼處守備開列本職職名屬衛,未免輕視,比與延、寧、甘肅隔鎮地方分守、副、參、遊擊,事體不同。

    及查得先任固原守備、署都指揮僉事楊宏、陳善,並固、靖遊擊陶文,及延安衛帶銜都指揮閻武,俱在本都司列銜支俸。今本職既授都司署職,叨任分守參將,責任頗重,俸銜不蒙開列,行事有礙。

    如蒙軫念地方衝要,事體重大,乞賜轉達,準於都司列銜支俸,庶使文移便於徑行,本職得以展布。為此,理合具呈,伏乞照詳定奪施行等因到臣。

    行間,隨據陝西遊擊將軍、署都指揮僉事夏欽亦呈前事:看得分守固、靖、環、蘭等處參將、署都指揮僉事劉文所呈,乞要都司比例列銜支俸一節。切緣本官既授都司署職,又推任參將,分守地方,比與楊宏、陳善等事體相同,關係尤重。況慶陽衛係其所轄,環慶守備又其統屬,一應文移,開寫本官名銜,委於名分不宜,行事有礙。

    及照署都指揮僉事夏欽,原係西安前衛指揮,後陞署都指揮僉事,推任寧夏遊擊將軍,因病革回本衛,帶銜閑住。近該臣奏薦,兵部題奉欽依,奉敕充陝西遊擊將軍。緣西安前衛亦有遊兵,選撥官兵,追補馬匹,俱與本衛有行,文移往來亦多不便。如蒙乞敕兵部,查照前項事例,將劉文、夏欽俱準於本都司列銜支俸,將官之體勢稍尊,得以盡心舉職,下人不敢輕視,不致違誤軍情重務矣。

    緣係比例列銜支俸以便行移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承差楊鸞親齎,謹題請旨。

    為軍務事

    題為軍務事。

    案照,先準兵部咨,為設總制以圖兩全事,該本部題。內開:跟隨書掾、頭目、家人,聽從選帶,仍俱奏聞等因。節該奉聖旨:「是。欽此欽遵。」備咨到臣。

    除頭目另行外,為照臣一到陝西地方,即該題奏各項事情及發屬文移浩繁。緣未奏討書掾,缺人書寫。訪得直隸鎮江府丹徒縣省祭官任漢、本府兩考役滿吏李棠,俱各寫字端楷,諳曉行移。已經行令該府取具備細腳色,開送跟隨前來書辦及具題去後。續準兵部咨,該本部覆題。奉聖旨:「是。準照例奏帶應付。欽此欽遵。」外,績又據書辦吏李棠呈,為給由事。開稱:以農民充鎮江府吏,兩考役滿給由間,蒙臣行取前來書辦。又蒙本府給與給由,批申之吏部投下,誠恐違限日久,乞要容令赴部給由等因。

    為照,本吏一向在於軍門書辦,今要容令赴部給由,相應準送。但三邊軍務浩繁,案牘填委,緣未奏討書掾,一應文移,俱係省祭官任漢與本吏經手書辦,若容令前去,未免缺人應用。況係題奉欽依選帶人役,已將本吏原領本府批申,順差承差趙禎咨送吏部,查照收候。合無將本吏準作提督軍務官員下書掾之數,就準當該,惟復止作辦事。隨準吏部咨稱:看得吏典辦事役滿,方撥當該,此係照舊例。今李棠既係奏帶人數,合無準作辦事,於例相應,咨煩查照施行等因到臣。

    除將吏李棠準作辦事,在於軍門書辦外,今照臣奉敕行取回京,所據原奏帶省祭官任漢,辦事吏李棠,相應起送吏部聽用。

    查得節年提督官員奏書掾,事畢回京,多得沾被恩典,省祭官或不拘年限,就與選用,掾吏或不待補辦,就撥當該。今省祭官任漢、辦事吏李棠,跟隨臣巡歷各邊沙塞戎馬之區,涉歷艱苦,一年之間,書寫案牘文移,無時休息。及查得任漢亦係省祭十年之上,已該行取之數。

    如蒙乞敕吏部,查照節年提督官書掾事例,將任漠就為收選,李棠就撥當該,庶使將來從事軍門者有所勸勉,而不憚勤勞矣。

    緣係節奉欽依,選帶書掾,比例選用收撥事理,末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承差楊鸞親齎,謹題請旨。

    為薦舉舊任官員以慰人望事

    題為薦舉舊任官員以慰人望事。

    臣聞兵有先聲而後實。然不獨兵也,凡為政者,先聲有以動人,則不令而自行,不言而自信,得效速而成功易矣。

    陝西舊任臺察、藩憲等官,才賢最多,清議所歸,與情所屬,歲不乏人。除已在顯位及見任臺端者不敢論薦外,博訪得浙江左布政使、今守制孫修,督儲有精勤振厲之風,持憲有嚴明剛果之譽。四川按察使、今守制王廷相,山西提學副使、今歸養劉天和,山西按察司副使陳軾,山東按察司副使、整飭徐州兵備趙春,俱曾按治陝西地方,皆能彈壓勢豪,肅清風紀,剔除奸蠹而不蹈苛察之弊,激揚清濁而不失老成之體,至今官吏憚其風采,兵民望其復來。臣得之聞見如此。

    如蒙乞敕吏部,再為查訪,合無待孫修服闋,遇有陝西三邊巡撫缺員,早為推用;其王廷相等四員,遇缺推補藩憲之長,以為登用之階,不獨慰一方軍民之望,而凡臣工者皆有所感慕興起矣。

    臣今老病衰殘,方上乞骸之疏。竊念用人為當今第一急務,薦賢為大臣第一職業,故不敢隱蔽,而冒昧一言,然亦不敢泛及他省官員者,恐知之未真,或於民情土俗有不相宜耳!伏惟陛下裁察。

    緣係舉薦舊任官員以慰人望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順差承差楊鸞親齎,謹題請旨。

    為獻愚忠以答聖眷事

    題為獻愚忠以答聖眷事。

    伏念臣章句孱儒,柳蒲弱質,遭際盛時,久塵仕籍。既廢而興,任每兼乎文武;求退而進,位乃躐乎臺衡。頃當近幸干紀之時,獲遂山林優老之願。駑駘久病,豈有意於騰驤;朽木不雕,分宜供於釜爨。恭遇新皇御極,圖任舊臣,改授今官,俾總邊鎮。伏讀制詞,屢有「寬朕西顧之優」之諭。夫主憂臣辱,安敢避難!用是,扶疾以起,千里遐征,誠願以其力之所能為者,圖報聖恩於萬一也。邇者遽蒙召還內閣之命,屢疏悃誠,未荷俞允。進退維谷,不知所為。

    仰惟陛下,應運挺生,代天化育。日新庶政而機柄獨操,器使羣材而權度在己。虞舜之好問好察,知何加焉;大禹之克儉克勤,德斯懋矣。嗣位以來,五年於茲,敬天法祖,愛民勤政,日有孳孳,不自暇逸。然而求洽之心徒切,至治之效未宏。

    臣竊觀正德年間,乾綱下移,權奸竊柄,始則劉瑾,中而錢甯,後乃姜彬,海內騷然,幾成大亂。陛下起而振之,政務歸於內閣,裁斷出於宸衷。近臣非惟不能與力,亦且不敢與聞。是宜天人協應,海嶽效靈。柰何近歲日蝕、地震、旱乾、水溢之災,層見疊出,至於物異人妖,有近代之所罕聞者。聖德清明,豈宜有此?皆臣下奉職不效之過也。

    臣年老久衰,非但乞骸,且將就木。既不能仰承聖眷,任事供職,若終無一言以去,則上負恩私,下幹物議,其罪莫可自贖矣。謹以今日至切至要者,疏為五事,為陛下陳之。倘蒙留神覽觀,俯賜施行,於治道不為無補。臣雖屏夫田野,與世長辭,復何憾哉!然此特其大要耳。若夫陛下有愛民之心,而民未阜康;有任官之誠,而事多苟簡。兵政密矣,而夷狄不免於侵淩;法令彰矣,而奸頑未見其懲艾。其他弊政尚多,臣昏毛之餘,不能盡述。陛下責公卿之所有事責臺諫,使得盡言,必有陳其顛末以俟采擇者矣。臣不勝拳拳,愛君體國之至!

    除患病乞休,另行具奏外,緣係獻愚忠以苔聖眷事理,謹題請旨。計開:

    一曰聖學。臣惟人君一心,萬化之本原也。然方寸之微而眾欲攻之,苟無《詩》、《書》理義以維持之,百凡聲色貨利、狗馬奇珍之物,遊觀畋獵、騎射俳優之技,與凡異端邪術之流,投間抵隙,皆足以動搖吾心,而讒諂面諛之人又從而內訌之,日積月累,幾何不蕩蕩然而陷溺於物欲之中乎!既為物欲之所溺,則於天下之事安能真知其是非得失之所在,務決去而必得之哉!此謂講學所以為人君圖治之第一義也。臣竊聞陛下在藩邸時,恭穆獻皇帝專教之讀書,令紀善、伴讀等官誦說經史,一切玩好俱不令至前,一切憸人俱不得在側,故幽潛之德孚於上下,恭默之化洽於臣民。嗣位之初,首開經筵,祗循舊章,選擇儒臣,日侍講讀。又聞命內閣取《尚書》以俗說訓釋,且為韻語,以便諷詠。至於《無逸》、《洪範》等編,尤加研究。書史之外,凡百玩好,悉無所用。天下之人皆謂:仲虺稱成湯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周公旦稱文王不敢盤於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陛下盛德,何以加諸?是雖天性高明,而獻皇帝之善教有足徵矣。臣愚竊謂,帝王之學與書生異,不必求諸文辭之幽深,不徒事夫章句之尋摘,要在繼其功,得其要而已。經筵有定期,然儀衛森嚴,勢分隔越,恐講官不得效其忠。日講乃常典,然往年或廢於寒暑,或阻於風雨,所謂一暴十寒之弊或不能免焉。書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詩曰:「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所謂時敏者,謂勉於學,如有所不及也。所謂緝熙,繼續光明無少間斷也。臣昔官京師,每見舊時講官,其進講也,摘取書中好語,稍有嫌忌者即不以講。且其所講,不過隨文釋義,不能推廣言外之意以開聖聰,又或於講終獻諛侫以驕上心。臣知今日必不為此。

    伏願經筵之餘,退朝之後,日御文華殿,命官進講。仍乞降之霽色,接以溫言,令其從容開說,不許嫌忌。其講經也,各發明身心義理之大要;其講史也,務推演興亡治亂之大原。所謂必求諸道,於焉能自得師。因而推及今日之政事,某事有合乎古,某事當用於今,某事善可為法,某事惡所當戒,陛下凝神定慮,默識深思。聞聖賢義理之論,譬猶學近其人;監古人隆替之原,設若身處其地。有所疑必形諸顧問,有所得必措諸躬行。如此,則講讀之制不虛行,講讀之官不虛設,心常在於《詩》、《書》理義之中,百凡外物,自不能奪之。本源澄澈而物理自明,推之仁民愛物而無不通,放之家國天下而無不準,致治之大本實在於此。《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大學》曰:「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伏惟聖明留意。

    二曰聖政。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我聖祖稽古建官,以政事大權分任六部,即六卿分職之意。我太宗皇帝始設內閣,簡儒臣居之,以備顧問。職論思,資望深者,薦加師保職銜,以輔養君德,翊讚化猷,即三公論道之意。列聖相承,皆不時召見部院大臣面議政務,日與內閣之臣裁決可否。金匱石室之藏不可見,其見於《御製五倫書》及故大學士楊士奇、李賢等所著《三朝聖諭錄》、《天順日》綠等編,君臣答問,儼然唐、虞都俞籲咈之風。百餘年來,政事修舉,道化隆洽,實由於此。至於臺諫論列事隋,天下方面官述職來京,亦得入覲天顏,面承清問。不惟周知事之利弊,亦得考見人之賢否。逮至憲廟,稀接大臣,而上下之情始覺疏遠。我孝宗皇帝弘治十三年以後,時召太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並尚書馬文升、劉大夏,都御史戴珊等,諮訪政務,面賜裁決。昌大休明之氣象,至今思之。正德年間,視朝稀闊,大臣不復接見,以此威福之權下移近幸,紀綱法度幾於蕩然。天啟聖皇,誕膺寶歷,積年弊政,剗除無遺。廢黜奸侫,登崇俊良,嘉靖之治,號為中興。今天下之政務必由六部,擬議必由內閣。皇上總覽乾綱,萬幾獨斷,近臣不敢干預,可謂千載一時矣。但內閣之官,自經筵日講之外,未聞時時接見,六部等衙門官未聞召對。商高宗之命傅說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又曰:「若作酒醴,爾惟麹糵;若作和美,爾惟鹽梅。爾交修予。」夫既不得常接天顏,則交修無所用其力,納誨輔德亦或託諸空言。及其久也,壅蔽之患生,竊弄威福之人或由是出矣。臣願陛下退朝之暇,進講之餘,不時召見內閣重臣,將一切機務面議可否,取旨裁決。六部、都察院等官,凡章疏之上,並臺諫之臣有所論列,亦乞時賜宣召,面加質問,聽其盡言,不許忌避。庶幾朝無失政,國無隱奸,非惟大臣不敢欺蔽行私,怠忽荒政,而陛下亦得以明習天下之事矣。

    三曰聽言。臣聞朝廷之有言路,猶人身之有血氣也。血氣一日不流則百病生,言路一日不通則百邪作。古昔盛時,嗇回夫庶人皆得進言,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後世以諫設官,其途已狹。若為諫官而復不得盡其言,則朝廷耳目將誰託耶?我國朝設立六科、十三道,皆以言為責。列聖相承,未嘗不以開言路為事。言路開則庶政清,言路塞則庶政荒矣。陛下即位之初,求言如渴,納諫如流,凡科、道官有所論列,輒下該衙門看了來說,又或褒之以所言有理。其所建白,多見采行,言路可謂大開矣。柰何各官人品不同,識見各異。通達國體,實心效忠者固多,事體未練,輕率妄言者亦有。以抗直為高者,每過乎激;襲見聞之偏者,多失其真。或一事而辯論無休,或數人而自相矛盾,遂至上干天威,每加詰責。雖所寬貸,亦或因而貶黜者有之,甚至有下之詔獄者,有械係入京者,似與聖王從諫弗咈之美不侔,似與初政聽言之意不類。然此非聖德之不能優容,其實諸臣有以自取之耳!顧彼言官,雖涉狂妄,猶勝緘默;雖涉戇直,猶勝耎美。論事有過當,其心必自諉曰:「我所見如此,不敢不盡也。」論人有失真,必曰:「我風聞如此,不得不言也。」若從而詰責之,罪黜之,自非灼有定見,確有定守者,孰不思全身遠害,而為容容唯唯之歸邪?竊恐中外相傳,以言為諱,弊政無由而祛,官邪無從而糾,民隱無從而達,天下之事日入於弊矣。嘗聞唐臣陸贄之言曰:「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示我之能容。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諫者之漏泄,彰我之能從。有一於斯,皆為盛德。」李絳之言曰:「人臣死生係人主喜怒,敢發口諫者有幾?就有諫者;晝夜思,朝刪暮減,比得上達,什無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諫,猶懼不至,況罪之乎?」近歲以言得罪者,臣不能知其詳悉,不敢泛有所指。且如去歲冬間,御史侯秩論臣不宜復入內閣,上激聖怒,降二級遠方用。秩之論臣,辭雖無據,心實匪私。臣之昏老,委不當復用。陛下雖誤用之,臣亦不能自強。侯秩所言,不為無見。伏願陛下遠師帝王聽言納諫之德,近循初政樂聞讜言之美,今後給事中、御史論列時弊,指陳缺失,及糾彈官僚者,一一親賜省覽。擇其言之當者,或即賜施行,或令該衙門看詳覆奏,上請定奪。其有未當,亦乞曲賜優容,置之不問。仍召還侯秩,復其舊官,或令吏部量才陞用。豈但臣之心獲安,而兩京言官皆得安心舉職矣。再乞敕吏部通查二三年來以言得罪之官,開具事由,疏名上請,或復其舊職,或量為敘遷。如此,則聖德彌光,治功有補,凡有言責者,感激奮發,孰不思所以自效哉?

    四曰宥過。仰惟恭穆獻皇帝至仁大德,克享天心,篤生我皇上,潛龍升御,出震繼明。奠萬國於熙平,囿羣生於嘉靖,推厥本源,功德隆矣。

    皇上嗣極,首議尊崇之典,考經據禮,至再至三。既而采納廷議,斷自聖心,尊尊親親,亦既兩盡,無復遺憾。夫何一時言禮之臣,不能推廣聖上因心之孝,紛紜抵捂,力持初說,終乃率眾伏闕,喧攘無忌,在禮法為不恭,在事體為不順。上廑聖怒,將學士豐熙、郎中余寬等下之詔獄,加之箠楚,或充軍,或為民,甚至有斃於杖下者。罪誠自取,夫復何尤。但推原各官,大抵狃於學術之偏,襲於聞見之陋。其心惟恐陛下之所處者有乖典禮,將為聖德之累,不思陛下之所處者,正所以為禮也。今經二年矣,充軍者羈管遐裔,有同戍役之夫;為民者編齒村氓,不與衣冠之列。雖有自新之念,無復自致之門。所以節該大臣,言官屢有論列,未荷俯從。近該御史張袞具奏,奉聖旨:「該部看了來說。」中外臣工欣然稱頌。既而吏部覆題,又復報罷,眾心惑焉。夫陛下之罪諸臣者,亦因其可怒而怒之,俟其改悟,固未嘗深絕之也。譬如上天之於萬物,霜雪雨露皆所以為恩。然霜雪摧折,必有雨露之沾涵,然後羣生得遂,未有嚴寒之後不繼之以陽春也。陛下始因諸臣罪狀可惡而竄謫之,又因其能自改悔而收復之,正合天道生長肅殺之意。臣滇南人也,稔聞獻皇帝容人恕物之量,陛下體而行之,獻皇帝在天之靈必無不喜且慰矣。孟軻氏曰:「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諸臣抱罪既久,悔悟已深,敘而復之,必當有以自效。伏願日月回照,雷霆霽威,乞敕該部,通查言禮被罪之人:充軍者,令其生還鄉里;為民者,量授一官敘用;不幸因箠致死者,亦令有司優恤其家。庶足以見聖德如天,無所不包。非惟被罪之人感再造之恩,而凡為臣工,皆與踴躍愛戴之誠矣。

    五曰和衷。臣聞之書曰:「同寅協恭,和衷哉!」釋之者曰:「君臣上下當同其寅畏,協其恭敬,誠一無間,融會流通,民彝物則各得其正,所謂和衷也。」夫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其情易疏而難親,其分易睽而難合。故天氣下降,地氣上騰,然後歲功成;君澤下流,臣誠上達,然後理道立。上下不交,則德業不成,有國者之深忌也。陛下即位之初,召用耆舊,委任忠良,視大臣如腹心;崇獎臺諫,聽受讜言,待羣臣如四體,上下可謂交矣。中外欣欣,謂和衷之化可成。自夫大禮議興,小大臣僚不能仰體聖心,推廣聖孝,各持初見,務求必勝,朝廷之上如聚訟然。二三言禮之臣,乃援古典、執經義以厘正之,於是眾論歸一,而大禮告成矣。然自是上下之情不通,和德之風不著,是皆羣臣負陛下,而陛下何負於羣臣哉!夫虞廷九官,濟濟相讓,推賢讓能,庶官乃和。竊觀近歲臣僚正直忠厚之道微,乖爭淩犯之風起,惡聞人善而樂談人之過失。務矯伉者,不顧朝廷之事體;喜攻訐者,不究事情之虛實。公卿降志於庶僚,賢否混淆於橫議。或因一事之失而概其平生,或信一人之言而輒相附和。忿戾之氣每形於奏章,交構之辭幾成乎罵詈。自古太平有道之世,未嘗有此。不可聞於四夷,不可訓於後世。伏望陛下恭己責成,虛懷聽納,元首股肱,上下相須;手足腹心,相視一體。使上之情必宣於下,無壅蔽之憂;下之情必達於上,無扞格之患。仍乞天語丁寧,戒諭中外臣工:各以恭遜相師,毋襲猜忌之風;以惇大成俗,無崇猥薄之行。協心以理國事,如輔車之相依;同德以亮天工,如巨川之共濟。然大臣者,庶僚之表也,尤當廓有容之德,體包荒之量,求賢如恐不及,見善若已有之。正身以率下,則孰敢不恭?平心以應物,則孰敢不服?於以和典禮之衷,於以迓衡平之治,大臣和則庶官無不和矣。然所謂和,非和光同塵之謂也。不矯為異,所以為和;不苟為同,亦所以為和。古之大臣,上殿論事互有異同,下堂則不失和氣,何者?其心公也。公故和。凡其比周朋興,相非相怨者,皆私心為之也。臣願陛下和德於上,百官和於朝,萬民和於野。漢臣所謂「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焉」。由是三光全而寒暑平,五穀熟而人民育,諸福之物,可致之祥,無不畢得,豈但災殄可消而已!老臣垂盡之年,拳拳一寸之忠,所以望於今日者如此。伏惟留神省察。

    奉聖旨:「覽卿奏,足見忠愛。事關朝廷的,朕自處置,其餘知道了。卿宜即赴閣辦事,該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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