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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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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特别要考量到他在那方面有多行——同时他至终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原则更加清晰,他要克制自己不可以跟着范妮到卡多根街,也不可以犯下在伊顿广场显露出挂心样子的错误。这种错误是因为他没有尽量利用那套理论,认为他或夏洛特的个性毫不矫揉造作,在那儿更可能压倒其他的看法。那套无矫饰的理论能够也的确压倒了其他的看法,因为他最后也是因为在充沛的证据之下,既明确又无可辩驳,也只得接受一个事实,就是点点滴滴的零头都要收藏起来不浪费,那是谨慎行事,挺普通的,也是人生最简单的事。若在伊顿广场徘徊不去,终将显示的是他办事不力,跟他聪明的同伴不一样。正因为他的能力充沛,也正因为他们一并都有此能力,很奇怪也很幸运地可以给对方善加利用,才得以办好所有的事。进一步支撑着这种情况的,是行事“范围”也包括波特兰道,它没有丝毫伊顿广场那种大格局,这是他们另一个颇为反常却又美好的机运。同时有一点得尽快补充说明,后者这个宅邸偶尔也会在时机到的时候有所动作,嬉闹似的抖抖身子醒来,然后发出二十来份的邀请函——送信的时间不定,但是其中一份一定会在复活节前寄达,有点儿扰乱了我们这位年轻人的打算。玛吉懂得人情世故,认为她父亲应该每隔一阵子办一场令人瞩目的晚宴;而魏维尔先生从没想过使人期待落空,也就顺着认为他太太应该来办一场。夏洛特的看法不外乎他们无牵无挂,好得不得了——她所抱持的证据是,他们原本担心可能最为他们所疏忽的人,只要稍微给个迟来的讯号,每个都会光临,而且脸上堆满笑容。这些带着点儿致歉意思的宴会,使阿梅里戈觉得到处都充满了微笑,也够真心;他坦白说挺感动的,在伦敦这么个挤来挤去[129]的大都市里,他们还保有自己一点儿小小的优雅,投注一些惬意与人情温暖。每个人都会来,也来得匆匆忙忙,不过他们都会受此温柔的影响。身上穿戴着外套围巾,人一站在那道漂亮的楼梯口,就会将一般人的粗鲁、不知转圜的好奇心都抛诸脑后了。复活节前他们会款待少数几场,而他和玛吉每次势必出席做客,没有人坚持他们非来不可,只是尽地主之谊,也因此更加有田园式的恬淡与乐观:这个晚宴很光鲜盛大,充满听不清楚的低语声,来宾是目光温和的中年人,大多数非常和蔼,尽管来的夫妻档皆德高望重,名号响亮;晚宴接着是一段简短的音乐演奏会,毫无后续节目的压迫感。王子知道,在准备的过程中,玛吉的焦虑感和夏洛特的机智取得协调,而且两者也似乎非常陶醉于魏维尔先生尽偿人情债的能力。

    按照惯例,尽管社会地位不高,艾辛厄姆夫妇仍会出席;而且除了夏洛特之外,相较于其他人,王子内心比较想和上校的太太待在一块儿,尽管她的身份是较低微的。他和夏洛特在一块儿,因为首先她看起来俊美极了,又很挺拔,其他人都一副成熟模样地坐着不动,她亮出来的是年轻人特有的敏锐反应以及标准的低调优雅;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一个事实,只要是需要有自信地强调女主人的时候,指的就是玛吉,不管这种说法是出于喜欢也好,善意也好,故意也好。一旦他们都坐定了之后,他看得出那是有差别的,他太太尽管很完美,也有她自己的小小个性;不过令他好奇的是,此事怎么会如此明显地被简化了——而这件事他知道,尽管她尽全力招待宾客——重重压在她的心上,远超过挂心宴会的欢乐气氛,要顺利举办又有好成果。他也知道其他事情,她在任何时候所营造出来的样子——特别是在伊顿广场的时候:她和她父亲是一个样儿,有时候情况较为热烈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相似程度之鲜明,一眼就看得明白,好像一朵花飘散出香味一般迅速。他曾经在罗马对她提过,那时他们刚订婚几天,心情依然很兴奋,说她好像一位娇小的跳舞女郎,正在休息,她的动作非常轻盈,但大多时间是在长凳子上柔柔地喘着气,还有点儿忐忑不安。终于,她越来越像他悠久的家族史所营造出来的形象——只是比拟而已,并非等同于——那是大家所见一般做妻子与做母亲的样子,表现得体,但心思难以一探究竟。假使这位罗马贵妇足以成为悠久家族史唯一的荣耀,那玛吉无疑是有一副庄重的模样,到了五十岁时会更稳固、更显尊贵,甚至有点儿像一尊科涅莉亚[130]小雕像。然而,他倒是及时想通了,一旦想通了,他前所未有地更加理解,魏维尔太太的亲身参与状况为何难以预测,那是朦胧未明,却又相当敏感细腻——仅仅是个暗示,或者不动声色地考虑周详,简言之,魏维尔太太与整个场景的关系,难以描述又深不可测。她的情况是被固定住的,她该坐哪儿、与谁为邻、更热诚的表现、更沉静的微笑、更少的珠宝等等都比不上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在玛吉心中,如一小簇焰火般燃烧着,而且事实证明,她双颊上也各有一处燃烧着,看起来挺相衬的。这个宴会是她父亲的宴会,对她而言办得成功与否的重要程度,关乎他的重要程度;她感同身受,也因此显得提心吊胆。处于这般压力之下,她满是为人子女的孝道,不过说的话、动作、语调却几乎没有为人子女的样子。这一切都很清楚,很赏心悦目,也有人可能会认为挺怪的;这一对在一块儿,即使各自结婚了也没办法分开他们,而王子——不消多说[131]——该坐在哪儿随她的意:在那个房子里,她永远都是玛吉·魏维尔,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所谈的这个想法,王子此时发现自己正为其所苦恼,他自然也会好奇地想到,如同上述事件里,要是魏维尔先生和他女儿一起吃饭,是否也留给别人同样的印象。

    然而,开始回想这些事情,是很容易被打断的,因为史无前例地,阿梅里戈此刻认为,他卓越的岳父是全世界最不会在不同场合做不同表现的人。他很单纯,是坦率的化身;他就是一个样儿到底了——这种说法有可议之处,因为其中有个弱点。我们这位年轻人今晚想得饶有兴味的;他乐在其中用各式各样神秘的方式,想象这位屋主是否由其他东西组成——那些被社会传奇化所夸大的资源、财产、能力以及和蔼可亲的性情——是否因为没有其他人能与之“平起平坐”,也因为缺乏可以度量的工具来表达其浩大家业。这些好人的浩大气势弥漫于周遭,而魏维尔先生可敬的特质也几乎随处可见。他很瘦小又谦虚,眉目清朗;他的双眼四处游移时不会显出害怕,目光停在某处时也没有挑衅的意味。他的肩膀没有很宽阔,胸膛也没挺得老高;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头顶上也少了头发。坐在桌子最上方的主位,简直就像个小男孩,害羞地招待某些高阶人士,他只能是权高位重的人士之一,有力人士的代表——好像一位年幼的国王即代表整个王朝。这是大致上阿梅里戈对于他岳父的看法,从来没片刻稍歇,只是今晚更强烈了些,他将之视为避难处。此避难处在两个家庭于英国重聚之后,越来越像是取代了社交生活,一个个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他原本以为会进一步发展及更加热闹,但是并没有。他隔着桌子和体面的这一家子互望,稍后也在音乐室见到他们;不过对于他们的了解,和刚开始的那几个月一样多,那段时间他处于过度焦虑的状态,条款和条约在有点儿惶惶不安中,才终于确实确定。挂心的事情轻松落幕,不过它既不是磨磨蹭蹭,也没有进展神速。在王子的想象里,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那过程的顺序都一样,就像是颇为专注的目光由同一个地点,瞧瞧在进行交易时收到一张支票上面的数目,接着要装在信封里交给银行。总值确定了——正因如此,每隔一阵子,王子的总值也会得到证明。分期不断更新,持续有进账;他已把希望放在银行当作资产,不过尽管这种方式颇为自在,但依然受制于得一直有人为他重复背书才行。再者,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位年轻人可不希望自己的价值变小。他自己当然都还没定好数目为何——那个“数字”只有魏维尔先生知道。不过想当然,每件事都得维持下去;王子从不曾像今晚一样感受如此深切。若非这件事他已经与夏洛特有密切的共识而获得保证,当这些想法静静掠过心头的时候,他应该会挺难受的吧。他已经没办法不这样一次又一次看着夏洛特的双眼,很明显地,她也一次又一次看着她丈夫的双眼。从自己全部的脉动中,他也能感受到她所要传达的。这一点使他们相依,得以度过表面上的分离;把另外两张脸,把整个流逝的晚会时光、所有的人、灯火、花朵、虚假的言谈以及精致的音乐,都变成了他们之间一道神秘的金色桥梁;桥摆荡得很厉害,有时候简直令人头晕,为了要紧密相依,最大的法则就是要“用心”保持警觉,永远不可鲁莽地有所怠慢,也永远不可蓄意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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