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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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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他们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想努力看清楚。我说啊,今天,”她继续说,“仿佛突然间我有某种恐怖的一股冲动,看透了他们的眼睛。”说到这儿,像是要摆脱自己这种诡异的说法似的,范妮·艾辛厄姆突然跳了起来。不过,她仍然站在昏暗的灯光下,而上校则维持他一贯“风格”,又高又瘦的没什么表情,和他领带、衬衫前襟,还有背心上那些摸不着的白色雪花,倒是挺相符的,发出有力的口音,他看着她,等着。时间已经很晚了,房子也很安静,他们好像一对饱经世故的冒险家,半夜在一个奇怪的角落,听到什么可怕的声响,被逼得急于找寻脱身之道。她的注意力硬生生地转向装饰的物品上,它们随意地钉在墙上,放在楼梯还有楼梯间的平台上;在那个时间里,看着它们的目光既没有喜爱之情也缺了内疚的感觉。“我可以想象那是如何办到的,”她说,“太容易了解了。只是我不想搞错,”下一秒钟她突然脱口而出,“我不想,我不想搞错了!”

    “你是指犯错吗?”

    喔,不是,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她太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我不会犯错。但是我在想法上犯了罪。”她说得激动不已,“我是个最糟糕的人。有时候我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做过的事,以及那些我所思考的或是想象的、或是害怕的、或是接受的事;有时候我觉得我会再做一次——觉得我会亲自下手做。”

    “哎哟,我亲爱的!”在冷静的辩论过程里,上校说话了。

    “没错,要是你把我逼回我的‘本性’。算你幸运,你从没那么做过。你什么都做了,不过你没那么做过。但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帮他们忙,”她大声宣告,“或是保护他们。”

    她同伴把这句话仔细想了想。“要保护他们什么?——假如他们又没有做什么足以令他们曝光的事,那是你现在深信不疑的呀。”

    这句话有点推了她一把,得立刻回答。“嗯,使他们免于突然被吓到。免于惊慌吧,我是说,玛吉可能会这么想。”

    “不过,要是你根本就认为,玛吉压根儿啥也没想……”

    她又等了一下子。“不是我‘根本’就这么认为。没有什么是我‘根本’就认为的——因为就像我告诉你的,今天我觉得气氛里有太多东西了。”

    “呵,还气氛呢!”上校没啥表情地吐了几个字出来。

    “唔,气氛里有的,总是得——不是吗?——落到地上。而娇小的玛吉,”艾辛厄姆太太继续说,“很让人猜不透。打从我今天下午‘进’去,看到的比以往都要多得多——嗯,因为某种理由吧,我也有那种感觉,我以前不曾觉得如此。”

    “某种理由?什么理由?”因为他太太一开始没有说话,“她有表示任何征兆吗?她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跟世上任何人相比,她总是不同的,所以也很难说她有没有和以前不一样。不过她倒是让我用不同的方式想想她。她送我回家。”过一会儿范妮说。

    “回这里?”

    “一离开她父亲之后,就先去了波特兰道:有时候她总得离开他一下。那是为了要把我留在她身边久一点儿。不过,她把马车留下来,在那里喝完茶之后,和我一起回来这里。这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然后她就回去了,尽管我有从王子那儿给她带了个口信,说他们的活动有另外的安排。他和夏洛特一定已经到了——假如他们已经到了——应该会一起坐车到伊顿广场,而且会留玛吉在那儿一起用晚餐。那里她什么都有,你知道的——她还有衣服在那儿。”

    其实上校并不知道,他不过说了他能理解的。“喔,你是指换衣服?”

    “你喜欢的话可以换上二十套——什么东西都有。玛吉的确是这样,她真是为了她父亲——她一直这么做——也为了她丈夫或她自己而着装打扮。她在他房子里有个房间,和她出嫁前几乎没变——小男孩在那儿也同样有第二间婴儿房,诺布尔太太和他一起来的时候,就把那儿当成家了,我没骗你。甚至[147]如果夏洛特希望在自己家,打个比方,留一两个朋友陪陪她,也真的找不到地方给他们留宿吧。”

    这幅图画描绘得连鲍勃·艾辛厄姆这么一个不太会助兴的人,都多多少少活络起来了。“玛吉和小孩占了不小空间。”

    “玛吉和小孩占了不小空间。”

    嗯,他考虑了一下。“是相当怪啊。”

    “我就是那么说嘛。”她好像对这个字挺心存感激的。“我也没多说别的了——不过,是相当怪。”

    上校立刻接着说话:“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呢?”

    “可能她不太快乐,也可能她用这种奇怪的小方式来安慰自己。假如她真的不快乐。”艾辛厄姆太太这么理解此事,“那我确信她会用的,正是这种方式。但是,我也确信,她对她的丈夫爱恋得不得了,一直没变,她哪会不快乐呢?”

    上校对这整句话沉思了一下。“假如她那么快乐的话,那拜托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呀?”

    这问题差点儿让他太太直接对他扑过去。“你以为她私底下很悲惨吗?”

    他立刻举起双臂,表示反对:“哎呀,我亲爱的,我把他们交给你啦。我没啥可再建言的了。”

    “那你就太不不体贴喽。”她现在说得好像他常常很贴心似的。“你也承认,是挺怪的吧。”

    这说法倒是真的又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注意力。“夏洛特抱怨过没房间给她的朋友住吗?”

    “就我所知,连一个字儿也没有。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再说,她能对谁去发牢骚呀?”艾辛厄姆太太补充说。

    “她不是都对你说吗?”

    “呵,我哟!我和夏洛特,现在……”她说话的样子,好像看到某个章节戛然而止。“看看我依旧在为她说公道话。她越来越让我觉得很惊人。”

    这个字的回音让上校的脸蒙上更深的阴影。“假如他们每个人全都如此惊人,那别人不就该认了,不必再管他们——注定没胜算的,不是吗?”听到这个问题,她的脸上闪着熟悉的色调,仿佛他们的麻烦现在变得真实得不得了——紧绷的眼神泄露了她的精神状态,他很有警觉,立刻回到比较可靠的基调。他以前说过有关直率男人的看法,但现在他可万万不能只当个直率的男人。“夏洛特她不也有丈夫?”

    “对他抱怨吗?她宁可去死。”

    “啊!”鲍勃·艾辛厄姆听到这么极端的话,脸都拉长了,也变得很温和。“她也还有王子呀?”

    “应付这种事?呵,他使不上劲儿。”

    “我想过,那正是因为他使得上劲儿——我们才这么激动啊!”

    然而艾辛厄姆太太立刻搬出她不同的意见。“他一点都不是受不了牢骚的人。我激动正是因为,她不会为了任何理由去烦他。夏洛特绝不会!”脑子里想着魏维尔太太绝不会犯下这类错误,她一如往常甩了甩头——好像证明了不管什么情况,那位女士总一副优雅的样子,而所提到这个人也一定这么被肯定过。

    “唉,只有玛吉了!”上校说的时候,发出了又短又低的咯咯声。他太太又一下子给顶了回来。

    “不——不是只有玛吉。伦敦有很多人烦着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玛吉只是使情况更糟吗?”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停住了,话锋一转,提了她不久前说过的另一件事。“你刚才说,这个时间他和夏洛特会回来了,假如他们已经到了,你认为他们真有可能还没回来吗?”

    他同伴觉得似乎应该好好想一想这个看法,但是很明显的,她忍不住拿来消遣一下。“我认为他们现在没什么办不到的——他们十足地真心诚意。”

    “真心诚意?”他复诵了一遍,不过听起来怪怪的,颇不以为然的样子。

    “说他们违心背义也行。反正到头来都一样。”乍听之下没头没脑的,她决心再加把劲说清楚。“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非常有可能还没回来——当作表态示意。”

    听到这话语,他也只能纳闷她又是怎么了解他们的。“有可能突然一块儿上哪儿去了?”

    “有可能一直待在马灿,待到明天才回来。有可能发封电报,各自发一封回家,时间是在玛吉和我分开之后。也可能老天爷才知道干什么去了!”范妮·艾辛厄姆继续说,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有个影像在她心里一跃而出,压力大到藏都藏不住,发出一阵难过的呜咽,“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将永远都不知道。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我不想知道,因为没什么说得动我。所以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毕竟我已经为他们全部的人努力过了!”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压抑不住地颤抖;再下一秒钟她的泪水涌现,而泪崩之际,似乎是为了掩饰,她走开没靠近丈夫。她走进暗淡的客厅,他刚刚在那儿徘徊的时候,将一扇百叶窗拉开,因此窗户透进一点儿街灯的光亮。她走到这扇窗户,将头靠了上去,这时候上校拉长了脸,在后面看着她一分钟之久,踌躇不前。他可能正在努力猜测她做过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是他不知道也没概念的。她还能如何纵身投入,忙活着这些人的事。不过,光是听到她哭,还尽力不哭出来,对他而言一下子就受不了。他知道以前有过几次,她也没这么强忍过,而且那也没这么难受。他走过去用手臂环抱着她;将她的头靠向他的胸膛,她喘着气,有一会儿时间动也不动——使劲儿忍耐令她当下处于静止状态。然而很奇怪,这场小危机倒没有使他们结束谈话,最后他们很自然地上床就寝:彼此更加坦承,她激烈表达情绪获得积极的进展,他们似乎已经进入心灵相通的境界,再也无须言语;关上身后的门,他们面对面更加接近。他们看着模糊的窗景好几分钟,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而范妮的客厅很华丽,朦胧的光照在这儿、照在那儿,有金色也有水晶,昏暗又隐约可见。她痛苦的哭泣、奔流的泪水、他的惊奇与仁慈还有安慰、他们沉默的时刻,全部在他们之间美妙地传递着,那很可能表示他们一起下沉,暂时手牵着手,沉入那座神秘的湖里,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提了,他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划呀划的——美妙之处在于,他们现在真的可以谈得比以前更好,因为基本的底线终于一次看个清楚。底线是什么——那是范妮急着弄清楚的,夏洛特和王子一定得幸免于难才行,只要不断地说他们依然安全,就可能使他们幸免于难吗?范妮心烦意乱,觉得那样便可以做到——女人心本来就是那样。无论如何,他目前传达给她的是,他会对她很温和,他已经抓住充足的诀窍了,而此诀窍正是他最需要的。这一点显见于他很快地把话题转到她曾告诉他,最近和玛吉说过的话。“你知道,我不是那么明白,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或是你指出的原因为何。”他这么一讲,像是将原先他们已经谈过的话,从深处再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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