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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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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顿广场,就算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他也许仍然觉得最好是留下来,也有此可能。万一如此,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信息;这是她另一个决定,尽管这样一来有可能只会使他离开更久。他可能会认为她已经吃过晚餐了;他有可能继续待下去,尽量能说的什么都拿来谈一谈,以对她父亲示好。她知道他有办法做得更漂亮,结果也都挺美好的;已经不止一次了,他可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牺牲掉。

    如果她现在逃避了这类牺牲,用她可以支配的时间,使自己变得极为神采奕奕又很伶俐,这一点很可能为她已经压力十足的精神再添上一笔;这种情况就是后来她认为自己蜷伏着的样子,因为她可是一直等,一直等。她绷紧了神经,尽量不让自己的外表成了那样;但是读不下那本无味的小说,她可就没办法了——唉,真是的[150],那是她无能为力的呀!——不过,至少她坐在灯光旁边,手里拿着书,穿着她最新的长裙坐着,第一次穿它,很突出,全身上下都很挺也很气派,对一件只穿在家里给熟人看的长裙来说,可能有点儿太挺也太气派了,然而,却也突显出她内在无可比拟的优点,这是她冒险希望能在这一次表现的。她反复瞄着时钟,却不稍微放任自己,上上下下走一走,虽然她知道,如此走在光亮的地板上,会把她装点得更美,因为衣服轻摆发出窸窣声,以及“垂坠的”饰品摇晃。难就难在,这也会令她更觉得自己处于激动的状态,那正是她不想要的。只有当她用眼睛,想到自己裙装正面让人满意的样子,她的焦虑才会停止,像个权宜之计,把人搅得迷迷糊糊的,尤其是等她盯着它看得够久之后,她会接着猜想,不知最后夏洛特是否会觉得很满意。说到她的衣着,她一直是挺提心吊胆的,也不太有把握;过去这一年,她更是活在夏洛特对它们的批判之下,那些批评挺让人猜不透的。比起任何女人穿的,夏洛特自己的衣服根本就是最迷人,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她随意地发挥天分,怎么搭配都令人赞赏,不显突兀,这一切要归因于财力,也要归因于她无穷的能力。不过,在这些关系里面,玛吉形容自己一直是深深地被“撕裂”一般;一方面知道自己不可能模仿她的同伴,另一方面也知道,不可能独自一人就可以彻底了解她。她进了坟墓仍然不会知道的事,没错,这是其中一件——不管看法有多巧手慧心,个个不同,但夏洛特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继女?她对于继女的美丽打扮总是说很好——尽力予以赞美;不过狐疑的感觉一阵阵在玛吉的脑后盘旋着;这些表达是在发慈悲,并不是批评,说得有些真诚,但可不是全然的直率无隐。如果可以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以夏洛特眼光这么完美的人,早就对她绝望了,不是吗?——是经过很严格标准才认为绝望,也因此在没有其他办法下,给了她一个不一样的、低一点儿的标准,然后挺耐心又让人放心地帮她一把,不是吗?换句话说,尽管她这么可笑,但是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偷偷觉得放弃希望了,甚至可能偷偷觉得很烦,不是吗?——所以,现在最好仔细想想,有时候别人对她比平常更为不真诚,她是否该为此觉得惊讶。缺席者仍迟迟未现身,而玛吉提出的关乎表象的这类问题,正是她汲汲于想要呈现的;但不过是再次重复着结果,仅仅消失于浓密的空气里无处可寻,周围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因为我们这位小姐,累积了许多问题找不到答案。它们就在那儿,那些累积的东西;好像一屋子混在一起的东西,从未被“分类”过,她沿着人生的回廊走着,一遍又一遍地经过它们,有好一段时间了。只要可以,她就经过一下,也无须开门;有的时候,她会转转钥匙,丢件新的东西进去。她做的就是把东西拿开不挡路。它们加入了原本混乱的那堆东西;仿佛有某种本能同类相吸引似的,它们在那一堆里面找到了安身之处。简单来说,它们知道该往哪儿去;现在她心里面又再一次推开那扇门,几乎对这种情形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夏洛特的想法有她永远都不知道的东西——她把那个也给丢了进去。它会自己找到同伴,而且,要是她在那里站得够久的话,可能会见到它回归自己的角落。如果她的注意力能再灵活些,那么这幅景象肯定会让她目瞪口呆——里面有一堆虚华之物,同类的、不同类的,都等着新东西加入。此番景象着实让她幽幽地倒抽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去,最后那幅内在景象被外在的一幕乍然终结。另一扇很不一样的门打开了,她丈夫站在那儿。

    后来她再想到这件事,也觉得挺奇怪的。那是她生活在实质上一个突发的转折:他回来了,跟着她从另一间房子回来了,很明显不甚笃定——她第一分钟看到的就是这个表情写在他脸上。但也只维持了那几秒钟而已,等他们开始说话之后,那个表情似乎很快就消失了;不过就在出现的时间里,它表达得相当清楚。尽管并不太知道会看到什么,但她原本以为自己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羞赧之情。至于为何有羞赧的表情——她称它为羞赧,是因为她要确定自己做着最坏的打算——又为何脸上有此特殊的表情,很清楚是因为他想知道,见到面的时候她会如何。又为何是在第一时间呢?——她后来一直在想;问题悬在那儿摆荡着,仿佛它可以解答每件事似的。她当下一察觉如此,就有了个强烈的念头,自己一定是立刻令他觉得不对劲,有点儿太激烈了,那不是她原先的意思。其实他大可轻而易举地把她变成个难堪的傻瓜——至少在那个时候——这点在那一刹那也看在她眼里。仅仅十秒钟的时间里,她真的挺担心会变得如此:原本他脸上那不甚笃定的神情,紧接下来弥漫于空气之中。不耐烦的字眼儿完全听不出来;如果脱口而出,像是“你到底在忙什么,还有你是什么意思啊?”这样的话,会使她立刻坠入谷底——老天知道,她尤其更不愿很激昂。她不过是小小地与平时习惯脱节而已,或者说,无论如何,与他自然的推论脱节,仅仅小事一桩罢了;来不及挖苦它投下的阴影之前,强烈的揣度感已经产生了复杂的效应。她无法测知他感觉有何不同,这一次不是在他处和其他人在一起,而是和他在家里单独见面,她不断地一次次地回想,如果她选择硬是要这么说,在他得以看清之前,脸上那副漠然神色是有意义的——可以说,是具有历史价值的——其重要性超乎一般只是转瞬间的表情。她当场自然是没想到,他可能想看清什么;不过已经足以知道,他是看清了,更别提心跳得厉害,他看到太太,就在她该待在自己客厅的时间里,好端端地待着。

    他什么都没问,那倒是事实,她现在相信在那短短几瞬间,他心里正想着,她的态度和打扮都透露着某些不寻常;他走向她,微笑又微笑,然后,终于毫不迟疑地拥她入怀。一开始是迟疑着,她见到没有自己的协助,他也立刻克服了。她没有给他任何帮助;假如说一方面她看不出他有迟疑,那么另一方面——特别是他也没问——她也说不出来为何自己那么激动。她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知道,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情绪又再次紧绷;假使他出声,就算只问一个问题,都会瞬间使她不顾一切爆发。想要最自然地对他说的话,竟然就是这身外表,颇为奇怪。但她从未比现在更为清楚,她的任何外表,或多或少都会直接转向她父亲,他目前的生活好安定,基本上,也接受这样的生活;因此,如果他心里有一点点的异动,即使可能只是要它活泼一点,都会晃动他们珍贵的平静生活。那就是她放在心底的事,他们的平静生活是第一要务,它极为不稳多变,只要差之毫厘便会失了平衡。正是这平静的生活,或者说她随时在为它担心不已,才令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与阿梅里戈交换着目光,不发一语,两边都一样担心。不言自明,要维持此幸福的平衡感就需要这么多周详的考量,实在得谨慎处理;不过她丈夫也有他的习惯性焦虑和小心行事的作风,因此将他俩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如果一切只为了过平静的日子,而她也因为他们对此事完全有共识甚感喜悦,那就太美好了;她大可坦然说出真相,说自己为何有这般行为举止——说说此番行为欠佳的小举动,在此刻看来,不过是非常不足挂齿的一桩怪事。

    “怎么了、怎么了,我把没有一起吃晚餐这回事,看得这么严重?呃,因为我孤孤单单整天想着你,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再说,也没什么道理要我再忍耐下去。那就是我心里想的——乍听之下可能觉得很怪,毕竟我们都为了彼此忍耐着,真是太奇妙了。最后这几天,你似乎——我不知怎么了:没有你的空虚更甚以往,太空虚了,我们没办法再这样过下去。一切都很好,我环顾四周也完全明白有多美好;但是,有这么一天冷不防的,那个已经装得满满的杯子,满到了杯缘,开始往外流泄。那就是我需要你的样子——一整天,那个杯子太满了,没办法端着。所以我和它在这儿,溢出来泼到你身上——只是这个理由而已,那是我活着的理由。毕竟,我几乎难以解释,我现在爱你之深,一如最初的第一个钟头,除了有某几个小时之外——那些时间出现的时候我知道,因为他们简直吓坏我了——它们让我知道,我爱得甚至更深了。它们出现了……啊,它们就要出现了!毕竟,毕竟……”这类字眼就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然而,却连这些尚未发出的声音,都像是因为本身的颤抖而压抑了下来。就算他让话一直说下去,也为因其沉重而不成句。他没有走到极端,在最后一刻,他了解了他该了解的——他的太太正表露心迹,她仰慕他,想念他,也渴望着他。“毕竟,毕竟。”她是这么说的,而她说得没错。他得有所回应;从那一刻开始,就像前面说过的,他“看清”了,他得当成最要紧的一件事。他紧紧抱着她,抱了很久,这是他们单独重聚的表达——很明显地,那是这么做的一种方式。他的脸颊温柔地磨蹭她的脸,也在她脸旁边,用深沉的声音喃喃低语,另一边的脸庞则紧紧靠在他的胸膛。那是另一种同样明显的方式,简言之,他信手拈来的方式可多了,她后来心情好的时候发现,他这方面的机智极度老练。后面这一部分无疑地是因为,才过了快十五分钟她就感觉得出来他挺机智的,因为在那段时间里,她温和地询问着,而他一副无所不谈的样子。他告诉她那一天怎么过的,高高兴兴地说到他和夏洛特绕来绕去走一走,说到他们找寻教堂的整个冒险经过,以及这个旅程如何变得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件事的教训就是,无论如何他可真是累了,得去洗澡和换衣服——为此请她慈悲地容他告退,时间会尽可能地缩短。后来她记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对她而言,有那么一刹那,他人还没出去站在门口的样子,那时他听到她问,要不要跟他上去帮忙时的样子,她一开始问得有点儿迟疑,但接着很快地决定问他。他可能也迟疑了一下子,不过他婉拒了她的提议;她的记忆里留住了那抹微笑,如我所言,他带着微笑说,他认为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们要到十点才能吃饭,所以他一个人直接速去速回即可。如我所言,她想起这类事——事后玩味的力道之强,好像灯光照亮整个画面;此经验的后续发展也不足以模糊原本清晰的一幕。后续发展有好几个,她后来心里已经比较会分析了,其中第一部分是她的第二次等待,也挺漫长的,等着她丈夫出现。尽量往好处想,她倒是可以确定,如果她跟着他上去,可能会帮倒忙,因为人在赶时间的时候,旁边没人帮忙的话,几乎都会更快些。可是她依然觉得,他真正花掉的时间也不亚于她可能会拖住他的;虽然得说说,现在这位娇小人儿的心里想得很多,可不仅仅是不耐烦而已。看到俊美的他,以及她不担心惹他不快要他来回跑,就可以知道出事了,而且进展得很快。一开始,当恐惧消退的时候,对于玛吉来说,总是意味着甜蜜的降临,长久以来所有的事都充满甜蜜,而现在她的心情,忽然给了她特别的感觉,一种归属于她的拥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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