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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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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几天之后,王妃才开始接受,自己做了以往不会做的事;或是说,她真的倾听了内心的声音,它换了一种新的语气说话。然而,这些出于本能加以延宕的省思是一种结果,早已真真切切活跃于认知与感受中;尤其它是在某个特别时刻里产生的结果,当时她的手才轻轻一触就理解了,她理解到,长久以来自认为无懈可击的情况,已经有了改变。几个月又几个月下来,情形一直如此,成了她生活花园里的中心;但它兀立在那儿,像某座奇怪的高大象牙塔,或者,可能比较像远方国度里某座让人惊艳的寺庙宝塔,整体铺着又硬又亮的瓷砖,突出的屋檐上了色,有各种花样,还用银色铃铛装饰,偶尔有风吹过,就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她绕着它一圈又一圈走着——那就是她的感觉;她就活在留给自己绕圈圈的空间里,此空间有时候似乎很宽阔,有时候很狭窄:抬起头往上看,这栋漂亮的建筑物一大片延展开来,很宽阔又拔升得很高,但如果她希望可以进去,就会一直搞不清楚入口在哪儿。她直到现在才希望进去——的确很奇怪;但除此之外,同样奇怪的是,尽管她举目往上,看得出特别是在很高的地方,有些从内部造出来的孔洞和观景窗口,但是从她近在手边的花园方向,却连个可以进去的门都没有。它很壮观,装饰精美,不变的是依旧无法一探究竟,又莫测高深。然而现在,她心里不断思考,仿佛自己已经停下脚步,不再只是绕着圈走了,不再只是审视这座矗立的房子,不再那么茫然,那么样无助地干瞪眼,放在心里纳闷。她清楚地发现自己停了下来,接着来回逗留,最后走上前去,从来没这么靠近过。依照它与她之间隔开的距离来看,那个东西可能是伊斯兰教的清真寺,没有哪个恶劣的异教徒敢放肆。一见到它,脑海里会出现一幅景象,进去前得把鞋子脱下来,如果被发现擅自闯入,甚至可能要赔上性命。她当然没想到自己可能为了做任何事而赔上性命;不过,仿佛她已经敲了一两下其中的一块稀有瓷砖。简单来说,她敲门了——虽然她也说不上来是要进去,或是要干吗;她用手找了块冰冷又平滑的地方试试,然后等着看会发生什么事。已经有事情发生了;好像她才轻轻一碰,一会儿工夫之后,里面就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足以使她知道,有人注意到她来了。

    如果这个意象,能代表我们这位小姐意识到自己最近的生活有些改变——这个改变不过是几天的事而已——那我们同时也可以观察到,她一面绕着圈圈走,像我说过的,一面也在寻找而且发现了答案,好来解释她做过的事,这个想法令她松了一口气。位于她繁花盛开园地里的那座宝塔,即描绘出这种安排——要不然,又该怎么称呼它呢?——这么一来可以让人眼睛一亮,她可以结婚又不必和过去脱节,她喜欢这么形容。她毫无保留,无条件地奉献自己给她的丈夫;同时也没舍弃过她父亲,丝毫都没有。看到两位男士彼此爱护,好美妙,她觉得非常幸福;她的婚姻里,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件事更令她开心,简直就是给这位长辈交个新朋友,因为他比较孤单。整件事已经是颇为称心如意,另外又再锦上添花的,就是后者的婚姻了,所花的功夫和她的婚事一样多。他以同样自在的方式采取同样明快的步骤,也一点儿都没有弃她的女儿不顾。他们竟然能够同时处于分离又在一起的情况,是相当与众不同,她也从不曾有过片刻质疑;事实上,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与众不同,所以也总是成了鼓舞、支持他们每一个人的重要部分。有很多独特的事,但他们不会沉迷其中——例如奔放的才华、大胆、创造力等等,至少对这位亲爱的男子与她自己,根本就不搭调。不过他们喜欢认为,自己已经将生活扩展到这个不寻常的范围,加上这种自由的形式,有许多家庭、许多伙伴和更多的夫妻档,仍觉得行不通。最后这个事实,可以由他们大多数朋友大方表达的羡慕获得证实,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说不管从哪方面看,能维持如此的关系,他们肯定是个性和蔼得不得了的人——对美阿梅里戈和夏洛特当然也同样赞誉有加。他们很高兴——哪里不会呢?——知道自己散发此等魅力;她父亲和她自己当然也觉得很高兴,他们俩的个性和别人不同,慢吞吞的,如果没有好好把这点想一想,应该也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吧。所以呀,他们的幸福已经有了成果;所以呀,那座象牙塔也一层一层往上升得越来越高,在社交场上一定随处都看得到它,既明显又令人赞赏。玛吉真不愿意用相对严厉的口吻问自己,为何看到它的时候,不再觉得舒心自在;那表示一种情况,她原本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精神上甚感安慰,几乎片刻未曾另作他想,但现在不同了。为了要维持一成不变,她总是能够多多少少删减掉一些对自己重要的事。

    她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对位,她活动空间里的阴影越来越浓;她沉思着,要么应该是她没有做对——也就是太自信了——要么就应该看出来是自己错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力为自己争取些空间,好像一只刚从池子里爬上岸、毛皮丝滑的獚犬一般,摇摇头想把水甩出耳朵。她一面走着,一面用差不多的节奏摇着头,一遍又一遍;除了一般的粗鲁吠叫之外,她也会别招,是那条獚犬不知道的,她很努力地对自己低声哼着,那是个信号,代表什么事也没发生。可以这么说,她没有掉进池子里,没有出意外,也没有打湿自己;原本她只是假想而已,但是后来她开始有点儿觉得,自己该不会着凉了吧,也不管有没有吹到风。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激动过,当然也不曾——那是另一件特别的事了——连带着非得掩盖她的激动不可。在她看来,一件新的迫切要务出现了,她整个空闲时间都在处理,正因为那需要巧妙的手法才能使它不被人瞧见。这种巧妙的手法得全神贯注在私底下练习,说到这一点,我可以把这些隐喻加强几倍来看,我要把她比拟成一位吓坏了又寸步不离的年轻母亲,正照顾个不守规矩的孩子似的。根据我们新的模拟,这件盘踞她心思的事,证明她遇着了灾祸;但同时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关系里的另一个征兆更为重要。她已经够大了,足以知道任何深植人心的热情,都有其喜悦与痛苦之处,也知道痛楚与焦虑,才会让我们对它有满满的感受。她从不曾怀疑,这种感觉的力量使得她与丈夫紧密相系。但是忽然间,她感觉强烈的不安,力道之强要将人给扯伤了,一旦正视它,却只显出她不过像其他数以千计的女人一样,因为拥有此热情的全部殊荣,就每天照章行事。假使经过考虑,她享尽了好处,也没什么好理由反对,那又为何办不到呢?反对的最好理由,可能是某些结果对于别人不如他们的意或是不方便——特别是那些人,从没有因为只专注于他们的热情,而给她带来困扰。不过,假如危机在个人尽全力之下,就会获得适当的防卫,那也只是等同于运用自己所能或是恰如其分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王妃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清楚,但是渐渐地越来越了解,自己的能力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地灵活发挥了;这个情况很像她一度喜爱的舞蹈一样,因为不再参加舞会,所以原来牢记的舞步也渐渐模糊了。她要再参加舞会——这么说是随便了点儿,甚至比较粗略,看起来似乎是解决之道;她会从深深的容器里,拿出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可以匹配更盛大的场合,原本都摆着不用了,但她知道自己的收藏非常可观。她原本很轻易地就可给我们了解上述所言;在不忙又安静的时刻,就着被风吹得闪烁的烛光,偷个闲去看看;再次浏览一下她丰富的收藏品,也看看她的珠宝,它们看似有些腼腆,但全都着实散发着耀眼光芒。事实上可以把它当成一幅画,描绘着她半压抑的烦乱心绪,也在某个程度上描绘着,她顺利地把自己危急的处境,尽可能地当成只是需要排遣一下而已。

    然而,还是得说说她丈夫和他同伴从马灿——严格说来是迟归的那个下午,如果要她断定自己采取的步骤,是属于自制或是夸大表达,她可能会挺茫然的——当然一开始时。因为很清楚,这是玛吉这方面所采取的步骤,当下以及当场,她决定要做点儿什么,使阿梅里戈觉得挺不寻常;虽然她没有按照平日习惯,但也不过就是经过安排,没给他见到自己待在伊顿广场罢了,不像平常他是铁定会在那儿找到她。对他而言是够奇怪的,好像他得回家,就是为了见到她;她独自一人等待着他,表现得很强烈,起码是殷殷急盼的样子。我们之前提过,这些是玛吉的一些小变化以及温和的策略,其中含义无穷。表面上,在炉火边盯着她丈夫回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再说,他也只会觉得如此。这种状态下,此类事可归于平凡无奇,但这个样子——她反复思索的想象力最后接手了——其实是她处理的手法,完全按照自己所设想好的做。她拿自己的想法来印证,而证据已经露了边儿;全都呈现眼前,她不再把玩一些既钝又不灵光的工具,也不要砍不了东西的武器。每天有十来次,她都幻想见到一把出鞘刀刃的闪光,而每次见到,她就紧闭双眼,非常明了这股冲动会用动作与声音来骗过自己。某个星期三,她只是坐着车去波特兰道,而不是待在伊顿广场——她私底下一次又一次重复做这件事——先前也看不出什么理由,会使她目睹到历史的斗篷就这么给掀了开来,也只不过是急速地一挥,扫过一次很寻常的行为罢了。反正都一样,就是发生了。才一个小时,它就一口被咬进她的心里,从此之后,她以前所做的,就某方面来说仍未能下定论,也都不重要——可能甚至连在他们金光闪闪的古老罗马,那时她接受了阿梅里戈的求婚,也包含在内。不过从这只胆小的母老虎轻轻蜷伏的姿态来看,她并没有冲动地说任何事情已到了终点,也没有笨拙地指任何事是不可或缺的;于是她骂了这种招人非议又怪诞的态度,把它当成自己嘲弄的对象,尽量减少受它影响[149]所招致的后续事情。她只想要再靠近一点儿——朝那个东西,再靠近一点儿,那个东西她甚至连描述给自己听都没办法,也不愿意;事前她无法估算,能靠得多近。实际上她加倍要自己分心不再专注此事,压抑自己——因为她可以选择,可以敲定它们——不论成效如何,都无法使她别再想到,两个人新关系里的任何特别时刻,从她给丈夫第一次感到惊讶之后,关系就和以前不同了。那是挺糟糕的,不过全都属于她自己;整个过程往后退回去,是一张很大的图画挂在她每天生活的墙上,随她的意去揣度。

    回想的时候,有一连串的时刻依然历历在目;简直就像戏台上的一幕,演着不同的事情,有的场景好像故意演的,要留给正厅前排的观众好印象。这样特显突出的时刻有好几个,而那些她再次最有感受的,好比一串坚硬的珍珠一样,可以一颗颗地算,很特别的是,它们都属于晚餐前那段时间——那天的晚餐好晚,到九点才开始,因为阿梅里戈迟了很久,最后才匆匆进来。这些只是部分的经验——尽管事实上有一大堆这样的经验——而她的印象持续地在经验之间,做出敏锐的判断。隔了颇有一阵子之后,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在那之前,记忆的火焰转到另一处也同样灼热灿烂的地方,是某个教堂祈祷室的灯光,里面香烟袅绕。无论如何,刻意回想起来,重要时刻当然是最初那一个:那时有一阵子沉默,时间慢慢过去,有点儿不自然,她再怎么不愿意,当下依然将这段沉默的状态彻底估算了一下,不过——到底有多久呢?她真的知道有多久吗?——她没办法打破沉默。她在比较小的客厅,总是“坐”在那儿;她算好时间也打扮妥当,终于进来了,等着吃晚餐。为了这么桩小事,她不知算计了多少件事情,真令人赞叹——因为这件事太重要,她拿不定主意用哪个方式来应付。他会晚到——他会很晚才到;那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假使他和夏洛特的车子直接到伊顿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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