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从很早开始——自圣诞节过后吧——就已经计划好了,父女俩应该一起“做点儿很棒的事”,而且他们有机会就一再提起,按部就班地喂养这个计划成形茁壮,虽然仍不至于直接叫它双脚触地,走起路来。大部分是在客厅的地毯上小试几招,双方都表现得很殷勤,场面控制得很好,也防备得很好,最终是预想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尴尬,或是意外状况。他们的同伴也是一个样儿,不断配合演出,一会儿堆着一脸的同感了解之情,一会儿又摆出欢快之姿,从没获得这般满堂彩;玛吉现在可懂了,当这个计划仍在新生儿阶段,把它短短的腿儿乱踢一通的时候——把他们踢过了英吉利海峡、半个欧洲大陆,也把他们踢着一路翻过比利牛斯山,甚至天真无邪,又得意地说了个西班牙名字。现在她心里想,他们是否“真的”相信,只是想要抓住机会,从事一些这类冒险举动;他们有哪一个人,只要见到了可行之机,没太太或是丈夫在旁,除了像垂吊个玩具挂在对方面前之外,他们可以立即开溜,好在“他们死之前”,再看一眼马德里的画作,或是三四幅一直延宕着没看的大作,第一流的稀世珍品,这个消息来源很可靠,照片也很多,却没人对此知情,它们仍在僻静之处,耐心等着他们悄然无声的光临。这个画面在更显暗淡的伊顿广场里,一直被把玩着,整个的冒险活动一讲,讲到春天时节,长达三四个星期之久;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三四个星期之久,而他们的日常生活本来就是固不可移,规律得不得了。这期间他们都在一起,不管是早上、下午、晚上,散步、坐车,或随意看看老地方;特别是交谊上也轻松自在,那可都是花钱买来的,因为他们的房子很舒服也备受赞扬,根本是付费所能得到最好的了,但这个价码让一切都“到位”了,简直便宜得——对那父亲和小孩而言——如九牛一毛。玛吉纳闷着,是否自己是真心要走这一趟,也想着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么她是否依然愿意照着他们的计划而行。

    她现在不可能照着走了,因为她感觉到每件事都发生了,我们可想而知。她和每一个同伴的关系已经产生变化,而她压抑不住地想,对阿梅里戈和夏洛特要表现得和以前一样,那是极度虚伪。这些日子里,她认为和父亲出国旅游一趟,不管是他那边或是自己,都是自信的最新表现,令人喜不自胜,而且这个想法迷人之处在于它很崇高。日复一日她一直拖着“说”出口,她心里总括地称它如此——也就是开口对她父亲说。更为之所苦的是,她等着他亲自打破沉默,心也一直奇怪地悬着。几天下来,她一直等,那个早上等着、那个下午等着、那个晚上也等着,还有隔天、隔天又隔天一样等着;她甚至下定决心这么想,假使他再避开得更久一些,那就证明了他也觉得很不安。他们都办到了,把彼此搞得迷迷糊糊的;仿佛他们终究非得转开脸,视而不见,因为原本保护着他们的那片银色薄雾,明显地已经开始渐渐散开。到四月底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他依然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么她只得把它当作,他们所为皆是枉然,那是她私底下心里的用语。夏天要来了,到肯定已经很热的西班牙旅行,想假装很喜欢也装不来。从他嘴里说出如此提议,仍是乐观得过了头、他一贯的表达方式——其实他并不真想跑来跑去,或是尤有甚者,跑到比再回去丰司更远的地方去,这只说明了他心里并不满意。不管他要什么、不要什么,到最后都及时考验着玛吉,使她重新上紧发条。这天她和丈夫在伊顿广场用晚餐,由魏维尔先生与太太做东,款待卡斯尔迪安勋爵与夫人。我们这群人为了不让这类事失礼,好多天前就开始准备了,问题缩减到只剩一个需要两家人做的。要安排停当蛮容易的——不管大小事都交给阿梅里戈和夏洛特即可:一开始的事儿当然是交给魏维尔太太,她去过马灿,而那时候玛吉离得老远;在伊顿广场的那个晚上,可当作更私人的交谊,晚餐自然是以“密友”的方式来安排。连马灿来的男女主人在内,仅有六名其他宾客同席,每个人对玛吉而言,都是在那座想象的房子里、复活节狂欢的关联事证,颇值得玩味。他们对那件事的回忆,普遍觉得很好、回味无穷——谈论的时候表情喜滋滋的,阿梅里戈和夏洛特尤其明显,使他们有种难以探究的伙伴关系,也使得这位小姐的想象力,碎裂成微小的虚幻波影。

    她并非希望自己去过那个大家回想中的宴会或是知道它的秘密;因为她不在乎它的秘密——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秘密。她只是猛然间了解,她需要付出多大的力量来滋养,以及她又能从这些人身上获得多少。因此,她忽然间很渴望能拥有他们、利用他们,甚至到了敢于冒犯他人的地步,要勇于反抗,要直接压榨,或许,可能也蛮享受披着邪恶假面的外貌,使他们误以为是她的好奇心罢了。最后的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不过,她一旦知道了——她忍不住这么想,自己是他们某种怪异的经验,一如他们对她而言也是——她不会设限,要想方设法不让他们全身而退。今晚她起了头之后,就要一直继续前进;如同三个星期之前一样,那天早上她见到父亲与他妻子一块儿在早餐室里等她,那一幕有决定性的影响,她真的感觉自己在不停前进。另一个这样的场景里,卡斯尔迪安夫人是决定性的那一位,她点亮了光,或者说是热度也行,令人烦躁起来。尽管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她知道自己很奇怪,就是不喜欢卡斯尔迪安夫人;最黄的头发上戴着最大的钻石,双眼眨着最长的睫毛,很美,也很假,穿的是最紫色的天鹅绒,披上最古老的蕾丝,一举手一投足最不失礼,却有着错得最厉害的看法。这位贵妇的看法是,她一辈子的每一个时刻,都占尽了所有的好处——这让她变得温和美好,甚至几乎是慷慨大度;以至于她分不清楚,比较没名气、像一堆昆虫般穿梭于社交场上的人,哪些是他们突出又通常视野宽广的眼睛,哪些又是他们身体与翅膀上的圆点装饰。不管在伦敦或世界各地,玛吉喜欢的人,比她认为或判断是自己该担心的人更多,所以这次的情况,才会使她如此积极地想要了解,为何没再听到后续的结果。只不过,有个既迷人又机灵的女子,猜测着她的心思——把她当成阿梅里戈的妻子猜测着,再者,也是怀着好意地猜测着,其不自觉的反应表现得几乎是挺吃惊的。

    全部八个人的观点——就那一个——是她从他们随意的回想里所理解到的。阿梅里戈那儿倒仍有些不甚清楚之处,而她说出来的话,都被他们当成像个穿了衣服的布娃娃,既温柔又老练地抓着她塞得扎扎实实的肚子,摆对姿态。只要一捏肚子,她就会说些什么出来。他们大可指望她,用不寻常的声调,学人家说,“喔,是呀,我一直在这儿呢。我这方面也是打一开始就挺花钱的,那是假不了:我是说,我整个人里里外外就花了我父亲不少钱,还花了好多功夫让我丈夫进门——好训练我——那可是钱也换不来的呢。”嗯,她会要他们瞧瞧如此这般,而用过晚餐后,在他们还没分散之前,她已将想法诉诸行动;她不按常理,几乎是武断地要他们同样,全都得来波特兰道和她吃饭,只要他们不介意是原班人马的话,因为原班人马就是她想要的。呵,她正前进着,她正前进着——她又重新感觉到了;好像她已经打了十个喷嚏,还是突然间迸唱出欢快的歌。这一连串的事情里有些空当,宛如过程里会有若干停顿一般;她尚不十分明了他们要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她自己该如何对付他们;不过在她中规中矩的外表下,只要想到自己起码已经开始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她就上下不停地翩翩飞舞——所以,就算觉得成了大家猜测的汇集点,她也相当喜欢。毕竟,他们猜得再多也无妨——那被逼到无处去的六个人在她面前,闪着微微的光,她可能有办法像群羊般赶着他们:她紧绷的意识所尝到最烈的滋味,是她推测出自己已经转移了,或是像他们说的,已经虏获了阿梅里戈和夏洛特的注意力,其间她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至于他们本身,她已经把他们加入那六个人中。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们和自己的职务脱离关系——简言之,就是放弃了他们的职位,把他们吓了一跳也深印脑海。“他们吓呆了,他们吓呆了!”她内心深处评论着;他们顿时慌了,这反倒使她凝聚了领悟力。

    她领会外表的能力,也因此大大超过她对于原因的看法;不过,当下以及当场她就认为,如果她只能直接从外表看出事实,只把他们推挤回到他们的位置上,那些一直摇摆不定、让人雾里看花、变来变去的原因,很可能依旧无法清楚呈现。这当然不是因为王子和魏维尔太太见到她对他们的朋友如此客气,因而甚感讶异;正好相反,是因为她一点都没有客套之意:她全然不顾任何含蓄的对应方式——例如,等对方表示首肯才说话啦,“假如”这类建议用语啦,或是约略地接受邀约,等等——这些方式都会使这些人得以推辞她,要是他们希望这么做的话。她计划的好处,她用如此蛮横的行为,就因为他们正是那群人,她以前对这群人挺害羞的,这会儿她突然对着他们张大嘴说话。我们可以补充说,后来的情况遍布她激动又坚决的步伐,至于他们是谁或不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过此时,这群今晚要带回家的人,她有了特别的感觉,这倒是帮她打破了冰层最厚之处。更意料之外的是,对她父亲可能也有帮助;几乎是等他们人一走,他就做了那件她一直等却也一直落空绝望的事——就像其他每件事一样,他的做法很简单,反倒是把那些想要更深地探知、想进一步了解他用意的人,都落到“后面”去,赶不上他说的话,啥事也做不了。他直接就说了出来,无所顾忌又美妙地把它变得轻描淡写,也恳请他们知道,要是戳破这个气氛,他们会有何损失:“我猜我们不会去那里了吧,不是吗,玛吉?——这里才正要讨人喜欢呢。”就那样办了,也没个特定目标;不过这么一挥手就帮她把事情敲定,帮阿梅里戈与夏洛特敲定的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多,他们身上所产生的效应非常庞大,她在心里偷偷地揣度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现在每件事对起来都配合得挺稳当的,就算感觉得到那庞大的效应,她依然秉持原则,连瞧都不瞧那一对一眼。那神奇的五分钟里,她的眼睛虽然没在看,但是隐约感觉他们在她两侧,显得比以往更高大些,比真人更大,比心里想的更大,也比任何危险、任何安全都来得更大。最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天旋地转,当作他们不在这个房间里似的,什么都没想。

    她从来都不曾如此对待他们——甚至连刚才也没有,那时候她忙着对马灿那群人施展她的计谋;她目前的态度更显得旁若无人,他们的沉默充满在空气中,而她正对着另一个同伴讲话,好像只要考量他即可。他已经很神奇地给了她一个提示,指出讨人喜欢这一点——跟他成功的晚餐是一样的——可以当作他们在收买别人不再坚持而弃权;所以整个听起来,他们的谈话仿佛挺自私的,这类经验会扩大,也会反复出现,这是必然的。玛吉的行动力也因此前所未见地充沛,靠在她父亲的跟前,紧紧抓住他的目光,片刻不移;同时告诉自己,要微笑,要谈下去,要开始她一系列的作为,“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那是个问题——他是什么意思啊?”但是,又要再次研究他发出的所有征象,倒是并不稀奇,因为那是最近的焦虑所造成的,也要在那珍贵的几分钟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她感觉其他人隐约地出现在他们的沉默里;她事后知道,她并不清楚这段时间的长短,但是它越拉越长——在比较单纯的情况下,真的会被称之为尴尬——好像是她在拉紧绳索似的。然而十分钟之后,已经在回家的马车上,那是她丈夫为了减少耽搁立刻备妥的,一声令下就启程了;十分钟之后,她拉紧得简直要断掉了。王子缩短了她徘徊的时间,因为他走到门口的速度比平常快得多,通常他们在这样的晚上,都会慢慢消磨时间,随意聊聊;她的反应就是把它当作一个象征,他不耐烦于为她缓和一下那诡异的气氛,因为那件一起谈论的事,更精确地说,那件在他们面前敲定的事,他并没有立刻给予喝彩,夏洛特也没有。他有时间了解她可能是怎么想的,而他几乎是催着她进马车,其实这和他认为势必得采取新的行动有关。她模棱两可的样子绝对是在折磨他;但是他已经找到抚慰与纠正的方法了——这一点她这方面,倒是有个很精明的想法,知道该如何做。她本身为此已备妥一个真相,她一面坐在有顶篷的马车里,一面讶异于自己所做的准备工作。她几乎没有停顿,直接说了出来。

    “我很肯定那是爸爸要说的话,就算我留下他一个人也一样。我已经都让他自己来,而你也看到结果了。他现在讨厌搬来搬去——他太喜欢和我们在一起。不过,就算你看到结果,”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话题没断掉,“可能你并没有看到原因为何。原因呀,亲爱的,实在太可爱了。”

    她丈夫坐在她旁边,有那么一两分钟,她观察到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感觉起来,他仿佛一直在思考、等待和做决定:然而,在他开口之前,他的样子也肯定是演出来的,她觉得是如此。他用手臂围住她,把她拉得更靠近些——通常这类时间,不仅代表着也一定会让人陶醉于他单手牢牢地长久拥抱,感受到她整个人不知有多大的重量,全靠在他身上。她因此是被抓着的状态,被索求着,感觉很强烈也太熟悉了;她已经说了自己打算好的也很想说的事,而且相较于其他一切,她更感觉到,无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不能置之不理。没错,她被他施展的手法紧紧掌握住,而且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同时也被自己明显的回应紧紧掌握住,惊人的是,两件令她激动的事情里,后者很快地更显突出。他倒是不疾不徐,勉强回了她的话:“你父亲决定不去的原因?”

    “是呀,还有我为何默默不出声,让他自己来的原因——我是说,我没有一直坚持。”她被紧紧压着、挤着,她的话又停了一下;这令她觉得自己像是正使出极大的力量反抗。对她而言,这份感受真是够奇怪,未曾体验过;他们坐在马车里一面前进着,托天之幸,她当场与当下都觉得拥有些优势,她可以放弃,也可以留着。怪啊,怪不可言——她了解得太清楚了,一旦真的选择放弃,她也就永远放弃一切。如她身上骨头所承受的,她丈夫紧紧抓住她的真正用意是她应该放弃:正是为此,他才转而施展一向攻无不克的魔法。他知道如何施展魔法——她从未了解得像最近这么清楚,他有时候是个心胸非常宽大的爱人:那部分正是她一直认为,他具有王子风范的个性,不管是在交谈还是表达事物以及对人生看法时,总一副自在优雅而又气度宏大的样子,具备展现他迷人气质的天分。她应该将头往后仰,靠在他的肩膀上,再稍微动一下使他确实知道,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他们一路前进,而她知觉的每个悸动都在催促她——每个悸动其实只代表一件事,也就是她内心深处更想知道,她“真的”走到哪一步了。因此,在她把剩下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仍保持着头脑清晰,也打算就这样保持下去。虽然她也瞪着马车的窗子往外看,但是忍耐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