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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经蠡测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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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 蒋悌生 撰

    毛诗

    大雅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周家王业之隆皆由功臣善谋宣力之所致世臣与国同休或世官或世禄其声名烜赫照耀当世夫岂偶然皆由其尽心致勤是以有传世之显乃若天下之事必资贤才以共治至于贤才之生而众多冝其得多助之效王国之多士又莫非尽心谋虑之人使周家之业巩固而不摇而文王亦赖以为安者皆多士深谋逺虑之所致也

    无念尔祖聿脩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冝监于殷骏命不易

    此章言王业之兴而修为有其机又推前代之废而保守极其难夫王业之难成而天命之不易保也信矣周之受命始于文王凡尔后王当思文王所以受命者在于修德而所谓修德者盖无一时一事之不合乎理而其所以求多福之机又在己而不在人也昔殷先王未失众之时亦无一事之不循乎理足以当上天之明命及后王之失德然后天命去之矣今周之后王可不以殷为监而思天命之不易保乎王业之兴废由乎天命之去就天命之去就由乎修德之得失修德以求福在己而不在人则修为之机似乎易殷商以天子之大而忽焉丧其国则保守之功诚为难德也命也上帝也骏命也一理也自其得于己者而言故谓之德自其禀于天者而言故谓之命由主宰而言则谓之上帝由眷顾而言则谓之骏命多福者修徳之应骏命者上帝所施配命之命专以理言骏命则兼理气而言也人君惟能修德而事事合理则可以得天心受多福而保骏命矣王业兴废之由天人感应之机反覆详切如此非周公孰能言之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此章论天人感应之机旣本其髙逺而莫测者以明其可畏之理又即其至近而易见者以騐其可畏之实其曰明明曰赫赫曰难忱不易固甚可畏矣然皆言其理初无形声之可见闻也至于殷纣为殷王之适嗣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其素有也今乃以不知畏天忽焉而失其位此则天下之人所共见闻者岂不深可畏耶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此章言圣人以至徳而得夫天又有常徳而得夫人小心翼翼敬也至德也事上帝怀多福得乎天也不回者徳之恒久而不变者也受方国者得夫人也翼翼者不回之本不回者翼翼之施体之存于中者为无息所以致事天之诚用之及于外者为无间所以萃人心之归懐多福者统言其纲受方国者指言其实也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此章言天之眷于圣人不惟笃厚于其身至于配偶之择亦屑屑焉而造就之也【下章言纉女维莘长子维行意同】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此章言圣人吊伐之师不惟观其兵势之不可敌尤深知夫天命之不敢违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此章言地利美而叶大同之占故国计定而兴土功之役也【契传以为然火灼而引仪礼楚焞为证但诗中凡言卜下文必见卜吉之义如尔卜尔筮体元咎言上句言卜下句言吉卜云其吉亦然考卜维王卜也维正之亦叶吉之义如不吉之类亦曰我旣厌不我告犹未有但言灼而卜不言兆之吉防者恐契字训为合乃见叶吉之义于文义差顺否则契训为灼曰止曰时当为兆之繇辞曰止于是为吉故筑室于兹也文意亦偹矣 緜緜瓞比也以一句比一篇之义当别为一体其实赋也】

    廼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此章言君人建国之初必先正经界以立其大纲然后及庶事以尽条目也不惟于民事之大者知所先而于其细者亦无所遗盖迁国甫定凡事未备旣有以定民之居即所以制民之产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防矣行道兊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此章言人君自强之道不于外患是恤而于内治是勤则政修而难息矣太王之迁于岐避狄人之难也而邠人以仁人称之从之如归市自国势而观可谓削弱之甚宜其声誉之顿减也自人心而言还可以得声誉之隆是何也盖当是时使太王切切焉以狄人之怒爲己怒而不遑于自治吾见其窜惧畏缩政日頽靡而称誉顿消安能使声闻常存而不坠哉惟其能不以狄人之愠怒为轻重而惟视吾之政声不废而加勉是以政日修治地益垦辟昔之见侵于我者今则窜伏而濳消非其能自强于政治何以得此○夫人君之能于政治者不惟处之有其道而为之亦有渐也盖当患难之时苟志虑迫切不知循序而欲速之心胜故所为烦扰颠倒错乱不惟无以自勉而遂至于微灭者有之而太王之贤则不然狄人之忿怒不能必其遽无姑听其自然而不足为靳但观吾之所以修于内而播于外者为何如于是整其疆埸辑其民人静以居之寛以待之其积累之久则邠人之誉我者不替而益?狄人之难我者濳消而逺遁有不觉其倐然而得此者亦以其善处而有持循之序故也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防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圣化深服夫逺人之心由圣朝多得夫近臣之助夫圣人德化之妙本不可以形容也故即其所见者而归美于辅弼之臣耳虞芮质成而诸侯来归者四十余国可谓振起天下之人心而竦动四方之观听所谓文王蹶厥生者此也然圣人绥来动和之妙实未易以言语形容也观文王之身则居中端拱而无为论文王之心则舍己从人而不自用则其所以致此者诚不可知其所以然之故也故诗人以其所可见之迹?为自己臆度之辞其辞繁而不杀者盖曰以予观之其以有率下亲上之臣而然欤抑以有相导前后之臣所致欤又或以有喻德宣誉及武臣折冲之臣而得此欤盖虽欲賛言而不可以名言虽难于言而又不容己于言故多为疑辞而不为决辞一以賛文王得人之盛一以见文王德化之妙实未易以浅近可见者而拟诸形容也

    芄芄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物生之盛资用而不穷圣德之盛同归而无间棫朴之盛丛生之多不惟薪之而又槱之薪之者可供一时炊防之用槱之则储积之多可以继续而不絶亦犹善政之利用厚生不惟可以飬民于一时而富足之余实可储积于后日今观文王德容之盛美而且多不可以一德名言但见左之而无所不宜而左之人皆归附之右之而无所不有而右之人皆趋向之盖德盛而人归无方向之限量○上二句言善政之资于民用者为无穷下二句言圣德之系夫人心者为无间【古人作诗皆不苟诗中凡兴体取义者多不取义者少况正大雅诸篇内多周公所作棫朴旱麓二诗皆咏文王之徳柞棫乃草木中之至贱者天下多贵重之物不以取义乃泛言至贱之物以歌咏圣徳被之?歌奏之朝廷周公何草草若是其中必有大取义者存马观经传所言文王之徳曰卑服曰小心曰徽柔懿恭曰视民如伤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想见其为人絶无一毫尊贵自居之心而惟以民之未安为念惟其若是故人之归向无有限量亦犹柞棫至贱至多故人得薪之槱之亦无限量也○济济容貌之美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此章言君臣德礼之盛即祭祀之时可见也夫德之着于外固无时而不然而祭祀所以萃人心之地尤足以见其诚敬之至济济哉之辟王而左右之臣奉璋以助其祭其君臣之德着于行礼之时己可见矣及观其奉璋之容仪峩峩然而壮盛而皆称其髦士之所宜则于礼之中又足以昭君臣之德济济之辟王动于上髦俊之左右承于下有是德斯有是礼而又知其德也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此章言圣德为人所归不惟观其上下承借之势尤观其众志和一之心也舟行于水彼此相须有不可相无之势民归于德君行师从有不能相离之理观烝徒之楫泾舟而上下承借之势可见观六师之及王迈而君民一体之情可知【君犹舟也民犹水也行舟之人羣臣之象也舟无水不能行犹君无民不可为国舟旣有水若无持楫之人则不能行犹有君有民而无贤臣亦不能承君而治民也舟行于泾水之上而烝徒楫之犹人君居兆民之上而贤才众多然后令行事治也此所谓上下承借之势也文王之德入人者深文王视民如子民之视文王如手足之卫元首一有所徃则六师追而及之不令而从不侍戒而自喻也上二句喻君臣相合上下相承其势聫比而不违下二句言首尾相应肢体相随其心固结而不离舟之与水犹是二物相须若首尾肢体则合而为一动必相随而不可离矣】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天道高明而象着圣人悠久而化成同一有常之德而已云汉之为章于天亘万古而不变圣人之作成天下彻终始而弥勤苟非德之有常持久而无失则其存诸中而着于外者将有时而或息又安能使象着于上而化成于下哉天道以至诚无息运于上而星象昭著粲然而成章圣人以悠久不息之德作成天下而人文宣朗焕乎于当世圣人之道由天然观其天文则见人文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周天列宿经纬参错下民仰而望之何其文也文王之世贤才众多大以成大小以成小郁郁乎下民仰而观之何其盛也且作成人材圣人俄顷之化己能如此况文王以百年之寿积累之久其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薫陶德性变化气质其变化鼓舞之功效又何可量乎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此章言圣人治化之盛天下人材风俗文质彬彬无过不及尽善尽美难以形容故借追琢金玉言文质之致美极其功以喻圣人政理之勤极其至夫天下之物文之美未有过于雕琢者也质之美未有过于金玉者也治天下之道亦未有过于圣人者也今于文之美则使之如雕琢之精质之美则使之如金玉之纯则文质之美至是蔑以加矣文王以勉勉不已之德勤于政治而所以维持天下之心大纲小纪秩然焕然则治化之盛又孰有过于此者乎金玉追琢由勉勉之德而尽美四方纲纪由追琢金玉而后成论圣世之隆治非悠久不息之化其何以致之○夫文质不可以相无而亦不可以偏胜人才作兴于文王之世有德有造彬彬济济其文质固可美也而文王以纯亦不已之诚运悠久不息之化裁其过引其不及所以纲纪四方之治而纳斯民于大中至正之域亦无不尽其心焉盖磨砻淬砺以致其极精薫陶鍜链以变其素质必使英华?外焕乎其有章和顺积中纯粹而不杂礼乐制度粲然而有交际之仪中正诚实浑然不见一善之迹夫如是则追琢金玉美其文质者至矣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者至矣葢文质致美正所以成天下之治而勉勉纲纪实不外夫追琢金玉之功也【追琢金玉是兴勉勉其章其相是兴四方】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土之厚者物自盛德之厚者福自隆旱山之麓土气之所积者厚而榛楛之生无事培养而自然茂盛文王以乐易之德积于中者厚故福禄来集不待用力而自然攸同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此章言非常之器必荐非常之味每以类而相从故非常之德必得非常之福亦以类而相从也夫物之可寳者莫如玉而琢玉以为圭瓉又寳器之中最贵重者固非常用之器矣味之美者莫如酒而醸秬黍郁鬯以为黄流之酒又酒味之中最贵重者亦非常荐之味也以瑟然之玉瓒而黄流乃注于其中是非常之器与味以类而相从也文王以徽柔懿恭之德?而为雍容和厚之容其乐易气象固非常人可得而比也禄位名寿之并得康宁好德之咸齐亦岂常人之可及哉以岂弟之圣德而福禄同降其躬岂非非常之德与福亦以类而相从者欤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物各得其所止而遂与人同归于圣化而成材一自然之机而已天地以自然之运?育万物而天下之物飞潜动植洪纎高下莫不自生自育各遂其性而无所用力圣人以自然之德化成天下而天下之人道德材艺大小隐显莫不感?兴起各成其噐而莫知其由人见鸢飞鱼跃于天渊各止其所止之地以自遂其生而不知所以然者一气化之运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而自然之机有以?之也人见人材作兴于文王之世大以成大小以成小而不知其所以然者一岂弟之流行感?兴起振作鼔舞而自然之化有以动之也鸢鱼飞跃于天渊而天地之气化以着人材作兴于圣世而文王之徳化以成噫圣人之化其亦犹天地之化也与

    清酒旣载骍牡旣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此章言文王之祀事物具而周于礼故致祭宜厚其福也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物之多者民所资德之厚者天所祜夫惟物生众多然后可以资民之用圣德和厚然后可以受天之福夫苟生之有限而取之易穷将见民用之不足德或不备而局于一偏亦何以得眷顾之隆哉柞棫之丛生不可以千亿计而文王仁厚之施亦不可以数计也薪燎之不时而柞棫之生继续而不絶民情之多欲而岂弟之泽溥博而不穷下而养民一岂弟之?用上而事神一岂弟之所存得夫民所以得夫神也观民之所资足用而无阙则神之所念亦眷顾而不防矣○诗人于前篇曽以云汉天章兴周王之寿考矣上章又以玉瓉黄流兴文王之岂弟矣天象之髙明金玉之贵重逺观近察取以咏文王之德固宜也柞棫之为物至微至贱乃托兴而取义何哉是或一道也柞棫之为物至微至贱初无髙大轩举之势不待培养而有丛生防宻之多人得而取之无有禁限时时而薪之无时或穷借使松栢樟楠之髙大民欲薪之固不可得苟得伐而薪之则今日之斧斤而明日牛山之濯濯矣又安能继续而资民用哉文王以侃侃平易之德自然而然无事勉强不以崇髙富贵自处而以谦抑卑下为心人得而亲无有限隔人人而济之曷尝有遗苟使人君之尊而以九重之势自居则在下之人仰之悬絶而小民鳏寡何以防惠鲜不侮之泽哉诗人之防微哉○民者神之依神者民所萃文王以一身而系人神之寄事有兼系而理不可以差殊观也然民事则日用常行有实而可即鬼神无形声见闻其迹为难知求其事神而受福亦惟騐诸民生之资用而可知民生厚而无不足则神之慰劳亦眷顾而不忘矣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此章言圣德之系夫人心者固结而不摇当观圣德之得夫天心者恒久而不变夫其所以系夫人心者固所以为得天心之本而其以德受福而不变者即其系人心而固结者有以致之也葛藟之蔓生柔弱不能自立而木之枝榦本固而不可摇葛藟惟附于枝榦之上然后有所依倚而无摧折之患庶民以林林緫緫之众散处于辇毂之下本不能以自立惟文王之德有以维系之是以万邦之广兆民之众亦皆倚赖文王为桢榦而无崩折之忧人见文王以岂弟之一德而禄位名寿之俱全始终不渝表里如一而不知文王所以系人心者如此其固故其得天心而受福者如此其厚也葛藟附于条枚而后成不可摇之势庶民倚于文王而后建不可防之基则其所谓求福不回者亦不待他求而皆得于此矣

    棫朴旱麓二章

    【凡诗风者歌咏情思雅者铺陈政体故风多兴雅多赋正大雅十八篇皆赋体惟棫朴旱麓二篇属兴文王之什十篇皆咏文王之徳他篇尚有兼言惟此二诗専咏文王之徳篇中毎章四句四句之内下二句言文王上二句托言他物此诗皆周公所作其间辞意义理精致微妙必有大取义者非若国风泛泛托物兴辞之类可比也但以上句言他物下二句説出文王故六义之体属兴其实则比也○二诗托兴如舟楫如云汉如金玉如玉瓉如鸢鱼或天象或重寳或用器或天机以此物起兴咏文王其取义更易晓若两言柞棫棫朴一言榛楛一言葛藟皆微贱之物必非泛言故愚于每章説于前诚不可泛泛读过恐将古人作诗之初意湮晦不明也○棫朴専言文王为众心所归主于人而言旱麓専言文王为福禄所归主于神而言惟其合于人是以得乎神二诗之体相类意亦相似○棫朴凡五章内四章兴一章赋旱麓凡六章内五章兴一章赋皆言祭祀之事葢古人重祭祀主于人而言者祭祀所以萃人心之地于此尤可见人心之归主于神而言者祭祀所以交神明之地于此尤可见福禄之归言祀事必皆典重语固难托兴○二诗中每章皆异义独两言遐不作人而托兴又不同何也一则以天道之髙明悠久者语文王而言其所以作人者有必然之理而不可易一则以天机之?见昭著者语文王而言其所以作人者有自然之妙而不可测其所以称賛文王德化之盛至矣尽矣至是亦蔑以加矣】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此诗推圣德之由开于前而裕于后内助之贤世济其美其所成就者深逺有非人之所能及也夫妻道无成虽无专美之义而正始之道实为风化之原由太姜而及太任由太任而及太姒而又得邑姜所以绍前美而昌厥后者自生民以来帝王之兴世有贤助未有若周家之盛者也

    惠于宗公神防时怨神防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德足以协于神行足以正夫人非圣君其孰能之【宗公自后稷以下至于组绀皆是不言太王王季者举逺以见近朱子引孔子孟子张子之言释于下至矣备矣】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德施于人神之交可见之地而各极其美德存于独处之地不可见之时而常有其诚【在官在庙交人神之地人所共见之时也雝雝肃肃德之各尽其美也不显无射独处之地人所不见之时也亦临亦保诚之有其常也】德之着乎外者随其地诚之存于中者纯乎天○德形于接物之时尽和敬之道德存于无为之顷有纯一之诚圣人于内外动静之间始终一于敬而已【在宫在庙应事接物之时省察之地无少差谬不显无射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之时存养之功无适不然圣人之徳如此学者之功亦如此】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諌亦入

    圣人之德不因外患而少损不资外助而加益葢其性与天合故德全而无疵也夫圣人之德犹天然岂因人而有所损益哉【圣人之徳如天之大如日月之明人虽欲毁之其何伤于天与日月乎德无玷缺何损其光大无疵翳何损其光明徳无不具体无不全生知安行无有勉强故虽无所前闻而亦不违于法即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者人惟有过失故资諌正之力圣人行无过失故不待諌正而自入于道所谓无罅隙之可议者也】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人材皆生于圣人之世亦皆成于圣人之化夫天下固未尝一日无材也而生于斯世皆有美质而无不可用之才则非圣人之世薫陶之功固不可以得多士之盛如此也然或无圣人之化有以振作成就之则亦局于一噐之小成而无以进为成德之君子矣又安能播名誉于后日哉今夫成周之世大而成人则有德幼而小子则有造无不可需当世之用而文王之德亹亹勉勉无有厌斁又有以振作而兴起之是以成人小子不但为有德有造之器而磨砻追琢皆能成俊髦防类之全材不惟信善之美质可称于一时而光辉?越诚足?名于后世噫文王以纯亦不已之诚薫陶渐渍而有德有造思皇多士克生于其前文王运悠久不息之化振作兴起而俊髦成徳济济多士垂誉于厥后其作成人材之功薫陶鼓舞之妙又可量乎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此章言天之生民惟求民之安有能安民者始立之为君而付以安民之任也其始未得其人则徧求而择审之虽大国苟失其道即弃之而不顾虽小国无其人亦去之而不取旣得其人如太王之仁为人所归诚足以当安民之任于是开拓其基址増益其规模而立之为君及天命旣定则不可改移矣以明天心惓惓于求民之安屑屑焉为民而择君其事甚明而可畏太王之迁岐以兴王业皆天所为而非人所及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啓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旣固

    此章言太王迁岐之日由垦辟而及树艺旣尽夫人事之宜外患息而内助贤冝得夫天眷之厚葢惟人事修于下是以天命眷于上至于邦域浸以修治而又得贤配以为之助则亦莫非天心眷顾有以黙相而使之然也【作屏菑翳啓辟柽椐垦辟之功也修平灌栵攘剔檿柘则又存心于树艺而有利用】

    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旣固

    迁国之谋出于天而外患息内助之贤由于天而国祚隆皆非偶然也夫人君能自强于政治固足以为服逺人之本而内助之得人尤足以为正始之基盖君徳之旣贤而内助之未称吾恐近而仪则尚无从而取法而怀柔之逺焉能保其久而无患哉帝迁明德于居岐之初而宼攘之患顿息于边境之外天立贤妃于治岐之日而不防之基永建于宗周之中明徳之迁出于帝而厥配之立由于天天之屑屑于造周也如此而岂人力之所致哉

    帝省其山柞棫斯防松栢斯兊帝作邦作对自太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此章言天眷笃于有常而贤圣之生适逢其际贤君善于处变而继述之善益大其业夫天命本无常也而其所以有常者眷于有徳故也此承上二章而言乃眷西顾帝迁明德之后今省其山见其木防道通信乎其有明徳故生圣子神孙以当其业此天眷之益笃也夫太王欲废长而立幼太伯以兄而避弟可谓人伦之变矣维王季能继其父兄之志述其先世之事是以益厚其福再传而遂有天下也天生圣子神孙而肈其兴王之意于前圣人尽人伦之变而成其王业于后天人交感之机王业积累之勤夫岂易

    言哉【緜诗言柞棫防矣行道兊矣皇矣言柞棫斯防松栢斯兊今动 乃贱木

    也只可薪燎别一 麓言民燎想太王开山棫则防起芟

    除之遇松栢则 平行道兊矣与松栢斯兊同义谓小起通道于松栢之间拔字如作屏啓 柞棫如菑翳柽椐之类朱传于緜诗防字训作挺防而上不拳曲防宻也恐不必如此説】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旣受帝祉施于孙子

    君德本于天而无疵故修已而多兼人之能圣德纯于天而无间故受福而有传世之逺【人之所行惟不合于理故其心有悔圣人无私欲而合天理何从有悔易曰不逺复无祗悔顔子不贰过之谓】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至】克顺克比

    德禀于天而义以制事盖自无间于人言德修于己而理以胜私故能兼緫乎庶务王季之事正人伦之大变使其处之少有不合于宜将见人情未惬而喧腾之议起又安能使其德音清静邪惟王季之心如上帝所裁度其长短轻重皆协于中而无毫发之【阙】

    父子兄弟皆得其心之安外而【阙】

    有穷【阙】之者由其本然之权度出于天故非间之

    言不出于人也又能自明其明德而无物欲之蔽斯可以为出治之本故见诸设施则于虑事用人之际敎令刑法之施绥来御众之道莫不各当其理焉盖其德音之清静者由乎中心之制事而六事之兼能者由其已德之克明也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宻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圣人有天徳而造道之极至故能正人之不正而成王业也盖圣人之心纯乎天理而无私系其知觉已止于至善之地故其见诸行事初不溺于血气之私而皆为天理之当然也【畔援舍此而取彼也歆羡肆情以狥物也以迹而言文王居岐而兴兵以伐宻在周之京而取宻作程邑甚有似于畔援歆羡也以心而言则帝谓无然者受天之命而秉天徳其伐宻作邑乃因宻人有罪可怒而怒之奉行天命而为天吏初非有舍此取彼肆情狥物之心也下章夏革声色之义意同】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王者之民大而无外故都邑虽有定制而声教初无限量也王者居中而御四国夫岂有心于广土众民之计哉而声敎所及人心之归自无彼此逺近之间莫不囿于一徳之域而岂有一民一地或出于圣人德化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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