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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昌战胜破贼录》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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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按:顺昌之战(宋顺昌府治即今安徽阜阳县治)乃宋南渡后第一次大挫金人之战。此役为朱子少时事。后来朱子谈及此役,尝曰:“虏人(经此)大败,方有怯中国之意,遂从和议,前此皆未肯真个要和。”(《语类》一三二)则其所系之重可知。且是役也,宋以远行疲敝,不盈二万之众,撄孤城,而败野人十万余整暇之师,亦军事史上一异迹,而有足资今日军人之兴感与借鉴者。此役最原始而详细之记录为《顺昌战胜破贼录》。据其内证,知作者身预此役而纪述于班师之前。陈振孙《书录解题》(卷七传记类)谓此录“不著名氏”。而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采录之,则题作者为杨汝翼。汝翼事迹别无可考。梦莘去顺昌之战不远,所题宜有根据。然李心传《建炎系年要录》之记此役,自注所引,无杨汝翼之《顺昌战胜破贼录》,而有郭乔年之《顺昌破敌录》。现其所引《郭录》之文,除一两字之出入外,全同徐梦莘所采之《杨录》,深可异也。岂心传所引之《郭录》与梦莘所采之《杨录》,实即一书,而于其作者,二人所闻异辞欤?抑《郭录》本采及《杨录》,而心传所引适为其所采于《杨录》之部分欤?今无从稽决矣。兹取所见《杨录》以外一切与顺昌战役有关之史料,以校补《杨录》,以《杨录》为正文,凡可以为其参证,补阙,正讹,及与其有出入者,皆分别疏附于其下;名曰《杨录疏证》,实即顺昌战役史之源汇集,亦即顺昌战役史之长编也。疏证所资之文献,例举如下。

    (1)《朱子语类》卷一三二记顺昌战事。此刘锜亲言张栋,张栋以告朱子,朱子语其弟子而记之者。两弟子各记同一谈话而互有详略,且稍有参差,《语类》并收之。

    (2)汪若海述顺昌战事《移辅臣书》(《疏证》省称《汪书》)。按汪氏在战前任顺昌府通判,城将被围时,汪氏奉知府陈规命请援于朝。此书所述,据其内证,乃汪氏“躬往战地,或访亲见临阵之人,或质被虏得脱之士”而得者。《三朝北盟会编》采录此书全文,题作“汪若海劄子”,今载《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一三七,自汪改题如上。

    (3)周南《山房杂记》。周南为朱子同时人,官至秘书省正字,《杂记》见于其本集(《山房集》,有涵芬楼秘笈本)卷八。

    (4)《皇宋中兴两朝圣政》(《疏证》省称《政要》)。南宋人撰,不著撰人,有宛委别藏本。

    (5)《三朝北盟会编》(《疏证》省称《会编》)。此书关于顺昌大战,除采录原料外,亦有纲目式之记载不注所出者。

    (6)《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疏证》省称《要录》)。

    (7)《宋史·刘锜传》(《疏证》省称《本传》)。

    绍兴十年,春,天子以骑帅太尉刘公副守东都,仍节制所领军马。

    《要录》一三五:绍兴十年,二月,“辛亥(初六日),济州防御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刘锜(关于刘锜之生平,参看附录)为东京副留守,仍兼节制军马”。自注:“锜兼等制在此月壬戌(十七日)。”《圣政》二六同。

    继被朝旨,精锐兵马分成陈、汴,随军老小屯泊顺昌。

    《本传》:“所部八字军才三万七千人,皆携其孥。将驻于汴,家留顺昌。”

    三月十八日,陛辞出城,益以殿司二千人。

    《本传》及《要录》一三五皆作三千人。

    拨隶戍役,束装裹粮,越五日而后启行。绝江泝淮,风涛险阻。自临安凡二千二百里抵颍上。以顺昌之属邑,陆路两驿而近,水路萦纡曲折,殆三百里。大尉舍舟,与属官将佐先抵城下,时五月十五日。

    颍上以下疑有讹夺。大意谓由颍上至顺昌府城陆路近而水路远。锜等趋陆故先至,大军仍以水路为便,故后至。《本传》:“锜自临安泝江绝淮二千二百里至涡口。方食,暴风拔坐帐。锜曰,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进。未至五月(日?)抵顺昌三百里,金人果败盟来侵。锜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城中。”《要录》系锜至顺昌于本月丁亥,即十四日;《会编》系于五月二十六。

    太守龙学陈规、倅(按即通判府事)汪若海,洎兵职官吏,门首迎迓。馆太尉于罗汉院。守倅既相报谒,即往按视营寨,湫隘窄陋,悉不如法。两日之间,经营区处,尚未就绪。○十七日早太尉门首别提宫宋待制未及回,陈守约相见,出泰和县申状报太子(按太子上当脱“四”字,四太子即兀术)人马于五月十二日寇东京。亟归谕诸将,戒饬士卒,无致张皇。

    《要录》一三五:“庚寅(十七日)……知顺昌府陈规得报,敌骑入东京。时新东京副留守刘锜方送客,规以报示锜。锜曰吾军有万八千人,而辎重居半,且远来力不可支。乃见规,问曰:事急矣!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规亦力留锜共守。锜又见刘豫时所蓄毒药犹在,足以待敌。”(《圣政》二六全同)

    其时选锋游奕两军并老少辎重舟船九百余只相去尚远,遣骑速进,至四更后方遂入城。○十八日,辰巳间有探报,虏骑已入陈州。陈州距顺昌才三百里。阖城惶惑,罔知所措。而马军缘寨棚未定,遂以罗汉院驻左军,晋惠寺驻右军,前军驻旧衙,后军驻毗卢院,中军驻台头寺,而太尉迁维摩院,乃欧阳文忠之故居也。皆在子城外,与府治及民家两不相干。是日太尉遣主管机宜文字杜亨道,干办公事王羲宾,谒陈守,以朝廷先降到赡军钱,支发交子,欲敛兵入城,为捍御计。陈守愕然曰:“城中闻警报,人皆欲去。太尉独欲守,何也?”

    《要录》一三五:“锜遣兵属与规议,敛兵入城为捍御计,人心稍定。”自注:“郭乔年《顺昌破敌录》云,‘太尉欲敛兵入城为捍御计。陈守愕然曰:城中人闻警报皆欲去,太尉独望守城耶?’疑规未必有此言,今不取。”

    继而汪若海告别,云某已奉有檄,差往行在禀议,太尉因托以章奏附行。寻闻挈家出南门矣。○十九日太尉与属官并统兵官聚议:我军方自远来,未及息肩,已闻虏骑压境,诸公以为何如?其间或欲守御,或欲就便舟顺流而下。独太尉激以忠义,喻以祸富。且曰:某赴官留司,今京司既陷,未可之官,赖全军在此。幸有城池,粗可守御。顾此机会,大不容失。要当同心戮力死报国家。诸公翕然同辞,无或异议。

    《本传》:“召诸将计事。皆曰,金兵不可敌也,诸以精锐为殿,步骑遮老少,顺流还江南。锜曰,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虽失,幸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吾意已决。敢言去者斩!惟部将许清,号夜叉者,奋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携老幼而来。今避而走,易耳。然欲弃父母妻子则不忍。欲与偕行则敌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相与努力一战,死中求生也。议与锜合。锜大喜,凿舟沉之,示无去意。置家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曰,脱有不利,即焚吾家,毋辱敌手也。”按《杨录》与《本传》所记诸将之勇性大殊。汝翼不免袒其同辈也。

    于是与官属登城区处。以后官统制许清守御东门。中军统制(自注:阙姓名)守御西门。

    据《要录》一三五及《圣政》二六,守西门者为贺辉。

    右军统制焦文通,游奕统制钟彦分守南门,左军统制杜杞守北门。分遣将士,明远斥堠。仍召募土人作乡导间探。是日晚亳州把门使臣白忠等二人来报云,有王彦先者,刘豫时曾知亳州,号瓜角,自东京同金贼已入亳州。亳州至顺昌二百四十里。继捉到王彦先所差探事人朱海、张三,斩之,枭首于市。又报金贼入陈州。陈州至顺昌三百里。○二十日以后报金贼犯蔡州。蔡州至顺昌二百七十里。续报犯项城,项城陈州属邑,至顺昌一百九十里。又报犯泰和,泰和顺昌属邑,至城府七十里。居民因贼势逼近,后闻太尉一意坚守,皆杂沓辐辏入城。城中百姓赖以安堵。

    《要录》一三五:“城外有居民数千家,恐为贼巢,悉焚之。”

    然太守及州官骨肉络绎出城,皆渡淮而东走。太尉日夕城上,亲督兵将,备设战具。而城垒摧缺,旋加补贴,芟薙榛子。如篦篱笆,仅存数十。悉取伪齐所作痴车。

    痴车,《本传》同,《要录》一三五作蚩尤车。《圣政》二六作蚩车。

    以轮辕埋没城上。又谕州索居民门户扇踏,随宜悬挂,仅能周匝。其时新鄜延总管刘光远,以路梗亦留顺昌。新永康知军柳倪,缘太尉亲,以从行,至是皆就差,检察一行军马,提举四壁守御。自十九日至二十四日,凡六日之间为备御计,食息不暇。而探报日急。而军中相与激劝,争先整治甲器。且曰:我辈自此出阵,未曾立功。今才至此,便遇大敌,须是出力报答国家,兼荷太尉存恤,到这里要取一场富贵。上下响应,如出一心。

    《本传》:“军士皆奋,男子备战守,妇人砺刀剑。争呼跃曰:平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破贼立功。”

    二十五日,金贼游骑数千涉颍河,出没城下。遇太尉生擒银牌千户阿赫杀阿鲁等。

    按太尉下当脱“伏兵”二字,据《要录》一三五及《本传》补。阿赫杀阿鲁等,《要录》作阿克顺杀二人,《本传》作阿黑等二人。

    通说韩将军先遣来城下探城中事宜。及有探报,韩将军、翟将军两头项在白沙、龙涡一带下寨,在城北约三十里。太尉夜遣千余人击之。至二十六日早,复与贼战,杀伤千百人。辰巳间入城,太尉于北门犒劳,即具捷奏以闻。

    《汪书》:“兀术……初遣三路都统,既下淮宁,来取顺昌,犯白沙。刘某夜遣师,晨至白沙,相距终日,合数阵,三路都统大败而去。”此与《杨录》不同。

    二十七日,金贼驰报龙虎大王及三路都统,皆自陈州来,增益兵马。至二十九日,合韩、翟二将军,一带逼城,自北之西,自西之南,自南之东。人马约三万余骑。太尉西门出军,仍激励出城士卒,内外协应。巳午之间,贼临城施放,而柳知军适在东门围敌,箭中左足。柳倪即拔箭,就以破胡弓射之,应声而倒。继发十枝,无不中者。翼以神臂弓破之,逐稍引去。即以步兵遐击。慌怖回奔走小河,人马渰溺者不可胜计。

    《本传》纪二十九日之战,较《杨录》为更得要领。《记》云:“既而三路都统葛王褒以兵三万与龙虎大王合兵薄城。锜令开诸门,金人疑不敢近。初锜传城筑羊马垣,穴垣为门。至是与清(按:谓部将许清,见上文)等蔽垣为阵。金人纵矢,皆自垣端轶着于城上,或止中垣上。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强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不中。敌稍却,复以步兵遐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

    《圣政》二六于葛王褒及龙虎大王兵败溺河后记云,“夺其器甲及生获北国汉儿。皆谓敌已遣报银牌驰诸东京,告急于都元帅宗弼矣”。抵暮,尚有钱骑数千,摆布河外,复出官军千数,连击之,大获胜捷。夺到韩将军大小认旗十面,并铁甲提刀等。至三十日早战士还屯,犒劳如初,亦以上闻。

    《山房杂记》:“锜至顺昌,不旬日,金之韩、霍二将与乌珠兵大入。锜命清野以待,近城居民皆徙入之。先是,属邑警报至,锜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持荻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有番欲出城避兵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且戒以勿泄。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皆遍。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入境捕生口,散鞠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末。敌暗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耳,马亦多毙,盖锜置毒于水也。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林勺以饮马。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锜得因城守以破之。”

    六月一日,金贼尚留旧寨。有擒到女真及汉儿(按:即汉人役属于金者)云,已遣银牌大使驰往东京,告急于四太子(按:即兀术)矣。○初二日,贼寨城东,地名李村,去城二十里。以精锐五百人夜出劫之。乡导者引军官直至中军,以枪撤去毡帐。有一披甲者疾呼曰:留得我即太平!竟为官军所杀。是夜阴晦欲雨,时电光所烛,但见秃头辫发者,悉皆歼之。其杀伤比之前日两战为最。

    《汪书》:“刘某遣骁将阎充夜劫三路统寨,正中中军,连破五寨。见毡帐数重,朱红美车。有虏酋急披甲呼曰:毋杀我,留我则太平!军士不听,即杀之。其余不及披甲,因乱击杀数百人。相枕藉死者,莫知其数。由此虏惊,昼夜不敢下马,惟于马上寝食而已。”

    据《本传》,第一次夜袭后,“金兵退十五里。锜复募百人以往。或请衔枚,锜笑曰: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嘂,如市井儿以为戏者。人持一枚以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皆奋激,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声即聚。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退军老婆湾”。

    此事《杨录》及《汪书》皆不载,可疑。

    初三日,战士归城,亦以捷状奏闻。○初四初五日,金贼相持如初。伏兵擒到女真,具道杀伤甚多,且乏粮食。有建议者,愿乘此屡捷之势,顺流乘舟以全。太尉乃会诸统兵官于西门上,酌酒而誓曰:今日机会,天造地设。况以屡挫贼锋,军声稍振。虽贼与官兵多寡不侔,然业已至此,可前进不可退却。贼营去城三十里,而四太子又领重兵来援。万一诸军遽舍顺昌,不惟前功尽废,一军老小,当此仓卒扰攘,岂敢尽保无虞?贼众追袭,首尾相失,将至狼狈,大有不可言者。驯致侵扰两淮,惊动江浙,则吾辈生平报国之心,死为误国之鬼,虽万死何以谢天下?愿诸公坚忠孝心,誓与此城俱存,勿与此贼同生。此言不食,天实临之。

    《汪书》:“刘某闻其(兀术)将至也,会诸将于东门上,问策当安出。诸将或曰:今已三大战,军士夷伤者众。若兀术自至,恐势力不加,不如拥护老小渡淮。刘正色谓诸将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要一朝为缓急以用。安可见大敌而退?况老小一动,必不能全。虏骑无数十里之远者(按:者字疑衍),若被追,老小必乱,甲士未能保。何老小以可全?不如背城一战,以死中求生,上足以报答国家,下足以取富贵。请为诸君五日内杀回兀术。”

    于是诸统兵官皆愿奋不顾身,罔有退志,齐以警戒之令,晓谕将士。人人咸欲效命,欣然待敌。

    《朱子语类》一三二:“刘锜顺昌之捷亦只是投之死地而后生。当时虏骑大拥而至,凡十余万。诸将会议,以为固知力不能当,然急渡江,则朝廷兵守已城自戒严,必不可渡。兼携老扶幼,虏骑已迫,必为所追,其势终归于死。若两下皆死,不若固守,庶几可生。遂闭城而守。”

    初六日,太尉遂以东北门外泊舟船悉沉河底,以示死战,不为东归计。俄报四太子入泰和县,辎重前驱已与龙虎诸酋营寨相接。连夜颍河系桥渡军马。○初七日四太子至,亦与诸酋首连接下寨。人马蔽野,骆驼牛马纷杂其间,毡车奚车亦以百数。至于攻城器具来自陈州,粮食器甲来自蔡河。散遣轻骑,巡绰城下。有叩城以手揶揄曰:城里人只有三个日头里。至晚,以前日陷阵人曹成荷团枷,赍实封文字放回。太尉得知虏贼为诡计以惑众心,不启封而焚之。

    《要录》一三六:“锜呼帐下曹成二人谕曰:吾遣尔乘闲(《本传》作间),事捷有厚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我今遣骑绰路,置汝队中。汝遇敌必坠马,使为所得。敌帅问我何人,对曰:太平边帅子,喜声色,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乐耳。已而遣探骑果遇敌,二人被执,兀术问之,对如前。兀术喜曰:可蹴此城耳。遂令不用负鹅车炮具行。翌日,锜行城上,见二人远来,心知其归,即缒上。贼械二人,以文书一卷置于械。锜取焚之。”《本传》略同。

    初八日,四太子疏责诸酋前日用兵之失。诸酋皆答以今次南朝兵马非日前比,往往以一当百,不容措手足;明日国王临阵,自可备见。盖四太子称天下兵马大元帅,越国王也。即下令曰:顺昌城壁如此,可用靴尖踢倒。来日府衙会食,所得妇女玉帛,悉听自留,男子三岁以上皆杀之。且折箭为誓,以激其众。

    《汪书》:“折三箭为誓。折一箭曰,初九日早饭于府衙。折二箭曰,敢过车轮之下者皆杀。折三箭曰,妇人财帛尽以赏军。”

    然太尉发策战争,忠义自持,仍以方略授诸将佐。顾视羯戎,逆天悖道食黩无厌,平时愤激,直欲气吞此贼以谓不足忧也。

    《本传》:是日“锜遣耿训以书约战。兀术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被尔城,直用靴尖趯倒尔!训曰:太尉非但请与太子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兀术曰:诺。乃下令明日府治会食。迟明,锜果为五浮桥于颍河上,敌由之以济”。

    初九日,平明,四太子遂合龙虎大王及三路都统韩将军、翟将军人马还合城下。甲兵铁骑,十有余万,阵列行布,屹若山壁。旗帜错杂,大小有差。而五色旗各七面,按方分植者,中军也。而顺昌东西两门受敌,贼乃睥睨东门,濒濠待敌。太尉亦自东门出兵应之。

    《汪书》:“九日辰时,扣城西门索战,谓城上人曰:你只治得一个日头。……刘出军五千人接战,自西门转向南门,又转东门及东北角。始与虏骑往来驰逐,后直冲入虏军中。”《圣政》二六:时“锜所部不满五万,而可出战者仅五千”。

    城上发鼓,即与交锋。转战逾时,贼复大衄。四太子披白袍甲马,往来指呼,以渠自将牙兵四千策应,皆重铠全装,虏号铁浮图,又号扢义千户。其精锐特甚,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

    《要录》一三六:“乌珠自将牙兵三千,往来为援。”

    《汪书》:“其所将攻城士卒,号铁浮屠,又曰铁塔兵。被两重铁兜牟,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以铁骑为左右翼,号拐子马,皆是女真充之。自用兵以来,所不能攻之城,即勾集此军。”

    至是亦为官军杀伤。先枪揭去兜牟,即用刀斧斫臂,至有以手捽扯。极力斗敌,自辰至戌,贼正大败。遽以拒马木陈之,少休。城头鼓声不绝,乃出饭羹,坐享战士。优游闲暇如平时。贼众望之,骤然披靡。食已即来,以数队趣战斗。去拒马木,深入砍贼,又大破之。

    《朱子语类》一三二:“张栋(字彦辅)谓刘信叙(即刘锜)亲与他言:顺昌之战,金人十二万围了城。城中兵甚不多。刘使人下书约战日,虏人笑。是日早,虏骑迫城下而阵。连山铁阵,甚密不动。刘先以铁甲一联晒庭中,一边以肉饭犒师。时使人摸铁甲,未大热,又且候。候甲热甚,遂开城门,以所犒一队持斧出,令只掀起虏骑,砍断马脚。人马都全装,一骑到又粘倒数骑。虏人全无下手处。此队归,以五苓大顺散与服之令歇。又以所犒第三队出如前。杀甚多,虏觉得势败,遂遁走。后人问晒甲之事如何?曰,甲热则虏人在日中皆热闷矣。此则在凉处歇方出,时当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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