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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子

    春正月

    1月1日

    ○丁巳朔,禮曹啓曰:「以工曹判書閔應亨所啓,有供上量減之命,?民除弊,瞻聆感聳。第日用如或不足,則亦涉苟簡,請朔封三十卷中,減除五卷。」上曰:「太少,七卷減之。」

    ○持平閔光熽、呂聖齊以病未赴召,引嫌退待,掌令成後卨處置請遞,從之。

    1月3日

    ○己未,日暈右珥。

    ○上下敎曰:「京畿、海西罪人,因赦蒙放者,只是數人,似涉文具,稟秩及仍配中,量其罪名,可恕者,更議以啓。」

    ○賜老人年八十以上者歲饌衣資,從承旨姜栢年之請也。

    ○禮曹啓:「請申明監試擧子照訖之法,且禁用咨文紙。」從之。

    ○上令承旨趙珩等,議搆宋時烈處諭旨,遣假注書金錫之,傳諭于時烈,槪云:「自卿去朝,不啻如失左右手而已。向者卿所謂不忍聞之說,未知何樣兇人,做出飛語,爲逐卿計,而至以駙馬輩入讒爲言,卿之決歸,職由於此云,若有是事,予豈不知。予之心曲,已悉於益平尉洪得箕之疏批矣。予之於卿,心肝相照,設有讒者百人,何足以動予一髮。春日向暖,昔疾宜寥,從速還朝,以破奸言。」時烈回啓略曰:「臣於上年病伏中,猝聞煩言一起,心膽焦煎,蒼黃下來,實因冤氣撑柱,心火發動,得不仆於道路矣。及至還家,長委枕席,時一回思,釁孽如山,只願溘然而無知也。不謂聖眷愈隆,綸音遠下,臣誠感隕,涕淚如瀉。至於流言之諭,尤極惶感,此無非臣,爲臣無狀之致也,此則臣自訟之不暇,而不敢有尤人之心也。亦不敢謂讒者之言,或徹於聖明之前也。然臣不敢留,而必歸者,蓋有說焉。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人臣旣得此號,亦何敢擧顔,而事君父乎?益平尉洪得箕之疏,臣未之見,不敢妄有所陳,又不欲與之相較,又不欲帶累多人。只欲自着其罪於臣身而已。今者聖明,諭臣上來,非不欲忍死上去,一謝闕下,狗馬賤疾,如右所陳,只自隕涕而已。」金錫之還奏,上留中不下。

    1月6日

    ○壬戌,以鄭榏爲右承旨,李惟泰爲同副承旨,李時馠、金萬基爲持平。

    1月7日

    ○癸亥,夜流星出亢星上,入于天市星下,色赤。

    1月9日

    ○乙丑,禮曹啓:「以倭弔慰差齎來賻儀,沈香三斤,燭二百柄,香爐燭臺一,高宮細布二十匹,自釜山上來,請依例內入。」從之。

    ○吏曹判書宋浚吉陳疏乞免。優批不允。

    1月10日

    ○丙寅,慈殿答藥房曰:「大王大妃殿委臨極勸,不得已從之矣。」時,慈殿連進素膳,澌憊太甚,藥房及大臣三司,力請從權,而久不允,此敎始下,聞者喜幸。

    1月11日

    ○丁卯,禮曹啓:「以庶孽必待許通後赴科之法,日漸解弛,事極寒心。當此設科時,所當申明禁斷。」從之。

    1月12日

    ○戊辰,領議政鄭太和陳疏乞免。優批不允。

    1月13日

    ○己巳,夜流星出大角星上,入三台星下。

    ○咸陵君李澥以年至上疏,乞致仕,答以「此事不行久矣,何必猝施於今日?勿辭。」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右相鄭維城曰:「今年凶歉,北路爲甚,民皆流向西路,而守令恐有他日未刷還拘解由之弊,不以實聞。別遣御史詢問何如?」上曰:「姑令都事,一一搜括,着實賑救,以爲後日遣御史覈實之地。」維城又曰:「關東阻飢,亦如北路,本道告急之報續至,賑救之策,當如救焚,而關東土瘠民貧,元無宿儲之穀,嶺南之穀,遠莫致之。竊聞忠州前牧使元斗樞,官廳儲米二千一百石,耗租亦有七千石云。米一千石,租三千石,移用於關東,賑救宜當。」上從之。維城又曰:「元斗樞之多儲穀物,蓋出於約己節用,而留作賑饑之資,似當有激勸之擧。」上答以:「言于該曹,別爲施賞。」斗樞之多儲,雖使出於約己,請移穀,而兼請論賞,殊涉汲汲,況未必出於節損者乎?大臣之行私,如此小官何責焉。

    1月15日

    ○辛未,吏曹判書宋浚吉上疏辭職,上答以:「卿辭至再,不知所喩。當於登對時面諭焉。」疏入七日不下,政院逐日微稟,今始批下。

    ○永同人朴承後上疏略曰:

    左參贊宋浚吉德業文章,無讓於古之賢人。

    又曰:

    殿下果如先王之於此賢,則此賢旣非潔身亂倫,果於忘世之士也,寧不以報先王未盡報之忠,報殿下於今日哉。

    上優批答之。承後,時烈之黨也。

    1月16日

    ○壬申,以金壽恒爲大司諫,成以性爲應敎,慶?爲持平,金萬基爲校理,任翰伯爲副修撰,權諰爲同義禁,朴敬祉爲統制使。

    ○延城君李時昉卒。上下敎政院。「延城君以舊時功勳,今已卒逝,予心慘惻。其令該曹,特爲禮葬。」時昉識見不逮,才諝亦乏,然猶爲國盡誠,累年地部,不至如元斗杓之爲戶判時濫猾手段,故人以此稱之。

    1月18日

    ○甲戌,領相鄭太和八度呈辭,命承旨敦諭,後數日,因金斗榮上變,承召出仕。

    ○江原監司朴長遠馳啓:「襄陽等五邑,阻飢尤甚,請令廟堂,指揮救活。」備局請以嶺南海邊寧海等邑,元穀二千餘石。縣次船運以賑之。

    1月19日

    ○乙亥,以洪命夏爲大司憲,朴世模爲正言。

    ○吏曹判書宋浚吉固辭本職,疏凡四上,上始許遞。

    1月21日

    ○丁丑,京兆抄奏忠孝節義淸白吏戰亡人子孫,命題給食物,無後者妻及弟姪,亦令一體施之。

    1月22日

    ○戊寅,以洪命夏爲吏書判書,洪重普爲大司憲,趙龜錫爲執義。

    ○大司諫金壽恒等論仁同之人,嫉怨府使兪椗,欲爲驅逐之計,做作臺啓,至書大槪,傳播隣邑,請令本道監司,嚴査摘發,繩以重律。從之。其後監司洪處厚,搆捏仁同人張澩、柳陽元、厚元、培元等,張皇馳啓,拿致王獄,按問累月,而四人互相發明,莫的言根所出,且請斬一句語,前後各人之招,俱無所現發,而只出於兪椗辭狀中,明是椗之自做出,欲陷多人之語,而當初處厚與推官尹以明,各懷朋黨心,終不覈出,曲爲椗地。囚人中張澩,乃曾經參奉之人,而以明擅自加刑,處厚欲護以明,馳啓中,乃以以明,全忘張澩之曾爲朝官,且昧臣題送本意,刑訊妄及,又誣以柳厚元之八寸陽元,爲其同生而馳啓,冀幸成獄。賴禁府據實回啓,張澩、柳厚元等照以決杖律,而因極熱收贖,處厚、以明竝推考。〈謹按處厚擅刑訊朝官,以快兪椗之憤,而朝廷止於推考,欲人不玩法,得乎?〉

    1月23日

    ○己卯,前持平尹鑴上疏,辭賜冊子,答曰:「至微之物,何辭之若是。安意領受。」鑴自先朝,累有除拜,一不就,至是有頒冊群臣之事,上特命賜之。

    1月24日

    ○庚辰,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兵曹判書鄭致和以營將可擬人乏少陳達,且以金興運方在罷散中,亦不得收用爲言,上曰:「興運因何事見罷?」鄭維城曰:「曾任靈巖郡,以微罪見罷矣。」上曰:「如此之類,調用可也。」大司諫金壽恒曰:「近來武弁之罷散者,自都監每每啓請付職,已極未安。金興運臣未知爲何如人,而旣爲御史所毁短,而坐罷,則猝然收敍陞拜,恐有傷於事體也。」上曰:「然則勿敍。」

    ○以平安道放未放啓本,禁府回啓,判下曰:「李后光、閔堜不可不懲一礪百,竝勿論,柳後聖、趙徵奎,慈殿證候,無時發作,不可久配遠道,亦不可全釋,近京直路,限年移配。」又以慶尙道啓本回啓,沈棇減等定配事,判曰:「今赦與前赦無異,沈棇依前置之。」

    1月25日

    ○辛巳,載寧居民金斗榮上變,其所援引七十餘人,設鞫廳於內兵曹,牌招大臣及禁府堂上引見于興政堂。領議政鄭太和曰:「斗榮旣已捧招,以鞫體言之,則被告者當盡請拿,而觀斗榮爲人,似是病風者。許多人一時拿問,恐致外方之驚擾,且謀不軌者,若是之多,而渠聞於族人李厚男云者,亦涉虛浪矣。」上曰:「諸臣各陳所見可也。」判義禁尹絳曰:「觀貌聽言,不似恒人。若以不實之事,以致騷擾,則所損甚大。」上曰:「援引多人,若盡拿問,則不無其弊,斗榮之所因緣以聞云者,爲先拿問。」群臣對曰:「幸甚。」後數日,命鞫廳大臣與判義禁兩司竝入侍。問曰:「卿等見罪人所供獄情如何?」領議政鄭太和曰:「如固疑其虛踈,今果不出所料矣。」上曰:「昨見吳季昌等面質之言,斗榮所供,全欠詳實。更加鞫問,可得其詳矣。」太和曰:「聞季昌言,斗榮得風病已久,流離不知去處,不料今者,爲此告變云矣。」上曰:「觀其搆成之狀,必非斗榮所自爲者。且初稱聞於厚男,改稱聞於小兒,此言更詰可也。罪人等皆以奴婢相爭爲言,必有其間曲折。斗榮若是誣告,所謂安光立之言,極凶慘矣。」李景奭曰:「獄體至重,自下不敢請,自上夬斷,洞示四方,然後可以慰遠近之聽聞。」太和曰:先朝唐津人告變時,先王洞燭其奸狀,卽放釋諸囚,而罪人中無依者,皆給衣糧而遣之。鞫問告者,則自服其因嫌誣告之狀矣。「上曰:」諸卿且退。推問斗榮以數三件事,則可以立辨其虛實矣。「翌日鞫廳,以斗榮誣告狀上達,上曰:」在囚人等,依先朝例,各給回糧以送,而禁府下人拿來時,必有攘奪之物,竝卽推給,俾知朝家矜恤之意。「

    ○掌令成後卨啓:「請申明家舍田地官斜之法,以防奸民僞造白文之弊。」上從之。

    1月27日

    ○癸未,日暈兩珥,夜黑雲一道,起坤方指艮方,長竟天。

    ○以洪重普爲守禦使。

    ○上引見前諮議李翔,使之出入筵席。

    1月28日

    ○甲申,日暈,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定配前判官洪汝河于黃澗新豐驛,以北兵使權堣臚列汝河酗酒之罪,聞于朝故也。汝河以疏中言及諮議不擇之弊,大爲宋時烈所恨怒,附麗時烈者,莫不切齒,故終不免抵罪。

    1月29日

    ○乙酉,以尹絳爲禮曹判書,李翔爲宗簿主簿,鄭萬和爲黃海監司。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入診時奏曰:「朔祭前倣問安之禮入臨事,曾因下詢,臣敢陳其非禮經之意矣。竊考先賢臣李滉所論,則以爲:『事死如事生,誠意當如此,至於死而問安,却是瀆也』,此乃答人之問。推以言之,則家與國何異?雖出於聖情之至哀,無不用極,而匹士之所不行,亦非先王之禮,而自上猶且行之,則有違於哀情之發而中節,願寢祭前入臨之節,以副群下之望。」答曰:「祭前先哭事,收議之時,誤以問安爲名,而其實卽朝哭。祥前朝夕哭,亦在禮文,有何不可之理哉。」

    ○上下敎政院曰:「監軍巡將,竝仍番時。」上眼患漸重,以落點爲妨故也。

    二月

    2月2日

    ○丁亥,〈初二日。〉左參贊宋時烈上疏,辭食物之賜,上優答。

    2月3日

    ○戊子,上受鍼于興政堂以文書之久廢出納爲慮,藥房都提調李景奭曰:「故事有六承旨持各房文書入侍之時,今宜復行此例。」上曰可。

    2月4日

    ○己丑,右議政李厚源卒。遣承旨致弔。〈謹按厚源,以參靖社勳,故晩登第而官驟進,雖持論深刻,而亦未有傷人之事。然與其妻弟金益熙,同心合力,推轂宋時烈、宋浚吉,極口贊譽,遂致人主信聽,擧朝趨風,終至誤禮亂統而後已,厚源於此,罪豈小哉。〉

    2月7日

    ○壬辰,鞫廳大臣以爲:「斗榮旣已承服,獄體與當初不同,罪人出入闕中,亦似未妥。請移設推鞫於本府。」上可之。

    2月8日

    ○癸巳,日暈,暈上有冠,下有履色,內赤外靑,白氣如虹,出自左珥,良久乃滅。

    ○以李應蓍爲吏曹參判,李慶徽爲參議,睦兼善爲檢詳,柳淰爲江華留守。時上眼患甚重,不能執筆落點付標於望單子,踏啓字以下,以代落點,上候向歇後。亦久用此規。

    ○備邊司啓:「以三陟國陵尋覓事,雖因李郴等上疏,已有成命,而凶歉如此,監司作行,必多貽弊,請待秋成。」從之。

    ○藥房都提調李景奭以上眼患深重,陳達於前席曰:「曾聞領相鄭太和之言,西蜀有藥,治眼病甚妙。若送咨文,求於彼中,或可覓送矣。」上曰:「直爲移咨,似乎未妥,言於使臣,使之覓來可也。」景奭曰:「使臣口語,恐不如文書之爲重也。」上曰:「出而更議諸大臣。」

    2月11日

    ○丙申,左參贊宋時烈、同副承旨李惟泰,竝辭食物不受,忠淸監司吳挺垣馳啓以聞,上命措辭更送。

    ○上連日受鍼,是日。命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提調李景奭進曰:「聞有承旨入侍之敎,不勝欣幸,然恐或因此添却煩惱。」上曰:「承旨持公事來待閤門外,更待下敎入侍。」承旨吳挺緯、趙胤錫、鄭榏等持公事入侍,使讀之而裁決焉。

    2月12日

    ○丁酉,上受鍼後,謂藥房提調等曰:「眼患連日受鍼,似乎暫勝矣。」李景奭曰:「宗社臣民之幸也。」副提調趙珩進曰:「上候猝然深重,群下孰不遑遑,而宋時烈方在遠外,其憂慮必倍於人。若自上諭以病裏懷想益切,必須上來相見云,則豈不感動也。」上曰:「予亦有此意矣,出而搆諭旨草以啓可也。」於是承旨李殷相製進諭草。李惟泰處亦同之。時廷臣皆以稱頌時烈,爲己媒爵之階梯,雖以趙珩之昏闇,亦爲此非情可笑之言,庶幾得保於峻論中,雖是世變之極,而亦可哀也已。

    2月16日

    ○辛丑,自午至酉日暈。

    ○巳時,上受鍼於興政堂,仍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以年饑用不足,議減冗食,領議政鄭太和請禁軍之有闕者,姑勿充補,訓局軍兵亦然。從之。

    2月18日

    ○癸卯,憲府啓:「以科場作亂擧子,破碎門鑰,必欲罷場之狀,無異亂賊。首倡之人,雖已被罪,循例刑推,不足以懲其惡。請令該曹,各別嚴刑鉤問同黨,竝邊遠定配,勿揀赦前。湖西左道試所作亂之人,亦令該曹,摘發同黨,一體施律。且請禁諸道合郡停擧削籍之弊。」從之。且曰:「作亂擧子,邊遠定配事,觀其結末處之可也。」

    2月19日

    ○甲辰,禮曹判書尹絳以諫院請推該曹堂上之故,上疏辭職,上下敎于政院曰:「旣已捧入,且是重臣之疏,故雖下批答,旣捧行公傳旨,則辭職之疏,何以捧入?若爲辭職,則行公之義安在也。」

    ○命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都承旨趙珩、右承旨李殷相入侍。上曰:「史官一人出去,招入宋判書。」浚吉追入。珩等以次讀公事,上裁決無滯。俄以金長生書院請額,禮曹以似難疊施防啓事,上問左右曰:「書院賜額,曾無疊施之事耶?」殷相對曰:「豈其然乎?問於宋浚吉,則可知也。」浚吉曰:「臣何敢言。金長生卽臣之師,臣於此,不無所嫌也?」上曰:「只言前例有無、事理當否而已,何足爲嫌。」浚吉曰:「先正臣李珥書院,在江陵與海州者,皆已宣額,疊施之例,固有之矣。」上口呼判付,使珩書之曰:「多士之請至此,今則特爲依施。」又以嶺南儒生李周英等,爲金宏弼、鄭汝昌及鄭蘊書院請額,禮曹防啓事,問曰:「此則何如耶?」浚吉曰:「金宏弼、鄭汝昌兩人,從祀文廟,乃東方儒賢之表著,鄭蘊。昏朝時立節人也,臣嘗聞嶺南人士之言,皆以爲不可不立祠以享云矣。」上謂趙珩曰:「前判付一體書之可也。」珩等讀公事訖,浚吉進至前,懇請趁寒食歸展松楸,仍焚黃,上開諭不許。浚吉仍請金馹孫贈職及宋麟壽、吳允謙贈諡,上皆從之。浚吉又啓曰:「館試額數,不過五十人,而近來圓點之士,厥數近百。前頭試取時,應屈者殆半,喫苦着工,終至落莫,誠可矜憐。成廟朝,有取見到記,特爲賜第之擧,今亦或倣此例,則可以聳動多士矣。」又曰:「今年乃聖上卽位之元年,而又値歲新,其欲進德修業,曷勝區區犬馬之忱,而文字拙訥,有志難成,故抄出古人疏箚切於當今者,參以臣意,略成一卷,敢此獻御。」因出自袖中而進之。趙珩曰:「凡出納公事,政院例當知之,伏望暫下政院,令臣等亦得見之。」上曰:「此則異於公事,且已進於榻前,待予覽後下院,未爲不可也。」

    2月21日

    ○丙午,憲府啓:「以考課之事,貴在詳盡,監試兩所一日課次,多至六七百丈,殊無愼重科試之意,請竝推兩所試官。」上從之。

    ○工曹參議沈光洙上疏言時事,疏中有先朝注書記事踈漏,嘉謨徽言,載諸簡冊者,有幾等語?注書孟冑瑞、奉敎宋昌、鄭重徽,相繼陳疏引咎,仍致闕直,政院請推,從之。持平金萬基、掌令成後卨亦以曾經注書引避,答以勿辭。大司憲洪重普等處置請出,從之。

    2月22日

    ○丁未,吏曹啓:「以延安府使成夏明因臺論還收加資,而啓辭中,亦有謹簡寬厚之語,則可見其有循良之績,相當賞典,伏候上裁。」命賜熟馬一匹。

    2月24日

    ○己酉,以許穆爲掌令,沈儒行爲校理,李端相爲副應敎,洪柱三爲修撰。

    ○禮曹啓:「以春旱太甚,川澤渴涸,秋麰勢將枯損,春麰頓無生意,民事渴悶。群議以爲,節雖早,祈雨爲當,或以爲莫如姑待,請議大臣。」大臣皆以爲:「不計早晩,趁卽祈雨宜當,」從之。

    2月27日

    ○壬子,都承旨趙珩陳達於前席曰:「史官任重,不可暫曠,而奉敎鄭重徽、宋昌方在拿推中,兼春秋代直,事甚苟簡。前檢閱兪命胤,以父子相避,不得付職,而他無見存之員,請令藝文館稟達變通。」領議政鄭太和獻議以爲:「史官上下番,皆就理,他無變通之道。副提學兪棨遞差,其子命胤,還付史職,速令新薦。」上從之。

    2月29日

    ○甲寅,大司諫金壽恒等劾海州營將李泌:「曾於國?公除前,與坡州牧使柳坦然,對坐公廨,酒肉如常,凡在聽聞,莫不痛駭,坦然旣以此被罪。泌不可獨免,請命罷職不敍。洪州營將李益達曾爲湖南水使,當舟師習操之日,强拂群情,愚妄自用,終使近千軍卒,一時渰死,湖南之人,至今怨罵。當初得免軍律,亦失刑也,更齒仕版,物情駭憤。豈可以將領之任,復畀此人?請遞差。」從之。

    ○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上箚略曰:

    臣伏聞春秋館,因都承旨所啓史官事,援引前例,請遞堂上,而用其在下者,此出於不得已,而臣愚竊以爲:「此事甚不當也。」朝廷處事,動宜有倫,況新政之初,建極爲大,三綱務必修明,而猶懼其未也?父子之倫如何,尊卑之序如何,而欲用在下之子,遞其父堂上之職可乎?兪棨是命胤之父也,其職卽東觀之尊也。以子之故,乃遞其父,倫序紊矣,翰苑雖重,東觀反輕,事體舛矣。王政國法,大關瞻聽,如或忽父子之倫,則餘無足記。臣有愚見,向者翰林兩小臣之所爲,誠甚可惡,聖上思欲痛懲囚繫,罷推固宜矣,而年少後輩,妄觸天憲,抑非心上之過,乃是事上之過,聖人不曰赦小過乎?從華蓋之下,入圜土之中,王法亦已行矣。當此好雨之時,益布休和之氣,恢山藪之包容,寬譴罰之常典,刮垢滌瑕,仍舊自新,則是乃體天施仁,與物爲春,可以聳一代之聽,爲後世之則,其於立經陳紀之道,不無少補焉。請更詢諸大臣而行之。

    上答以:「卿辭,實合於義,當依施。」仍下敎政院,前奉敎鄭重徽、宋昌,還授其職。

    2月30日

    ○乙卯,領議政鄭太和上箚略曰:

    伏見領府事李景奭箚子,極言副提學兪棨遞職之失,辭意甚峻,所謂春秋館啓辭,卽出於臣者,臣不勝惶懼。臣誠無狀,昧於事理,至於此事,臣非敢擅行臆見,曾聞申湜爲同知春秋,而以其子方爲下番翰林之故,相臣李德馨、李恒福等請遞同知春秋。此則其時上番史官,故相李敬輿常言之甚詳,搢紳之間,必多有聽之者。又有父子一時爲承旨史官,則減去其父之春秋,不啻一二人,臣愚妄以此爲可據之例也。鄭重徽、宋昌等,宜卽復職之論,數日前已出於原任大臣,臣果得聞,而近來朝綱頹廢,俗習可駭,年少名官,徒知自尊,不顧事體。特命禁府推考,實符宣祖朝翰林李善復等拿推之擧,旋請敍用,有所不敢,玆未能竝論於啓辭中。全不覺其關係三綱九法,累新化,而紊倫序。臣罪到此,無所可逃,乞罷臣職,以正臣罪。

    上答以:「卿之意見,豈有顚錯之理?此不過彼一此一也,安心勿辭。」右議政鄭維城亦以同參春秋館啓辭,上箚乞遞,上優批不許。

    三月

    3月3日

    ○戊午,〈初三日〉以權大運爲右承旨,鄭重徽、宋昌爲奉敎,李曼爲工曹參判。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令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領相鄭太和曰:「刑曹罪人士一,旣已承服,當不待時處斷,而今此長養之節,非刑殺之時,而在先朝,亦有待秋行刑之命。卽今旱氣亦甚,問于諸大臣,待秋處斷何如。」上曰:「卿言合理,待秋可矣。」太和又曰:「軍士歲抄,以大邑百人,中邑五十人,小邑二十人爲定式,而每以兒弱苟充,故頃日吏曹判書洪命夏建白,欲別置簿,以爲變通之地。夫蠲減兒弱收布,實是仁政先務,而但每年蠲減,又非可繼之道也。」上曰:「此是守令不着力之致。自今更爲事目,必以年滿十五歲者充定,而如有違犯,當施重律之意,嚴明申飭。」

    3月4日

    ○己未,弘文館啓曰:「以進講冊子,問于行護軍宋浚吉,則以爲《中庸》爲書,義理精微,愆候之中,誠難講讀,而《通鑑》尙未卒業,則亦不可不畢講,《大學衍義》一書,實兼經史之體,且寓規箴之意,今姑以《大學衍義》代《中庸》,如開夕講。則講《通鑑》,惟在聖心優游浸灌,臨時迭講爲宜云。」上答以知道。

    ○上御興政堂受鍼,旣罷,領敦寧李景奭以:「北路饑饉,監試及東堂初試得中者,不能贏糧,將至廢科,請令所經郡邑,給其糧資。」上令該曹分付,武擧子亦令一體給糧。景奭又啓:「頃者嶺東三陟山火,延燒一百七十餘家,已極慘矣,而今聞江陵、通川等地,又有火災,其數亦多。雖令本道擧恤典,而營儲本少,施惠難遍。宜令戶曹,除出三四同綿布,下送本道,分給遇災之民,以示朝家軫恤之意。」上,命送該曹綿布四五同,備局以四五同緜布,不能遍給一百七十餘戶,請以本司餘丁布,加數下送。

    3月5日

    ○庚申,判義禁尹絳於引見時啓:「以禁府罪人幾盡疏決,而只有丁繼榮一人,經年繫獄,受刑亦多。當此憂旱之時,合有欽恤之典。」上令問于大臣。領議政鄭太和等皆以爲:「計贓照律,似非應死,參酌定配,亦或一道。」遂配繼榮于江界。繼榮以軍器寺奉事,偸取黑角十桶,以贓汚受刑者也。

    ○吏曹啓:「以凡內需司公事,必關由於本曹者,其意有在,而近日濫雜漸多。自今此等公事,本曹請勿成給。」上答以知道。時諸宮家作弊事尤甚,寅平尉家,初受江陵柴場,旣而棄之,代受楊口縣一面,錦城縣有雙溪寺,本縣白緜紙,皆責出於此寺,而爲崇善君家所折受,使本縣不得下手,又其免稅田在安岳,傍近之田,稱以陳荒,幷打量冒占。靑平尉家有新溪縣免稅田,責納其傍近居民加耕田所出,至推治本縣監色,民皆切怨。

    3月6日

    ○辛酉,夜月入東井星。

    ○以宋時烈爲右贊成,宋浚吉爲右參贊,兪棨仍副提學,洪處亮爲右承旨。特旨以權大運爲楊州牧使。蓋以爲老母陳疏乞郡故也。

    ○掌令許穆、持平吳始壽啓:「以今者監試二所試官出題之際,失其舊規,取侮多士,至於一等試卷備篇中,有不科次者。莫重國試,不謹如此,請三試官竝命罷職。」上從之。

    ○大司諫金壽恒等啓曰:「近來爵賞太濫,名器不重。前忠州牧使元斗樞,以官穀遺儲之多,至蒙陞資之恩,本州一年所捧,其數甚優,六年居官,有此贏餘,不是特異之事。守令之以善治陞秩者,亦旣還收,則斗樞之蒙賞,比彼尤僭。請改正其資,令該曹酌施他賞。且以前中和府使閔昇,以軍器別備,格外陞資,賞典過濫,有關後弊。請改正新資。咸鏡道內奴婢貢,偏重於他道,而其中北靑、利、端、明、吉五邑,獨有細布收捧之規,一人貢布之價,幾至常綿布六十匹之多。以此流亡相繼,愁怨日深,端川內奴,至有縊死於道傍者。當此新化之初,縱不能革罷內需,如此病民之痼弊,固當痛革之不暇,請令該曹,斯速變通,以爲永久遵行之地。」上,不允曰:「內奴細布蠲減事,自有流來變通處置之擧矣。」累啓後,上答曰:「內奴細布事,今年則旣已全減,勿煩。」斗樞、昇新資,竝許還收,各賜熟馬一匹。

    3月7日

    ○壬戌,上御興政堂,引見右參贊宋浚吉、左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李殷相,與史官入侍。挺緯讀慶尙道淸道士人李光鼎等,爲金馹孫等書院請額疏,上曰:『右參贊來』。浚吉曰:「臣待罪吏曹時,馹孫之子孫,上言請贈職,而在子孫,則事體不當,故防啓,而頃於榻前,敢請贈職矣。」上曰:「金克一何如人?」浚吉曰:「此人學問,雖不及金宏弼、鄭汝昌,而孝行表著矣,金大有亦己卯年間人,與趙光祖同時矣。」上下其疏禮曹。挺緯又讀咸陵君李澥致仕乞暇疏,上使挺緯書批曰:「致仕何可輕許。勿辭往來。」命給由馬。浚吉曰:「目前切急之憂,莫如饑饉。咸鏡、江原兩道旣如此,而火患尤可驚慘。今年凶荒,甚於去年,而賑救之政,殆不及焉,民多缺望。宜別遣御史賑恤矣。唐太宗初年,亦有水旱之災,太宗勤於撫摩,終致斗米三錢之豐。今聖上初年,雖不免凶荒,而若能盡其撫摩之政,則可爲祈天永命之本矣。」又曰:「自上眼患平復,實宗社莫大之慶。不可無告廟陳賀之擧矣。」上曰:「偶然所患,何足受賀也。」浚吉曰:「今此承旨持公事入侍,實是盛擧,外人聞之,莫不欣聳。繼此而不輟,不亦好乎?宜使六承旨各持公事入侍。」上使之竝入。

    3月12日

    ○丁卯,故司書趙全素曾於庚辰歲,陪昭顯世子入瀋陽,翌年夏,以端午問安出來,孝宗大王時爲大君,亦在瀋中,製七言絶句,親寫以賜。全素珍藏之,至是,其子始大上疏進之,上嘉其誠,命除六品職。其後掌令許穆以六品超授爲過重,上命除相當職。

    ○上御興政堂,令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承旨金壽恒、左副承旨李殷相、右副承旨趙胤錫入侍,壽恒讀開城府及全南道年八十以上老人食物題給事狀啓中,有只給一斗米者,上曰:「所給此略。守令之不體朝家德意如此。」開城府有百歲老人,上命加給食物,其衣資緜紬木花,自戶曹給送。

    3月13日

    ○戊辰,上御興政堂召對,領相鄭太和、左參贊宋浚吉、左承旨吳挺緯、掌令許穆、校理李翊、修撰任翰伯等入侍。翊進講《通鑑》,至陳後主事,許穆曰:「《書》云:『峻宇雕墻,甘酒嗜飮,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人君之所當警惕也。」太和曰:「光海末年,正猶此也。」浚吉曰:「《詩》云『殷鑑不遠,在夏后之世,』光海之世不遠,聖明之所當懲創處也。」太和曰:「時任三公之佩密符,古無是規,己丑年始有命召之牌。臣曾聞臣祖父昌衍之言,凡昏夜命召之時,有符驗之規。頃日金斗榮告變時,有命召而無密符,殊非古事,自今夜黑後,如有召命,則必使宣傳官,持密符以驗之當矣。」上令政院。依此擧行。太和又曰:「人君礪世之具,只在爵賞,近來元斗樞、閔昇之加資改正,臺論實有意見矣。今者黃海監司軍官,至以鑄鐵之勞加資,如此白徒,倖而加資,因或圖得實職,以致名器漸輕。此不可不慮也。」上曰:「頃日諫院,以內奴婢貢布事爲啓,予以今年全減爲答,則卽停啓矣。後聞內司下人之言,則諫院招下人,問全減虛實云。予言不見信於群下如此,而慮有一場鬧端,今始言之耳。」太和曰:「豈敢不信而然也?臺臣初不知其全減,至於招問下吏,只欲詳其前後曲折而已。」浚吉曰:「豈可以下吏之言,遽疑臺諫也?」上曰:「所聞如此,故發之筵中矣。」初,諫院將論內奴貢布事,招內司下人,問其事狀,則對以:「貢布元數幾許,而今年則以半減定奪云,」及上以:「自有流來變通」爲批,而連啓之後,又有:「今年旣已全減」之批。諫院又意全減,出於論啓之後,欲知其詳,更招問內司下人,始知今年正月,因備局公事,與各司奴婢之貢,一體全減,而前日半減之對爲妄,至是,上於筵中,有言不見信之辭。

    3月14日

    ○己巳,獻納吳斗寅、正言鄭晳、朴世模皆引避曰:「全減之事,旣在論啓之前,而臣等初未詳悉,矇然論啓,未免失實之歸,請遞。」司諫李垕亦以當處置,而不卽處置,引嫌。憲府處置,竝請遞差。上從之。

    3月16日

    ○辛未,夜月食。

    ○禮曹參議尹鏶上疏略曰:

    當今國事之最急者,軍民之病也。自古爲國者,莫不以戶籍爲重,故民數可詳,賦可均,而政可行矣。今籍法一壞,民無定居,莫若特設一局,博詢廣採,常規恒式之外,稍加增損,惟在疏而得要、簡而易行,使內外八方,曉然知爲可據之實籍。而文書旣煩,卷秩亦大,非造次所可究覽,若使單抄爲一帙,當其官守,常置几案,一如田案文書,編排差役之比,則雖有隱漏,自可現出,至於朝遷暮徙之徒,亦不得肆爲逸避。雖未能大正於一時,此法一立,遵而勿失,則不出三四式年,民數可知,民志自定,編役不期均而均矣。

    疏下備局啓:「以疏辭實是識務之言。曾在先朝,慮及此事,以今式年戶口之法,添五家作統之規,將行括出,條立事目,而議者以爲:『當此歲荒,飢民就食東西,不定厥居,此時籍民,其勢誠難,稍待年豐,別立科條,期於着實成籍。』」上從之。

    ○掌令許穆疏曰:

    臣於大喪成服之禮,以爲:「禮官所職,當有國家舊典,」但從諸僚,論方喪之失,還鄕之後,因本縣得見大臣議詳移御時節目,然後乃知大王大妃持朞年之制。當初喪急遽,議禮諸臣,或不得詳盡,而有此失耶?《儀禮注疏喪服斬衰章》,父爲長子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鄭玄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釋曰:「言長子則通上下之號,惟據大夫士,不通天子諸侯,言太子亦不通上下。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若言嫡子,唯據第一者,若言長子,通立嫡以長故也。」《齊衰章》母爲長子註曰:「子爲母齊衰,母爲之不得過於子,爲己故亦齊衰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鄭玄曰:「不敢以己之尊,降祖禰之正體也。適適相承,謂之正體,乃得爲三年,衆子承統者同。立庶子爲後,謂之體而不正,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故《期服章》註曰:」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所謂長子,通上下之號,庶子爲後是也。長子一也,立嫡以長則三年,以庶子爲後則期年,重適適相承之義也。昭顯旣早世,孝考以仁祖第二長子,旣已承宗廟,大王大妃爲孝考齊衰三年,禮無可疑者也,今降爲期年之制。夫三年之喪爲父,父至尊也,爲君,君至尊也,爲長子,重其當祖禰之正體,而又以其將代己爲宗廟主也。今孝考於大王大妃,旣爲嫡子,而又踐祚卽位,當正體之尊,而其服則與體而不正,不得三年者等,臣不知何所據也。設令第一子死也,旣爲之三年,則爲第二長子承重者,當服期年,不見於經文。爲長子傳何以三年?註曰:」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嫡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曰:「正體不得傳重」,立庶孫爲後,曰:「傳重,非正體立」,庶子爲後曰:「體而不正」,立嫡孫爲後曰:「正而不體。」若經所謂:「立嫡以長」,亦謂之體而不正耶?不然何以謂:「爲長子三年」也?國之大喪,事重禮嚴,雖儀節之末,且不可紊亂而行禮,況三年之制乎?請令禮官儒臣雜議,追正喪服之失於禮者。今大喪之練在前,旣練之後,期服己除,雖欲悔之,且不可及也。

    疏下禮曹,禮曹啓曰:〈時尹絳爲判書。〉「當初大王大妃殿服制議定之時,直請議於大臣儒臣,而定爲期年之制,觀此許穆疏中之語,則有以齊衰三年,禮無可疑,而今降爲期年爲非,且言大喪之練在前,旣練之後,期服已除,雖欲悔之,不可及也。竊念初以期年成服,仍爲三年之制,此是大叚變禮,請令大臣及儒臣,更詳議以定。」上允之。

    3月17日

    ○壬申,初右相鄭維城之巡察湖南也,納全州官妓雪梅,嬖之專房。維城子昌徵,有子齊賢,尙淑徽公主爲寅平尉,至是,齊賢母以疾死,昌徵弟尙徵及齊賢,相繼而歿。張大妃疑維城僕妾之爲詛呪,令寅平家次知內官,執小婢禮今,嚴刑窮訊。禮今服其行兇埋穢之狀曰:『雪梅敎我也,且引其母愛終及其娚起立、妹粉伊知其事。』維城以不齊家道,引咎陳疏,且使其奴,發狀于刑曹。憲府亦啓以嚴問首謀之人,以正其罪。刑曹推問禮今、粉伊等,時禮今年十五,粉伊年十四,而粉伊卽維城所與雪梅之婢也。禮今辭服,而粉伊、愛終、起立皆不服,禮今、粉伊皆重被本家刑杖。刑曹請逮來雪梅,同時訊問,而雪梅已於事發之初,自刎其頸,歸全州飮毒而死。刑曹復請雪梅已斃,更無等待之事,禮今、粉伊、愛終、起立屢加刑訊,而禮今中間變辭,以起立爲初不知情,一向稱冤。刑曹判書洪重普於入侍時啓以:「禮今援引其母,已施三次嚴刑,雪梅之婢粉伊亦自本家刑杖送來,罪犯綱常,故依他刑訊,而年未滿之兒,連次嚴刑,以此頗有外議,請議于大臣。」遂停粉伊、愛終、起立等刑,禮今刑十三次而死。上以禮今己死,更無可問之路,其餘在囚者竝放送,此獄實由於昌徵家人贊成,人多冤之。

    3月18日

    ○癸酉,以郭之欽爲司諫,權格、李堥爲正言,吳竣爲判尹,睦來善爲獻納,朴世城爲同副承旨。

    ○上御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吳挺緯、右承旨李殷相持公事入侍,壽恒以尹鑴疏奏之。上曰:「鑴有官而每稱布衣何也?頒冊細事,亦何累辭?」挺緯曰:「鑴以不拜持平,而受侍從恩數,爲不安於心,至再疏控辭矣。」上命批之曰:「所賜何有於職名之有無?其安意領受。」又奏咸鏡道老人食物啓本,洪原縣只給四升米、二尾魚,上曰:「如此守令推考。」吉州有一百歲、九十九歲老人,仁川、永平亦有百歲老人,上曰:「此老人等衣資,令該曹題給。」至淸道士人書院請額疏,上曰:「先朝於此等事,不輕許矣。」殷相曰:「此則前日宋浚吉請贈職者也。」上曰:「金馹孫何如人?」挺緯曰:「馹孫受業於金宗直,以文章名世,燕山時被禍矣。」上曰:「此則許之,後勿爲例。」挺緯又奏寧陵參奉所報土蓮停封事禮曹粘目,上曰:「聞新産之物,以其難繼,而初不封進者有之,此誠未安。夫薦新與供上有異,先薦新,而待其廣産供上,不亦可乎?」僉曰然。又奏平安監司定州罪人賊殺其長妹査啓,上曰:「倫紀之變,至於此。」挺緯曰:「弑其長妹,尤爲凶慘。」上曰:「旣賊同氣,何論伯仲乎?」盡傷久之。

    3月19日

    ○甲戌,上御興政堂召對,左參贊宋浚吉、右尹權諰、承旨朴世城、大司諫李慶億、侍讀官李翊、檢討官洪柱三與史官入侍。翊進講《大學衍義》序文,文卽皇明世宗皇帝之所自製也。浚吉曰:「世宗年纔二十,製此序,可謂奇矣。然以藩王入承大統,以非禮之禮,追崇私親,而張璁、桂萼皆奬進入閣,譴斥忠直,至令殞於杖下,未免後世之譏,豈非可惜乎?」翊曰:「以如此英睿之君,過擧甚多。」浚吉曰:「我祖宗朝開筵之規,日長時,則至設朝晝夕三次講筵。往在壬辰搶攘之日,亦不停筵,其典學之勤,豈非後嗣所當取則者乎?」柱三曰:「眞西山所述之書,皇明世宗撮其要爲序,而語意淵深,實有超詣之見矣。」上曰:「序文所謂:『豈不有補於天及祖宗』云者,其爲戒於後世則至矣,而不能行之於身者何哉?」浚吉曰:「所貴乎讀書者,要在體而行之。《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古昔哲王之終始如一者有幾哉?」諰曰:「世宗聰明過人,而踐履之功未至,故不能成始成終,豈非人君所當鑑戒者乎?」上曰:「予病不能成音,玉堂可更進講也。」柱三又讀一遍訖,上曰:「格致之道,皆在此書矣。」浚吉曰:「要以誠意以下參看。蓋心體浮盡,然後可以格致矣。」上曰:「雖云格致,而不能誠意,則於何用功乎?」浚吉曰:「論者以此書多引史記,異於經書,然其所引史記甚好,雖列於經書,無愧矣。」諰曰:「臣待罪京兆,與聞戶籍之事,今番事目,十分申嚴,如有落漏不入者,則用全家徙邊之律,愚民皆以爲籍法異前,終必有見侵之事,規避不錄,甚於前日。積久任便之民,不可猝然檢束,當漸以就緖。臣意則漏戶現發之類,似當別爲成冊,參酌施罰,而左尹柳赫然則欲以此充補兒弱減布之代矣。曾聞先王朝,欲以落漏者,充定軍額,而廷議不一,竟未擧行,豈無所以而然乎?卽今外方,餓荒孔棘,道路之間,流丐相續,以籍民一事,一向嚴飭,實非專意救荒之道也。臣之所達,雖非有司執法之論,宜令廟堂,從長講究,而善處之也。」上曰:「外方饑饉之慘如此,若不急救之,則餓莩塞路,愈往愈甚矣。申飭諸道監司,不計某穀,除出以賑之可也。」浚吉曰:「公私板蕩,料理無策,諉之無可奈何,而立視其死,亦非在上之道也。且各樣官糶,今已散給,殆無遺儲矣。」上曰:「事勢誠然,而各邑官俸,則必有多少餘儲,承旨可代予措辭下諭也。」慶億曰:「戶籍之事,旣已申嚴之後,不可撓改。爲國之道,其可不知民數,而任其自便乎?」上曰:「右尹之意,非欲緩之,特陳其荒政之急耳。」浚吉曰:「北路流民甚多,隨其所在,當使之安接,而愚民以爲留接,亦有後弊,不聽投宿,以此有僵死於道路者云矣。」慶億曰:「嶺東八邑饑饉之中,又値山火,死亡者有之,道臣守令難免其責。必有別樣擧措,然後庶可警飭,不以暗行爲號,而發遣御史廉察,賑救勤慢,以布朝廷德意可也。」浚吉曰:「西路當一體發遣矣。」上曰:「當議于大臣耳。」慶億曰:「頃日筵中,聖敎顚末,雖未得其詳,若以臺臣爲不信聖批,而招問內司下人,則是情外矣。」上曰:「以招問之事,爲出於無情則可矣,必以招問下人爲是,則予終不能釋然也。當初不減,而臺啓之後,乃謂:『旣已全減』云爾,則是予欺臺諫也。因臺啓減之,則豈不曰依啓乎?」浚吉曰:「臺諫雖有些少失實,而以內司下人誤對之故,致有此患,憲府之處置請遞,外間皆以爲不當矣。」諰曰:「咸鏡道內奴婢貢布,乃民役之最苦者,雖非凶歲,亦可變通也。」上曰:「臺啓出於吳斗寅乎?」諰曰:「斗寅爲北路守令,目見其狀,而有此啓辭矣。」浚吉曰:「大凡臺閣論事,適中爲難,失實甚易。君上之允從,雖是盛事,而臺啓亦多有未可的從者。頃日金益廉之削去仕版,誠亦太過矣。」上曰:「何事耶?」世城曰:「益廉爲掌令,以禮曹堂上推考事,與同僚黃儁耉,互相推諉,故臺臣論劾,至於削版矣。」上唯唯。益廉,奸人也,而浚吉與之密比,欲爲益廉地,至以臺啓未可適從,告君上,時論譏之。

    3月20日

    ○乙亥,夜流星入紫微西垣,色赤。上御興政堂,召對領相鄭太和、吏曹判書洪命夏、左參贊宋浚吉、左尹柳赫然、右尹權諰、承旨李殷相、掌令許穆、侍讀官李翊、檢討官洪柱三、工曹佐郞李翔與史官等入侍。翊讀前受一遍訖,又讀新受眞西山序。浚吉曰:「我東前代,雖不能明辨善惡,而國勢之委靡,不至如近來矣。」太和曰:「不必遠引,昏朝猶不至如今日之頹惰也。」命夏曰:「卽今委靡之習,如水益下,當汲汲講究其振肅之策也。」浚吉曰:「卽今國勢如此,雖未知何策爲善,而其本只在人君之一心矣。頃者自上眼患猝重,群下憂遑,今幸向差,若頻御經筵,而又自省察於幽獨隱微之際,則可以有爲矣。」太和曰:「自上別無失德,而天災時變如此,誠未知所爲也。竊恐殿下,或未知小民疾苦、田野怨咨耶?」命夏曰:「昔先王嘗謂小臣:『予則久在閭閻,能知小民之疾苦,而世子則生長深宮,以此衣此座,爲應有之物,而不知生民之疾苦。予欲於拜陵之日,使世子入見路傍民家』,此敎尙如在耳。今此殿上鋪排筵席,雖聖明視之等閑,究其本,則莫非出於民之辛苦中也。」又曰:「春宮之官,世子卽位之後,陞出六品,曾有舊例。己丑雖不擧行,今當擧行矣。」太和曰:「此蓋推恩之意也。如翊衛司官,皆無故作散,故命夏所達如此。」上曰:「有舊例則爲之無妨。」穆啓曰:「持平呂聖齊,以筵臣言處事之失,故引避矣。蓋招問下人,只欲知其事之在於何時,而旣已失實,則處置請遞,亦不害於相規之義,請聖齊出仕。」上從之。聖齊不赴召牌,再避見遞,上特命勿遞,仍復三避,乃遞。

    3月21日

    ○丙子,左參贊宋浚吉疏曰:

    臣於禮學,素未講習,至於王朝之禮,尤所昧昧。當先王初喪之日,非不欲竭心討論,有所裨補,而旣不預講,隨事顚錯,至今思之,惶悸冞深。服制一款,臣固與聞,蒼黃之際,雖未及細考注疏諸說,其間實有多少曲折,又不無多少疑難。大臣之意,皆謂我朝典禮,實無爲子三年之制,其在古禮,倘不十分明白,或有他日之悔,則無寧遵用國典之爲愈。故臣亦無異見,遂以期制爲定矣。厥後外議紛然,或以爲大王大妃之於先大王,當服三年,至有以爲當服斬衰者,或以爲,貞熹王后之於我睿宗大王,亦服三年,此說之有明據,臣不能知,而祖宗朝所行果如是也,則今日之禮,誠有可疑者,臣於此尤不勝瞿然之至。蓋嘗告諸相臣,請考實錄以來,以爲更議之地,而朝家多事,有所未遑矣。今者掌令許穆之疏,引經據義,論說甚勤。臣於此論,雖不敢索言相難,而亦有所不能無疑者。蓋《儀禮》父爲長子,通上下而言者也。若如穆之說,則設令大夫士適妻所生有十餘子,而第一子死,其父爲之服三年。第二子死,其父又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第五六死,皆爲之服三年,竊恐禮意,決不如此也。註疏旣明言第二嫡子以下,通謂庶子之義,而其下文,謂體而不正,卽庶子爲後者也。此庶子,穆必以妾子當之。果爾則疏家之說,前後自相逕庭,似無是理,而期條所謂長子長子婦等處,穆亦皆以妾子爲斷,未知禮意,果如是否,此臣之所未曉也。竊疑疏謂第一子死者,卽下文所謂適子有廢疾若死,而無子不受重,不得三年者也。第一子之不受重者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以爲後,亦名長子,不幸而又死,則旣不爲第一子服三年,故應爲第二爲後者服三年,若第一子不至有廢疾無子,旣爲之服三年,則第二子雖他日陞爲後,而亦不服三年,只服期,卽下文所謂體而不正是也。若妾子爲後,則雖第一子廢疾無子,不服三年,而亦不爲妾子服三年,故上文特言適妻所生以明之。臣雖不欲質言,而無乃禮意,自如是耶?穆說之外,又有或者之論,以爲帝王家以繼統爲重,太上皇爲嗣君之喪,雖支子入承者,皆當服三年,果爾則雖以兄繼弟叔繼姪,毋論正體非正體,皆可服三年耶?無於禮之禮,恐不敢輕議也。雖然天下之義理無窮,文義之見解各異,又安可以一槪斷定其然與不然乎?臣少闕講禮之功,及今衰病眼昏,無以用力於箋註之間,當此大禮,不敢與人上下辨論。惟願聖明,博詢於識禮諸臣,且速遣史官,考出實錄,更加參商,以求至當之歸。「

    答曰:」疏辭當令禮官議處焉。「禮曹啓曰:」大王大妃服制,已議大臣,時未書啓,而領議政獻議中結語以爲:『曾於急遽之際,未及考出實錄,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已行之制,竝宜詳考參定。臣曹欲待諸臣獻議畢到入啓之時,以實錄考出一款,竝爲仰稟矣。今者浚吉疏中,亦有考出實錄之語,而自上有令禮官議處之敎。大臣儒臣之言,旣皆如此,令春秋館依例擧行。「上允。春秋館啓曰:」江華府所藏實錄,當遣史官考出,而但取考本館所在江華實錄置簿,則睿宗朝末年及明宗朝初年實錄,俱未成帙。赤裳山城所藏實錄,非但完備,且比諸太白、五臺,道里頗近,數日內,請發送史官,考出以來。「上允之。

    3月23日

    ○戊寅,大司諫李慶億啓曰:「諫院多官,相率引避,實爲筵中之敎,而憲府處置,因其引咎之語,從而請遞,非所以慮後弊,而重臺閣也。物議皆以爲非,故臣於榻前,敢有所陳達。呂聖齊之不敢就職,未必不由於臣言,今者勿遞之敎,出於中旨,臣實瞿然。聖齊旣無可遞之事,則臣難免妄言之失,請遞臣職。」上答以:「勿辭。」正言權格亦以請遞聖齊,而特命勿遞,處置乖當,引避退待。

    ○訓鍊副正朴就文,曉赴禁軍鍊才坐,行到南別殿街上,有人自暗中,射中其左項,箭入半寸許。天明視其箭,則有禁軍車時賢、柳克堅姓名。兵曹招問就文則曰:「與克堅果有嫌怨,此外更無可疑之人。」捕問時賢、克堅,示其箭,則時賢對以年前曾失此矢,而克堅乃其射伴也。克堅對曰:「與就文雖有相失之事,豈可以此懷嫌,必欲殺之乎?書名箭上以殺人,尤無是理矣。」兵曹啓以:「書名箭上,暗中射人,似是不近,而旣與就文有怨,且是時賢射伴,則不無可疑之端,請令攸司,詳査嚴問以處之。」上允之。刑曹以克堅箭上墨畫,幾盡抹拭,而微有字痕,細見可解,其欲爲滅跡之狀無疑,刑訊至二十次,不服而斃。

    3月24日

    ○己卯,大司憲金南重啓:「以持平呂聖齊之引嫌也,臣與同僚相議請出,其不能慮後弊重臺閣之責,臣亦難免。請遞。」正言李堥,出李慶億、權格,而遞南重。上從之。

    3月25日

    ○庚辰,夜霜降。

    ○以趙壽益爲大司憲,吳斗寅、姜鎬爲掌令,鄭晳、慶?爲持平,吳竣爲工曹判書,趙珩爲京畿監司。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以國朝以來,士族婦人,非有干於綱常惡逆,則雖有治罪之事,法司之官,必入啓以處者,意非偶然。況爲守令者,豈敢以私事,發差執捉,肆意驅脅,無所顧忌也哉?南原府使金益勳,聞其境內故正言黃暐家,有表箋私稿,借取謄書,還其私稿,而間多有劈去之處。暐子叔龜,乞其謄本,久不還送,益勳怒欲以他事中傷之,叔龜知幾而避,益勳發吏卒,乘夜圍捕暐妻及其子婦,驅迫官庭,僇辱備至,此實前所未有之事,抑人所不忍爲者也。且益勳率畜逆孽之妾,所言皆從,多行怪戾,遠近傳說。其無識悖妄之習,不可不懲。請益勳削去仕版。」上從之。

    3月27日

    ○壬午,日本對馬島太守平義眞遣其正官平成通于東萊,奉表進方物,賀我新王殿下卽位。

    3月28日

    ○癸未,吏曹以慶尙監司査啓,道內列邑寺刹,屬於諸宮家各衙門者,竝令停罷事,有草記。上下敎政院曰:「以此草記觀之,諸宮家願堂,八道皆禁乎?本院取考捧承傳文書以啓。」又敎曰:「在先朝,亦有自吏曹數數防啓關由之事乎?亦察啓。」左承旨吳挺緯啓曰:「各道各司,或因覆啓,雖有裁判之事,元不載錄,故今此諸宮家願堂八道,皆禁與否,別無可考處,而取見備局覆啓文字,則『宮家所屬及各處所屬寺刹,査出分秩開坐』云云,以此見之,此事源委,必詳在於本文書中,令吏曹詳細考啓,至於吏曹防啓前例有無,許多日記,似難一時考出。而第念內司大小公事,必令關由吏曹者,意非偶然,該曹防啓,似非規外矣。」上復命本院,取考吏曹文書以啓。政院啓曰:「取考吏曹己亥年諸道御史書啓,則先王封書節目中:『有諸宮家各衙門士大夫屯庄盬盆漁箭船隻願堂凡干作弊事件,竝詢察從實以聞』之敎。故其時因慶尙道御史書啓,凡寺刹某處所屬各其寺名之下,懸錄啓聞之意,備局覆啓,行會本道,監司査啓之中,屬於宮家者三,屬於京衙門者三,而監營所屬二十,左兵營所屬十八,備局更回啓,竝令停罷,專屬本邑,俾供紙役事蒙允矣。纔有停罷之令,旋卽願受,殊無當初査問革罷之意。且防啓一款,使吏曹取來可考文書,則云:『本曹曾無謄錄,而自前內司公事,有不可者,則不爲入啓,勿許關由而已矣,頃年因一公事,不卽施行,有色吏治罪之事,故其後本曹,不敢任意退却,始有啓稟之擧』。云。前日本曹,因內司折受公事,防啓草記,卽蒙允下,皆以爲新政之美事。惟論事之當否而已,續續防啓,恐無不可矣。」敎曰:「備局回啓停罷,專屬本邑云者,非謂各道,則潭陽防塞,是何所據乎?」

    夏四月

    4月1日

    ○乙酉朔,大司諫李慶億、司諫郭之欽、獻納睦來善、正言權格、李堥啓曰:「今年饑饉,八路同然,國家於料理賑救之策,可謂至矣。近聞嶺南之饑,不下於東北兩路,茹草擷葉,在處皆然,而往往至有死亡者。目今收稅之期已迫,而救死不贍之民,無力可辦,苟可以少紓其急者,靡極不用也。國家儲峙,所以爲緩急之恃者,只有江都之米,如非萬分切急,不可輕議取用,而民命近止,事有輕重,取之於饑民口吻之中,而不思推移變通之道,使斯民塡於溝壑,而終莫之恤也,則豈不有乖於輕重緩急之序乎?聞江都米租,尙有十餘萬石,今若量宜除出,以爲該曹經費之用,而將嶺南田稅,待秋收捧,以償其數,以解窮民目前之急,事甚便當。請令廟堂,從速議處。」上從之。

    ○黃海道雨雹,降霜下雪,黃州失火,延燒六十餘家,人民牛馬,亦多燒死者,監司鄭萬和以聞。上命擧恤典。

    ○前吏曹判書趙絅上疏略曰:

    臣家臨北道往來之路,見北土饑民,流入畿甸,老幼攀牽,或五六八九爲群,或十數爲群,皆蓬頭鬼形,面無人色。一遇行人,持飯路左,則如蠅蚋坌集,開口望哺,不識人理。而又聞行路之說,北來流丐,置其負抱孺子于傳舍,約以明日來取,而有終不返者,或有直棄路傍而去者。以此推之,臣不知如此絶根蓬轉之民,身掛一敝褐,手持一空瓢,乾舌枵腹,竭蹶而行,將何所底止?不過十餘日,餓殍之相,屬於圻郊也必矣。竊見京畿道臣行會列邑之文,則地部之奉聖旨擧荒政,可謂盡矣,殿下爲民父母,豈忍使吾民老穉,塡于丘壑也。宜其賑恤,靡策不擧也。顧老臣之迷惑,而不解者,京畿列邑,倉儲有限,本土之民,菜色亦多,雖盡棄倉實,烏能兼濟北民之急乎?殿下何不亟命有司,發江都、南漢紅腐之餘,以優拯濟之道哉。前年大無,八路同然,而關北爲最,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臣恐日後勞來安集,雖有智者,亦莫知爲計也。噫!關北,乃聖祖興王之基,國家根本之地,當今國家急務,無出於賑救北民之外者也。

    因進明朝臣屠隆《荒政考》一冊,以爲自古論荒政者多,而援古証今,竭盡無遺者,莫此若也。且曰:「古人言救荒之策者,必及於省冗官。冗官猶可省,況臣在野,猶食國廩者乎?除臣所食之俸,不止活飢民數十口,乞命有司,收臣月俸之給。」上答曰:「所陳之言及冊子,實是救荒之格言。予當體念焉,卿其安心,勿辭祿俸。」

    ○慶尙道恭谷地下雪,草木凍死。

    4月2日

    ○丙戌,左參贊宋浚吉詣政院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等入侍。上曰:「欲言何事?」浚吉曰:「臣在旅榻,耿耿無寐,其於國事,無所不慮。近聞以吏曹草記,有頻問政院之事,臣欲有所陳達矣。臣於己丑,忝居憲府之時,曾以此事,有所陳啓於榻前,而上年亦嘗親承先王之敎矣。」上曰:「卿其詳言之。」浚吉曰:「臣竊見殿下比來事,有關係於內司者,則似有顧惜之意,此實人心去就之幾。試擧一事而言之,頃年內浦告變之時,其被誣而蒙放者,先王命給糧以送,向者海西被拿之人,辨白之後,亦令給糧,至於羅卒之攫奪家産,竝令推給,兩道人心,莫不懽抃。以此推之,一政令之間,可見人心之向背矣。內司之事,癸亥之初,儒臣皆請革罷,而近年則雖有痼弊之可革,不敢直爲請罷,間或只請釐正,亦可以觀世變也。內司大小公事,必須關由吏曹者,實是祖宗朝舊規,而臣於己丑論啓時,請先關由於政院而後,乃更驗於吏曹爲言,則先王以爲事涉煩瑣,只令吏曹隨事覆啓。今者判書洪命夏有所陳稟,而一紙付標,至於十三處,判書之覆逆,誠是得體,而聖明不察,顯示不平之意,不亦未安乎?」上曰:「尙州大乘寺,因御史書啓,有革罷願堂之命。而今者吏曹草記,又以潭陽寺刹願堂不可之意爲言,故以此問于政院,使之査啓矣。」浚吉曰:「此誠臣所欲言而未能者。先朝筵中說話,殿下何能一一記憶乎?先王下敎于宋時烈曰:『諸臣皆欲富貴而已,國家無倚仗之人,故待卿爲政。卿欲爲國事,則予當盡心以聽。』時烈曰:『聖敎至此,誠國家之幸也。凡諸政令之間,多有不協輿望者。公主第宅,何如是崇高,田庄折受,何如是廣占耶?』先王曰:『諸臣皆爲子孫計,予但已乎,非以此事爲至當而爲之,卿若以此爲言,則可不體念哉。』其後發遣御史時,使時烈列爲廉問之條,其中有寺刹願堂之弊,隨聞以啓之事,而諸道御史,未知聖意所在,不善奉行,而唯慶尙道御史閔維重,頗詳其事矣。以此推之,可見諸道之一體施行,命夏之防啓,欲廣先王之意,而贊殿下之德也。」上曰:「予未知如此曲折,只以潭陽之非嶺南,而問之耳。」浚吉曰:「凡干政令之間,朝命夕改,猶爲未安,況自先朝有緖之事,今因該曹草記,有所詰問,則豈群下所望於殿下者哉?且古有職田之制,大君公主則一百八十結,王子翁主次之,此法廢而折受之弊起矣,宜詢問于大臣及戶曹,以復古制可也。」上出服制收議公事,壽恒讀之,至宋時烈獻議,李滉誤定嫂叔服之語,上曰:「此語謂何?」浚吉曰:「恭懿殿服制,李滉初以爲明宗大王當服嫂叔之服,奇大升難以爲繼體之義,有臣道焉,有子道焉。烏可以嫂叔之服服之哉?李滉瞿然覺悟,以爲幾不免爲千古罪人云。蓋引此事也。」上曰:「許穆又上疏左參贊獻議之後,得見此疏乎?浚吉曰:」臣未驗得見矣。「右承旨李殷相曰:」請先奏穆疏。「上曰然。殷相奏穆疏,更奏其所進喪服圖。浚吉按圖而奏曰:」庶子,妾子之號云者,此是疏說,正體不得承重云者,長子或得罪於父及或廢疾,而不得爲後者也。臣等則以爲雖嫡妻所生第二子,則爲庶子,穆則以庶子爲妾子,故其言之相反如此,臣與時烈,以爲第二子雖承統,不當服三年矣。「上曰:」見疏說,文義各異,故其言之不同如此耶?「浚吉曰:」古禮父爲長子三年,而我國禮文,則無可據者,故只遵古禮行之,朱子亦爲長子三年矣。今穆之疏,皆條列其目,正體不得承重,雖長子,或殤死廢疾無後之謂也,體而不正,嫡妻所生第二子之謂也,正而不體,雖嫡孫不得爲體之謂也。《儀禮》所論,非徒士夫間事,通帝王家而言之矣。「上曰:」若然則長子早死,或廢疾死,不當服三年,故第二子之喪,當服三年矣。「浚吉曰:」雖不服於長子,妾子則不當服三年矣。昭顯之喪,李景奭、李楘等請行三年之服,而仁祖大王答曰:『我朝無行三年之服者,只服朞年。』臣意則昭顯之喪,當服三年,而於孝考之喪,則不當服三年矣。且大王大妃,豈不從仁祖之意,而行之乎?初喪時,則只從我朝已行之禮而爲之,今則群議以不從古禮爲非。故實錄欲爲考出矣。「上曰:」禮曹服制公事,當待史官之來答之矣。「

    4月3日

    ○丁亥,右議政鄭維城免。維城凡十疏乞遞,上遣史官,諭以勉副之意。

    ○吏曹啓曰:「上年備局以慶尙監司洪處厚,査啓道內列邑寺刹,屬於諸宮家各衙門者,竝令停罷,還屬本邑,俾供紙地等役事,已覆啓蒙允,行會丁寧。而今見內司公事,尙州大乘寺、潭陽玉來寺以東平尉、興平尉願堂,或勿侵雜役,或始爲願受,至於啓下,各處寺刹,一邊停罷,一邊復設,揆諸國體,豈有是理?且無主陳荒折受之地,尙多冒占招怨之弊,況茫茫大海至於折受,使本官打量,尤甚無據。寅平尉家,巨濟地海洋折受公事,竝請勿施。」上允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相鄭太和等曰:「昨日左參贊宋浚吉言,古者諸宮家無折受之規,有職田分給之制,今宜倣而行之。此言如何?太和曰:」此言古亦有之。大君則二百二十五結,王子以下,則從其職秩,以爲等第,而公主則不爲擧論。且賜牌之田,亦不給元田,而軍資監,秋則收其稅,而分給諸宮家矣。「上曰:」戶判之意何如?戶曹則無難堪之弊耶?「許積曰:」若依此爲之,則臣曹少無不堪之事矣。「上曰:」然則依左參贊宋浚吉言行之何如?二百二十五結一年所收之稅幾何?「積曰:」一結所收四斗通計,其數亦不多矣。「上曰:」不可偏好於一處,可思兩利之道,戶判從容議定也。「副提學兪棨曰:」曾在先朝,宋時烈陳達兔稅田及願堂之弊,欲釐正,不幸至此。今者大臣諸臣,皆入侍,請卽議定。「上曰:」不可率爾爲之。「吏曹判書洪命夏曰:」江原道則踰大嶺,而置柴場,收取材木及蜂麻等物,此則尤爲無據。「大司諫李慶億曰:」免稅事,不可輕易變通,至於願堂柴場海梁折受等處,可一切革罷,以除民生之弊。「上曰:」江原道柴場,査問革罷可也。「慶億請竝罷各衙門折受,上允。慶億曰:」願堂亦一體停罷幸甚。「上意難之。太和曰:」當此新化之初,四方拭目之日,願堂特一宮家紙地收捧之處。願快從諸臣之請。「上曰:」諸宮家願堂,可竝罷之,而明禮宮願堂,不可率爾停罷矣。「太和曰:」明禮宮願堂外,盡革罷事,請出於擧行條中。「上允之。

    4月5日

    ○己丑,夜霜。

    ○以鄭維城爲判中樞,尹絅爲判敦寧,李浣爲漢城判尹。

    ○大司憲趙壽益在驪州,以母病上疏辭職,上不許。

    4月6日

    ○庚寅,夜霜。

    4月8日

    ○壬辰,放式年生進榜于明政殿庭,生員李喜澤等一百人,進士金夏振等一百人。喜澤,程之子;夏振,始振之弟也。

    ○停宗室居外者祿俸。時宗室居外,國有禁令,而貧寒者,在京無以自資,下鄕居生者,多至於三十九員,而猶食其祿,戶曹啓:「以士大夫身雖有職,在鄕未上來,則不給其祿,乃是規例,而今者宗室居外,不當冒受其祿,請自四月等爲始,勿給祿。」上從之。

    ○久旱,行祈雨祭。自去冬至今,一向旱乾,雖時得小雨,亦未周洽,農節已晩,而晩種尙未入土,禮曹啓:「請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等處。設祭虔祈。」上允之。

    ○大司諫李慶億等啓:「以近來士習之不美,日以益甚。削名儒籍,乃學宮之重罰,未解削,則不得赴擧,自是舊例,而新榜生員洪錫範,以其叔父未葬前赴擧,通四學削籍未解之前,公然冒赴覆試,至於參榜,事極寒心。如此蔑禮無行之人,不可仍存,以啓日後之弊,其爲父兄者,亦難免不能敎訓之罪。請生員洪錫範,拔去榜目,其父前察訪洪興祉罷職。」上從之。

    4月9日

    ○癸巳,延陽府院君李時白病甚,政院以聞,上亟遣御醫柳後聖往見之,且令內局賜藥物。

    ○上下敎政院曰:「明朝命招領議政鄭太和卜相。」

    4月10日

    ○甲午,掌令許穆疏曰:

    臣得見左參贊宋浚吉進箚,論喪服之節,與臣所論,大相不同。皆據禮爭論,則如此禮也,此大禮。此禮不定,將何以爲禮也。臣所言者,立嫡以長之義也。所以爲長子三年者,以正體於上,又以其所傳重也。第一子死,而立嫡妻所生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而其服在斬衰三年條,則所謂旣爲第一子服斬,則爲第二長者,不服三年之文,經傳不見。自第一子至於五六,而皆服三年之喩,臣不知其所謂也。所重者,爲繼祖禰之正體也,非爲第一子斬也。喪服傳註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又曰:「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又曰:「庶子妾子之號。」有擧衆子而言者,五服圖,爲長子斬衰三年,爲衆子不杖期是也,擧衆子則庶子在焉。衆子長子之弟及妾子女子子在室亦如之。謂之衆子,未能遠別也。有擧庶子而言者,庶子爲長子,不得三年是也,擧庶子而衆子在焉。以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非此類,嫡子庶子,未嘗同號,蓋以喪服傳言之,大夫之嫡子,服大夫之服,大夫之庶子爲大夫,則其爲父母服大夫,大夫降其庶子。嫡子庶子,其分不亂如此,而至於雖承重,不得三年註,有嫡子庶孫,庶子嫡孫之別,一嫡一庶,且甚明白。嫡妻所生,不曰皆名嫡子乎?庶子之稱,不曰妾子之號乎?毋論嫡子庶子,非第一子,不得三年云爾,則禮經所謂:「爲長子斬衰三年」者,爲第一子乎?爲正體傳重乎?孝考以仁祖繼體之嫡子,旣已承宗廟,而君一國矣,今喪不用三年之制,降而爲期,則是體而不正之期歟?正而不體之期歟?抑傳重非正體之期歟?臣不知其故也。與臣所論,大旨旣左,節節相反。禮家煩蔓,辭說紛紜,號爲聚訟之門,自古如此。然喪服大節,條理嚴截,不可紊亂。臣謹以喪服爲長子斬衰三年期年之制及嫡子庶子之別,條列爲圖以獻。本以經傳,參以註疏,令輕重之宜,上下之等,了然易曉,伏乞聖明裁擇焉。喪服圖,父爲長子。註:不言嫡子,通上下也。釋:嫡子之號,惟據大夫士,不通天子、諸侯,若言太子,亦不通上下。亦言立嫡以以長。註: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疏:以其父祖,嫡嫡相承。己又是嫡承之於後。又乃將所傳重也。疏:爲宗廟主也。有正體傳重二事,然後乃行三年也。庶子。疏:庶子,爲父後者之弟也。言庶者,遠別之也。釋:庶子。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小記曰:「不繼祖與禰也。」註: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一則,正體不得傳重。註:嫡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臣按,父子爲體,嫡子嫡孫爲正,庶子庶孫爲不正。二則,傳重非正體,立庶孫爲後是也。三則,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臣按疏註:「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而其服旣在斬衰三年條。不當復以爲體而不正,置之於雖承重,不得三年之列也。立庶子爲後之庶子,非嫡妻所生,明矣。四則,正而不體,立嫡孫爲後是也。臣按,右四者,以嫡子嫡孫,庶子嫡孫。互對而分言之,嫡子庶孫之別如此,非如不得爲長子三年之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者也。母爲長子。疏:母爲長子在齊衰,以子爲母齊衰,母爲之不得過於子爲己,故亦齊衰也。父母爲長子,本爲先祖之正體,無壓降之義,故不得以父在屈至期,明母爲長子,不問父之在否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註:不敢以己之尊,降祖禰之正體。期服疏:「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餘親則絶。臣按,經旣曰:「爲長子三年。」期服疏又曰:「天子諸侯爲正統之親,后夫人與長子,長子之妻等不降,當服三年之長子,不當在期服條明矣。」長子當服期年者,愚以爲:「雖承重,不得三年者是也。」故曰長子一也,立嫡以長則三年,立庶子爲後則期年。

    疏入十餘日,上答曰:「疏辭,實錄考出後議處焉。」是時群臣,皆以穆言爲不易之正論,而恐見忤於時議,無一人論辨,而終不行其說,識者莫不痛恨焉。

    4月11日

    ○乙未,宗親府啓:「以臣等伏見戶曹啓辭,下鄕宗室,自四月等不給祿,夫宗室之越法下鄕,誠有罪矣,第貧寒無以資活,誠如該曹所謂,則情有可矜,罪有可恕。臣等且考宗簿擧案,則外方居生之員,無一廢職之人。雖自國恤後言之,來參於問安擧動時者多者,五六十巡,少亦不下十數巡,則其與士大夫在鄕未上來者有異。方當新化之初,雖在凡民,尙無失所之歎,獨諸宗未蒙惠澤,則其於我殿下體祖宗仁親之義,何如也?」上曰:「不廢職務,若如啓辭,則不給祿,似不當矣。」

    ○命刑房承旨朴世城,往閱典獄罪囚,釋其情輕者,仍申飭各司,使之期速處決。

    ○大司諫李慶億啓曰:「國之大事,在於享祀,所宜至敬至謹,不敢少有怠忽,而宗廟今夏享大祭,奏時太晩,比及禮畢,朝日已晏,幾至食時,此實前所未有之事。請當該監察及奏時官,竝拿推,獻官先罷後推。」從之。

    ○都承旨金壽恒等以上命持公事入侍于興政堂。上曰:「其雨不雨,旱氣太甚,誠可悶也。」壽恒曰:「非但旱災此酷,且有風雪之變。方當長養之節,有此非常之災,八路饑荒,變怪疊出。近來人心,以災異爲常事,少無警惕之意,臣恐上亦以災異爲常,而修省之心,或有所間斷也。」上曰:「卿言甚嘉。予當體念焉。」上謂諸承旨:「左贊成疏中,有訾評猶起之語,此言何謂也?」壽恒曰:「未知何事,而或慮前日浮言,尙未止息,故不敢自安,而及於疏中矣。」上曰:「答其疏難矣。若擧其事而言之,則云不當提起其事,不言其事,則云訾評猶起,不知將何以答之。下去過五朔,尙無上來之意乎?」壽恒曰:「以久不上來之意,措辭答之可矣。」胤錫曰:「時烈誤聞益平尉洪得箕之疏語,故其疏有不欲相較之語,以此推之,可知傳者之誤也。」

    4月13日

    ○丁酉,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還入相,皆上箚辭免,上不許。

    ○初上在違豫之日,特下召命於宋時烈,而稱病不至,上復遣掖庭別監,問其疾,賜藥物食物。至是贊成除命又下,時烈上疏辭以爲:「臣受恩愈隆,負罪愈深,聖上之假借愈甚,而物論之訾評愈起。」且曰:「臣竢罪而遷官,因退而獲進,揆諸事宜,無舛於此。」上答曰:「疏中語意,似是多信浮言,卿何不信予若是哉?誠意未孚,久無幡然之意,念卿之懷,可勝諭哉?」

    ○以任義伯爲水原府使。

    4月16日

    ○庚子,以朴世模爲司諫,李翊爲修撰,洪處尹爲刑曹參議,尹飛卿爲掌令,沈攸、鄭脩爲持平。

    ○初次祈雨祭日,監察權道經於承傳摘奸過後,入處依幕,脫冠帶偃臥,祭罷之後,又着平服,騎馬橫過獻官刑曹參判李正英所坐處。正英使下人,傳言其事于憲府,掌令吳斗寅與持平鄭晳、慶?,但啓遞道經之職。正英遂自劾以爲:「國之大事在祀,而當此遑遑悶旱之日,致齋不謹,視若尋常,則其他又何足言?皆由臣不自陳啓,以明其罪之致。」上命拿問道經。於是斗寅等皆以擬律失當引避,大司諫李慶億等處置:「請遞斗寅等,且以正英不卽陳啓,而只使下吏傳言於法府,殊失事體,請推考正英。」從之。

    ○奉敎宋昌承命往赤裳山城史庫,取考兩朝實錄上下凡十餘卷,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所行服制,俱無明白現出處,而有『小祥後卽吉』之語,故凡干喪制,可以參考之類,竝皆抄出,而且謄出世祖大王之爲德宗大王、明宗大王之爲順懷世子服制,共成一卷以進。

    ○禮曹啓:「以大王大妃服制,議于大臣,則領敦寧李景奭以爲:『臣於當初獻議,旣以遵先王之制之意爲對矣,今者掌令許穆以爲非古禮,臣不宜更有所議』,領相鄭太和以爲:『當初禮官,以大王大妃服制,請問于大臣儒臣,而臣素昧禮文,未識定論,只據國制以對,其時諸大臣兩儒臣之意,亦皆無異,今見許穆之疏,多引古禮,以朞服爲非,臣何敢自以爲是,復有所獻議乎?唯在更詢知禮之臣而處之。仍念曾於蒼黃急遽之間,未及考出實錄,而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已行之制,竝宜詳考參定。』領中樞沈之源以爲:『當初大王大妃服制議定之時,臣愚陋之見,旣與諸大臣無異,今不敢更有所議。詢問于知禮之臣,而處之似當。』判中樞元斗杓以爲:『初喪議禮之時,臣素昧禮經,且臣待罪內局,遽遭天崩之慟,喪失精魂,昏不致察,大王大妃殿服制下詢之際,與諸大臣循例獻議矣。今見許穆疏辭,其所論據,皆是經傳明文,何敢更容他議。臣到此益覺不學無識之害至此,不勝瞿然之至。禮所謂四種之說,蓋謂父王爲庶子喪也,非謂母后爲承統主社之嫡子,降從期服也。臣不可以當初做錯之失,而膠固執迷,再誤莫重之典禮,故敢陳愚賤之見。』右贊成宋時烈以爲:臣病伏垂死之中,神識昏昧,日用事物,大忘小遺,況今所議,乃帝王宗統之重,禮意精微之極也。當初妄議,今被大臣臺臣操戈而入室,則不可復容其喙也。第旣有妄論大禮之失,則不敢不更陳曲折,以引誤事之罪也。臣始聞該郞,以大王大妃服制改定事來議,臣以爲必有別樣可據禮律,可以句斷前日所疑之說也,及見大臣臺臣之論,則與魏徵昭陵事相類也。當初獻議時,臣固知有此儀禮註疏,而於其疏說,有未能十分無疑者,故以爲與其輕用可疑之疏說,斷定莫重之變禮,無寧近從大明之制,猶爲寡過也,今者許穆之疏,引證雖多,然其緊要只有二叚。其一,長子死,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而服斬也。其二,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臣之所嘗疑而欲知者,正在於此,而許穆之所以爲明證者,亦在於此,此實愚臣解疑辨惑之時也。幸孰大焉?夫所謂長子死者,未知其死於何等時耶?謂已成人而死,其父旣爲之服斬三年,然後又立次嫡,謂之長子,而其次嫡死,又爲之服斬三年耶?如此則其於無二統不貳斬之義,何如耶?抑以爲死在幼稚之年,而不含不贈不立主,其父不爲之服,不成爲嫡,然後立次嫡爲嗣,而謂之次長子死,則乃服三年耶?若果如此,則許穆之說,恐未得爲定論也。所謂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云者,此固疏說,而妾子故三字,是許穆自下之說,非疏說也。夫所謂庶子者,固謂妾子也,然自次嫡以下,則雖人君母弟,亦謂之庶子,故疏曰庶子,妾子之號,嫡子第二者,同名庶子也。然則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也。庶非賤稱也,乃衆字之義也。考諸禮經,此類甚多。未知此疏所謂庶子者,果獨指妾子,而次嫡以下,不與否乎?疏家本意,疏不敢明知,而又無他書之可爲證左,此臣之所以爲疑者也。凡此二叚者,實臣所疑,而未敢決者,今穆斷然不疑,未知只據此疏,而知其必然也耶,抑有左驗於他書也耶?更詢於穆,則可知矣。蓋帝王之家,以社稷爲重,故古固有捨長而立庶者,此實聖人制義之大權。然其制禮立法之意,則未嘗不謹於倫序,故文王傳國,則捨伯邑考立武王,而周公制禮,則必拳拳於長庶之辨。今之所論,只是禮文,則當考周公所制之意可也。周公立經,子夏傳之,鄭玄註之,而皆無次子爲長子之說,而至賈公彦疏,始有此說,而賈是名儒,又爲黃勉齋收入於《通解》之續,則何敢不信,然不經程、朱勘破,則未知其說,果如穆之所云乎?如或不然,則今者斷然行之,恐或未安也。且疏說,旣曰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故穆必以庶子爲妾子,而次長則不與焉,今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疏,乃可從也。不然則以一時之見,率爾斷定,不亦重乎?且又有一說焉,《賈疏》只言第一子死,而不言第一子無後而死,則此恐是未成人而死者也,此正緊要處,而今許穆之說,似不細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然立說。然則《檀弓》之免,子游之衰,果皆不足恤乎?且以人情事勢推之,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非但嫡統不嚴,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己多乎?父至尊也,女子出嫁,猶不敢服斬,其不貳斬之義,截然矣。況父之於子乎?而旣斬第一子,又斬第二子以下,而無復限節耶?蓋穆徒知第二子承重者服期,不見於經,而不知第一子成人而死,而第二子承重者服斬衰,亦不見於經也,何可執一而廢一乎?且以世宗大王言之,假如聖壽無彊,文宗大王不幸先陟,則世宗大王當服斬,而立一大君爲嫡,一大君又不幸,則又服斬,而又立二大君,如是以至八大君,皆服斬三年,則是竝文宗、世祖兩大王爲九三年矣,三九卄七,雖士庶人,亦不當如是。況帝王之尊,其正統至嚴者乎?此則必不然也。若曰帝王當以卽位者爲統,而孝宗大王旣主宗社,不得不爲之三年云,則亦恐不然。如此則何必次嫡?雖妾媵之所生者,皆可三年也。假如光海終於初年,則仁穆大妃亦當三年乎?若曰大王之喪,雖緦麻婦女,亦必服斬,以此知大王大妃亦當三年云爾,則亦恐不然。夫在臣子之位者,固不敢以功緦之服,服大王矣。今孝宗大王,於大王大妃,有君臣之義,大王大妃,乃反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乎,是皆可疑之說也。至於原任大臣所謂,蓋謂父王爲庶子喪也,非謂母后爲承統主社稷,嫡子降從期服也云者,尤有所不可曉者。今日所爭,只是次嫡通爲庶子與否及旣爲庶子,則當服期與否而已。父王旣以爲庶子,而不服三年,則雖已承統母后,何敢獨服三年乎?況大王大妃於昭顯之喪,旣與仁祖大王同爲長子之服,則其義何可變於今日也。大抵臣之議禮之失,在於不能明知疏意果如何,不得已而姑從大明之制矣。然大明之制,雖不知果合於古聖人與否,而孔子曰今用之,吾從周,今日所定,常竊妄謂不至於大悖而已,今穆說如此,若因此講明,歸於十分至當,則豈但一時之幸而已哉?昔文純公李滉誤定君臣服爲嫂叔之服,及聞奇大升駁正之說,瞿然而改其前見曰:若非奇某,幾不免爲千古罪人,今日臣之望於穆者,亦如此耳。大抵是非交互,彼此牴牾,若無程、朱大眼目、大力量,難可以一時意見,遽斷諸家未決之疑,正當以傳疑之法處之,以俟後世,而姑從其明白無疑者,此正關疑闕殆之道也。此雖拙澁而不快活,然猶勝於關中役文之弊也,故臣不敢更有他說,而仍請前日膠固謬妄之罪而已』。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右議政鄭維城病不收議。諸大臣及右贊成宋時烈之議,竝書啓,而左參贊宋浚吉箚本,雖經睿覽,似有參考之事,故亦以入啓。」上曰:「實錄旣已考出矣,更議于大臣儒臣以啓。」

    4月17日

    ○辛丑,以李堥爲持平,洪柱三爲正言。

    4月18日

    ○壬寅,護軍尹善道上疏曰:

    聖人之於喪禮,制爲五服,豈偶然也?用之於家,而父子之倫乃明,用之於國,而君臣之分乃嚴,天地之尊卑,宗社之存亡,無不係於此矣。此所以莫重莫大,而不可以毫髮僭差者也。承統之子,與祖爲體,父之於嫡子之喪,其爲服制,必以斬衰三年者,非爲子也,乃爲承祖宗之統也。私家尙如此,況國家乎,三代太平之世,尙如此,況於末世危疑之際乎?然則定臣民之心志,絶不逞之覬覦,在於此矣。夫然則有國家之於此禮也,其可不謹乎?其可不嚴乎?其可斯須有忽而置之耶?臣聞先王孝宗大王之喪,大王大妃之服,考諸禮經,聖人之所爲者,實在於與祖爲體之義,及聖人之制禮,實在於原天理、定宗統之義,則當爲齊衰三年,昭然明矣,無可疑者。而當初禮官儀註,定爲期年之服,朝野臣民之有識者,莫不怪駭,未曉其意之所在,而國家宗統,因此而有所不明,抑亦似有所不定,此豈明大統、定民志、固宗社之禮也?思之至此,則骨驚心寒。此誠不可不卽議釐正,而練期將迫,寥寥無一人爲國家進此言者,臣宴居深念,不勝宗社之憂,頃聞前掌令臣許穆考據禮經,投進一疏,臣誠喜國家之有人也。嗚呼!許穆之言,非徒議禮之大經,實是謀國之至計,如非明於天理之節文,而純於臣子之忠諒,則其能爲此言乎,其敢進此言乎?此厥不聽,後悔莫及。殿下所當斷自宸衷,卽令禮官,依聖經釐正,而其所以復詢於宋時烈者,優禮儒臣之意也,時烈正當如文純公李滉聞奇大升駁正之說,瞿然而改其前見曰:『若非奇某,幾不免千古罪人』云云者矣,時烈乃反有遂非文過之計,掇拾禮經文字,附會己意,其爲辭說,不勝其煩。而其於禮經父之於子,所以斬衰者,只在於與祖爲體,而聖人之所以嚴此禮者,只在於統承宗廟之大旨,則終始見不到說不出,臣實未服其言,而未曉其意也。臣雖蒙學淺識,素昧禮經,然於天理之所在,聖人禮制之所主,則亦嘗有所理會,而見其大意矣。時烈謬引之說,臣請撮其大要,而逐條論辨焉。時烈引疏說『立次長,亦爲三年之文,』而其下又曰:『今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說乃可從也。』云,其言眞所謂不成說話也。今我孝宗大王,是仁祖大王之次長。而疏說旣有『立次長亦爲三年之明文,』則大王大妃之服齊衰三年,實無毫髮可疑,斷然行之而已,何必更責,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於穆也?時烈曰:『文王傳國,則捨伯邑考立武王,而周公制禮,則必拳拳於長庶之辨,』臣以爲文王之事,聖人制義之大權;周公之禮,聖人立經之常法,此自是兩聖人時措之宜,周公豈爲伯邑考,而作此禮也?然則其可執此禮,而謂孝宗大王非嫡長,而謂大王大妃不爲三年乎?時烈之議,稱長子成人而死者,至再至三,而其緊要斷定之語曰:『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嫡統不嚴。』云。其言蓋是必欲歸重於成人而死者,其意蓋曰:成人而死,則嫡統在於此,次長雖本同母也,雖己與祖爲體也,雖已踐其位、承宗廟也,終不得爲嫡統也,此言不亦悖理乎?夫嫡者,兄弟中無敵耦之稱也,統者,修緖業首庶物,承上垂後之號也,立次長爲後,則復容嫡統之在他乎?次長承父詔受天命,體祖主器之後,猶不得爲嫡統,而嫡統猶在於他人,則是假世子乎?攝皇帝乎?且次長而立者,不敢君於已死之長之子孫,而已死之長之子孫,亦不臣於次長而立者乎?時烈如覺其失言,則必以遁辭解之曰:『嫡統不嚴四字,只是爲嚴萬世長幼之序』而發也云矣。嫡統不嚴四字,上下文勢,不如此,誰信其意之如此也?又況徒嚴長幼之序,而不嚴君臣之分可乎?古今天下,安有此義也,天之理、聖人之經,果若是乎?嗚呼!古公雖立季歷,而泰伯有後,則古公之嫡統,猶在於泰伯之後乎?然則一國之群志未定,而季歷之子孫,何可保也?文王雖立武王,而伯邑考有後,則文王之嫡統,猶在於伯邑考之後乎?然則天下之群志未定,而武王之子孫,何可保也?時烈以宗統歸於主廟社之君,而以嫡統歸於已死之長子乎?然則嫡統宗統,岐而二之也,又豈有此理也?且時烈亦有無二統之說。則時烈之見識,雖有所未逮,豈至於如此之暗也?其然則三稱成人,而又稱嫡統不嚴之意,臣不敢知也。夫然則時烈非妄則愚也。國家大禮,何可必徇此人之議,而定之也?時烈又曰:『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已多乎』,至以世宗朝八大君,設辭而證之,臣愚以爲:『世宗之聖壽雖無疆,而八大君雖皆短命,豈有八大君各立三年而不幸,而幷文宗、世祖兩大王爲九三年之理也?』此乃必無之事,雖蘇、秦之詭辯,必不敢以如此等說禦人也。宋浚吉議箚所言:『設有大夫士嫡妻所生有十餘子,第一子死,其父爲之服三年,第二子死,其父又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死、五六死,則皆爲之服三年乎』云者,均是必無之理也。其言之沕合異哉,而二人所見,眞所謂魯、衛之政也。時烈之議曰:『大王大妃於昭顯之喪,旣與仁祖大王,同爲長子之服,則其義何可變於今日也云?其所謂長子之服,何服也?其時果行斬衰三年乎?其然則今當?一依疏說:『立次長亦爲三年之義,』而定爲三年也,其時如或以期年爲服,則是禮官失禮之所致歟,抑或仁祖大王有微意於其間歟。以此以彼,臣皆不知矣。其時雖爲朞服,而今日孝廟之服,則大王大妃,不可不爲之齊衰三年也。時烈之言曰:『父王旣以爲庶子,而不服三年,則雖已承統母后,何敢獨服三年乎』云者?尤爲無理,而尤有所不可曉者也。大抵太子之太字,卽嫡字長字之義也,而尤別其號,表章而特之者也,世子之世字,亦嫡字長字之義也,而尤別其號,表章而特書之者也。名之曰太、名之曰世,則其所以主器承重與祖爲體之義,尤有所著顯於嫡長二字也,旣爲世子,而不謂長子,容有是理歟?疏說所以有立次長之言也。然當立之時,指爲次長,而旣立之後,則義當直謂之長也。然則爲世子,則不可不謂之長,而於其死也,不可不爲之服斬也。況承統君臨之後,容有不謂之長,而不爲之服斬之理乎?時烈曰:『疏說旣曰: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云,而臣愚謂此所謂庶子,果是正室衆子之稱,則誠與上文矛盾矣,如指妾媵所生而言,則不與上文矛盾矣。時烈何所據,而明知此不是妾子之稱,此是衆子之稱,而以爲矛盾乎?且任使時烈以爲禮文所謂庶子,皆是衆子,而此則姑不足辨矣。惟是仁祖大王律天時、憲文、武,以孝宗大王爲世子,孝宗大王旣爲世子之後,其可不謂之長不謂之嫡,而猶謂之庶乎?況長國家而君臨之後,亦可不謂之長、不謂之嫡,而猶謂之庶乎?時烈之終欲擬孝宗大王於庶子者,臣又不敢知也。時烈又以不貳斬爲據,禮經不貳斬之說,非此之謂也,此不過一時無二尊之義也。前後喪非一時,而其尊無異同,則豈可獨斬於前喪,而不斬於後喪乎?此疏所以有立次長,亦爲三年之說,而其言允合於天理聖經矣。況我孝宗大王以爲世子時論之,則其爲長、其爲尊,與昭顯等矣,以君臨之後論之,則其爲長、其爲尊,非昭顯之可比也,其可於昭顯,獨當斬衰,而於孝廟獨不當斬衰乎?時烈此言,非獨背於疏說,實背於聖經,非獨背於聖經,實背於天理矣。時烈又曰:『孝宗大王,於大王大妃,有君臣之義,大王大妃,乃反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乎云,尤爲無據之說也。信斯言也,聖人制禮,父之於長子服斬者,非子服父之服乎?君之於世子服斬者,非臣服君之服乎?何其言之無稽,至於此也。嗚呼!自先朝所倚重而委任者,無如兩宋。齊桓公之於夷吾,一則仲父,二則仲父,漢昭烈之於孔明,猶魚之有水,何以加此?況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乃古者待大賢之禮也。是以朝家以儒賢目之,而斯二人者,亦不辭儒賢之名矣。然朝野公論,不以爲賢,而如臣愚闇者,亦不以爲賢也,何也?孟子曰:『君子居是國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斯二人者,得君如彼其專,而亦云久矣,自己之安富尊榮,則可謂極矣,而君上之安富尊榮,則未之聞也。旣以儒賢待之,則師傅之責,不可辭也,而不能輔導先王,至有銜橛之虞,諫不行而去,則可也,在其職而任其責則傅,傅其德義,保,保其身體之義,惡在?至如梓宮之不得用,乃萬古有國家者,所未有之變也,如此等事,其可謂之安乎?至於衣冠之藏,乃送終大事也,朱子以爲宗廟血食久遠之計,陳疏力言,則可知地之吉凶,所關莫重。而捨其極吉,移就欠缺,殊非卜其宅兆以安厝之之道,萬世之宅如此,則其爲不安,豈但一時也?菑害竝至,饑饉荐臻,公私俱困,國貧民流,君孰與足,吾誰爲君之憂,宵旰不已,如此而可謂富乎?作福作威,在於下而不在於上,固不可謂之尊,而至於臨御十年之後,猶不得爲嫡爲長,而朝家所以待之之禮,猶有所與衆子等者,則非徒大有悖於天理聖經,其爲不尊,不亦甚乎?不安不富,不尊不榮,乃在其中,不須論也。用賢之效如此,則古今天下國家,誰以用賢爲貴也。噫!斯二人之學識心術,則臣不能知之矣,夷考其事迹,則非不仁則不智也。夫然則其能獨明於禮家乎?然斯二人者,一生所講,在於禮學,故人推禮學,己亦擔當,而其於國家大禮,所見之謬,類如此,況可與議於修己治人之術,固國威天下之謨乎?吁!可惜也。宋時烈之議末端曰:『若因此而講明,歸於十分是當,則豈但一時之幸而已哉?』時烈誠有此意,則必不忤人之駁正,時烈此言,誠可取也。宋浚吉之議末端曰:『天下之義理無窮,文義之見解各異,又安可以一槪,斷定其然與不然乎』云,此言不啻若自其口出,則其亦可取也。或以爲:『我國先代,在已下之服,多從簡而降,不爲三年,今何可復古禮』云,然則滕國大夫,從先祖短喪之說,禮也,而孟子之勸文公行三年者,非禮歟?且在昔國家鞏固之時,則猶爲降服,只是失禮爲愧,而猶無害於宗祊矣,當此群志未定上下危疑之日,如此明大統之大禮,何可少忽也?或以爲當初業已謬定,今難追服云,而昔者宋之君喪,只以淺淡色爲服,儒臣朱熹建議追改。今之降服朞,無異於宋之淺淡服,則依朱子之議追服,實是不遠復也。此不愈於執熱不濯,履霜不戒,而終令群下,致疑於國家宗統之未定乎?或以爲閨壼行喪,異於男子,定爲三年之制,似爲未妥,此亦不然矣。雖孝子居喪之禮,亦有相時度力,而行之之文,今玆大王大妃之服,以三年改儀注,行會八方,使大小臣民,曉然知朝議之無異意,以之正名,以之定國是,以之措國勢於泰山之安而已。而其他閨壼中細小節目,則一依禮經,相時度力而行之之訓,有何不可?大槪作疏說者,非聖人則安得無一言不合於聖經也?若推之天理而不合,揆之聖經而不合者,則不從可也,若推之天理而合,揆之聖經而合者,則何可不用也?疏所謂:『立次長亦爲三年之說,』允合天理聖經,此實明白無疑者也。今之議此禮,當用此說,不可以他求者也。是以臣愚以爲朞而除服,決不可爲,而定爲三年之喪,決不可不爲也。臣之所言,皆非臣所杜撰,實是古聖人禮經之意,而原於天理者也,伏願聖明,速圖釐正。臣不勝畝忠,只知有君父、有宗社,而?麗?脹芋饠犯時諱而進危言,伏願聖明,不以人廢言也。臣以此疏之入不入,此言之行不行,卜主勢之固不固,國祚之延不延也。疏呈政院,承旨金壽恒、李殷相、吳挺緯、趙胤錫、鄭榏、朴世城啓曰:「卽者副護軍尹善道上疏到院,觀其疏語,則假託論禮,用意陰凶,譸張眩亂,略無顧忌。其在出納惟允之道,如此之疏,決不當捧入,而第念是非邪正,難逃於聖鑑之下,疏入之後,惟在聖明洞燭其情狀,明辨而痛斥之,似不可徑先退却,故此疏捧入之意敢啓。

    上曰:」如此之疏,旣知而何以捧入乎?還出給。「遂下敎于攻院曰:」前參議尹善道心術不正,敢上陰險之疏,詆譖上下之間,極其狼藉,厥罪難逭。所當繩以重律,而有不忍罪者,姑從輕典,削奪官爵,放逐鄕里。

    4月19日

    ○癸卯,宋浚吉聞尹善道之疏,卽出城外,政院啓曰:「臣等昨伏見備忘記,特下尹善道削爵放逐之命,痛斥邪說,辭旨嚴截,有以見日月之明,洞燭魑魅之狀,凡在瞻聆,孰不聳快。但左參贊宋浚吉旣聞善道之疏,不敢自安,已出門外。今日聖上之所倚毗者,獨有此人,而遽被凶言之構誣,蒼黃出城,儒賢進退,關係甚重,誠不容少忽也。自上以至誠慰諭勉留,則浚吉亦何忍遽爲去朝之計哉?臣等忝在近密,敢達區區所懷矣。」上答曰:「非卿等言,何以知之?自右贊成去後,心懷不寧,所望者只左參贊也,今聞此言,不覺驚心。卽遣史官傳諭。」

    ○假注書兪命胤承命往江上,措辭傳諭于宋浚吉,則以爲:「臣受國厚恩,涓埃無補,心常愧懼,若隕淵谷。人之爲言者,若以猥汰責之,顚妄罪之,臣固甘心受之,豈敢介懷,而昨者伏聞尹善道疏辭,其命意措語,實非偶然,爲人臣子者,有不忍讀,亦不忍聞。臣雖闔門被戮,猶有餘罪,固當席藁於金吾門外,以竢朝家處分,而俄聞聖敎已有指揮,臣不敢更爲此擧,重疚聖懷。雖然臣之蹤迹,何敢晏然於城裏,更汚朝紳之班乎?屛伏江外,踧踖惶懼,不料聖明,曲加軫憐,遠遣史官,慰諭諄懇。臣奉讀再三,涕淚如瀉,誠不知轉身之地。臣雖暗陋,豈無戀主之心、憂國之念,又豈不知聖意懇迫,在於辭表。而第臣旣得此謗,又復揚揚於宰臣之列,無所顧忌,則四方聽聞,街巷訾議,其將以爲如何哉?士夫持身,廉隅爲貴,廉隅旣失,將何以事君乎?誠殿下憐臣,不欲加臣以罪,亦宜遞臣職名,許臣退歸,使之杜門省咎,以謝人言,全保晩節,實天地父母始終生成之德也。」

    ○副提學兪棨、校理安後說、修撰沈世鼎等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亦入侍。棨曰:「昨日尹善道上疏捧入之後,自上處置,誠爲至當,群情莫不忻快。而第其疏中措語,極其凶慘,有若告變者然。凡陷人以惡逆者,終若不實,則反坐例也。果使時烈、浚吉一如善道言,罪固難逭,如其不然,則善道之罪,當受反坐,決不可放逐鄕里而止。」世鼎、後說皆曰:「群志未定,安危所關等語,尤極凶慘。」上曰:「其疏末所謂此疏入不入、國祚延不延等語,尤凶慘矣,予亦知其罪之不當止此,而意有所在,姑從輕律耳。」蓋以善道嘗爲孝廟潛邸時師傅故也。壽恒曰:「此人則雖置極律,浚吉已蒼黃出城,時烈還朝,亦未可期,其凶計則行矣。時烈下去時所謂流言,必出於此輩也。」上曰然。棨曰:「疏中語意,無非凶慘,而至於上犯先王之語,尤不勝其痛心切骨。在聖上好生之德,雖不忍加以極罪,不可不投之四裔,而其疏亦不可循例還給,宜取示朝廷,以明其罪狀而焚之。」壽恒曰:「自古兇疏,固有焚之之例。而原其罪狀,雖鞫問可也。放逐鄕里,不足以懲其惡。」上曰:「然則以放逐四裔,更捧傳旨,而其疏則周示於大臣而處之可也。」壽恒曰:「善道素稱不吉之人,而見棄於時,積忿而發矣。」棨曰:「年前善道亦上大疏,而不得售矣。」上曰:「何疏也?」棨曰:「湖南有鄭介淸者,曾死於鄭汝立獄事,而後人爲立祠宇,宋浚吉常白于筵中而毁之。善道爲救此人,張皇陳疏,其時以上候未寧,政院啓稟出給。」壽恒又曰:「臣昨見浚吉則以爲:自上勸留懃懇,且先王練期已迫,故不忍決去,尙此遲回,今則遭此罔極之讒,不可留待練日云。兇言雖如此,惟在目上勉留之如何,今若至誠留之,或以手札諭之,則浚吉何忍不留也?」上曰:「眼病不能寫字,承旨以一番入來,切欲相見之意,措辭傳諭。」都承旨金壽恒承命出往,傳諭浚吉。浚吉以爲:「顧臣所遭,實非尋常被謗之比。雖荷聖明洞燭,不欲加臣以重律,在臣之道,惟當屛迹田間,杜門省愆之不暇,何可貪戀寵榮,復入脩門,以益犯人怒云。」

    4月20日

    ○甲辰,上更遣都承旨金壽恒曰:「左參贊雖欲下去,其在勸留之道,不可但已,爾其更往,以不可不一來相見之意,措辭善諭可也。」壽恒對曰:「昨日臣問諸浚吉曰:『書啓之外,若有自上下問之語,則何以對之?』浚吉答,以非不欲更入拜辭,而但自上方治上疏之人,此時晏然入往,有關廉隅,只欲陳情控疏,以俟聖敎云。」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等啓曰:「尹善道疏本,立言造意,極其凶慘,有不忍正視者。近日喪服之論,互有是非者,惟欲救合禮經,務得至當之歸而已。至於宗社之安不安、國祚之延不延,有何一毫關係。而善道假託論禮,欲售凶計,乃敢曰大統不明、民志未定、宗社不固,張皇眩亂,恐動天聽,必欲以謀危宗社之罪,勒加於儒賢,此特誣人上變之書耳。自古小人之媢嫉善類,乘機戕害者,何代無之,而安有凶肆陰慝,若此之甚哉?嗚呼!兩臣固不足言,乃以梓宮山陵之事,倡言而惑亂,至於銜橛等語,豈臣子今日所忍言者。而敢復上犯先王,無少顧忌,尤不勝驚心而痛骨焉。此善道之罪所以上關於宗社先王,必誅而無赦者也。論以王法,決不可流竄而止,請亟正邦刑。」答曰:「予豈待爾等之請,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勿煩。」

    ○左參贊宋浚吉上疏辭職,且曰使臣得脫身紛囂,從容退歸,杜門省愆,全保晩節,免爲人所賤惡,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上答曰:「讒言罔極如此,此豈卿之不幸而已?實國之不幸也。卿旣斷定歸意,予不敢迫,暫許相見,猶旱之望雨也。」仍令史官傳之。

    4月21日

    ○乙巳,忠洪道洪州上田里有大石長二丈厚四尺,咫尺間倒立,行人多聚觀,牧使金宇亨往見之,則石頭一尺有土色,明有入地之痕。監司吳挺垣以聞。

    ○慶尙道大丘、慶州等九邑,今四月初五六七日,連夜下霜,晋州智異山初五日,積雪遍滿。監司洪處厚以聞。

    ○大司憲金南重、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鄭脩等啓曰:「臣等伏見尹善道疏本,則首言卽今國家安危,迫在朝夕,終言主勢之固不固、國祚之延不延,凶辭悖語,無所不至,有若汲汲上變者然,恐動天聽,惑亂人心,其用意凶慝之狀,不忍正視。今此議禮之事,何與於宗社之安危,而敢以宗統不明、群志未定等語,肆然張皇?又以梓宮山陵二件事,爲構陷兩臣之資,至以不能輔導,致有銜橛之虞,上犯先王,尤極凶悖,其在遠近聽聞,孰不痛心而切骨也。其心蓋欲假托議禮之名,以爲誣害善類之計。吁!亦慘矣。前日宋時烈去時所謂流言,必此人所做出,誠如聖敎矣。陷人以惡逆,自有反坐之律,況語關先王,事係宗社,則豈可尋常流竄而止哉,請尹善道亟命鞫問,按律處斷。凡臺諫所論,同僚相議之後,不得更變,自是體例當然。昨夕臣等與掌令姜鎬,行相會禮於臺廳,仍以尹善道事發論,將欲搆草之際,闕門臨閉,旋卽罷黜,約以今朝,趁早會議,而臣等齊會之後,鎬稱病不來。病之輕重,雖未可知,而公議方張之日,旣定之論,顯有規避之跡,臺閣事體,豈容如是?請掌令姜鎬遞差。」答曰:「予豈待卿等之請,而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者,勿煩,遞差事,依啓。」

    ○諫院改搆前啓啓曰:「尹善道按律之請,實出於明法討罪之意,而昨承聖批,以予豈待爾等之請,而後從之哉?心有所不忍者爲敎。臣等亦豈不知聖意之所在,顧以善道之罪,有必誅而難赦者。輿情共憤,邦憲至嚴,聖明雖欲曲貸,有不可得以私之者也。夫善道之疏,外托論禮,內肆胸臆,張皇眩亂,靡有紀極,無一字一句,不出於禍心凶計。其曰大統不明,民志未定,宗社不安者,是直以謀危宗社之罪,加之於宋時烈等也。以梓宮山陵之事,陰爲惑亂構陷之機,其他威福下移,主勢不固等語,無非人臣之極罪,天下之大惡。時烈等旣無此等罪狀,則善道烏得免構誣之罪乎?凡誣人以惡逆,必反其律者,豈不以誣告之罪,均於逆也?自古奸凶之人,戕害善類,敗亂國家者,常患人君,受其熒惑,馴致禍亂耳,今幸聖明在上,如日中天,畢燭情狀,毫髮無遺,則其所以嚴誅討之典,而杜譖賊之逕者,豈容少緩哉?況其上犯先王之語,非臣子今日所忍言者,而善道乃敢肆言而無忌,則此實先王之罪人也。豈可止於尋常流竄,而使之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請尹善道按律處斷。」上不納。

    ○館學儒生李?等百三十四人疏曰:

    如鬼之奸,敢生射影之計,致令儒賢,浩然決歸。請竭誠勉留,以慰多士之望。

    上答曰:「誠禮淺薄,不能回意。當更致誠挽留焉。」

    4月22日

    ○丙午,復遣都承旨金壽恒,往諭宋浚吉。壽恒回奏曰:「浚吉之行,今已渡江,而願聖上益加誠禮,特賜手札,諭以趁速還朝,則浚吉亦豈敢終爲長往之計乎?」因請下諭于京畿、忠洪兩道監司,給馬護送。上從之。浚吉上疏曰:

    臣之欲面辭天顔,情豈窮己,而臣之情跡,已甚臲卼。臣於此時,抗顔登對,無復顧忌,不惟臣之所不敢,其在國體,豈可如是。請亟遞臣職,使得安意下去。

    上答曰:「卿已決歸意,予心之缺然,難以形言。今雖去國,速圖幡然,予日望之。」

    ○獻納睦來善爲一所講經監試官,以一所應講擧子之數,有倍於二所,而考試不愼,出榜太遽,致有擧子之稱冤引避,持平鄭脩、大司憲金南重亦以一所試官,皆引避。兩司處置請出,來善牌不進遞職。蓋不欲隨參尹善道按律之論也,以此見忤時議,遂塞銓郞之薦,仍出爲慶尙都事。

    4月23日

    ○丁未,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尹善道疏中辭意,聖明已洞燭矣,而其中梓宮事,卽小臣所掌。且議禮時,臣不能以禮斷定,只擧已行之規以達,若言其罪,臣實爲首。」上曰:「參贊下去,方深缺然,卿又何出此言也。議禮事,非大臣誰問,而卿等亦不敢明言,予將何以定之?」太和曰:「許穆之疏,據禮陳奏,宋時烈等所言,亦據禮論辨,自非明於禮者,固不敢斷定,如臣者,未嘗從事於禮家,有何所見,敢定大禮。然而我國之制,無爲子三年之法,故臣以此獻議。諸臣皆入侍,請下詢焉。」上曰:「各言所懷。」左相沈之源對曰:「喪祭從先祖,祖宗未行之事,行之於今日,臣未知可也。」副提學兪棨曰:「許穆之說,多矛盾,宋時烈之言是也。」大司諫李慶億曰:「禮論有同聚訟,如難折衷,則毋寧從先王已行之規也。」掌令尹飛卿曰:「祖宗已行之例,從之似當。」戶曹判書許積曰:「臣素昧禮學,長子庶子等說,尤非所知也。」上曰:「然豈無所見乎?」積曰:「旣無的見,則從國制爲當。」判尹李浣曰:「臣何敢與議?」上曰:「無傷也,各言所見。」浣對曰:「大臣及諸臣,皆以國制爲可從,此似當矣。」刑曹判書洪重普曰:「言之雷同可羞,而禮不可人人輕論,時烈等所言,大臣亦以爲可,臣豈敢更有他說。」之源等,以自上眼患快復,請告廟,上不許。之源曰:「新陵磚石,或有頹落者,或有二色者,雖未知其何故,而不可不奉審修改。」上曰:「欲待解凍,至今遷延耳。」太和曰:「姑待過霾雨,奉審何如?」上曰然。之源曰:「近聞宮禁不嚴,麟坪大君之子,頻數入闕,時或留宿,若是則甚不可也。」上曰:「謂年長者耶?年長者則無出入經宿事耳。」太和曰:「雖非已長者,今則異於先朝,不當留置禁中也。」棨曰:「親親之道則至矣,事異私家,殿下不可不念。」上曰:「過數朔後,待其脫喪,當有所處之耳。」棨曰:「以尹善道之疏,宋浚吉今又下去,誠極不幸,而宋時烈所遭,有甚於浚吉,宜傳諭以慰其心矣。」上命承旨,措辭下諭。

    4月24日

    ○戊申,禮曹啓:「以今此小祥練冠及中衣節目,只依己丑年已行之例啓下矣。始聞外議,或以衰服不練,腰絰不改爲非,臣等初意以爲:『時王制禮,衰服不練,』必據《檀弓註疏》,正服不可變之說,而近世士夫家,亦多有行之者,故不曾致疑,而今此云云之說,必有所據,考諸家禮,則有功布用熟之說,《檀弓》亦有葛腰絰之文,以此觀之,則衰服腰絰,俱有變改之節。莫重之禮,若或有一毫未盡,則不可不及時講究,請令大臣儒臣,參商議定。」上允之。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議以爲:「國朝定制,遵行已久,到今更改,亦涉重難。」左參贊宋浚吉議以爲:「臣謹按《儀禮通解》喪服圖式練除受服圖,中衣及冠,以練爲之,衰裳以卒哭後冠受之,卒哭後冠,卽大功七升布也。大功布,《儀禮》則元無用練之文。今當用練布,爲冠與中衣,而衰裳則以大功七升布,改製而不練,實合於古禮,而亦不違於疏家正服不變之文矣。若橫渠用練之論,自是別爲一說,雖有義意,而莫如從古爲正也。又按《儀禮》卒哭脫絰帶註,變麻受之以葛,圖式亦有所載,而《家禮》自卒哭至小祥,竝無變帶之節。明儒丘濬著《家禮儀節》,用古禮意,小祥腰絰,以葛爲之,而三重四絞,其可從,又無疑也。又按圖式,斬衰絞帶,虞後變麻服布,七升布爲之。今從家禮,雖無虞變之節,而練時腰絰,旣從古禮用葛,則絞帶亦當用練布矣。所謂圖式,卽勉齋黃氏,親承朱子旨訣而爲之,而其所定練服之制然也。蓋禮有節文,古制自初喪至卽吉,其衰漸變,曲折甚備,而溫公《書儀》,乃俗禮而爲之者,故疎略太甚,《朱子家禮》又多因《書儀》,而初年所草,被童行所竊,未及再修,實是未成之書。故朱子之疾革也,門人問曰:『當用《書儀》乎?』先生曰:『踈略。』又問當用《儀禮》乎?先生頷之,則其從違取舍之意,亦可想矣。《家禮》固未成之書,練服節目,尤似未瑩,而然若只仍舊服,去衰負版,而不別製新服,則所謂去首絰負版辟領衰等語,當在易服條下,而不當在前一日陳練服之下矣。村閻貧窶之士,不識禮意,只仍舊服者有之,臣嘗愍其野甚,不料堂堂國家,其所行禮,反同於村閻貧窶者之所爲。質之古禮,參以《家禮》,進退俱無所據。禮之小者,疑者猶可,因仍以過,而練服變除,實是大叚節目,圖式所論,又不趐明白無疑,則何可諉之舊例,而不爲之變通,以從古從正乎?《五禮儀》所載,雖曰不可輕議,而列聖以來,隨時制宜,其所改定者,亦非一二,則又安可膠守固執,而不之改乎?若夫諸臣所服,本非古制,眞所謂茅纏紙裹者,臣未暇論,而獨以聖上所御衰服,爲拳拳焉,必願得禮之正,以革前日之謬,以定一代之制爾。臣曾在鄕曲,伏聞庚寅練制之日,故相臣趙翼上箚陳此意,而練期隔宵,未遑詳議。臣常慨恨,方欲具箚,以陳所懷,適承詢問,敢此備達。」上曰:「以左參贊議,議于大臣及右尹權諰、護軍李惟泰、佐郞李翔處以啓。」鄭太和、沈之源、權諰、李惟泰皆以浚吉議爲是,上曰:「依左參贊議施行。」

    ○上以許穆所進喪服圖及諸臣練服收議,命遣史官,往議于右贊成宋時烈。時烈練服之議,蓋與浚吉同。且曰:「許穆圖說辨論之議,各付於原圖本條之下矣。」其議曰:「通上下大夫士之子,承家主鬯,與天子諸侯傳統受國無異,此正緊要處。此註疏如此分明,而今之議者,猶爲家國不同之說,臣所不敢知也。立庶子爲後是也,今此所爭,只在此一款,蓋以上下疏說觀之,則父爲長子條,旣曰:『第二長者亦名長子』,其下又曰:『第二長者同名爲庶子』,其下又曰:『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此三說,一人所記,一時所說,而同條異實,似不可主此而攻彼,是彼而非此也,正當反覆參考,使其上下,不相爲病可也。臣請更以愚見條列焉。所謂第二長者,皆名爲長子,而爲之三年云者,恐指第一長子,死於殤年或廢疾,而其父不爲三年,然後立其第二子,則亦名爲長子,而三年者也。若其第一長子,當傳重而死,而其父爲之三年,則雖立第二嫡承統,亦謂之庶子,而不得爲三年也,如此看則上下疏說,似不逕庭矣。所謂第二長者同名爲庶子云者,蓋第二嫡子,欲別於妾子,則謂之嫡,欲別於長子,則亦謂之庶,固不害其隨事立稱也?但此庶子,旣曰妾子及次嫡之通稱,則下所謂體而不正之庶子,未見其獨爲妾子,而次嫡不與之義也。所謂體而不正庶子爲後云者,蓋此庶子,與上所謂庶子,一串來歷若是,獨爲妾子之稱,而次嫡無與焉,則賈氏於此,必爲轉語以別之,不當與上條滾爲一款,以起後人之惑也,此臣之所深疑者也。謹按期服疏曰:『君之適夫人第二子以下及妾子皆名庶子』,朱子曰:『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謂庶也。正體,謂祖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爲禰適,而於祖猶爲庶,故謂之爲庶也』,朱子說止此,所謂正體于上者,嫡子承父後者也,所謂下正,謂次嫡之嫡子也。何以謂之正,而又謂之猶爲庶也。嫡故謂之正,而次故猶爲庶也,雖嫡而以此,故至於其子,猶稱之以庶,況於其身,不以庶稱之乎?今以期服疏及朱子說觀之,此所謂:『庶子爲後者,必以爲獨指妾子,而次嫡不與』云者,臣實未能深信也。大槪未見端的證援,而遽然立論,或非疏家本意,則非但於事,或致失當,其於傳疑闕殆之義,何如也,故臣終不敢質言也。唯在聖明博詢而審擇之耳。」

    ○禮曹進練祭日變除節目,依《五禮儀》也。

    ○右尹權諰上疏曰:

    今見善道之疏,不覺悚汗沾背。時烈、浚吉,若謂之興衰拔亂之才,可以必酬聖上繼志有爲之心,則臣未敢信,要之下不失可欲之善人,已窺古人爲學之大要,而其慈諒忠實之心,已孚朝野,使之在朝,而其責難陳善之功,日漸不已,積以歲月,則有補於殿下興衰拔亂之業,夫豈淺淺哉。國家祈天永命之基,亦未必不肇於此也。臣常謂人臣獲乎上,而有爲於世者,君臣交孚,而當路於朝,則須使言其過惡者,日陳於君前,然後君臣互相警飭,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苟不能然,而一有言其過者,輒奉身而退,從而罪其言者,是將防民之口矣。殿下何不以此義自責,而責臣隣乎?時烈、浚吉相繼去國,責難陳善之功,將或日弛,則臣將何所恃,而欲拘拘於百寮之末哉?臣聞無故而殺民,則士可以去,無故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閭巷間,欲言時烈、浚吉之失,而不敢心非腹誹,而不得發諸口,是豈太平氣象乎?臣嘗爲聖朝憂之,爲二臣憂之。臣嘗謂大王大妃今日之喪,當爲三年之制,必然無疑,今雖義起,可質百世。殿下試令有司,博考諸書,則可知其虛實矣。惜乎時烈、浚吉、兪綮之賢,而未察當爲三年之義,故街談巷議,未快於心者久矣。至於今日,此議已發於朝廷之上,而諸人猶且執迷不回,時烈所謂:『先王不害爲庶子之言,』謬之甚矣,一世擧知其非而不言,此所以來善道之讒也。善道之詆讒媢嫉,誠極可惡,而不計其身必至之禍,能言人所不敢言之言,其亦敢言之士也。臣謂聖朝將取其敢言之長,而隱其詆讒之惡,以來天下之言也,朝論太激,至於此極,以實其下移之讒,無故而殺士,不幸近之。況善道曾在先王龍潛時,有師傅舊恩,雖燭其不善,而取其所長,念戀不置,位至中大夫,則其不可輕殺明矣。朝廷若赦宥善道之言,而幷貸臣罪,則臣庶幾可以留矣,今治善道論以重律,則臣安得不去哉?若朝廷試宥善道之罪,而殿下特命追諭浚吉,責之以君臣之間,誠意相孚,決不可以人言遽去,則浚吉不信聖心則已,不然,寧得不還。臣之妄論至此,而臣之心事,罄竭無餘。願聖明垂察焉。

    上優批以答,諭以登對時面諭。〈謹按諰以草野之臣,蒙不世之遇,不疏則已,疏則當明言是非,以無負乎寵擢,而畏首畏尾,含糊鶻突,庶幾得免時烈輩之所齮齕,而終至阨窮以死,此孟子所謂求全之毁也。〉 ○承旨金壽恒、吳挺緯、趙胤錫、鄭榏、朴世城等啓曰:「以權諰上疏,有遣史官傳諭宋浚吉之敎,伏見其疏,蓋其意必欲先宥善道之罪,而追諭浚吉,使之還來。善道罪惡,輿情之所共憤,兩司齊發,論以極律,則豈可因此一人之言,沮遏方張之公議乎?善道之罪,旣不可宥,而不宥善道,直爲傳諭浚吉,又非權諰之本意,依疏辭傳諭之命,不得奉行矣。且觀其疏辭,極言善道之不可罪,而至謂之敢言之士夫,敢言者,忠戇敢諫之謂也,善道疏中,構誣兩臣之事,姑置不論,至如上犯先王之悖語,亦可謂之敢言乎?人之所見,不甚相遠,而不料其言之乖戾,一至於此也。伏想聖明必已洞察,而是非之辨,不可不明,竝此仰陳。」答曰:「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何不知予心之所在乎?善道罪在罔赦,而有所不忍者,故減死遠竄矣。予豈以諰之一言,而輕宥善道之大罪,沮遏方張之公議乎?予意以爲:雖不赦善道,而只取其疏中不必爲凶言所動等語傳諭,則庶幾其或幡然而上來矣,卿等之意如此,其停傳諭之行。」

    ○焚尹善道疏。承旨金壽恒等啓:「以頃者玉堂請對之日,副提學兪棨,請以尹善道疏,示諸朝廷而焚之,自上有大臣齊會,取示而處之之敎矣。今其疏,旣已傳示於三公,何以爲之乎?」上曰:「焚之。」

    4月25日

    ○己酉,以吳挺緯爲左承旨,南龍翼爲右承旨,鄭晳爲掌令,金玉鉉爲獻納。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引避以爲:「尹善道假托論禮,逞其凶計,欲以上誣聖明,下惑一世,戕害善類,流禍國家,自古凶人讒慝,何代無之,而未有若此之肆然無忌者。臣等按律之請,烏可已乎?伏見權諰之疏,則要其大意,有若自托於兩臣,調劑於其間者,而實則歸咎於兩臣,而伸救善道,必置於無罪之地,旨意詭僻,言論無倫,臣等竊不勝其駭然也。夫誣之以惡逆不道,人臣之所不忍聞者,而其意猶欲使之受以爲過,有則改之,嗚呼!此何言哉?使諰當此,則其所自處,果能如是否乎?旣曰:善道之詆讒媢嫉,誠極可惡。又曰,能言人之所不敢言,其亦敢言之士也。果以爲敢言之士,則不當以詆讒媢嫉爲言,果以爲詆讒媢嫉,則固當痛斥而顯絶之,豈但曰執兩用中,而請宥之汲汲乎?上下之說,自相矛盾,判若二人之言,主意靡定,好惡失常,此不但爲言語之失而已,究其病痛,正在本源。宜其認善道爲善士,而以討罪,爲無故殺士也。臣等欲正兇人之罪,而反被無前之醜詆,何敢晏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此不過出於文字下,語間放過之致,何辭氣之太過若是哉。勿辭。」

    ○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亦以被權諰之斥引避,極言權諰營護善道,上下變幻之狀,上以答諫院之批答之。大司憲金南重以再昨不赴召牌,且被權諰之斥,引避竝退待,玉堂處置,請出慶億、世模、飛卿、堥,遞南重以其牌不進也。上從之。

    ○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亦上箚極斥權諰、尹善道,且曰:「無撓權諰膠蔽之言,亟從公論,以正善道奸兇之罪。」上答曰:「予已洞知。自有處置之方,何可以一疏,猝改予意也。」

    ○右尹權諰旣疏救尹善道,時論譁然,諰遂下鄕。政院以聞。上,下敎曰:「此人又去,予心缺然。卽遣史官,傳諭以今雖去,而速圖幡然之意,且令兩道監司,給馬以送。」是日諸承旨,皆差祈雨祭官,獨右副承旨鄭榏、同副承旨朴世城在院。世城將措辭啓稟,而搆草之際,日已晩。上問于政院曰:「傳諭命下之後,史官可以往還,而本院之至今不爲擧行,何也?」世城對以方有啓稟之事,未卽奉行矣,上曰:「別無啓稟,而朝者命下之事,何爲留置院中耶?」世城啓曰:「權諰疏中有營護尹善道之語,故兩司多官,引避而峻斥。凡臺官避辭,亦一彈論也。今此聖敎,雖出於優待之意,循例奉行,似有欠於待臺閣重公論之意,故卽欲陳稟所懷,而倉卒之際,未易搆出,以致日晩,屢勤聖敎。不勝惶恐待罪。」上曰:「君雖有不當之命,亦安敢如是肆然?朴世城敢生小人之態,釣名之計,早朝命下之事,日已向午,終無稟達之事,而掩置君命,有何所恃,而不稟不言,無端不奉行乎?今者遣史官之擧,無害於理,又不關於臺閣。此不過慰心致情人事場一事也。雖被詆斥而去,數年相密之情,豈畏於臺諫,而終無一慰行之擧乎?世城知有臺諫,而不知有君,此是侮君逆命之賊也。此而不治,君不爲君,臣不爲臣。拿鞫定罪,以警他人。」時,右副承旨鄭榏,以參世城之啓,不安而退伏,右承旨南龍翼啓曰:「臣卽伏見朴世城拿鞫之敎,辭旨極嚴,有非臣子所忍聞者。奉讀未終,心骨俱寒,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過中之擧也。今此傳諭命下之後,未卽啓稟,以致日晩,稽緩之罪,固有之矣,原其本情,豈有一毫慢命之意哉?其意蓋以權諰,方以物議出城,似不可均施待賢之禮,故心有所懷,欲啓未啓,趑趄之間,日晷已晩。嚴旨之降,固其宜矣,第聖明自臨御以來,推心待下,誠意藹然,一未嘗以疑事罪人,獨於今日,天威震疊,近密之臣,暴下司敗,至以不知有君逆命之賊爲敎,瞻聆所及,莫不驚駭?伏願平心恕察,還收世城拿鞫之命。」答曰:「若陳所懷,而後未奉命令,予豈有言哉?不稟而直自不奉,乃敢曰:『臺諫避辭,與峻斥無異,不敢奉行者。』此非不知有君逆命而何?」龍翼三啓,不納。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啓曰:「昨承辭氣太過之批,固已悚蹙,卽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至以知有臺諫,不知有君爲敎,臣等駭惶震悚,不知置身之所。決不可仍冒臺諫,請亟遞臣等之職。」掌令尹飛卿、持平李堥亦以此引避,上竝答勿辭。正言權格、持平鄭脩自試所還,以旣參尹善道按律之論,而被斥於權諰引避,上竝答以:「勿辭。」

    ○右副承旨鄭榏上疏以爲:「世城稟啓之時,臣亦同在一院,旣已與聞,其不卽奉行之罪,實無異同。請亟下司敗,以正臣罪。」上曰:「旣有當該,又非主張者,勿辭。」後力辭得遞。

    4月27日

    ○辛亥,左承旨吳挺緯、左副承旨趙胤錫等請對,請還收朴世城拿鞫之命,再三陳達,而上不聽。

    ○掌令鄭晳啓曰:「同僚以朴世城拿推,備忘中辭旨極嚴,皆爲引避,而臣兄榏,旣以與世城同被罰之意陳疏,則臣何敢處置同僚?且尹善道之罪,投畀有北,則少無所惜,而若置之死律,則恐非聖世事也。謬見如此,當此論議重發之日,尤不敢仍冒言地。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上箚處置,請出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正言權格、持平鄭脩、李堥、掌令尹飛卿,遞掌令鄭晳,從之。

    ○下敎曰:「朴世城拿鞫傳旨,昨日已下,而何至今不爲捧入耶?」政院啓曰:「昨日三啓之批,今日始下,今日請對纔罷,故今始捧入,而逆命之賊四字,終有所不安於群情,請爻改。」不報。

    ○副提學兪棨、校理沈儒、行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箚曰:

    近因尹善道投進兇慘之疏,生事於朝廷,物情洶駭,靡有定極,不幸權諰之疏,復出意慮之外,景象益以不佳。昨者承旨朴世城,以稽留傳旨,未卽仰稟之故,至下拿鞫之命,擧朝驚惶,莫不歸咎世城曰:『是何激惱聖衷,致有此過中之擧也。』由此觀之,世城固不能無罪矣。然念世城之罪,不至如聖敎,而容有實情之可恕,則大聖人中和平正之道,亦何遽至此哉?我朝列聖,莫不優待臺閣,凡臺論方張時,則雖有重大之事,政院例不得卽捧傳旨,其來蓋久矣。一遣近侍,傳諭於舊恩之臣,是何重損事體,而必至於覆逆者?其意不過習於聞見,以爲:『權諰方在三司論議之中,卽與被彈無異,優容之禮,不當施於論罪之人,而或恐有乖於故事耳』,原其本心,蓋欲納君於無過之地,而趑趄囁嚅,以至於稽滯,夫焉有所恃,而敢慢蔑於君命哉?卽今奸兇讒賊之罪,尙未按止,而先以過誤之失,鞫問近侍之臣,雖聖意斷斷不在於遷怒,而嚴敎一播,輿情驚惑,不知者或疑聖明之所以深怒世城者,有些干涉於近日之論議,則豈不大有傷於聖德,而其害亦有不可勝言者?伏願亟收世城拿鞫之命,使中外,曉然知聖意之所在。

    答曰:「毋瀆。」

    ○正言權格啓請尹善道按律處斷,且曰:「伏見昨日朴世城拿鞫傳旨,天威震疊,辭氣極嚴,至有臣子所不忍聞之敎。不料聖世,有此擧措也。世城欲有所稟,稽緩傳命之罪,誠有之矣,豈至於侮君逆命而然哉?有恃釣名等敎,無非出於情外,凡在瞻聆,莫不震慄,其於大聖人和平底氣象,恐有所虧欠也。請加三思,還收世城拿鞫之命。尹善道之疏,不但假托論禮,謀害善類而已,至於語犯先王,恣意悖慢,則其爲罪惡,奚止於大不敬哉?凡爲臣子,痛心刻骨,必欲正其邦刑者,人情之所固然,而王法之所難貸也。右尹權諰,當此臺論方張之日,挺身投疏,庇護凶人,其不有朝議,無所顧忌之罪,不可不懲。請權諰罷職。」答曰:「不允。尹善道何必殺之而後已乎。極邊安置可也。噫!世城無端不奉君命,而爾等不謂逆命,何心哉?且臺論之峻,雖十倍於今日,其敢不稟,而擅自不奉乎?此不過依藉臺論,不知君命之爲重,此非不知有君而何?如此而若不痛懲,予何以爲君,爾何以爲臣乎?如是則權歸於下,而主弱於上矣。世城之罪,據法論之,殺之無惜。若其鞫問,則雖罪不至於世城者,亦時有之,況世城之慢君無道者乎?爾欲救世城,而謂之稽緩傳命,夫稽緩傳命,釋之則慢君命也。以此爲罪,而請還收拿鞫之命,何哉?費辭張皇,都喪倫理,終不能掩其奸態,良可惜也。」

    4月28日

    ○壬子,以蔡??後爲大司憲,吳斗寅爲掌令,鄭維城爲領中樞。

    ○持平鄭脩牌招不進,正言權格以承嚴批,竝引避,獻納金玉鉉啓:「以尹善道之罪,聖明寬大,旣命安置,若又加以死律,則恐非聖世事也。且以朴世城事,瞻聆驚悚,氣象不佳。權格處置,臣將獨當,而旣承知有臺諫之嚴敎,臣亦臺諫之一也,何敢晏然引避。」掌令吳斗寅處置,請遞脩、玉鉉,而出格,從之。

    4月29日

    ○癸丑,以李時術爲副應敎,洪柱三爲副修撰,吳始壽爲校理,慶?爲持平,崔逸爲獻納,鄭樸爲掌令,李翊爲正言,李殷相爲右承旨。

    ○掌令吳斗寅啓曰:「近以朴世城拿鞫還收事,政院玉堂備盡論列,臺臣繼以爭執,而天聽邈然,一向牢拒。人主用罰之道,必須參其情罪,適其輕重,然後擧措得,而人心服。今世城趁未稟啓,以致傳諭之稽滯,則誠有其罪,而若以侮君逆命,爲其罪案,則豈不爲聖朝之過擧乎?請少霽雷霆之威,還收拿鞫之命。」都承旨金壽恒亦上疏伸救世城甚至,而上皆不納。壽恒又與右承旨南龍翼。持留院公事入侍,稟決訖,復力陳世城之無罪,上不聽,以近密之地,不可久曠,令於今政,差出世城之代。

    ○掌令尹飛卿上疏曰:

    近者尹善道之疏,旣極凶慘,而權諰之疏,又從而眩亂,士類喪心,景象愁慘。是蓋由於殿下之心,雖知其邪正之大分,而未盡於處斷之道,旣以善道爲死罪,而不置之典刑,旣告權諰之說爲無倫,而不肯痛斥。夫善道之假托論禮,逞其凶計,肆然無忌,凡有人心者,莫不憤惋,則臣等按律之請,在所不已。而權諰敢生營救之計,肆爲詖遁之說,則其誣上聽、蔑公議之狀,尤可駭也。殿下何惜於陷害善類、顚倒國是之輩,而反示眷眷之意,使是非不明,賢邪無別,而使陰邪讒賊之徒,益無所忌憚也?惟其尙稽善道之討,是以有權諰之疏,諰之疏,若不明辨而痛斥之,則陰邪之勢,將不勝其漸熾,而士林之禍,安保其必無也。臣深憂竊歎,略陳於引避之章矣,昨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驚惶震懼,決不敢抗顔臺閣。請命鐫削臣職。

    上不報,只踏啓字遞之。

    ○左參贊宋浚吉上疏謝,累遣史官於郊外,三遣承旨,諭令入辭,仍請遞其本職及兼帶成均祭酒。「上優答不許。

    4月30日

    ○甲寅,安置尹善道于咸鏡道三水郡。初善道罪目,以投諸四裔判下,禁府定其配所於三水,卽已發送矣,至是上復命極邊安置,禁府以三水乃是極邊,啓請仍前配所安置。是日兩司,始停按律之論。

    ○式年文科殿試出榜,取蘇斗山等三十五人,武科取前萬戶劉廷俊等四十二人。

    ○進士李嵆等百四十二人上疏,極言尹善道之罪狀,至比袞、貞、子光,上答以已諭于兩司,爾等勿煩。

    ○大司諫李慶億、司諫朴世模等上疏以爲:

    權諰疏語之乖戾,今不必覶縷,而視善道爲去就,與善道爲表裏,欲以熒感天聽,沮遏公論,其爲設心,特一無狀小人耳。臣等所當擧劾,而今者朴世城事,本院有還收之論,臣等進不得論列是非,退不得顯被譴罰。亟賜鐫免,以便公私。

    上答以勿辭察職。持平李堥亦引避以爲:「右尹權諰不有公議,顯加詆斥,其語意謬戾,是非顚倒,故再昨避辭,略有所陳辨,而伏見下政院之敎,辭旨極嚴,有非臣子所忍聞者。亟許鐫削臣職。」上答以勿辭。

    五月

    5月1日

    ○乙卯朔,初昏,黃白雲起自艮方,直指西方,良久乃滅。

    ○以洪柱三爲正言,李之翼爲持平。

    ○假注書兪命胤書啓:「臣承命往諭于宋時烈則以爲:『臣竊伏見尹善道疏辭,則其所斥議禮之得失,如臣迷暗,固不敢知,而至使宋浚吉,竝被收司之律,臣罪至此,尤不可勝贖也。』臣嘗見漢文帝與南越書曰『朕高皇帝側室子也。』然當時不以此小漢文,而其後國家雖多變故,承主統緖,皆文帝子孫也。至於四百年之後,昭烈正位漢中,司馬光比之於唐恪之難明,而朱子掃去其謬,大書特書以明,其爲正統。雖稱側室子,而固無害於正統之傳也,況於先大王之爲次嫡乎?臣愚之見如此,故不知斟酌,率意妄言。雖以論禮之事言之,其僭犯悖違之端,夫豈少哉?然則非善道之罪臣,臣自犯罪也。臣旣負罪至重,且緣賤疾沈綿,無計前進,北望天門,只自飮泣而已」云。

    ○領相鄭太和、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等箚曰:

    前承旨朴世城當日命下之事,不卽擧行,固有罪也。至於拿推傳旨中,侮君逆命之賊六字,不但世城死且含冤,抑恐有損於聖上仁恕之政也。

    答曰:「卿等之辭至此,逆命賊三字,刪去焉。」

    ○右相元斗杓箚曰:

    頃於大王大妃殿服制下詢之時,臣略陳意見,而將欲更進一箚,以畢其說矣。不幸尹善道之疏,適出此際,外託論禮,內實陷人,造意陰譎,聽聞駭惑。臣亦心驚氣沮,不敢掉舌其間,復有所論列也。久而思之,懲此不言,終誤大禮,實近因噎而廢食,臣何敢有懷終默,以貽莫追之悔也。玆敢復收已毁之書,仰瀆宸嚴之聽,伏願殿下省察焉。臣竊念長子之別於衆子,服必三年者無他,爲其將繼祖也,將傳重也。將繼祖、將傳重者,亦爲之三年,則況己繼祖、己傳重者乎?大夫士猶然,況帝王家乎?帝王家惟以宗統爲主,諸侯奪宗,聖庶奪嫡,卽古訓也。旣繼序受重,爲宗廟社稷之主,則宗在於此,嫡在於此。漢之文帝、唐之太宗,雖以旁支入承,旣踐其位,則便是漢高之嫡、唐祖之長,漢、唐相傳之統,舍此而安歸乎?歷代繼統,此類甚多,不可殫擧也。臣謹按《儀禮》斬衰條,爲長子注疏曰:『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今我大行大王,卽仁祖大王之第二子。非疏所謂適妻所生第二長者乎?又曰:『若言適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適以長也』,其意以爲:但言適子則第一子外,次長傳重者,不得與焉,必曰長子,然後通第二以下承統者,皆可爲之三年,其義乃明也。此說斷然爲今日論禮之的證,何必强引『庶子爲後不爲三年之例,』自生疑惑乎?上下疏說,判爲兩款,而必欲捨此取彼,良可歎也。至於不貳斬,尤不當引喩於此也。所謂不貳斬,本爲爲人後而言也。旣爲所後服斬,又爲所生服斬,則是二本,而人道亂矣,女子之適人者亦然,以其所重者在此也。父母之爲長子,本爲尊祖重統,則其第二第三之承重者,莫不有尊祖重統之義,雖二三其斬,安有二本之嫌乎?若以實錄所無爲難,則臣亦有說。恭惟我朝喪禮之備,逈出前古,而抑其儀章度數,不能無列聖之損益。三年之喪,以烏紗帽、烏角帶,視事之規,始改於宣祖朝,則安知其未遑於前,而有待於今日者乎?目今講禮已訖,練日且迫,臣之瞽說,知已晩矣,而斷而行之,是在殿下。若於練日,大王大妃仍御衰服,不御卽吉之服,則禮已行矣,初無節文變改之煩,猶可及今圖之也。此大禮也,其所講究,宜無所不用其極,自先朝禮遇中,如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宣擧、尹鑴,亦當在與聞之列。在鄕之臣,勢雖未及,身在城中者,不可不問也。伏乞聖明,速賜一倂詢訪,以盡博採之道。「啓下禮曹,禮曹啓曰:」尹宣擧則時在鄕里,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鑴等處,依箚辭竝爲問啓。「

    上從之。

    ○先是尹鑴遣許穆書曰:「按今長者所論,有倫有稽,固足以破今日之議矣。註疏中立嫡以長之說,其義甚明,夫婦所生,受祖宗之重者,謂之非正,無義也,同之妾子,甚舛也。然愚以爲:『《賈疏》所言,特是士大夫家禮耳,亦謂王侯家未受重,比於士者耳,非可上推天子諸侯者也。古云:『諸侯奪宗、聖庶奪嫡』,旣繼序爲宗廟社稷之主,則宗在於此,長在於此,爲繼體之服,爲至尊之服,又何長少嫡庶之可論哉?武王旣爲天子,則伯邑考雖有嗣續,不得爲太王、王季之嫡矣,漢高旣爲王爲帝,則劉仲雖爲長,不得持豐沛宗祊之祀矣。武王死,太姒尙存,則當爲繼體之服,不得歸重於伯邑考,漢高死,太公無恙,光武死,樊后無恙,則當與天下,服至尊之服,不得以劉仲、伯升爲嫡,而降高、武之服也。然此猶爲嫡産而言,若漢文帝、武帝,皆側室子,旣登爲帝,然則爲其父爲其母者,可論庶子,而不服繼體至尊之服乎?繼體至尊斬,固常經大義也,氓庶家長子斬,謂其承父祖之序也,況受宗廟社稷之重,爲天下四海之主,其爲長也大矣,其爲宗也尊矣。不爲之長,孰謂之長,不爲之宗,宗於何往。前代已行之典,又可考也。按《通典》,東晋孝武帝,李太后爲嗣君,居重服,孝武,簡文鄭妃子。我明廟之喪,奇明彦以爲:恭懿殿當持繼體之服,退陶韙其言而從之。是謂奪宗奪嫡,事絶常倫,王朝禮,與士大夫不同者也。且禮之所論者,謂將傳重,旣受重爲天地宗祊之主,猶曰降服云爾,則是貳其宗而卑其主也,而可乎哉?禮:『長子斬,視隆於父』者,謂其傳祖宗之重也:『不爲後比於庶子』者,謂長子而不受重也,爲庶子加服者,以其爲大夫也。然則以庶子而隆服者,以其受重,以其至尊也,此又義之可準者。今日之論者,至謂從第二降從庶例,何也?禮失則昏,名失則愆,恐非細故也。又按禮,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天子諸侯之喪,皆斬衰無期。逮晋季,母后爲嗣君,猶持斬制,蓋旣爲天下之主,則是天下之父也,太后雖爲天下母,當服至尊之服,視隆於先君,不可仍服齊衰,降同於士庶也。此禮所謂:『不敢以親服,服至尊者歟』此又如何如何。聖人制禮,設齊斬五服之等,將以明人倫也。今日之議,係國家倫綱甚矣。幸吾丈,昌言竭論,俾後世有考,所補非細,知吾丈所論,爲今日之期制而發,顧此區區之言,卽欲益發講究之地爾。」

    5月2日

    ○丙辰,自午至酉,日暈兩珥,夜流星出奎星上,尾長色白。

    ○以李慶億爲右副承旨,李廷夔爲大司諫,李端相爲執義。

    ○上下敎政院曰:「聞右贊成離鄕之他云,令道臣給送食物,凡艱乏之事,一一周急之意,下諭。」

    ○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卒。時白無他才能,且乏相業,而其淸白忠愼一節,非一時在相位諸人之所及也。病中諄諄,皆是國憂,臨絶,口號遺疏數行曰:「臣受知兩朝,恩踰涯分,效蔑涓埃,只期筋力所及,死而後已。幸遭聖明,而大命已迫,瞻望魏闕,永隔天顔。區區之懷,只在於聖上之進德修業,愼厥政刑,雖得大辟,勿以爲快,必加難愼。」其下則語甚多而不能了。其子忻等,繕寫以進,上答之曰:「省此遺箚,痛悼冞切。雖是未畢之書,其懇懇之忠,戀戀之誠,可不書紳而服膺焉。」仍命遣近侍致弔。然時白不學無術,推許宋時烈、宋浚吉等,至以伊、傅、周、召,稱之於疏箚中,水原山陵之議,力主不可用之論,其意蓋在附會時烈,人以此疵之。

    ○同副承旨鄭榏上疏乞遞,從之。

    5月3日

    ○丁巳,未時日有重暈,白虹貫暈指日,左右有戟,色內赤外靑。

    ○禮曹以右相元斗杓箚,問于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鑴則惟泰以爲:「臣懜然無識,不可强其所不知以爲知,而且此禮也,臣與宋時烈、宋浚吉,論之久矣,所見初無異同。而此二臣者,以妄論方在待罪中,臣何敢復爲之說乎?」厚以爲:「議禮諸臣,各以所見,備盡論辨,無復餘蘊,參商兩議,務爲至當之歸,惟在聖明酌處。」鑴以爲:「此國家大禮,小大諸臣,各執所見,俱有論說,惟在聖上簡自宸聰,惟其卽乎人心,關係大經,不悖於先王之禮者,而行之爾。」光洙以爲:「以諸臣相與講議,仰煩天聽者見之,俱是禮經所載,而宗統爲重者,似乎得矣。惟在聖上審其輕重,斷自宸衷而已。」禮曹以惟泰等諸臣之議,似未明白,白上請更詢于大臣,李景奭、鄭太和、沈之源、鄭維城等皆以「當初議定,只據國制,而及考實錄所載,未見有行三年之制,頃於榻前,旣以喪制從先祖之意仰對,今何敢更爲容喙。」禮曹以啓,上命從多議,以已定期年之制擧行。〈謹按元斗杓之箚,全用尹鑴之意,其堂堂之論,足破一時詖淫之辭。當此更議之日,如使鑴與許、沈諸人,同辭合議,明白敷陳,使聖上之心,廓然大覺,則時烈、浚吉眩亂禮意,欺蔽天聰之情狀,可以立辨,而無所遁矣,惜其含糊畏忌,不敢盡言,只以數句文字,略略塞責,而無所開發,終歸於其制之舛謬,而莫之改焉,姑舍光洙與厚,而鑴亦獨何哉。〉

    5月4日

    ○戊午,去夜二更,題練主如儀訖。〈題主官工曹判書吳竣。〉上出就齋殿易服,百官亦就位易服,四更,上親行練祭上將復親行端午節祭。諸大臣恐上連日冒雨,勞動行禮,有致傷之患,詣賓廳,三啓請攝行。上不從。政院藥房,復三啓以請,上乃許之。

    ○禮曹啓:「以練祭時,自上所進管屨變改之節,《家禮》斬衰之制,有管屨,而三年內,亦無變改之文。尙衣院徒見庚寅年謄錄中,有白皮鞋內入之文,去夜進練服時,誤進白皮鞋,而以禮文觀之,則三年內,別無變改之事矣。」上命推考尙衣院官。

    ○大司諫李廷夔啓曰:「臺閣體例,凡有公共重發之論,固不可容易停止,而況有同僚未行相會之禮,則尤豈可以一人之見,遽停其論也。頃者善道之疏,已極凶慘,而權諰之疏,又出意慮之外,其黨邪害正,上眩下惑之狀,國人之所共憤,本院之只請罷職,亦是末減耳。如此薄罰,猶不得請,數日塞責,終至遽停,何其不有公議之甚也?臣於昨朝,出肅新命,院中且有他僚,未及相會,則所當姑停,以待會議,而正言權格,獨以己意,擅停重論,此實前所未有之事也。臣忝居首席,見輕同僚,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正言權格啓曰:「伏見李廷夔引避,不勝瞿然。臣之愚意,以謂邪正是非,旣已辨別,則請罷之啓,似不必持久,而且臺閣之規,無論首席,不及相會,則無通問等待之事,故循例停之矣,旣被長官之峻斥,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5月5日

    ○己未,春秋館啓曰:「先王實錄,當設局纂修,摠裁官以下官差出事,請令該曹,照例擧行。」上允之。

    ○司諫朴世模啓曰:「朴世城拿鞫還收之請,出於本院,臣與世城,雖非相避,旣有一家之嫌,則情勢悶蹙,又加一節。且伏見長官避辭,以同僚獨停重論爲非。臣旣有難冒之勢,何敢處置。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持平李之翼啓曰:「臣本庸陋,最居人下,曾聞銓席,有以不滿持難者,公議亦可見矣。臣何顔面,苟處臺閣乎?況胸脅之痛猝劇,未參陪祭之列,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掌令吳斗寅啓曰:「頃日尹善道按律停啓時,適値連有齋戒,不得與長官相會,故不待通其可否,而停止矣,今見李廷夔避辭,則臣當自劾不暇。何敢晏然處置。請遞臣職。」答以勿辭。

    ○掌令鄭樸、持平慶?處置兩司曰:「姑俟會議,未爲不可,而先自停論,責有所歸,可停則停,非有所失,而不待相會,未免率爾,還收之請,雖或難便,而處置之論,有何可嫌?强爲引避,殊涉苟且。陪祭未參,實由疾病之難免,諫院引避,無與憲府之停論,請大司諫李廷夔、正言洪柱三、持平李之翼、掌令吳斗寅出仕,正言權格、司諫朴世模遞差。」從之。

    ○上引見護軍李惟泰。上曰:「護軍來未久,而旋欲歸,何也?」惟泰曰:「臣有老母,情理切迫矣。」上曰:「以尹善道凶慘之疏,右參贊遽爾決歸,右贊成亦至於離鄕待罪,其爲不幸如何,護軍又欲下去,予心缺然。明日欲引見李翔而勸留,護軍亦姑留旬日,則猶愈於卽今決去也。」惟泰曰:「臣之去,實爲母病,非係於尹善道事也。善道元來棄人,固不足責,而繼有權諰之疏,機關甚重,幸賴聖明洞燭,處置得宜,凡在瞻聆,孰不悅服。宋浚吉雖退去,亦必上來,宋時烈亦何敢長往不返乎?」上曰:「善道之疏,予已洞燭矣,豈意權諰之疏,又出此際乎?事甚可惜。而以其侍講日久,予心尤以爲惜矣。」惟泰曰:「今玆事機甚重,自上雖善處,安保其必無後憂乎?善道若不重處,則或有邪人,因此而立幟,必須加律,然後是非尤明。彼以宗統爲言,此則禮文之外也,彼欲逞其禍心,故以此爲奇貨,以作他日藉口之資也。」上曰:「予之不加法於此人,有所不忍故也。」李殷相曰:「惟泰前日搆疏,欲進於先王,而未果矣。」上曰:「久未晉接臣僚,明間欲引見,當於此時,講論其疏矣。」

    ○工曹佐郞李翔上疏。其略曰:

    宋時烈、宋浚吉俱以山林宿德,因於讒口,如臣之比,固不足爲有無,則一退之外,更無所冀。且曰若善道者,心迹之旣著久矣,其包藏不測,禍人家國之意,至今日而尤著,則其罪豈至於流竄而止哉?權諰以儒爲名,自先王眷遇之恩,可謂至矣諰之於二臣,亦自以爲平生之交,則所當同心戮力,共濟時艱,而乃反偏於所好,遂生營護凶人之計,張皇辭說,自陷於黨惡醜正之歸,吁!亦異哉。殿下之明辨痛斥者,正在於此。不然而待之不嚴,少示假借之意,則士林之禍,安保其必無也。臣又聞近以朴世城事,累降嚴旨,群情震懼,無乃殿下之怒,或不得其中耶?恐殿下一言之失,爲政事之疪也。

    答以「疏辭無非敎誨之言。予於閑日,欲面諭,使無上下相阻之意,何必汲汲決退若是哉?」

    5月6日

    ○庚申,領相鄭太和初度呈辭,不允。

    ○諫院復以權諰罷職事論啓。〈旣停而復發也。〉上不從。

    ○政院啓曰:「副護軍李惟泰、工曹佐郞李翔來詣矣。傳曰:」引見,承旨一人留院,諸承旨持公事入侍。「都承旨金壽恒、右承旨李殷相、左副承旨南龍翼、右副承旨李慶億及史官等入侍。翔曰:」頃日善道之疏,有主勢下移之說,權諰之疏,又實其下移之言,而自上遽有朴世城拿鞫之命,無乃疑其有侮君逆命之意耶?「上曰:」善道之疏,極其浩多,何能至今思省。及見佐郞之疏,然後始覺與兩疏之語偶合耳。「壽恒等進讀諸公事。裁決訖,上曰:」護軍之疏,未及周覽,明日當更爲引見相議,佐郞亦竝入來。「翔曰:」古人有言:『不怨暗主怨明主,』殿下若欲有爲,則捨宋時烈、宋浚吉、李惟泰不可也。「南龍翼曰:」近日疏章之批,或久而不下,雖緣萬機之浩煩,而似未安矣。「上不答。惟泰居公州,翔居全義,皆多行非義,奪人土田,民畏其氣勢,莫敢有爭訟者。以宋時烈等引進之故,猥被上眷,一以儒賢待之,識者寒心。

    ○禮曹參判李一相上疏辭文衡,上不許。一相本無文翰之才,而徒以其父兄家世之故,濫叨文衡,物議不與之,至是控辭焉。

    5月7日

    ○辛酉,上欲以今日,復引見李惟泰,以連日酬酢氣不平,下敎于政院,使之再明來詣。

    5月9日

    ○癸亥,領議政鄭太和再度呈辭,不允。

    ○傳曰:「守陵侍陵官宗室以下,員役以下及題主官以下諸執事,竝書啓。」〈練祭後例有賞與。〉 ○以慈殿平復,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賞賜有差。

    ○上御興政堂,引見護軍李惟泰、工曹佐郞李翔、左副承旨南龍翼及史官等入侍。上出惟泰疏,使龍翼讀之。讀至群臣少有承當之語,上曰:「何謂也。」惟泰曰:「先王有大有爲之志,而臣下未有承當者,故終不成其志耳。」又讀至官職數遞之弊,惟泰曰:「此是今日之巨弊也。」上曰:「臺諫有些不安之事,則輒爲引避,牌招則必稱病不進。朝旣不進,夕又來避,而又因前例請遞之,豈必有病於一刻之內也。」又讀至書吏之弊,惟泰曰:「我國書吏之弊甚多,官員不知職事,而專委於書吏,因緣用奸,無所不至。故儒臣曺植曰:『我國以胥吏亡』,李珥以爲:『此言雖過,而亦有理矣。』至鹽盆漁箭,惟泰曰:」各衙門諸宮家鹽盆漁箭,自國家捧之,則可補國用矣。先朝發遣御史,廉察此等事,而事未就緖,遽値國恤。今若更遣其時御史,詳細廉察,則似好矣。且軍兵等事,必須以先王之心爲心矣。「至田政等事,惟泰曰:」京畿土薄,若減其田之等數,則似好矣。「龍翼讀訖,上曰:」疏中所陳,無非可爲之事。當更議于廟堂,而處之焉。「惟泰曰:」伏聞先王卽祚以後,絶不近酒。故殿下不知酒味,此語誠然乎哉?「上曰:」然。先王,因朝臣或有崇飮者,每以斷酒非難,戒之。「

    ○右贊成宋時烈疏曰:

    竊聞曾以議禮之誤,物議甚譁,至有陳疏辨析,因論臣罪者。臣未見原疏,雖未知措語如何,而略以大槪觀之,若以臣爲圖危社稷者然,臣之負犯,何乃至此?人臣受此罪名,卽宜滅身沈宗之不暇,何敢擧頭抗顔,自同餘人哉?臣旣不敢在家偃息,又不敢冒入國門,輸身司敗,遑惑迷錯,不知所出。出伏路傍,祇竢朝命,伏乞先削臣職,治臣如律。

    上答曰:「省疏,心甚驚訝。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卿若知予心,何爲作此過當之擧,使我不能安寢也。日氣未至苦熱,卿之作行,宜在此時,卿若不來,其於國事何,卿之去就,關係於國,亟回遐心,予日望之。」〈疏入已久,今始批下。〉

    5月11日

    ○乙丑,以李景奭爲實錄摠裁官,李壽仁爲司諫,崔寬爲正言,尹鏶爲大司成,李翊爲修撰,贈故領議政金堉諡文貞,贈故左議政趙翼諡文孝,睦兼善爲執義,趙復陽爲禮曹參議,守陵官平雲君俅加嘉德,侍陵官吳以恭加崇政,吳竣加崇祿。〈以題主官加資。〉領相鄭太和三度呈辭,不允。

    ○上候平復後,藥房都提調以下,賞賜有差。

    ○禮曹啓。「以國家於吉凶事,例有告廟之擧,頃日聖候之違豫,擧國臣民,莫不憂遑,而幸賴天地宗社之佑,旋見勿藥之喜,則告廟之擧,斷不可已。請速擧行。」上不從。

    ○諫院連啓權諰罷職事,且曰:「聖候復常,前所未有之慶,告廟之擧,自有前例,特令該曹,亟行告廟之禮。」且曰:「柳後聖、趙徵奎等罪惡,神人之所共憤,一國輿情,皆曰可誅,而不但終逭刑章,名以編配,亦無其實。至令偃息輦轂之下,公議拂鬱久矣,豈可有同平常之人,待以酬勞之典乎?請還收後聖等放釋之命。」上皆不許,只罷諰職。

    ○副司直尹文擧上疏乞歸,且辭新陞資級。上答曰:「予不迫卿,何必爲長往計乎?勿辭留京,以補不逮。」

    ○副提學兪棨、副應敎李時術、副校理金萬基、副修撰沈世鼎等上箚略曰:

    尹善道,本一凶險人也,粗有文辯,而以淫侈,見棄物論,畜怨含毒,陰伺間隙,必欲生事於朝廷者久矣。及至今日,危言搆捏,陷害善良,其造意深慘,有不可掩者。只幸天日在上,卽加流竄,士林賴得無事,而毒焰所及,尙使儒賢逬散,邪說嚮附,則其禍機猶未已也。至於權諰,則兩朝禮遇寵擢之臣也,而亦爲此錯謬之論,自甘於庇護讒賊之名,吁可駭也。其論善道也,始謂之讒詆媢嫉,而旋以敢言許之,其論宋時烈也,始謂之忠實之心,有補於祈天永命之基,而復以罪言殺士目之,一人之言,而若出二口,天下豈有此等論議哉?凡爲善道立幟者,莫不憑藉論禮,以宗統之說,恐脅一世,使人不敢言,臣等於此,不容不辨。父爲子服三年者,蓋絶稀而僅有,惟四世嫡長者,乃爲之三年。次嫡承重者,亦與長子無異,而其兄非殤年早歿有故廢棄者,則更無疊服之理。自餘承重,而不得三年者,其說甚多,若必待適適相承,父母之於子,必服三年,然後其統乃傳,則古今天下家國之統,其有不絶者幾希矣。曷嘗以服之降殺,而有二宗絶統之嫌哉?帝王之制,代有沿革,至於皇明及我朝,初無爲長子三年之文,而未聞國統因此,而疑於斷絶也。今之說者,只見立庶子爲後之文,而擺却通第二嫡子爲庶子之義,斷以立庶爲後之庶,歸之妾庶之稱,欲以感怒聖聽,疑惑一世。其心旣如此,其於論議何哉?邪說雖斥,而正士不至,悅賢雖深,而用賢無效,朝不信道,國無矜式,因循蹉過,坐失幾會,終未免與衰亂同歸,則豈非千古之至恨也?願聖明益明邪正之辨,永塞讒賊之口,急還儒賢,以固邦基。

    答曰:「省箚,嘉爾愛君憂國之誠也。陳誡之辭,可不體念焉。」

    ○咸陵君李澥乞致仕,上不許。

    5月12日

    ○丙寅,憲府啓:「以醫官梁濟臣,以議藥之勞,有守令除授之命,此豈初服愼賞之道也?不問其才,只以一時方術之能,輒畀字牧之任,則日後之弊,有不可勝言。曺實遠以進兩朝御筆,有六品職除授之命,施賞太濫,竝請還收成命。」上皆不從。

    5月13日

    ○丁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相沈之源曰:「告廟之擧,前旣陳達,臺諫今又屢啓,而不允,群情不勝悶鬱。」上曰:「若可從之,初豈不從也。」江華留守柳淰曰:「江都無醫,凡有急病,或軍士有疾,無以醫治。請依松都例,得一月令醫官。」上可之。淰曰:「臣曾在先朝,爲廣州府尹,或有千餘石未收蕩滌之時矣。江都有未收糶穀三百餘石,皆是流亡絶戶侵及隣族者。若許蕩滌,則可慰民心矣。」上曰:「如可慰民,予何惜乎?令可蕩滌,而後勿爲例。」金萬基曰:《中庸》有書入之敎,前頭若有開筵之事,則侍講無如副提學兪棨。請依仁祖朝鄭經世例,久任本職。「上允之。

    5月15日

    ○己巳,上親行望祭。是日曉祭,正時已迫而雨甚,政院啓請攝行,或暫退時刻,上不許曰:「觀雨勢暫退時刻,而若不霽,則不可遲待矣。」

    ○以尹飛卿爲掌令,李堥爲持平,鄭知和爲右尹,李時術爲義州府尹。

    5月16日

    ○庚午,副校理金萬基等上箚,論柳後聖等不可放釋,且言政院,職在出納惟允,而今此命令之不合於理者,不能隨事覆逆,非所以納吾君於無過者也。都承旨金壽恒等以玉堂論斥甚峻,陳疏以爲:「後聖等罪名雖重,當初旣貸其死,而又以慈候未寧之故,召還於流竄之中,出入於議藥之列者,蓋緣事勢之不獲已,則到今慈殿平復之後,與蒙恩宥,亦出於聖上參酌刑賞之一道,故臣等愚迷之見,初不及於覆逆,終陷於不能納君無過之罪,仍乞遞職。」答曰:「三司之論,雖曰執法,若以人子至情言之,則欣幸之心,誠不可量,有何所惜,而不酬其議藥之勞乎?玉堂箚辭,予未曉其意也,卿等無所失,安心察職。」萬基等復以政院疏批,有未安之敎,上疏請賜鐫斥。上命勿辭。

    5月19日

    ○癸酉,備局啓:「請令漢城府,申飭各部,一一搜出城中染病人,送于東西活人署,使之救療,藥物則令醫司覓給,其糧絶者,亦令常平廳題給,俾不至死亡。上從之。

    5月20日

    ○甲戌,故事,旣設實錄廳,則翰林一員,逐日仕進,而時翰林只有宋昌、兪命胤爲上下番,無可推移。而命胤之父棨,方以副提學,兼春秋修撰官,棨若遞修撰官,則不得仍在玉堂。摠裁官李景奭啓以:「只減春秋,不遞經幄之長,亦或一道,請令本館及政曹,考例變通。」春秋館及吏曹啓曰:「以春秋館相避,減其兼帶,雖無故規,而乙未年間,副提學金益熙與知春秋李厚源相避,減下兼帶,此可爲近例。請減兪棨修撰官,而以實錄兼春秋啓下。」上從之。

    5月21日

    ○乙亥,以尹鏶、趙胤錫爲承旨,李惟泰爲工曹參議,兪命胤爲待敎,睦兼善爲副應敎,趙復陽爲大司成,郭之欽爲掌令,朴世模爲執義,以許積、洪命夏、金南重、蔡??後爲實錄知春秋,尹順之、李一相、李應蓍、吳挺一、鄭知和、金壽恒兼同知春秋,南龍翼、吳挺緯、趙復陽、兪棨、李殷相、趙龜錫、睦兼善、郭之欽、李垕、吳斗寅、沈榥、鄭樸、金壽興、朴世模、崔逸、權格、金萬基、李堥、慶?、呂聖齊、閔光熽、沈世鼎、李翊、洪柱三爲兼春秋。

    5月22日

    ○丙子,摠裁官李景奭啓曰:「實錄纂修,一日爲急,故臣强疾開坐,堂上都廳郞廳等官差出,兼春秋令該曹從速啓下者,重史事也。而今日無一員出肅者,前頭玩愒之漸,從可知矣。請令吏兵曹催促,使之明日內無遺肅謝,以爲會同之坐。」上曰:「其怠慢之狀,殊極可駭。竝從重推考,以觀明日」於是掌令吳斗寅、郭之欽、持平李堥、慶?、執義朴世模、正言洪柱三以實錄兼春秋未肅拜,竝引避遞。

    ○兵曹判書鄭致和以疾上疏乞遞,上不許。左相沈之源,時爲訓鍊都監都提調,嘗以都監將官久任事陳啓,未幾致和以千摠李璞爲營將,之源怒,遂於筵中,引咎請遞。且曰:「緣臣不能見重,以致體統虧損,是實臣之罪,而在致和之道,則亦何敢乃爾?」致和之引疾,蓋以此也。

    5月23日

    ○丁丑,領議政鄭太和九度呈辭,上遣同副承旨趙胤錫敦諭,不出。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沈之源、禮曹判書尹絳、吏曹判書洪命夏、漢城判尹李浣、大司憲蔡??後、刑曹判書洪重普、禮曹參判李一相、吏曹參判李應蓍、大司諫李廷夔、左副承旨尹鏶入侍。之源曰:「自上眼患,纔得向差,而近者親行祀事,哭泣過度,勢必添傷。請自今平復間,祭祀皆攝行。」上曰:「不可無故攝行,當觀病勢爲之也。」之源曰:「臣專昧事務,臨事茫然。領相擔當國事,而近以引入日久,文簿積滯,事多矌廢,若自上頻諭,使速出仕,則何敢一向引入乎?」上曰:「領相無乃有不安事,而引疾乎?」之源曰:「有何不安事也?」重普曰:「興德敗船監色沙格,旣累施刑訊,猶未直告。色吏沙工,雖涉故敗,數多格軍,未必與謀,而皆將斃於杖下,此不可不慮,似當變通矣。」上曰:「此輩雖與首倡有間,不可謂無罪,而苟至殞命,亦可矜也。格軍等則照律以處。」重普曰:「國綱日頹,人不畏法,訟者旣屈之後,至有造出惡言者,極可痛駭矣。」命夏曰:「非但獄訟,凡事皆以請囑爲先,或不見施,則謗言隨之,國綱何以立也?」上曰:「近來法官,不能久任,苟有任怨擧職者,則必有毁之者,一有毁言,輒卽辭免,雖諉以廉隅,因循不振,職此由矣。」重普曰:「大小之事,請囑紛紜,關節之禁,不可不申嚴矣。」之源曰:「關節之禁,自先朝已有成命,至於發覺,置配者有之。請更申明禁抑,」上曰:「發覺置配者誰歟?」命夏曰:「雖未能詳記,而李元鎭、金佐明等曾以此被配矣。」之源曰:「關節現發,亦甚難矣。宋希業曾爲高陽郡守,首發此事,而其時名宰,多被罪。故其後希業不復通仕路矣。」上曰:「以此而不爲注擬,甚非矣。」命夏曰:「希業年老,故不復除職矣。」上曰:「今之年老者,果皆不除職乎?」命夏曰:「關節不可不禁。今日兩司入侍,自上下敎,使之嚴禁可矣。」??後曰:「絶不爲關節,最難。何能一一禁之?今日入侍諸臣,若自此交相戒飭,自可無此弊,何必設禁爲哉?」廷夔曰:「關節不可不痛禁。若有禁令,士夫何敢輕犯。」上曰:「言于各司,如有犯關節之禁者,隨卽重治。」絳曰:「近日諸宮家私貿易之弊,罔有紀極。若虎豹皮等物,公然勒定,索於市肆,民不堪苦,實可寒心。曾在先朝,以隨現報法司禁止之意陳啓,則自上以爲:『何爲此罷軟語耶?不必借法府之威,摘發告于予,則予當重處矣。』以此捧承傳之後,其弊頗息矣。令久禁緩,復踵謬習,多有抑買貽怨之事矣。」浣曰:「市上價貴之物,宮家以廉價抑買,則市民各出價添給,故民甚怨之矣。」上曰:「先朝旣有捧承傳之事,則以此申明禁抑。」絳曰:「此外爲除市民弊,捧承傳者,一體申明可乎?」上曰可。命夏曰:「臣待罪銓曹,守令除拜時,縣監郡守,則自可推移塡差,而牧府使擬望之際,尤患乏人。依先朝例,州牧可任人,請令大臣議薦,以爲調用之地。」上曰可。

    5月24日

    ○戊寅,上以淑徽公主家,有掘土塡土之事,命政院分付該曹,調到防軍五百名,限二日赴役,左副承旨尹鏶啓曰:「到防軍役於私家,已非法例,況此盛署,遠方新到之軍,遽責科外土役,必多怨苦。曾前筵臣臺官,多以此爲言者,臣待罪該房,區區所懷,不敢不達。」上曰:「役處浩多,五百名二日之役,亦甚斟酌矣。啓辭如此,其減一百名。」

    ○領議政鄭太和上疏,乞遞本職及兼帶,上不許曰:「嗚呼!此何時耶?難危孔棘,國事日非,當此之時,以卿之才,其可立視而不顧乎?予之欲待卿,而議定者,非止一二事,須體此意,毋負至望。」

    5月25日

    ○己卯,以姜栢年爲禮曹參議,李翊爲校理,成台耉爲執義,李元楨、尹飛卿爲掌令,尹元擧、沈梓爲持平,李東老爲正言,洪柱三爲副修撰。

    ○實錄廳啓曰:「實錄撰修後,印出紙地,當分定於兩南,而第念此時民力,如可少紓,則紓之可也,與戶曹判書許積相議,則本曹所儲紙地,亦可推移支用。請勿分定於外方,以除民一分之弊。」上允之。

    ○前大司憲尹文擧留疏而歸。文擧故大司諫煌之子也。煌在朝有直聲,丙子之前,累抗疏斥和,南漢解圍後,家居不仕而卒。文擧不樂進取,自東萊府使罷歸之後,雖有除命,未嘗就。恬靜自守,鄕黨稱之。宋時烈、浚吉等當朝用事,必欲致之與共事,而文擧託以足疾,終不赴召。國恤後,舁至闕下,上遣史官勉留之,文擧不敢遽退,留過練期,累疏請歸,而上慰諭不許。至是,乃留疏下鄕。蓋其恬於勢利,終不冒沒,有足多者,至於議禮,與時烈輩有不同者焉。

    ○領議政鄭太和十度呈辭,上復遣右副承旨李慶億敦諭。

    5月26日

    ○庚辰,領議政鄭太和復上疏乞免,上不許。

    5月27日

    ○辛巳,是歲各處流民,多行乞於城中,常平廳自三月初十日,間五日,給乾糧以賑之。至是,麥秋已至,遂停賑,各給十五日糧,罷遣之。

    ○禁府以弑姊罪人莫立推鞫事,請設三省之坐。承旨李慶億啓:「以莫立所犯,與綱常有間,不當用三省之例。請議大臣。」上命議大臣,領敦寧李景奭以爲:「殺姊與殺兄,均爲倫紀之大變也,曾在先朝,有兄弟相殺者,其時按鞫,似可考據。」左議政沈之源、右議政元斗杓以爲:「倫紀之變雖重,旣與綱常有間,自本府推鞫似當。」上令禁府,考出前例,禁府啓:「以取考本府謄錄,則曾在戊子年,弑兄罪人金應哲,就拿本府,直以依前例三省推鞫啓請。其他干係倫紀之罪,固非一二,而自前以三省按獄。蓋綱常,卽三綱五常,而罪犯倫紀者,似入於五常中,倫紀罪人,三省推鞫,似非謬例。」上命依景奭議施行。莫立居定州爲盜,常怨其姊賣母田,而不分與,與其姊之讎人海奉等同惡,自以木椎,撲殺其姊夫妻及其子女竝八口,至是事發,凌遲處死。

    ○江原道江陵等地,五月初七日至十三日,大雨如注,風雷兼作。雨後嚴霜連下,草木盡枯,木花忝稷,皆凍傷。

    5月28日

    ○壬午,掌令尹飛卿欲劾南原府使洪柱一,簡問持平沈梓,梓答以欲待諸僚相會議處。往復再三,飛卿遂以見輕引避,梓亦引避。大司憲蔡??後處置以爲:「柱一雖阻淸路,吏才可惜,欲論於赴任之後,殊未妥當,論人之道,雖貴愼重,同僚發簡,强欲遲待,亦欠明白,請竝遞。」上從之。

    ○上以左贊成宋時烈辭前日所賜食物,命政院下諭于本道監司,更令輸送,而左參贊宋浚吉還鄕已久,難免艱食,亦令一體給之。

    ○上命承旨四人,持公事入侍。上御興政堂。都承旨金壽恒、左承旨李殷相、右副承旨李慶億、同副承旨趙胤錫入侍。壽恒進奏禮曹祈雨祭公事,因啓曰:「旱乾若是,過數日不雨,農事無可望矣。自前如此之時,或有親祭之擧,而卽今聖候靡寧,遣大臣代行似可。」上曰:「雖行祈雨祭,而雨意漠然,民事渴悶,凡所以格天救災者,宜無所不用其極,而予病未差,不得親行。宗廟社稷,遣大臣代行。」壽恒又奏江原道雨澤狀啓,上曰:「雨澤卽天之所施,而若是不均,可怪也。」壽恒以上候靡寧,前頭朔祭,請令攝行,上曰:「當觀勢爲之。」壽恒又曰:「頃日玉堂箚陳召還宋時烈之意,自上合有別諭。」上曰:「予有眼病,不能手書,卿等相議措辭,以不可不來之意,下諭可也。」

    5月29日

    ○癸未,先是工曹參議李惟泰再疏辭職,上不許。至是,賜食物。惟泰復上疏乞遞,且請還收食物之命,上答曰:「欲行爾所進之言,爾在職而後,可以相議,安意察職,所賜微物,勿用辭焉。」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實錄卷之二〉

    六月

    6月1日

    ○甲申朔,以成後卨爲掌令,吳挺緯爲兵曹參知,吳始壽爲持平。

    ○大司諫李廷夔、正言崔寬啓告廟事,又啓曰:「外任之幹事未竣者,雖或有仍任之規,至於新除臺諫,而因本道馳啓,仍其外任者,前所未有也。今者正言李東老,以平安都事,瓜期已滿,且其所幹之事,幾盡完畢,則一時事勢,雖或有緩急之殊,朝家體例,不可無輕重之別。請收正言李東老都事仍任之命。」上不從。

    ○領議政鄭太和十度呈辭,上不許。

    ○副提學兪棨等上箚,請亟行告廟之禮,且陳悶旱之意,請以成湯六責責己,又請禁奢泰以淸風俗,立紀綱以正朝廷,招賢俊以共天位,納諫諍以開言路。仍論憲長蔡??後處置尹飛卿、沈梓等立落乖當。上曰:「陳戒之言,予當惕念。」告廟事不從,??後以此陳疏自劾遞。

    ○咸鏡監司趙啓遠馳啓:「以本道自冬開賑,至五月,僅無死亡之人,本道賑穀已盡,今則民之死者頗多,而嶺南穀物,尙不來到,若過十餘日,死者尤多。」上令政院問備局。備局啓曰:「嶺南穀一千石,自嶺南運致於嶺東,嶺東運致於安邊事,去三月覆啓分付,而後因慶尙監司所報,米一千石內五百石,自江原道送船運去,五百石自本道運致於江原道,俾不一刻遲滯之意,行會於慶尙監司矣。續接江原監司朴長遠所報,則北運之米,已爲發送,蓋海路險遠,行船甚難,有此遲延。而今見長遠所報,想已到泊於安邊矣。」上曰:「知道。」

    6月3日

    ○丙戌,領相鄭太和十二度呈辭,上復遣承旨敦諭。

    ○先是,吏曹判書洪命夏以江原道柴場折受之弊,陳啓於榻前,領相鄭太和請罷遠道柴場,上令江原道柴場,諸宮家各衙門折受之處,竝査出革罷。監司朴長遠啓:『以春川、洪川、江陵等地,皆有公主家柴場,而江陵則纔已革罷』云,戶曹粘啓。請春、洪兩邑柴場,與江陵一體革罷。上曰:「榻前所定,只爲江陵一邑而發,非爲江原一道也,今此回啓,殊未知本意也,江陵之外,其勿罷焉。」政院啓曰:「取考擧行條件,則洪命夏所啓,泛稱江原道柴場當革罷,而領相亦以遠道柴場,宜先革罷陳達,別無單擧江陵一邑之事,而自上亦有江原道柴場諸宮家及各衙門折受之處,令本道明査啓聞後,竝革罷之敎,旣以此行會于本道。中外聽聞,莫不感悅,而今有江陵外勿罷之敎,則不但與當初諸臣建白之意有異,抑恐惠澤不能均施於一道,而反致民情之缺望,非細事也。」上曰:「其時筵臣所啓,有江原道江陵之說,而予亦以江陵爲言矣,江陵兩字,脫漏於擧行文書中,實非予本意也。」政院再啓,力陳其不可,上曰:「有多少說話,而氣甚困惱,勿煩。」時諸公主家柴場折受之弊,罔有紀極,諸臣前後陳達,上亦欲革罷,而諸公主泣訴於慈殿,故上有不得自由者。

    ○咸鏡監司捕得徒配越獄罪人趙永祿,施刑五次,以不限年充軍馳啓,及刑曹覆奏,上以在配亡命之人,不可輕其罪,令拿致京獄,照律處斷。又以該曹放過不察,堂上郞廳竝推考。是日刑曹判書洪重普,詣政院請對,上有微恙,令書入所欲言者,重普啓:「以考之法典,則在配逃亡者,每於本罪上加一等,只有杖一百還發配所之文。今此罪人趙永祿,初以徒三年定配,則與減死者之逃亡有間,不可遽以一罪論之,五次嚴刑,足懲其罪。不限年充軍,正合本罪上加一等之法,故敢以依狀啓施行之意。覆啓矣。法有科條,不可有所低昻,區區所懷,敢此來啓。」上曰:「然則以杖一百不限年邊遠己身充軍,處斷。」

    6月4日

    ○丁亥,大司諫李廷夔等連啓告廟事,又啓曰:「臣等伏見下政院之敎,不勝慨然之至。諸宮家立案,爲今日國家之巨弊,而至於遠道柴場之廣占,尤是無據之甚者也。査啓之命,出於新化之初,窮山蔀屋之民,擧皆懽欣而想望矣,誰意道臣査啓之後,有此意外之敎也。筵中之建白,聖敎之丁寧,已載於擧行記事之中。朝臣之所見知如此,遠近之所聽聞如此,而今乃變其初令,則失信於民,莫此爲甚。臣等未知宮家所失幾何、所關幾何,而較諸國家病民失信之害,其相去何如也?請江原道査啓中各處柴場,竝命革罷。」上不從。

    ○領相鄭太和疏陳病重請遞,上優批不許。

    6月5日

    ○戊子,全南監司狀啓:「道內各營將,雖有兵符,各官兵符左隻,在於監兵兩營,而不在於營將,設有臨急調發之擧,無以號令列邑。」備局回啓:「各營將兵符左隻,令政院從速造成,分送三道。」上從之。

    6月6日

    ○己丑,以宋浚吉爲大司憲,朴世模爲執義,睦兼善爲舍人,李之翼爲正言。

    ○遞慶尙兵使閔應騫。初應騫之父涵,娶趙氏女,趙氏無他兄妹,其母隨女來依涵家,其女死,而涵後娶,趙氏母無可依。仍與後妻同居,後妻始生一女,趙氏母自養其女,盡以其財與之。其後涵生三子曰:有騫、重騫、應騫,有騫勇力絶倫,而重騫亦多力,性皆惡戾。有騫旣長,趙氏母遂以其所給養女之財,分其半以與有騫,有騫之姊,由此怨有騫,而重騫以不得財,亦怨有騫。遂與其姊子李茂先,因有騫生日,沈飮泥醉,與有騫家奴及里中砲手數人,乘夜作明火賊,殺有騫夫妻,以劎斷其陰。時有騫兩子,在山寺讀書,重騫復使其同黨二人,奔往傳訃於其子。有許儀者,居在寺傍,怪其家奴不來,而砲手至,多發寺僧及村人,圍護以送之,以故重騫不得殺其子。有騫死之日,賊不取其家産,而獨取去文記所藏篋箱,隣里皆知重騫之所爲,而有騫之子,不敢發告。應騫時在北道任所,漠然不知,其後重騫死,而應騫爲慶尙兵使,茂先以推奴往應騫營。其所推之奴,卽殺有騫時同倘奴也,及捕來奴,對應騫直告,聽重騫、茂先之指嗾,戕害有騫,事狀甚悉。應騫大驚,卽捕茂先,囚之咸陽獄,而以遭家變,不可在職,報于監司,監司以聞,兵曹啓遞應騫。茂先忍杖不服而斃。世降俗末,民風壞亂。爭財戕殺之變,出於同氣之間,此誠士夫家所未有之變也,重騫死於牖下,茂先亦斃於杖,終不得正其誅,痛哉。

    ○吏曹判書洪命夏以見非物議,陳疏乞遞。時榮川郡守洪柱世,久爲時論所棄,命夏欲通淸路,屢擬臺望,物議非之,故命夏不敢自安,陳疏乞遞。參判李應蓍、參議李慶徽亦陳疏辭職。

    6月8日

    ○辛卯,領議政鄭太和出仕。太和呈辭十數度,累疏乞遞,而上不許,三遣承旨敦諭,至是出仕。

    ○兵曹判書鄭致和前後凡五上疏乞遞,上不許。

    6月9日

    ○壬辰,上左足大指,至第四指之間,搔癢成瘡。藥房提調,率諸醫入診,上受鍼。

    ○長生殿以本殿所儲黃腸板垂盡,請擇送敬差官于江原道,趁未冬前,斫取輸運。且以黃腸偸斫之弊,近來益甚,絶無國用可合之材,無非地方官不謹看護之致,請勑敬差官,遍行看審,査其所犯輕重,入啓論罪。上從之。

    6月10日

    ○癸巳,以吳竣爲左參贊,成後卨爲實錄兼春秋,成台耉爲司諫,沈梓爲持平。

    ○藥房入診時,實錄摠裁官李景奭啓曰:「實錄纂修之役,大提學專管爲之,而大提學李一相兼帶備局提調,未免妨於史事,姑使勿參備局之坐,俾專纂修之役。」上從之。上曰:「吏曹三堂上相繼引入,何也。」承旨金壽恒曰:「以洪柱世擬淸望之故,物議非之,以此引入矣。」景奭曰:「古稱王符,無外家而猶爲名人。至於改嫁子孫,爲公卿者甚多,而近日則以門地相高,故時論如此。」上曰:「拔於行伍,猶爲卿相,今何不然也。」柱世,豐寧君靌之子也,文辭過人,而以其妹有淫行,見斥於物論,洪命夏惜其才,屢擬淸選,衆議喧騰咎命夏,命夏引入,李應蓍、李慶徽俱以佐貳,不自安,相繼陳疏,上怪而問之。然景奭所達王符無外家改嫁子孫,爲公卿之言,可謂擬議之不倫也。柱世常嫉宋時烈等假儒名擅朝權,搆疏未及上,金益廉竊見之,泄於人,故臺官彈柱世,其實爲時烈報怨也。

    6月11日

    ○甲午,校理李翊上疏曰:

    近日臺閣所爭柴場折受之弊,乃爲病民之大者,而曾因筵臣所啓,有本道査覈之擧,窮山蔀屋之民,莫不懽欣鼓舞,而不料昨者之敎,變其初令,殊非臣庶所以期待聖明之意也。爲殿下之耳目者,不得不盡其匡救之道,而殿下一向靳固,無意允從,臣恐若此不已,則雖欲祛私,而私不能祛,雖欲恢公,而公不能恢,因循偸惰,終歸於莫可收拾之域,臣竊痛之。

    上雖優批答之,而不能用其言。

    ○上御興政堂。藥房都提調李景奭等率諸醫入診,上受鍼。

    ○大司諫李廷夔、獻納崔逸、正言李之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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