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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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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酉)七年大明弘治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戌,王率百官,行望闕禮于仁政殿,賀兩大妃殿,進表裏,行會禮宴。

    1月3日

    ○壬子,尹弼商、韓致亨、成俊、李克均啓:「河叔溥有才行,國耳忘家,持己以正。又處兄弟之間,凡人所不及者多,而今以年老致仕不宜許,請增秩褒賞。」傳曰:「還給其狀。」仍下御書曰:

    加一資,以礪廉恥之風。

    ○正言李鐵鈞啓:「洪伯慶以椒房切親,曾奸放出侍女,已被鞫受罪,猶不知戒,仍奸其女,請更鞫加罪。」傳曰:「伯慶仍奸侍女事,聞于何處乎?」鐵鈞啓:「人皆知之,鞫則情狀自見。且夫婦人倫之本,伯慶輕棄其妻,請竝鞫之。」

    1月6日

    ○乙卯,正言李鐵鈞啓:「今築務安、木浦城。農月不可役民,請停之。」不聽。鐵鈞及持平許禎又啓洪伯慶事,傳曰:「雖鞫,不可加罪,其棄之。且出妻乃宿計,非一朝一夕之事。況唐陽君非輕妄人,豈不詳量?且伯慶公緘內亦云:『因大妃慈旨出之。』」

    ○曺淑沂爲刑曹參判,閔孝曾參議,潘佑亨成均館大司成,郭宗蕃司憲府掌令,金熠持平,金千齡弘文館校理,裵益臣司諫院正言,閔?弘文館博士,河叔溥知中樞府事。

    1月9日

    ○戊午,掌令李孝文啓:「臺諫朝廷之紀綱,裵益臣今授正言。益臣爲人非徒殘劣,其未第時,敢與赴試人潛通代製,事覺定驛吏。後雖通仕路,不宜授諫官。」傳曰:「遞之。」

    1月10日

    ○己未,禮曹啓:「琉球國使臣初到浦言:『一船三百五十人,二船七十人,三船三十人,柴水船二十人,合四百七十人,而本國人則上、副官人竝伴從人二十二人而已。』今接待者三船,而每一船只待四十。臣按《海東諸國記》,日本、琉球國使臣過海糧只二十日。今琉球國使臣回還時,依此例給之,則有乖厚往之義。且己亥年,濟州人金非乙介等三人,漂到琉球國回來時,其國給三朔糧、錢一萬五千文、胡椒一百五十斤、糙米五百六十斤以遣。彼之待我國漂流人,猶如是豐厚。今其國王使臣之還,只給二十日之糧,無奈薄乎?」傳曰:「其議于政丞等。」

    ○掌令郭宗蕃、正言李鐵鈞論啓洪伯慶事。宗蕃又啓:「敦寧直長金瑞之妾,乃吏曹判書姜龜孫孽妹,而以瑞爲軍器主簿。請改正,幷鞫吏曹。」不聽。

    ○傳曰:「以春日打圍薦禽,誠孝可尙之意爲題,令弘文館製律詩以進。」

    1月11日

    ○庚申,傳曰:「洪伯慶雖武班,乃科第出身者,必不爲非義。其曰:『仍奸放出侍女。』虛也。」掌令郭宗蕃、正言李鐵鈞啓:「臣等亦謂,伯慶雖武班,而出身科第,豈不知此事之爲不可犯乎?特恃私恩而然耳。且其事狀明白,而督出其妾福非時,頑然不出,是慢君上、輕法司也。法之不行,自貴近始,今若不懲,則貴近之臣不憚犯法,其漸不細,請割恩正法。」傳曰:「爾等之言愚矣。福非雖出,豈以匿伯慶家答之乎?」宗蕃、鐵鈞啓:「臣等昨日未時詣闕,啓伯慶事,至日晡時,承傳內官始下。今朝又詣闕欲聞發落,承傳內官至午始下。此必以伯慶至親,欲自阿諛,故爲遲滯,請推鞫大懲。」傳曰:「承傳內官雖其父之事,決不得容私。聽臺諫之言,而啓之於予,或因予使于他處,不得卽報,豈內官之失耶?內事固非外人所知,而臺諫等有疑內之心,請罪內官,此甚不可。如此之言,政院亦不當轉啓也。其下宗蕃等于義禁府。」承政院啓:「臺諫,豈有疑內之心乎?其意不過欲速聞發落耳。臣等意,臺諫無情也,且臺諫所言,臣等固不可壅蔽不啓。」

    1月12日

    ○辛酉,傳曰:「臺諫逆料內事謂:『承傳內官以伯慶爲至親,阿諛庇護,遲緩出納。』執此請罪。昨日以此意,問于政院則曰:『臺諫豈逆料內事而然乎?』承旨等豈不知臺諫之爲非也?若以臺諫爲非,則恐必被駁而然也。臺諫逆料內事,而言且不恭。以此意,下傳旨鞫之。且承傳內官請罪事,昨日詣闕臺諫獨啓之矣。今日臺諫等欲營救同僚,托言合司同議之事而避嫌,則政院其勿轉啓。」

    ○都承旨李世英啓:「刑曹參判鄭光世素有疾病,今遭父喪,漸至危殆,請以上敎勸肉。」命遣內官嚴用善、待敎金末文,持肉往勸之,又以勸肉之意,製絶句以進。

    ○臺諫合司啓:「郭宗蕃等所啓之辭,雖似過當,然不過欲得請所啓之事耳。臺諫被囚,外人聞之,謂殿下以言事而囚臺諫也,請須優容。」傳曰:「當臺諫言事之際,承旨、史官聽之者非一,所言之失,皆得而知之。後之人雖指言今時累囚臺諫,然觀其事則自有公議矣。如持平、正言新進之儒,雖欲爲果銳之言,爲長官者,當抑而沮之。今之爲大司憲、大司諫者,則雖欲折果銳之言,恐爲下官所攻,反爲牽制,此甚不可。伯慶之罪,非關係社稷,則上有大妃殿,雖人君豈不用私情乎?卿等其無父母乎?伯慶奸侍女事,國家曾已論罪,而仍奸率居,爾等所啓國法不行之言是也。予非欲使臺諫不言伯慶之事,而如是也。」仍命饋酒。臺諫更啓:「伯慶無所忌憚,縱恣已甚,請啓大妃殿而治罪。且臺諫言事之際,雖有錯誤,固當優容。」傳曰:「卿等但飮酒而去。」

    ○弘文館直提學申用漑等啓:「臺諫以言事見囚,非徒有妨言路,恐有虧於聖德。古之帝王,則臺諫雖有狂直之言,率皆優容,故言路通而聖德廣。今臺諫之言雖或過當,請須優容。」傳曰:「人君禁臺諫勿言則過矣,此則彼自失之,後世豈無公論乎?」

    ○大司憲成俔、大司諫李禮堅等上疏曰:

    近日掌令郭宗蕃、正言李鐵鈞等論洪伯慶事,以所言過當,下囚義禁府。此固有罪,其被推宜矣。然臣等之意以爲,此因論事之際,心志激發,欲回天而不覺言之至於此,豈敢有一毫私忿,豈敢有一毫不恭之心哉?聞其言,雖若不遜,反而思之,則實惟無情,所當容畜,而寬貸之也。今兩司詣闕,擁吏卒行,呼唱於路,未幾束縛之、馳驟之,邏卒驅去。中外之人不知事之是非,而必相驚駭曰:「臺諫以言事而進,以言事而繫獄。」豈聖朝美事?大抵言官晝度夜思,欲展素蘊,一朝俯伏丹扆之前,心神恇?,所言掛一漏萬。人主假借顔色,溫言敦諭,猶尙如此,若稍厲天威,則孰肯前進而仰批鱗哉?古之聖王,從諫弗咈,容受直言,培養正士,言雖失中,屈體免從。禹之告舜曰:「無若丹朱傲。」周公謂成王曰:「無若商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德哉。」言之不恭,孰大於此?未聞舜、成王罪禹、周公,而無害於虞、周之治。折檻、牽裾,人臣之大不敬也,漢成、魏文中材庸主也,而朱雲、辛毗特貰其罪,反蒙褒奬。殿下以聖明之資,聖無不通,明無不照,豈可以一言之失度,而不容恕乎?伏願殿下,廓包荒之量,收已成之命,勉留三思,特示優容,以廣言路,幸甚。

    1月15日

    ○甲子,王接見琉球國使臣梁廣、梁椿于仁政殿。

    ○領中樞府事鄭文炯卒。字野叟,奉化縣人,道傳曾孫。中正統丁卯文科別試,選補承文院正字,歷司憲府監察,禮曹佐郞,司諫院司諫。天順甲申,拜工曹參議,尋加嘉善,特拜慶尙道觀察使。成化甲戌,特授咸吉道節度使。壬辰加資憲,拜平安道節度使,遷本道觀察使。乙未拜刑曹判書,轉議政府右參贊,吏、戶曹判書。壬子陞右贊成。丙辰陞右議政,被臺駁,移領中樞府事。卒年七十五。謚良敬,溫良好樂良,夙興恭事敬。莅事恭謹,立朝五十年,不見災眚,然性貪躁,無事可稱。

    1月16日

    ○乙丑,議政府啓:「郭宗蕃、李鐵鈞等請罪承傳內官者,欲速聞命耳,實無情也。今命罷職,請須優容。」不聽。

    1月17日

    ○丙寅,有人告正兵鄭終末等亂言,命領議政韓致亨、右議政李克均、義禁府堂上、承旨等鞫之。兪鶴山供:「我語終末曰:『今日密雲,有雨徵。』終末答曰:『雖雨脚如繩,今主上萬無停打圍之理,何其荒唐之甚耶?主上於軍卒,無有仁愛之心。」命處終末亂言切害之罪。

    1月18日

    ○丁卯,領議政韓致亨、右議政李克均啓:「臺諫言事被罪。臺諫以言爲責,恃人主容恕,敢言無諱。言雖有過,請優容。」

    1月19日

    ○戊辰,傳于韓致亨等曰:「臺諫言其所不可言,故罷之耳。今雖罪之,下情何以不達?」致亨等啓:「臺諫雖過當,然容恕之,則於聖德,尤有光矣。」不聽。

    1月20日

    ○己巳,以權鈞爲司憲府掌令,金崇祖、洪淑司諫院正言,安處善弘文館著作。

    1月21日

    ○庚午,傳曰:「近者久不御經筵,今欲御之,但口內傷破奈何?」都承旨李世英啓:「副提學張順孫奉使忠淸道,直提學申用漑以遭運審檢敬差官將發行,經筵長官皆無,姑停經筵爲便。」

    ○獻納鄭渙啓:「原州牧使柳軫,大臣雖曰堪任,年少無來歷,不堪治民,請改正。」不聽。

    ○傳曰:「大臣則謂:『柳軫可堪其任。』院、諫則曰:『不堪治民。』此必有是非焉。其問于司諫院。」獻納鄭渙來啓:「原大州,民衆訟繁,軫必不堪,請須改正。」不聽。

    1月22日

    ○辛未,命宴琉球國使臣梁廣等於慕華館。

    ○兵曹判書李季仝啓:「琉球國使臣,世祖朝來聘,今年重來。其國之風土、人物、世代未之詳知,請令宣慰使成希顔從容詳問,書于《海東諸國記》之末,以備後考。」傳曰:「可。」

    1月25日

    ○甲戌,日本國藤原貞成遣人來獻土宜。

    1月26日

    ○乙亥,午初,西方有聲如雷。承政院啓:「古人謂之鼓妖,若人君失道,小人在位,妾婦乘其夫,則有是變。皆是陰盛陽微之徵。」傳曰:「其下旨求言。」

    1月27日

    ○丙子,領議政韓致亨、左議政成俊、右議政李克均、左贊成朴楗、右贊成愼守勤、左參贊柳洵、右參贊申浚啓:「昨日有聲如雷。此必宰相之非其人,而致此變也,請避。大抵災異者,天之仁愛人君,而譴省之也,願殿下恐懼修省。」傳曰:「予之卽位,八年于玆,而災異屢現,實予薄德所召。豈宰相非其人而然歟?其勿避之。予近者連有事故,不得視事。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然摠言之,則實由予薄德。」致亨等啓:「琉球國使臣過海糧,只給二十日。《海東諸國記》雖曰:『日本、琉球國使臣過海時,竝給二十日之糧。』然使遠人自備其糧,則其於事體何如?」

    1月30日

    ○己卯,禮曹啓:「頃者平順治使送而羅多羅率來漂流人濟州居內贍寺奴棖迴伊云:『去己未正月,漂流到日本海邊。有倭人十一,騎小船而來,又倭船三十餘隻來圍。有而羅多羅稱名倭人以吾所騎之船,懸結其船之尾,東行至一息許彌島邊,有倭家三十餘戶。率至其家,留十日,常饋酒飯。十日之後,東距一日程山底,有烏叱浦里,卽而羅多羅所居。是夕到島主平順治之家,亦許留。造給綃襦衣二、布裌衣二、單衣三、裏衣二,經一年。平順治謂我曰:「汝欲居此,則當娶妻、造家而居,若欲還本土,當出送。」答以思戀父母,欲還本土。平順治成書契,授其子而羅多羅,給路糧十碩。前年正月十二日出送,自其家東向一日程,到亐奇島留三日。其處倭戶二十,船隻十餘浮泊,皆釣魚船。又東向懸帆,二晝一夜而到化可大島,十七日留連。指西行船一日,到壹歧島留四日。又東向行船一日,到對馬島,島主不卽出送,留至六朔。前年七月受行狀,是月三十日到薺浦。其處風土,則島主平順治每出獵時,騎馬、佩環刀與箭,腰間內外佩小刀,而弓子則令步行人齎持,盡會居處軍士,打驅獐鹿、猪、雉、水獺等獸。獵得獐鹿,則剝皮而棄其肉;猪、雉、水獺等肉,則烹熟,終夜飮酒而散,明日亦如是。每飮酒時,招我饋之曰:「酒肉汝當飽食。」水獵則海邊居倭等,以古道魚、烏賊魚、魴魚、都音魚、大口魚、靑魚、魦魚、生鮑、海參、洪魚、石首魚、秀魚,隨節漁取,獻島主之家。耕水田以牛,稻種沈水發苗後,四月播種,立苗成長後,五月移秧,不除草,七月收穫,其穀草長二把。又其根立苗至熟,九月收穫;又其根立苗不熟,則人不食之,刈取之以養牛、馬。田穀則五月之間,麰麥、豆太、粟稷一時落種,用牛反耕。立苗後二除草收穫,更不耕種。島主平順治家三十餘間,皆蓋瓦,以木板爲壁。其餘麾下人,則長行廊草家,各間入接,如本國市中左右行廊。男女婚姻,則女之父母以斑衣裹其女之頭,乘馬先行,父母、奴婢隨之。夫家交婚之後,過夜行酒禮,翌日朝,父母、奴婢還家。行路人,常佩環刀與小刀,若遇尊長,脫鞋過行。雖不曾相知者,若不脫鞋過行,則發怒追捕斬頭,又私相發怒相鬪者,以環刀相毆斬頭,島主雖知,專不檢察。」

    ○大司憲成俔等上疏曰:

    近奉傳旨,今正月十八日有天變,下敎求言,令中外實封奏聞。謹按,《文獻通考》云:「天狗墜地,其聲如雷,野雞皆鳴。此天道不寧之所致也。」夫和氣致祥,乖氣致異。天道不僭,賁若草木,曾無毫髮之差。人君奉天者也。奉天而不能若,則天出災異,以警懼之,冀其改悟,改紀其政。是天之於君,猶慈父之於子,愛之深而欲止其亂也。是故,祥多者其國昌,異衆者其國亡。以夏、殷盛時,而有旱乾、水溢之災;以太戊、武丁之賢,而有雉雊、桑穀之妖,無害於治,而反稱其美,其轉禍爲福,專在人主之樞機也。今三陽之月,天道宜順,而反震動焉,是天欲以此警殿下也。臣等以爲,殿下求道之心,不如曩昔,朝多闕政,國有侈俗,弊之可袪者未袪,民之可安者未安,此正殿下憂勤惕厲之秋也。殿下能以敬天爲心,而使左右群臣,亦各以殿下敬天之心爲心也。夫民爲天民,不可使一夫之不獲,而官爲天官,不可使小人處之也。財天産也,其用則與其奢寧儉;刑天討也,其用則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暗室、屋漏常若天之照臨,一言一動,常若天之所發,聲色不得耗其誠,奸侫不得亂其敬。若然則在人之天,卽在天之天,而殿下之所爲,卽天之所爲也。臣等竊聞,爲治莫大於學,學莫切於自修。人主之學不學,係天下之治亂。苟無講學之功,則不能得此心之正,權萬物之宜,況能審邪正之辨,達爲治之道哉?是故,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而極事物之變;誠意正心,而應天下之務,如物在衡,而輕重自別;如鑑照形,而姸醜自分,人之邪正,事之善惡,擧莫逃矣。堯、舜、湯、文上古聖人也,然不自爲聖,而强勉學問,兢兢業業,而有精一之學昧爽丕顯,而有日新之功,日昃不暇,而有緝熙之學,此所以成雍熙、泰和之治也。世宗、成宗東方未有之聖也。篤志力學,硏窮經典,一日之內,三御經筵,又有夜對、常參、朝啓、輪對等事,無有少廢,豈偶然哉?殿下聰明睿知,眞大有爲之君也。然學問之功,猶遜於往聖;力行之實,未及於二宗,而近年以來,多停經筵,或作或輟,常參、朝啓屢廢不擧,諸司所啓之事,亦多遲滯。臣等妄謂,殿下遜志敏學,漸不如初也。伏願殿下,勤御經筵,留心於學,先務六經,以立其根本;次質諸史,以考其治亂。駮雜之書、雕篆之文,不接於目,賢士大夫日近於前,涵養性情,有裨治道,此臣等之所望也。臣等竊聞:「人君之政,莫急於納諫;人臣之職,莫先於進諫。」是故,人臣當披寫肝膽,從容極諫,悟主意於片言之間;君當假借辭色,虛懷聽納,置躬於無過之地。不然,君獲拒諫之名,而終至於遂非;臣得括囊之名,而終陷於不忠。夫言路之在天下,猶血氣之在人身,血氣一息不通,則百體受病,而天君不能安;言路一日不通,則四方受害,而人主不能安,可不畏哉?汲黯指武帝多慾,而罪不及焉;魏徵廷辱太宗,而怒不加焉,帝王弘量,固當如是。朝有直臣,敵國畏之;士無異論,識者憂之。上直言、讜論,固人主之藥石也。苟或不聞藥石之言,而任己自私,則朝廷之治,將至廢弛,民怨於下,而上不聞;事滯於下,而上不知,夫豈小弊哉?世宗在位三十餘年,求言如渴,激勵士習,貽謀甚遠。嘗曰:「予逐日視事,俾無留滯。今後事無大小,代言皆於朝啓親達」其燭知物情,慮患深遠矣。成宗廣開言路,聽納無難,言雖失中,類當容貰。由是,人懷忠懇,莫有苟且之志,皆成骨鯁之臣,此皆殿下所當法也。近日言官或以言事而繫獄,或因公事而罷職,臣等妄謂,殿下從諫之心,漸不如初也,豈非聖德之所累乎?《書》曰:「爾惟不德,罔小墜厥宗。」伏願殿下,專務大德,勿以小疵而忽之。臣等竊聞,財者生民之本,而國家之所先務也。《大易》著節用之戒,《周禮》設九式之法,《洪範》八政,食貨爲先,《大學》專務明德,而以生財爲天下之大道。有子曰:「百姓足,君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誰與足?」蓋用之不節,則必至於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未有不節用,而能愛人者也。君者莅民者也,民者出穀米、絲麻,以事其上者也。上之所徵有法,下之所納有限,宮闕之供、百官有司之俸,下至百工、雜隷之微,莫不受其餼廩,其用廣矣。人主不深思遠慮,任己所爲,一賜與無傷也,一費用無害也,因仍不已,遂成格例,則倉廩雖積,將有尾閭之洩,不得不加斂於民。加斂於民,則民生日瘠;民生日瘠,則國非其國矣。如漢之文帝、唐之太宗,皆節用、愛人,以阜民生,故西漢之敎,紅腐不食;貞觀之治,斗米三錢,此皆恭儉之所致也。世宗、成宗仁德之入人者深,取民有制,而費不虛枉;節財嗇物,而不至於濫。故人皆休息,馴致太平,至于今邦域尊枕,此殿下之所當法也,而近年以來,漸不如初,內需司之勢甚重,人之頑奴、健僕投屬於彼者日衆;戶曹經費之物,轉輸於彼者不絶。賜與所用,比舊猥多;饋人之費,倍於前日。至如三寅劍者,是何物也?不過爲禳災之具,朝官監掌其役,而所役軍人,無慮數百。設爐冶於宮掖,日夜鼓鑄,此皆無益於國,而有害於人。伏願殿下,深知此弊,停不急之務,省無用之費。臣等竊聞,治天下國家有二柄,文武之謂也。文以飾治平,武以靖禍亂,交相爲用久矣。故有文德者,必備武事;有武事者,必修文德。然必內治修然後,得以外攘,則二者固自有先後矣。古之帝王,咸以崇儒、重道,右文、興化爲先務,臨雍拜老,橫經問亂,養三老、事五更,漢帝、唐宗皆擧行焉。誠以王化基於儒學,而治本在於文敎故也。世宗重成均、四學,貯養儒生,崇奬師儒,其勸礪之方至矣。世祖每引文臣及儒士,講論六經,有時拔擢,一時函丈之官,多陟崇班。成宗尤致意於文敎,屢幸泮宮,親謁素王,或橫經問難,有時取士,或行大射禮,或親饋儒生,或賜贍學布穀。由是,四方儒士坌集京師,圜橋門而觀聽者,可以萬計,文敎大行,夐古無比,此殿下所當法也。殿下卽位八年于玆,而一幸學宮,只行酌獻,文坊可行之事,皆未遑焉,而留心於武臣之藝,或於闕內、或於門外,不時親試,又抄文士,月一試射,其於武事,可謂勤矣。雖有文名者,不務所業,先治弓矢,學官師儒視爲迂闊,若注此職,百計規免,豈非朝廷之大恨也?人主好尙,不可不謹,小有所偏,爭相趨向。外攘之具,誠不可不慮,其視內治之本,孰爲輕重?伏願殿下,遵三宗之崇重斯道,益闡文明之化。臣等竊聞,人君主祖宗創垂之業,爲天地、神人之主,其所以奉崇之禮,莫重於祀事。古昔聖賢之君,有社稷、宗廟,罔不祗肅者,有春秋匪懈享祀不忒者,誠以國之大事在於祀,而孝莫大於奉先故也。成宗篤守誠敬,終始如一,蒸蒸孝思,罔間存亡,其於祭祀,屢皆躬莅,此皆殿下所當法也。殿下卽位八年于玆,而廟社之祭,一不親行,原廟、諸陵展敬亦疎。以情而言,宣陵展謁,尤不可不數,而今猶久曠。臣等恐殿下奉先之誠,有所未至,聖德虧損,孰大於是?且先農衣食之源,宣聖百王之師,歷代明王莫不尊奉。祖宗躬行不贊,而殿下只一謁聖,先農之禮未及親行,甚非所以尊敬先師之意也。伏願殿下,明修祀事,精意以享,務盡孝敬之實。臣等竊聞,玩物則志荒,志荒則政怠。是故,武王受旅獒之獻,而召公有喪志之戒;文皇詔鷹犬之貢,而魏徵進十漸之疏。周武、唐宗聖賢之君,必不至於志荒,而二公之誥戒若是,豈不以細行不謹,則大德終至於累乎?成宗曾設鷹坊,以臺諫之言而罷之;養畜鷹子,以臺諫之言而放之,曾不留意於此,而所留意者,只詩書文藝而已。伏聞,殿下特於闕內,新搆鷹坊,多聚鷹犬,定選上奴以守之,輸太倉米以飼之,鷹鸇連鞲禁苑,韓盧群嘷闕庭,其於瞻視,亦不爲美,未審畜此將何用之,若爲兩宮不時之奉,則以一國養非不至,何待畜此物然後,供厥膳哉?若爲戲玩之具,則志荒之漸,將在於玆,耳目爲其所役,則馳騁田獵之念,油然而生。如此之物,固當遠之,不宜留養於近密之地也。伏願殿下,勿畜禽獸,百度惟貞。臣等所論六事,皆常言陳說,殿下所飫聞、厭見者也。然國家大事,莫切於此,而殿下所當體念者,亦無逾於此者,此臣等必以此而啓之也。殿下以引咎、責躬爲意,臣等亦以盡言、極諫爲心,殿下以實封下諭,臣等亦以實封仰陳。伏願殿下,勿以災小而忽之,勿以言微而侮之,克謹天戒,以修厥政,優受直言,廣開言路,則非徒臣等之幸,抑亦一國臣民之幸。

    二月

    2月3日

    ○壬午,弘文館應敎金勘等上箚,略曰:

    殿下豈不知印經之爲不可,而堅拒群言,無乃以佛經爲福利之具歟?書之史冊,以殿下爲印經之主,貽笑萬代,豈不痛惜?請亟寢成命。

    不聽。

    2月4日

    ○癸未,御經筵。持平金熠曰:「國家所恃,惟相與將。成宗朝擇年少堪爲後日將帥者以儲養之。近者亦遵其制,然必須高其爵位,使威望素重,然後可用也。」王曰:「可。」

    2月5日

    ○甲申,受朝參,御經筵。

    2月6日

    ○乙酉,受常參,御經筵。

    2月7日

    ○丙戌,御經筵。

    2月8日

    ○丁亥,命桂城君恂攝行安順王后禫祭。

    2月9日

    ○戊子,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杙盛遣人來獻土宜。

    2月10日

    ○己丑,御經筵。以李世英爲江原道觀察使,權柱承政院都承旨,崔漢源左承旨,安潤德右承旨,愼守英左副承旨,李自健右副承旨,申用漑同副承旨,成世純弘文館直提學。

    2月11日

    ○庚寅,雷電。傳曰:「禳災所用生狐捕進。」

    2月12日

    ○甲午,議政府啓:「咸鏡道漕轉,至甚難也。大抵全羅道漕轉,則海中島嶼多,故雖遇風依舶,可免覆船之患。然今慶尙之穀,欲運於咸鏡,則必由江原大洋之中,無島嶼可依,少有遇風,船必敗覆。前者楡岾、洛山寺創成時,運用慶尙之粟,而敗船者不可勝數,此明驗也。」傳曰:「其停之。」

    ○傳曰:「庭試合格金勘、李顆、姜渾、柳軒、權弘,各加一資。」

    2月14日

    ○丙申,幼學李宗蕃等上言曰:

    臣父去乙卯年,以兼掌令,行到咸興,品官金幹等連名告狀於臣父曰:「劉水明以施愛心腹,手劍監司。及施愛就誅,水明亡命逃罪。以此之故,降府爲郡。今幸捕捉,請亟誅逆黨,還郡爲府。」臣父推問水明,則無辭自服。只緣評事文允明以自己貪汚之事,見露於臣父,竊慮啓達,欲先陷臣父,詐稱本道騷動之事,又造施愛餘黨,先王朝幷釋不治之語,旣紿監司,又欺朝廷,使無罪臣父,枉被非辜,而自己貪汚之事,反得巧免。殿下議諸大臣,大臣皆以臣父之罪爲曖昧。伏願殿下,還敍仕版,使聖朝無抱冤之人。

    命議于政丞等。尹弼商議:「李績屬散歲久,想必自新。復敍仕版,使無冤抑何如?」韓致亨、成俊、李克均議:「李績本非端士,且其所犯,非有識者所可爲。以此,不齒士類,前日以西班五品職,驟陞東班四品職。臣等意以爲,東班治事之職,不宜更敍。」從致亨等議。

    2月16日

    ○戊戌,以金勘爲弘文館典翰,權瑠應敎,權弘校理,柳崇祖副校理。

    2月22日

    ○乙巳,禮曹啓:「今聞,上體未寧。然安順王后祔祭,非直爲祔主而已,將祔廟之意,告于先王,此禮之大節,京外大小臣民,皆以謂上必親行。若命攝行,則外人皆謂之上體未寧,而不得親祭,莫不驚動。若未寧則如告動駕祭及題位版等事,猶可攝行,祔祭時則親行何如?」傳曰:「攝行如無古例,則豈爲予一身,而行攝禮哉?」尹弼商、韓致亨、成俊、李克均啓:「祔廟祭禮之大節,不可廢也。上體不寧,則改卜日何如?」傳曰:「非徒瘡疾,早起則有眩暈之証,故問之耳。如古無攝行禮,則當親行。」

    2月24日

    ○丙午,取生員李守貞等一百人,進士金安國等一百人。

    三月

    3月1日

    ○朔己酉,江界地震,聲如雷,棟樑皆鳴。

    3月2日

    ○庚戌,王詣永昭殿,行告動駕祭,奉神主詣宗廟,行望廟禮。

    3月3日

    ○辛亥,王詣宗廟,行祔廟祭,還宮御仁政殿,受百官賀,赦。

    3月14日

    ○壬戌,平安道觀察使宋軼馳啓道民林之盛上變,命拿鞫。

    3月15日

    ○癸亥,傳曰:「十六日親閱,以鷹坊?狗十頭,令淸路隊十人,分左右駕前牽行。」

    3月17日

    ○乙丑,傳曰:「奉恩寺依奉先寺例,給王牌。此慈順王大妃之命,非予素意。」

    3月20日

    ○戊辰,賜新昌陵守陵官鄭崇祖奴婢六口、田五十結;侍陵官徐敬生奴婢四口、田三十結。

    3月23日

    ○辛未,傳曰:「林之盛雖以私嫌爲言,然二百餘人豈盡有讎嫌乎?且挾忿謀欲害人,則何患無辭,而敢以屬上之事爲言何哉?其刑訊。」承旨申用漑啓:「今日乃國忌致齋,敢啓稟。」傳曰:「重事則雖致齋,固當刑訊。」

    3月25日

    ○癸酉,以姜龜孫爲吏曹判書,盧公弼爲刑曹判書。

    ○碧團地自北有雷聲,有物隨雷聲而落,入地一尺。掘之得石,初爲靑色,變爲黑。

    3月27日

    ○乙亥,傳曰:「西江、麻浦等處失火一百三家,其賜米各三斗。」

    3月28日

    ○丙子,正朝使韓斯文、金珷還自京師啓:「提督會同館禮部主事劉綱上書云:『外國人防禁出入,夷情憤怨,慮恐生事。請依前例,諸國夷人,則五日一次,許出買賣,朝鮮、琉珠二國,頗知禮義,自行買賣,允爲便益。』朝廷許之。」

    3月29日

    ○丁丑,傳旨戶曹曰:「胡椒十碩入內。」

    ○經歷金賢孫等上言,訴其父繼宗國喪內義州官婢通奸曖昧事。韓致亨議:「繼宗所犯,綱常重事,不可輕改。」成俊議:「繼宗事干各人,累次刑訊不服,猶未削案,不無曖昧。」從俊議。

    夏四月

    4月2日

    ○己卯,王御仁政殿,策士曰:「爲國之道,不過恤民、任賢二者而已。古昔帝王皆以此爲重,唐、虞、三代不可尙已,漢、唐以後之君,能恤民、任賢,以臻至治者誰歟?予以否德,嗣守丕緖,夙夜寅畏。於斯二者,非不盡心焉,而民有愁嘆之聲,賢有遺逸之嘆,予甚軫慮。救蒼生、得賢臣,比隆於唐、虞、三代之治,其策安在?子大夫俱以適用之學,講之有素,悉陳無隱。予將親覽焉。」又試罰不及嗣,賞延于世賦,如慕華館,取武科韓倫等二十八人。

    4月3日

    ○庚辰,傳曰:「內官金璽妻與其奴末應吐伊通奸,李萬中妻與其奴豆乙彦通奸。事干綱常,其鞫于當直廳。」

    ○取文科李頫等三十四人。

    4月5日

    ○壬午,受朝參。

    ○傳曰:「元子疫疾時,保護醫員河宗海、高世輔、金公著,內官朴成林各加一資。月山大君夫人賜緜布、正布各二百匹,米五十碩、黃豆三十碩。」

    ○以曺世唐爲司諫院正言,朴誾弘文館修撰,洪淑副修撰。

    4月9日

    ○丙戌,右議政李克均啓:「順安鄕吏全進學等上言,願割永柔縣魚鹽産出陰里及居民一百九十五戶屬其縣,請從之。」傳曰:「可。」

    4月10日

    ○丁亥,王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4月11日

    ○戊子,受朝參。

    ○命領議政韓致亨等選臨敵不屈者。致亨等以武臣李永山、李允儉、南?、柳湄、張珽、柳繼宗、申恭、鄭殷富、曺承暾、方倫、鄭鍾,文臣柳順汀、李守亨、尹彦咸書啓,且曰:「聖學雖至於高明,經筵不可廢也。今殿下以守成之主,當勤御經筵、視事,日接群臣,咨訪弊事,以爲後王法可矣。」傳曰:「當御之。」

    ○刑曹判書盧公弼啓:「《大典續錄》云:『凡訟事呈誤決者,取稟移他司,先辨官吏正誤決。』此條有未穩。凡呈誤決者,希望僥倖,指官吏爲挾私誤決,爭辨不已。以故,詞訟浩繁,無有紀極。大抵知非誤決之法,載在《大典》,不必更立先正官吏之法也。」傳曰:「依所啓。」

    ○義禁府啓:「內官李萬中妻昆之定罪事,若以奴及雇工奸家長之期親妻律照之則過重,若以凡奸律照之則太輕,將何以可?」傳曰:「問于政丞。」韓致亨等啓:「以奸家長緦麻親之律論定,杖一百,流三千里何如?」傳曰:「可。」

    4月12日

    ○己丑,御經筵。

    4月13日

    ○庚寅,御經筵。

    4月15日

    ○壬辰,設貢案詳定廳。命左議政成俊、廣原君李克墩、吏曹判書姜龜孫、工曹參判李季男監掌其事。

    ○平安道觀察使曺淑沂啓:「義州鴨綠江邊於赤島、灘子島無野人搶虜之虞,土品沃饒,州民仰資於此島。自近年有邊警,率皆禁耕,民食窘乏,本州亦隨以凋弊。臣意以謂,依前許民耕墾,以裕民食爲便。況義州國之門戶,尤宜儲蓄。臣親見威化島內邊草島、終達等諸島,介在兩江之中,其間又有小水回互,雖有淺處,皆沮洳易陷,人馬不通,賊兵豈能飛渡耶?若令諸浦水軍,屯田于此島,且耕且戍則有益而無害。」命議之。韓致亨、成俊、李克均議:「義州越邊屯田事,自祖宗朝廢之已久。今雖復耕,無守護軍士。」事遂寢。

    4月16日

    ○癸巳,王如箭串,講武張樂,饋侍衛宗宰、諸將及承旨。傳曰:『吹草笛樂工幾人,俱詣小晝停。「承旨申用漑啓:」草笛工人散在各處,今若徒步而來,則其於小晝停恐未及,給馬何如?「傳曰:」依所啓。「

    4月17日

    ○甲午,遣同知中樞府事李承健如京師,賀聖節。

    ○日本國本城源壹遣人來獻土宜。

    4月18日

    ○乙未,弘文館副提學張順孫等上箚,略曰:

    以副校理柳崇祖差詳定所郞廳,仍遞本職。臣等竊念,國家以經筵爲重,雖有權設之局,如非文翰之事,未嘗以經筵官塡補。今貢案詳定,豈無他人可堪其任,而必差經筵官乎?請亟寢成命,勿遞崇祖之職。

    傳曰:「官爵之柄在乎上,非下人所當指敎。」

    4月19日

    ○丙申,以柳麟種爲司諫院司諫,李幼寧弘文館副校理。

    4月21日

    ○戊戌,受朝參,御經筵。掌令李孝文、正言曺世唐曰:「金繼宗不忠之罪,旣已推鞫,錄案不可改也。河宗海等侍元子疾,賞之以物足矣,陞堂上則不可。進上及司宰監所納魚物,專賴乾項魚箭。今移屬內需司,而經費則如舊,不得已令民自辦,弊孰大焉?」不答。

    4月22日

    ○己亥,受常參,御經筵。獻納鄭渙曰:「金繼宗削案,醫員、內官等加資猥濫,乾項魚箭弊及於民事,臣等累日合司以啓,而未蒙允兪。夫維持國家者,專以綱常爲重。金繼宗於國恤宣淫,不忠之罪莫大,錄案固其宜也。昔周厲王得惡謚,宣王終不能改。繼宗之子爲父心雖切,然旣錄案,其可輕改乎?且元子疫疾已瘳,豈宗海等用藥得効之功乎?賞物足矣。官爵人君所以待賢能、功勞之具,在所當惜,不可濫施。海州薦新進上,皆出於乾項。今薦新仍舊,而魚箭則移屬內需司,甚未便。」領事成俊曰:「盧仲禮在世宗朝陞爲堂上官,然仲禮武科出身,猶且不過僉知。臣嘗聞之,世宗曰:『我國無金銀、寶貝,必以官爵爲勸賞,雖一資半級,當重惜之。』此後世可法之訓。今世輔等雖曰成命已下,然成宗朝畫員崔璟、安孝禮以雜類爲堂上,而隨卽改之。」王曰:「醫員等侍病元子。國本爲重,故加爵賞耳。」俊曰:「醫員等但侍衛元子,亦不用藥,何功之有?且醫員之加資,其於固國本,何預焉?殿下欲固國本,當重惜官爵,以示後王。成宗朝可法之事,不爲不多,而何獨法此輕施官爵之一事乎?臺諫之言是也。」

    ○下躑躅花一朶及御製詩一絶曰:「銀臺無事漏籌長,每倚床頭半壁墻。醉後眠來心似憊,何辭宣醞賞花香。」

    4月23日

    ○庚子,受常參,御經筵。

    ○夜二鼓,命卽聚弘文館員于西賓廳,製下七言律詩題四曰:「明皇幸蜀楊妃死,縱有嬪嬙不喜看。」曰:「落月半庭人擾擾,不知誰是壯元郞。」曰:「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郞君去馬如飛。」曰:「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仍出燭一柄曰:「及燭未盡製進。」典翰金勘居魁,賜鹿皮一張。

    4月25日

    ○壬寅,御經筵。

    ○平安道嘉山、朔州等地雨土。

    4月26日

    ○癸卯,受常參,御經筵。

    ○獻納鄭渙論啓金繼宗、高世輔、河宗海等事及海州魚箭事,不聽。

    ○弘文館以貢案詳定,實是加賦;魚箭割屬,害必及民;醫流堂上,爵賞猥濫等事上疏,下御書曰:

    不負諫官,憑言論思,非徒今日,自古通例。政府、諫官累日期納,勢難回命,固拒乃至如此之甚,而況弘文館牽制淺計乎?

    4月27日

    ○甲辰,受常參,朝啓。承旨申用漑啓:「密陽囚濟用監婢延今與奸夫宋同,殺本夫石乙同,罪凌遲處死,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命移置兼司僕、宣傳官廳于外,王以兩廳皆近大內,惡其通漏內事。

    4月28日

    ○乙巳,受常參,御經筵。持平金熠曰:「平安道雨土、隕石,災變不小。旱兆已萌,兩麥不熟,請禁酒。」從之。典翰金勘曰:「先王貢案詳定時,豈不知歷世之後,宗枝繁盛,而經費益多也?今若因其前定數,而節用之,則猶可足用,今雖更定,後不節用,則又必有更立詳定之論。古人云:『作法於涼,其弊猶貪。』先王金科玉條,宜可謹守而勿改。且內需司固可無也。三代之際,太司農掌其錢穀,而又使太司徒主之,必使宰相知其出納者,示人君之不得私也。至漢而始開其端,唐有瓊林、大盈庫,後世譏之。內需司雖未革之,不必奪其公用之魚箭,而與之也。醫員加資事,雖曰一資,爵賞不宜如此之濫。近者寒暑不調,災異屢現,伏惟留察。」

    ○受常參,御經筵。

    4月30日

    ○丁未,受常參,朝啓。承旨申用漑啓:「慶尙道司贍寺奴都致衝火强盜罪,斬不待時,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

    五月

    5月1日

    ○朔戊申,受朝賀。議政府啓:「宣政殿修繕,土木之役甚煩。正兵、船軍等暫不休息,至甚困弊,請停之。」不聽。

    5月2日

    ○己酉,王觀稼于東郊。

    5月3日

    ○庚戌,長通坊失火,延燒四十二家。

    5月5日

    ○壬子,傳旨戶曹曰:「白苧布、黑麻布各五十匹入內。」

    5月6日

    ○癸丑,領議政韓致亨、左議政成俊、右議政李克均啓:「古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小民至愚而神,民怨不可不愼。民之怨咨,未有甚於此時。」仍書各處差備步兵、彭排隊卒及諸處營繕赴役軍人名數以啓曰:「在成宗朝專以彭排隊卒給料,而俾任土木之役,故其人素知其役,雖勞而不怨。今則諸處營造,皆用步兵,日至困瘁失所,諸處營繕,請計其緩急,次次修葺,以寬民力。且弓房造成,非及時事也。」傳曰:「皆依所啓。但弓房則火災可畏,仿役。」致亨等又啓:「闕內多畜獵狗,或於朝會時,橫行出入,於瞻視何?且近日旱氣太甚。世宗朝當春則必酒禁。此亦謹天戒之道,請立禁酒,且行祈禱。」傳曰:「皆依所啓,狗兒則當減其數。」致亨等又啓:「諸處賜與魚箭,請竝還屬國用,而海州魚箭,亦勿屬內需司。」傳曰:「賜與魚箭,當屬國用,而海州魚箭,則內需司官員亦非私用,不允。」克均又啓:「平安道鴨綠江西流至義州濶洞前而分流,一派則直走狄江,一派則傍義州城底而西。以此,灘子、於赤、威化、黔同等島,隔在兩江之間。若防塞西流一泒,竝走狄江,則四島皆爲我有,而且獲耕食之利,請令觀察使及義州牧使,審便否以啓。」傳曰:「可。」

    ○日本國飯田出羽守源集遣人來獻土宜。

    5月8日

    ○乙亥,向化童淸禮上疏陳弊:

    一曰,兩界人物逃來內地者,請出其不意,搜捕刷還。二曰,武科試取時,馬上則以弱弓射革未便,宜以常射候强弓射之,使得習熟。三曰,兩界守令文武交差。四曰,軍器寺所藏軍器,年久破毁者,給兩界軍士,使自修補。五曰,野人潛買他人官敎,而受祿者,摘發痛懲。六曰,邊方守令勿率私妾。七曰,兩界文武鄕試,本道人外,勿許赴命。

    問于政丞,韓致亨等啓曰:「皆善。但鄕試賓貢、守令私妾事,已有成法。」傳曰:「擇其可行者,行之。」

    5月10日

    ○丁巳,降宣醞及芍藥花三朶于承政院,仍題御詩一聯曰:「賜花賜酒因近密,誰知懽裏苦愁深。」又御書曰:

    今雖酒禁,服藥則不廢,故賜焉。其各製律詩一篇以進。

    5月11日

    ○戊午,受常參,御經筵。

    5月12日

    ○己未,受常參,朝啓。承旨申用漑啓:「全羅道南原囚良人金今山捽父頭髮罪,斬不待時,初覆。」王曰:「依律。」

    ○以申浚爲議政府左參贊,柳洵戶曹判書,金壽童吏曹參判,宋軼刑曹參判,金勘弘文直提學,權瑠典翰,權鈞司憲府掌令,李孝文弘文館應敎。

    ○豐山君沈膺子司直沈元等上言,請復父職,命敍用。

    5月13日

    ○庚申,傳曰:「粳米五碩、段子二匹入內。」

    ○傳曰:「伽倻琴一,令尙衣院造入。」

    5月22日

    ○己巳,王如望遠亭觀水戰。

    5月24日

    ○辛未,弘文館副提學張順孫等啓:「臣等聞,築水淸堤堰便否,前日令忠淸、京畿兩道觀察使看審,皆云:『當撤人家七十餘戶,正田亦多損毁,不可築也。』其後別遣成世貞、李世傑往審,亦以爲不可。大抵凡事雖利於國,而有害於民,則宜可已也。況此則奪之民,而與之內需司,於國家無利,而民蔽則大。臣等以謂,宜卽停罷。」傳曰:「爾等乃棄公隨私。」

    5月25日

    ○壬申,受朝參。

    ○持平金熠、正言金崇祖啓:「水淸堤堰當多撤民家,弊及於民,決不可築。合德堤堰,特賜顯淑公主,甚未便。如其賜與,則當給本主,不可賜公主。且司饔院承傳,禁獵東、西江。凡山林、川澤,與民共之,請勿禁。且旱氣太甚,今方減膳之時,詳定非所急,亦請停之。」傳曰:「水淸、合德堤堰,非使民流離失所之事。詳定事,當速計其足不足,爲之定限也。東、西江禁獵,非出於予,其問以啓。」

    ○平安道節度使金允濟馳啓:「今年道內年穀稍稔,請先築理山長城,以備胡虜。」命議于政丞,皆以爲可。築長城事,自初成俊、李克均力主之。俊曰:「我國朝臣,率多南人。發丁赴役,憚其受弊,爭沮之。凡事必待人皆可,然後爲之,則終不成矣。」克均曰:「秦築長城,萬世永賴。始皇之亡,非築城也。」傳曰:「不可以一時之弊,廢萬全之策。今秋可先築理山長城。」

    5月27日

    ○甲戌,受常參,朝啓。承旨申用漑啓:「全羅道和順囚李峻殺害吳浩罪,斬不待時,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

    5月28日

    ○乙亥,御經筵。領事韓致亨曰:「水淸掘浦,當撤民家七十餘戶、毁正田百餘結。如不得已,請更遣朝臣,往審便否。合德亦是百姓之田,不可遽賜他人。」特進官朴楗曰:「天久不雨,固當恐懼修省。凡諸土木之役,請一切停罷。」傳曰:「諸處大小土木之役皆停罷。」

    5月29日

    ○丙子,漢城府右尹洪興卒。興性廉正方嚴。當病臥家,人將受祿,興知之,力止曰:「吾病,不治事已久,安敢食君祿乎?」病劇,不迎醫、不飮藥曰:「年高位崇,今死亦足矣。」

    六月

    6月2日

    ○戊寅,持平柳希轍、正言金崇祖啓合德堤堰不宜給公主,不聽。

    6月3日

    ○己卯,傳曰:「生鰒三十斗,令産處封進。」

    ○持平柳希轍、正言金崇祖論啓合德堤堰事,不聽。

    6月7日

    ○癸未,持平柳希轍、正言金崇祖啓:「水淸堤堰,已令大臣看審利害,當卽令停鑿,以解民怨。今聞,水淸居民皆怨金萬壽,請鞫萬壽。」不聽。議政府啓:「水淸居民皆怨金萬壽兄弟,必有其情,請令攸司鞫之。」

    6月8日

    ○甲申,大司憲成俔、大司諫李禮堅等,合司啓水淸掘浦、合德堤堰事,不聽。

    6月9日

    ○乙酉,議政府啓:「平澤掘浦,其利害便否,旣令京畿、忠淸觀察使看審,又遣諳練朝官審之,又別遣大臣更審,皆曰不可則決知其不可爲也。請停罷,且鞫萬壽。」傳曰:「萬壽其鞫之。」

    6月10日

    ○丙戌,命承旨權柱等,往餞安胎使愼守勤于濟川亭,賜御製詩一絶曰:「沈沈暑氣正方深,路隔長安幾海岑。今日使人亭上餞,還愁數月不聞音。」守勤以鄭麟仁爲從事官。弘文館上疏,論時事,幷及外戚,令麟仁草之,麟仁但泛論他事,無一語屬外戚者。著作安處善見之曰:「疏止是,不如且已。」麟仁有慙色。處善天性醇正,所守確然。不拘細瑣,有大人氣象。

    6月12日

    ○戊子,以盧公弼爲京畿觀察使,朴安性刑曹判書,朴崇質工曹判書,權瑠弘文館典翰。

    6月13日

    ○己丑,議政府啓:「水淸浦掘幾畢,今雖停役,雨水則兩岸崩頹,民田必多損害,請速命罷。」從之。

    6月16日

    ○壬辰,刑曹參判宋軼啓:「臣爲平安道觀察使時,命採碧潼靑玉。但産玉處在野人之境,夏月則野人出獵者交錯,採玉者多被搶虜;冬節則氷雪覆地,未知産處。先王朝以其難於採取,使絶往求之路。」傳曰:「勿採。」

    6月18日

    ○甲午,議政府啓:「合德堤堰事,累日伏閤,而殿下留難,此則決然可聽之事也。臣聞,合德堰有三築,上築、中築則兩旁居民決水而蒙其利,下築則堰下之民蒙其利,今不可奪民利,以賜公主。」傳曰:「公主今已付種,秋成收穫後,還陳可也。」

    6月21日

    ○丁酉,平安道節度使金允濟啓請以新造船運穀,驗其便否,命議之。尹弼商、愼承善、韓致亨、成俊議:「載運一二船,以試便否何如?」李克均議:「臣爲警邊使,試其事。江流迅急,一船曳卒不下四五十,一日行程不過十里。況鴨綠江彼邊,樹木茂密,船行往往至彼邊,或弛守護之嚴,搶掠可慮,不如陸轉之爲便。」從弼商等議。

    6月22日

    ○戊戌,平安道節度使金允濟馳啓:「阿耳權管報云:『今六月十七日未明時,野人四百餘名乘者皮船,船舷皆立鹵楯,蔽江而下,以襲我國守護二船于安賛洞,虜殺守船甲士三人,虜十三人,竝器械而去。』」

    6月23日

    ○己亥,以李季仝爲議政府右參贊,李克墩兵曹判書,李諿參判,高荊山司諫院司諫,李坤司憲府掌令,權健守知中樞府事。

    6月24日

    ○庚子,韓致亨、成俊、李克均、李季仝、李克墩啓:「平安道節度使、咸鏡南道節度使挈家赴任。若冬節親赴江界、惠山防戍,則兩邑之人支供兩處,日至困瘁。今後勿挈家,以爲永法。」傳曰:「可。」

    6月26日

    ○壬寅,以李仁亨爲漢城府左尹,洪自阿兵曹參知。

    6月30日

    ○丙午,命議築長城便否。朴楗、朴安性議:「長城之築,誠萬世長策。但南道遠民,勢不可役使者非一端,群議歷歷,俱陳其弊。在世宗朝年年築之之時,亦不役南民,豈無謂歟?姑先於要害之地,役本道民、黃海道步兵、水軍,漸次造築爲便。」申俊、李克墩、李諿、洪自阿議:「在庭議事之臣,孰不知築長城之爲利?然役重事鉅,自祖宗朝不得大擧。南道之民贏糧往來,主客俱困之弊,前日僉議已盡。臣等妄謂,依前役本道步。正兵、三浦水軍及黃海道水軍,先其要害,漸次造築似便。」姜龜孫、金壽童議:「築城實萬世長策。但本道民少穀貴,若調發他道民丁,道途之遠,疲困之餘,力必不堪。且臣等以謂,量抄番上軍士,疎其番休,與本道民共力,先擇要害,且築且守,歲歉則停,歲豐則築,待以悠久,功可得就。」柳洵議:「設險固守,有國之常。臣非不知築城之爲長策,但謂平安道土薄民少,當役他道,而遠路齎糧甚難。且邊地侵擾之患,何世無之?雖沿江上下盡爲長城,狗鼠之盜,恐難盡絶。備邊之策,不如閫帥得人,措置有方,謹斥堠、愼防戍而已。」李世佐、蔡壽議:「臣等亦知築城爲萬世之利,然調發南民,勢所難爲,非徒騷動民心,功終無成。如不得已,只令本道、黃海道步兵、船軍,視歲豐歉,漸次築之。」李復善議:「設險守國,平時尙然,況今此擧,出於不獲已乎?故臣於前議,以築城爲便。」從李復善議。

    ○弘文館上疏,略曰:

    長城之議,成俊欲排群議,乃言曰:「朝廷率多南道人,慮其家奴往役之難而請止。」是所謂一言喪邦者也。李克均曰:「始皇長城,未爲非也。」是面欺也。以此兩議,而欲擧難就之役,甚爲不可。

    司憲府、司諫院亦駁之,俊、克均避嫌,仍啓曰:「弘文館指臣等爲『一言喪邦』『面欺』雖古無道之時,安有一言喪邦、面欺之大臣乎?弘文館言事,古無其例,今則遇事輒言,甚於臺諫。」克均曰:「臣等詳知邊事,故啓之。弘文館何知便否,怒氣見面,强辯自是?」傳曰:「卿等勿辭。當鞫弘文館員。」遂命憲府鞫之。

    秋七月

    7月2日

    ○戊申,左議政成俊辭職曰:「臣以無狀,待罪巖廊,補乏絲毫,謗積丘山。弘文館以臣建長城之議,詆毁萬端,至曰:」蔽殿下之聰明,動殿下之疑忌。』又曰:『一言喪邦。』臣不勝痛心。一築長城,萬世永賴,故建議耳,非敢力沮群議。弘文館論臣至此,臣不敢靦居具瞻之地,亟遞臣職,以快輿情。「右議政李克均亦辭曰:」臣本以凡品,備位廊廟,不厭人望。弘文館以臣力主長城之議,乃曰:『引秦始皇事,啓殿下,是面欺也。』人臣而面欺,小人之尤者也。臣將何面目,復立於聖朝?許解臣職,以副輿情。「不聽。

    7月3日

    ○己酉,議政府啓:「白川民李叔壅毁郡裨補所塔,而葬其親。郡守李成禎報監司洪碩輔,囚傍近居民,督令改立其塔,司憲府啓請拿問碩輔及成禎。臣等以謂,觀察使受方面之任,拿來未便,姑問其郡守及品官,知事之虛實,而處之何如?」傳曰:「可。」

    ○以權健爲同知經筵事,洪自阿兵曹參議,柳濱參知。

    7月5日

    ○辛亥,大司憲成俔、司諫高荊山等上疏曰:

    臣等竊謂,自古擧大事、動大衆也,必審時勢、量利害,協諸衆謀,順乎人心,乃得爲之。故事有可擧、役有可興,而時苟不利,則不必擧也;勢若甚艱,則不必興也;利害所關,則不必行也。今長城之築,非獨臣等言其不便,侍從之臣皆言其不便,下至國人,悉皆不悅。詢謀所同,卽公議所在也。其欲築之者,不過大臣二三人,大臣之意以爲,築長城則居民奠枕,而西北永無虞矣,臣等以爲不然。縱如大臣之策,能就長城,必連亭障,謹烽燧然後,可以禦之。本道軍卒數少,常時邑鎭口子,尙不能善守,以何人而列布防戍乎?且築城之卒,當用十七萬人。今除京畿、兩界,其餘五道田,都計一百三萬二千七十結。若以八結出一夫,則十三萬四千三百二十三丁;十結出一夫,則十萬三千三百二十七丁;十五結出一夫,六萬八千八百八十四丁;二十結出一夫,則五萬一千六百六十三丁。臣等以爲,雖盡刷八道人民,尙未充其數,況五道乎?若用八結、十結,出丁太多,家無餘丁,其小戶當自行,中戶當出二三人,大戶當出四五人,大抵田之結卜數,隨地之肥瘠而爲等,田肥則其數多,田瘠則其數少。下三道人居稠密,一夫所受之田雖尠,而結卜數多。江原、黃海道地廣人稀,一夫所受之田雖多,而結卜數少,田之肥瘠雖不同,而出丁無異,上戶、下戶俱受其害也。自南極至于北極,其路甚遠。若計三十日程,則留役三十日,往還三十日。一夫三朔所食之米,無慮二十餘斗。一夫之行,駄負隨之者倍數。若過三十日程,則其害尤甚。然則八結、十結出丁,決不可行也。今若抄卒,當於七月備糧,八月入歸赴役,舊穀旣盡,新穀未出,貧窶之民,室如懸磬,以何物,而備行囊乎?雖欲賣衣服,戶戶皆然,從何處而得售乎?秋禾棲畝,未得收穫,何以備卒歲之儲,而啓來春之務乎?若築於春節,則人當二月入歸,三四月赴役,五月當還,專廢農業,不得耕種。然則春秋俱有害,而春尤甚也。且北方天氣早寒,其寒尤慘。南人不習水土,無以禦寒。艱關道路,飢饉切身。風雪所觸,手足皸瘃,其能堪板築之役乎?虜之竊發無常,狙伺間隙而卒至,則不持寸兵之役卒,將何以拒搶虜之虞?亦不可不慮。今之議者,不揣功役之勞、糧餉之費、不度時勢之不易,乃曰:「成大事者,不計小弊。」是何言也?欲紓一隅之患,而擾四方之民,擧國嗷嗷,無不疾首,此豈小弊?欲興不可興之役,以成不可成之事,臣等不知其可也。君者民之父母也,民者君之赤子也。赤子失所,咿嚶孺慕,爲父母者,固當收恤,而拯濟也。大舜厚民之生,夏禹泣民之辜,成湯子惠困窮,文王視民如傷,前史美之。殿下有舜、禹、湯、文之德,可不以舜、禹、湯、文爲法乎?一夫不獲,人主尙不得寧,況四域萬億生靈,不安其情乎?去年全羅之民,城於火島者,其往來道路甚邇,功役不甚太勞,猶憚於役事,逃避而被罪者,百有餘人。今以久安之民,無故往赴西北之遠,其功十倍、其勞十倍,無賴之人,必將逃散然後,雖闔戶誅戮,有何益乎?況今三浦倭人,生齒日繁,海島卉服,驕汰日甚,竊發洲渚之間,虜掠我居民,南方隱憂,有甚於西北,豈可動民,以赴難成之役乎?

    7月9日

    ○丙辰,議政府啓:「奉保夫人及保母受賜奴婢,請刷還內需司。」傳曰:「祖宗朝保母、奉保夫人無後人奴婢,還屬內需司。」

    7月12日

    ○己未,吏曹判書姜龜孫辭職,不聽。龜孫多幹局,然殺活在手,人皆畏憚。

    7月17日

    ○甲子,詳定廳啓可行條例:「一,諸司雜物,或有餘、或不足,減有餘、補不足,其不足而無有餘,不得相補者,量宜加定。一,雜物雖用度不足,民間稀貴之物,不可輕易加定。須考用處緊歇,可減者永除可代用者,以其司餘物代之。本司若無可代之物,以他司餘物代用,定爲貢案。一,進上及祭享外,凡不緊處供用之物不足則量減。一,各官貢物所納處,非曾納處,則所納之際,弊不可言。凡加定推移,須於其司,曾屬官分定。若民間難備,不得已均分之物,不拘此例。一,凡雜物推移之際,田稅則以田稅之物,貢物則以貢物,推移補之,不可相混。一,各官所納雜物內,或非其司所用,而因循納之未便,移送該司用之。一,雖載貢案,本無用處,則全不納。此等之物,貢案削去。一,京中各司,留司奴子不足,如庫直事緊,差備不得充定。今考各司匠人、掌樂院樂工之類,皆是京居公賤投屬者,而不緊者頗多。其司提調,議可減者量減。一,各司選上,《大典》付數三千三百餘人,已爲過多,而其後續續加定。以此,非但外居公賤受弊,司贍納貢之數漸減,其弊不貲。《大典》外不緊加定選上,量減何如?」從之。

    ○以權瑠爲司憲府執義,金勿守弘文館典翰,鄭麟仁應敎。

    7月22日

    ○己巳,傳旨戶曹曰:「黃綃十匹入內。」

    ○傳曰:「能造弓人四十,抄送內弓房。」

    7月28日

    ○乙亥,律呂習讀官魚無赤上疏曰:

    臣以孽子賤臣,生長海隅,遭逢盛際,沐浴淸化。身雖僕隷,含飽無事,嘗得用力於經史。犬馬之齒漸多,而蟫蠹之癡愈篤,非聖之書未嘗讀,非義之說未嘗言。自以至賤,無心於功名事業,而忠君愛國,挽回三代之心,不以窮躓顚沛,一毫少挫也。伏遇殿下天相其德,神扶其福,文明之治,媲三代。然而嘉祥不至,咎徵屢見,意者其亦有所未盡者乎?古人有言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當今之世,在下而知漏者,莫詳於臣也。且於今年春,有敎求言,辭非不切也,朝野非無一事可言也,竟不聞有以忠言、讜論,上答天意,臣竊恥焉。豈以雷霆、斧鉞爲可畏,而含蓄腹誹,以孤殿下明四目、達四聰之盛心乎?況臣少多疾病,恐一朝塡溝壑,與草木同腐,則死有餘恨。苟不鄙臣之賤陋,賜對閭闔,則殿下之耳所未聞,目所未見者,一輸聖聽。其一,正大本。臣伏念,宋節孝先生徐積嘗曰:「使勞己之力,費己之財,則不爲君子可也;不勞己之力,不費己之財,諸君何不爲君子?鄕人賤之,父母惡之,如此則不爲君子可也;鄕人榮之,父母欲之,諸君何不爲君子?」善哉言乎!苟師此言,人皆可爲堯、舜,臣請演義而獻說焉。使勞國家之力,費國家之財,則不爲聖主可也;不勞國家之力,不費國家之財,人君何不爲聖主?百姓怨之,祖宗惡之,不爲聖主可也;百姓悅之,祖宗願之,人君何不爲聖主?人君之爲聖,非如成佛、求仙之茫昧怪誕,只在正心、誠意間耳。此心一正,此意一誠,則天理勝,而人欲盡;君子親,而小人遠,讒諛無所聘其奸,權幸無以搖其成,如靑天白日,魑魅、狐狸逃遁之不暇者,卽堯、舜、禹、湯、文、武之治也。此心不正,此意不誠,則治效反是,此後世紛紛無善治也。大抵人君生于逸,易生驕侈之心。驕心害政,侈心害財。驕極爲愎,愎則謂國事不足爲也;侈極爲荒,荒則財力不足恤也。是以,舜大聖也,禹猶戒之曰:「無若丹朱傲。」成王哲王也,周公猶戒之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豈非以正心、誠意爲難,而拳拳納誨,猶不及哉?《書》曰:「后克艱厥后。」孔子曰:「爲君難。」伏願殿下,知其艱、知其難,念玆在玆,日新又新,當如湯之日躋,文王之翼翼,坐臥寢食,以不如堯、舜爲愧;郊廟享祀,以不如堯、舜爲愧;仰天俯地,以不如堯、舜爲愧;南面受朝,以不如堯、舜爲愧,則發政施仁,一以堯、舜爲法;用賢去邪,一以堯、舜爲法;耳目聰明,一以堯、舜爲法;愼刑考績,一以堯、舜爲法。何以法堯、舜?正心誠意而已。行之旣久,作之不已,德與性成,於殿下無毫髮之損,而神人胥悅,和氣充塞,蜚聲上國,風動四方,蠻夷率服,《洪範》之五福畢至矣。殿下勿謂無皋、夔、稷、契,不足與有爲也;世道已薄,不可復淳也。古人有言曰:「取法於上,僅得其中。」臣以爲,三代以下人主之病,在求爲中主,而不求爲聖主。殿下勿效尤,而取法於上,以漢、唐爲鄙,則天地、神人、子孫億萬年無疆之休,在此擧。其二,養士氣。臣伏念,國無人材不可治,人無節義不可用。是以,聖主、明王爵祿以養其材,賞罰以礪其節。故士尙廉恥之行,而國賴文明之化。我祖宗列聖,百餘年儲養人才,多士宜濟濟也,文風宜郁郁也,節義宜表表也。今反士氣消索,士習汙下,以仗馬爲戒,以繞指爲法,赤心報國之臣少,而偸安冒祿之臣多,此由士氣不振故也。欲振士氣,不過大開言路,進賢退邪而已。夫臺諫、侍從,殿下之耳目,殿下之耳未及聞者,臺諫、侍從聞之;目未及視者,臺諫、侍從視之,其所讜論,當汲汲而聽,一一而從,猶懼其下情之未達也,嘉言之或攸伏也。言雖過中,亦且容之,當吁曰吁,當咈曰咈而已,豈可以臺諫、侍從之言爲不足信,而遽不容乎?伊尹曰:「聽德惟聰。」傅說曰:「木從繩則直,后從諫則聖。」竊見,殿下待臺諫、侍從,不以至誠,於臺諫尤不少假,久者不過七八月而罷,甚者數月而去。臺諫、侍從,國家倚以爲重,而膺其選補其職者,例士大夫之有才望者也,非如他官頑鈍無恥者之雜處也。是以,上畏玷官職,中畏招物議,下畏負所學,其持論、主議,或激而過中者則有之矣,焉有懷私、謀身,以誤國事者哉?殿下不能汲汲而聽,一一而從,殊無聽德惟聰,從諫則聖之義。今云爲臺諫者,不保朝夕,何暇出死力,論大事,納君於無過之地乎?人非視死如歸,孰能犯雷霆、斧鉞之威,盡忠許國乎?士氣之不振,莫不由此。今之仕進者,以刀筆相高,讀律爲賢,而士不師古久矣,欲得道德、經濟之士難矣。臣伏願殿下,澡雪精神,大開治道,以臺諫爲心腹,侍從爲耳目,簸之揚之,沙之汰之,使士大夫無唯唯諾諾,無脂韋模稜,無樹黨相比,無指瑕掩善,無擅報恩讎,無崇尙刀筆,一新舊習,殿下亦反求諸己,尊禮老成,黜抑躁進,則士氣自振,士習日高,文獻博雅之士,彬彬出矣。臣聞:「明主養士,當如養雞,政在不畜猫耳。」亦惟聖鑑明燭。其三,罷女樂。臣竊考,女樂春秋衰叔之作俑,而濫觴於漢、魏,固非帝王治天下國家之良具也。是以,季桓子受而孔子行。以臣愚料之,不可一日不去也。一年不去,則害一年風敎;十年不去,則害十年風敎,於戲!其來已久,而悅之者衆也。雖先王制作良法美意,時有因革,而獨未聞指女樂爲可去者。於戲!其來已久,故恬不爲怪,悅之者衆,莫敢是非,以至今日,豈非數千載弊法,終有待今日之聖明乎?臣不知女樂爲宗廟設乎,爲朝廷設乎,爲夷狄設乎,爲生民設乎,此特新羅、高麗之季,荒淫遊戲之資,而我祖宗列聖,制作禮樂,未遑刪去者也。今有京妓、鄕妓。考之《大典》曰:「爲軍士之無妻者。」噫!此豈眞爲軍士設乎?假使爲軍士而設,女子在軍,兵法所忌。況未聞先王之政,爲軍士設娼妓也。以臣所見言之,不過爲士大夫遊燕歌舞之資耳。今女樂之弊,十倍佛、老,而臺諫、宰相、侍從之臣,無一言非者,是臺諫、宰相、侍從之臣,皆悅之故也。古之恭儉之君,如漢文帝、隋文帝皆衣再澣之衣,皇后以下衣不曳地。宋永康公主衣帖繡鋪翠襦,太祖禁之曰:「衆必相效。」此皆盛德事。今妓是何人,目不知蠶,而被以紗羅綾段,飾以金玉珠翠,豈貴賤尊卑之分,慈祥恭儉之化耶?今一妓服飾,過常民十分之衣。古人有言曰:「盜不過五女門。」言女多則貧也。今我國家,幅員數千里,州郡娼妓,無慮數千人。其服飾之資,不耕不織,又非天錫而鬼輸,不過因緣士大夫,憑借官威,潛吮民膏血而已,何不慮五女門耶?大抵娼妓例挾媚道,誤人如狐,雖自許行行高人貞士,鮮不陷其陰中。至於求官爭訟者,行賄附托,變亂黑白,無知愚俗,爭羡妖態,卿士之妾效之,庶人之妻效之,爭姸妬寵,以妓爲師,往往高門華族,頗有醜聲,大累《關雎》風化之美,妓之染也。臣之所慮,不止此耳。昔齊太子食邪蒿,邢峙以邪字諫而止之,契丹之主,亦聞而感嘆。今女樂之累,豈止邪蒿耶?《禮》曰:「作淫聲異服,以疑衆殺。」孔子曰:「放鄭聲。」伏願殿下,據《禮經》及孔子之言,一發神斷,正人心、善風俗,此爲第上。其四,斷酒根。國家則有郊、廟大禮,酒不可無也。凡臣庶祭祀,則《禮》有醴、有明水,皆可以代酒,酒可無也。卿士則已矣,愚民徒知崇飮,至于沈酗,一年之稔,半費於酒。旣乏其食,又因爲病年未周而已啼飢、告糶矣。方今之害民、害財者酒也。凡酒非麴無以釀,麴非小麥無以成。臣願詔民間,禁耕小麥,則數年之後,民不知酒矣。至於國用,則可於京畿擇地,別種小麥,以爲常賦甚便。殿下若從臣言,罷妓、禁酒,則非徒裕民之財,亦足續民之命,元元之福,盡在此矣。其五,立僧禁。臣伏念,自漢明帝作俑以來,人君之信奉佛法者,何代無之?而至今未聞有長生不死之主,見在於世,則佛不足信,不待智者而後知也。佛旣誕妄,則學佛之徒,固宜痛斷,何可崇奉乎?臣伏見,兩宗酋僧及代主爲僧者,競乘肥馬,多率僕從,出入坊市,與朝士竝駕齊驅,駭人瞻視,臣甚恥焉。《王制》曰:「執左道以亂政殺,異服以疑衆殺,行僞而堅、言僞而辯殺,假於鬼神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聽。」釋之者曰:「皆決然殺之,不復審驗。」苟犯於一,殺之不疑,況一人而四犯乎?其來已久,雖不盡如《王制》,伏願殿下,禁僧徒騎馬率奴。臣愚以爲,殿下不能洞照僧徒之濫,故未之禁遏耳。擇衣而服,擇女而奸,誣人、欺世,何可勝言?臣不忍必陳醜言。其六,停築城。臣伏念,設險守國,聖人之言也。夫所謂設險,何必謂萬里城哉?量力而爲之耳。秦始、隋煬俱泥於設險之言,而不量力者也。伏聞,國家議築長城,其亦量力乎?臣謂,下民嗷嗷,則雖崇城到天,鐵關而石扉,曾不若折柳之樊圃也。帝王之策,貴在萬全。豈可使邦本先搖,禦戎狄於千里之外哉?臣伏願殿下三思。今大役一起,民怨於下,盜賊蜂起,南方三浦之倭,聞風望塵,乘間竊發,則北築長城,何以禦南寇乎?防邊之策,不過選良將、擇邊吏,增置戍卒,警察烽燧,來則禦之,使無入而已,豈宜遽興大役,以駭民心哉?伏望殿下留神焉。臣邈在草澤,有懷未達。今日所言,亦萬分之一。

    不報。

    7月29日

    ○丙子,傳曰:「豊原尉任崇載超資,宜城尉南致元加資。」傳曰:「爲成宗而然耳。」承政院啓:「今雖曰爲成宗,成宗駙馬非一,獨此二人,得受不次之恩,則其他儀賓及內人等,恐有援例希恩之心矣。」不報。

    閏七月

    閏7月3日

    ○己卯,義禁府啓:「金允濟罪當杖一百,邊遠充軍。」傳曰:「只罷職。」允濟性貪鄙愞怯,所至無績。

    ○議政府啓:「駙馬自有限職,不可陞品。在太宗朝駙馬崇秩者,皆有功之人也。今任崇載、南致元爲駙馬未久,而年齒亦少。或超資、或加資,爵賞不宜如此猥濫。」不聽。

    ○以具文璟爲崇德綾陽尉,任崇載通憲豐原尉,南致元資義宜城尉。

    閏7月4日

    ○庚辰,正言曺世唐啓:「任崇載、南致元無功勞,不宜超資。」不聽。

    閏7月7日

    ○癸未,掌令李坤、正言曺世唐啓任崇載、南致元或加資、或超資,官爵至甚猥濫。榮川郡守吳世勳無來歷,遽授四品之職,請竝改正。白川郡守李成禎,黃海道觀察使洪碩輔刑訊無罪之民,使之立塔,請依律科罪。「不聽。

    閏7月8日

    ○甲申,遣同知中樞府事宋軼如京師,賀千秋。

    ○掌令李坤啓:「李成禎不學無知,固不足數,洪碩輔據李成禎所報,拘囚農民,至於刑訊,甚不可。且下三道有旱災,而忠淸道尤甚,觀察使閔師騫日飮酒,救荒諸事,瞢然不知,民甚怨苦,請竝遞之。」不聽。

    ○左議政成俊、右議政李克均等撰《西北諸蕃記》及《西北地圖》以進曰:「富寧鎭排設處甚隘,地亦不饒。西距二息許,有一閑曠處,名曰政丞波吾達,地勢廣闊,土品沃饒,南道入寇之賊,皆由於此。又自政丞波吾達西距一息許,有地名曰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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