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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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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不割。〉司饔別坐及別侍衛各捧果盤,分就每位立,將進果盤,樂作,爲首宗親行酒如第一盞儀。〈唯不請酒。〉行酒畢,樂止,宗親出。議政府六曹宴儀同,唯執事,以知印錄事爲之。

    ○議政府據兵曹呈啓:「別侍衛,已曾分五番,然無都目節次。今甲士例,正月初一日番上者仕到二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五月初十日番上者仕到六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九月初十日番上者仕到九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敍用。」

    從之。

    閏1月3日

    ○戊申,遣禮曹參判李還,贈貂裘、毛冠、靴套、護膝、襦衣一襲于兩使臣,使臣披見曰:「殿下厚意已悉,然未敢受也。」邊曰:「此不是錢貨,只要禦寒。」使臣曰:「厚意已著,何必受之,然後知其誠乎!禦寒之具,吾等已自齎來矣。」邊更請曰:「雖有誠意,不因物,無因以著。今若不受,是棄其誠也。」往復再三,猶不肯許,邊曰:「行者必以贐贈,進禮物,其可不受乎!古人云:『苦節不可貞。』請大人勿却。」司馬恂笑曰:「亦有甘節之語。」倪謙曰:「姑置之。」又以衣靴,各贈頭目。

    ○倪謙、司馬恂謁文廟,讀碑文曰:「好,但登三邁五之語,於侯國大過。」遂入明倫堂,敎官及學生行再拜禮,使臣皆答拜。館伴鄭麟趾、金河與參判李邊、假大司成提學尹祥、假司成副提學鄭昌孫陪使臣而坐,行茶禮。使臣問:「本國科擧之制何?」曰:「以講經爲初場,賦表爲中場,策問爲終場。」使臣曰:「講何書乎?」何曰:「四書五經也。」卽還太平館。

    ○命直集賢殿成三問、應敎申叔舟、奉禮郞孫壽山,問韻書于使臣。三問等因館伴以見,使臣曰:「是何官也?」金何曰:「皆承文院官員,職則副知承文院事也。」指壽山曰:「此通事也。」鄭麟趾曰:「小邦遠在海外,欲質正音,無師可學。本國之音,初學於雙冀學士,冀亦福建州人也。」使臣曰:「福建之音,正與此國同,良以此也。」何曰:「此二子,欲從大人學正音,願大人敎之。」三問、叔舟將《洪武韻》講論良久,使臣問科擧之制曰:「亦有鄕試會試乎?」答曰:「悉倣朝廷之制。」使臣曰:「爲魁者,何以爲號?」答曰:「乙科第一人。」使臣曰:「何不稱甲科,而稱乙科乎?」答曰:「朝廷稱甲科,故不敢比擬也。」使臣曰:「然。」

    ○倪謙賦詩一篇,贈鄭麟趾,麟趾卽次韻。自是與麟趾、三問、叔舟倡和無虛日。

    ○議政府六曹詣時御所,賀上體平復,仍啓:「凡諸公事,許令臣等直行移,今東宮安寧,依前申達施行。」

    ○進慰使李明晨回自京師,抄錄詔書以進。詔曰:「朕以眇躬,托於億兆臣民之上,罔攸治理,夙夜匪寧。願惟德禮,有未敦庸,將無以道家國天下,蓋德必先於隆孝,而禮惟重乎正名,帝王所重,彝倫斯在,況恩施於己者,有莫大宜;尊歸於親者,無以加義,所當然事,豈爲過謹!上尊聖母皇太后曰上聖皇太后,生母曰皇太后。勉遵辭讓之旨,奉遷皇后居仁壽宮,以竢大兄蠻輿之復。進皇太子母周氏爲貴妃,示重天下之本;冊朕妃汪氏爲皇后,以厚大倫之原。」

    閏1月4日

    ○己酉,司憲府請停平安道行城之築,上曰:「將議諸政府。」

    ○金何問朝廷廟制,使臣曰:「太祖居中向南,左昭右穆,東西相向。當祭之時,堂上樂入殿內,堂下樂在月臺上。初獻官以下,拜於階下,向北而拜。」何曰:「聖賢制禮,以西爲尊,神主之坐,必以西爲上,主祀者向西而拜。以此觀之,朝廷之制,無乃有異乎?」使臣曰:「禮者,緣人情而制。欲享父母之靈而不當面行禮,向西橫截而拜可乎!故我高皇帝制禮,稱人情而爲之耳。」何復問社稷之制,使臣曰:「社稷之神,亦向南,獻官行禮,亦如廟制。」鄭麟趾曰:「《康王之誥》:『將冠子,遇大功服,如之何?』蘇東坡以爲:『麻冕彤裳可也。』朱子以爲:『冠,吉禮也,以吉服爲之可也。』未知孰是,朝廷從何說乎?」使臣曰:「從朱子之說。」何又問曰:「冠禮自天子至于庶人,皆爲之乎?」答曰:「大夫士庶人,二十而冠。若親王子諸侯之子,年未及冠,已着衝天冠,何用冠禮!」何又問曰:「繼曾祖母,亦有喪乎?」使臣曰:「有之。」何曰:「《大明律》無服,如之何?」使臣曰:「顧不詳察耳,必有之也。」

    閏1月5日

    ○庚戌,遣左參贊鄭苯于佛堂,都承旨李思哲于興天寺,設報供齋。

    ○倪謙進玉帶一腰、珊瑚一枝、紗十四匹、紵絲四匹、瑪瑙條環六箇、龍腦龍骨等諸般藥材,司馬恂進絹十四匹及沈香乳香等物。

    ○宗親宴太平館,使臣坐東,宗親坐西。宴罷,倪謙各贈大君諸君畫梅紙一雙。

    ○還給金銚、趙順生職牒。

    閏1月6日

    ○辛亥,遣朝官,行中外諸處報祀祭。

    ○議政府率百官,賀上體平復,命除禮。

    ○鄭麟趾問使臣曰:「諸路軍兵,皆以內宦掌之,五軍都督府,亦令宦官掌之乎?」使臣曰:「不然。都督府,朝官掌之。昔高皇帝痛禁內官掌兵,至永樂八年,始以內官掌諸路之兵。」

    閏1月7日

    ○壬子,遣兵曹參判趙瑞安、刑曹參判安完慶,如京師謝賜綵帛,兼賀冊封上聖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又請世子冕服。謝表曰:

    天心仁愛,庸篤懷綏。帝賚便蕃,冞增感激。靡粉難報,銘佩何忘!伏念臣猥以庸資,邈居荒服。常勤職貢,顧無補於絲毫;明示褒嘉,首加恩於筐篚。惟玆綵帛之美,實分內帑之珍。矧至臣妻,亦蒙睿澤!榮非望及,喜與愧幷。玆蓋度擴包容,德敦涵育。謂弊邦薰陶治化,憐小臣祗服常典。遂使微軀,獲被殊錫。臣徐謹當益勵駑鈍,誓同金石之堅;恒祝岡陵,願獻乾坤之久。

    方物表曰:

    天貺沓至,特荷殊榮。土宜雖微,聊表卑懇。謹備白細苧布五十匹、黑細麻布一百五十匹、黃花席二十張、滿花席二十張、滿花方席二十張、雜彩花席二十張、人蔘二百斤、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自荒裔,製非良工,豈充及物之儀!第修執壤之禮。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宮禮物:白細苧布、紅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箋曰:

    位尊貳極,允協輿情。恩導中宸,覃霈海徼。佩銘曷已!糜粉難酬。伏念臣猥以庸資,叨守弊服。願乏絲毫之裨補,何期雨露之霑濡!星使鼎臨,欣奉綸音之密勿;天施渙渥,祗荷宮錦之氤氳。惠及寡妻,懽騰一國。恭惟殿下德全仁孝,性稟溫文。小邦向慕之誠,體聖上懷綏之意。遂令駑鈍,獲被龍光。臣謹當倍殫赤心,益堅素節。載賡歌於重潤,恒申祝於千齡。謹備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人蔘五十斤、雜色馬四匹,隨箋奉進。

    賀表曰:

    孝極尊親,誕揚顯冊。禮嚴重匹,仍擧彌文。慶洽宗祊,歡均普率。欽惟聰明時乂,剛健日新。祗奉兩宮,德敎加於四海;載崇中壼,風化肇於二南。玆値縟禮之成,益膺純嘏之集。伏念臣猥將庸質,幸際昌辰。迹滯靑丘,雖阻趨蹌之列;心懸紫闥,陪伸頌禱之誠。

    方物表:

    冊揚鴻名,爰擧縟禮。情深喜賀,恭展菲儀。謹備黃紬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三十匹、龍文簾席二張、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二十張、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從荒陬,製非良匠,豈足充旅庭之實!聊以效獻芹之誠。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中宮禮物:紅細苧布、白細苧布各二十匹,黑細麻布三十匹,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箋曰:

    銅闈毓德,丕贊皇猷。宮壼定名,備擧縟禮。歡騰夷夏,慶衍宗祊。恭惟道協元良,心全仁敎。尊爲儲副,式昭邦本之隆;昵侍耿光,常奉天顔之喜。屬薦徽號,益擁純禧。伏念臣幸際昌辰,邈居荒服。雖阻駿奔之庭,列殫燕賀之誠。謹備白細苧布、黑細布各二十匹、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隨箋奉進。

    請表曰:

    臣竊惟外國非恃中國之威靈,無以令衆庶;冠服非受命服之寵數,無以辨尊卑,此誠禮義之所關,而理勢之自然者也。竊兪小邦,自箕子受封,向慕華夏。雖處僻陋之陬,久爲寇帶之俗。其在高麗之時,王及世子,俱服冕服,以臨臣民,至洪武二年,太祖高皇帝賜恭愍王王顓九章冕服,逮臣先父恭定王,特蒙太宗文皇帝眷遇之隆,獲受九章冕服,至及臣身,又蒙太上皇帝袞冕之錫,而世子冕服則未之及焉。國人閔然以謂:「臣先父及臣,旣皆受九章袞冕之服,世子宜受七章冕服。」咸願陳請。然臣未敢敷奏,囁嚅有年矣。至正統十一年,臣俱辭上表,未蒙明降,國人合辭,願復陳請。臣亦竊念,世子爲國儲貳,參決庶務,而冠服與倍臣相似,等威之辨不嚴,尊卑之分不明。伏聖度廓包荒,恩推字小,賜以七章冕服,俾小邦上下尊卑之序粲然有倫,豈唯臣及國人歡欣蹈舞於一時而已哉!臣之子子孫孫,獲被皇恩於永世,而臣之先祖先父,亦且感泣於地下矣。欽惟臣皇帝陛下仁同一視,化隆無外,臣猶且不披露心肝,以達天聰,豈臣子有懷必陳之義乎!臣衰病日甚,餘年無幾,終無上達之期也。伏惟皇帝陛下矜察焉。

    方物表:

    聖人御天,德敦綏遠。微臣執壤,誠切由中。謹備黃細苧布、白細苧布各二十匹、黑細麻布五十匹、龍文簾席四張、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石燈盞一十事、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自荒陬,製匪良匠,豈合充庭之實!聊修奉幣之儀。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太后、中宮禮物:白細苧布、紅細苧布各一十匹、黑紐麻布各二十匹、鳳文簾席各二張、滿花席、雜綵花席各八張。箋曰:

    竊惟臣子之於君父,有懷必達,情之至也。竊念小邦欽遇盛朝,特被列聖一視之仁,屢錫親王九章之服,恩至渥也。顧惟世子未受冕服之賜,冠服之制,乃與陪臣相似,尊卑無辨,一國臣民罔不爲慊,此臣所以敢具情由,干冒威嚴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惟皇太子殿下導宣睿澤,賜臣世子以七章冕服,以副遠人之情,不勝至願。謹備禮物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雜色馬四匹,隨箋奉進。

    初,承文院磨勘方物之數,而於太上皇后無之。上召判事金滉、校理金得禮,問其故,滉等對曰:「太上皇后,今未封崇,故於賀冊封,亦無方物。且詔書亦云:『奉遷皇后仁壽宮。』以此政府議之而廢方物。」上曰:「正統旣爲太上皇帝,則其皇后稱太上皇后,固其宜也,豈可以未封崇廢禮物乎!今皇帝旣尊母爲上聖太后,皇太子之母,側室也,而尙且封崇,則其奉遷皇后居仁壽宮者,尊敬之耳。其賀冊封則時未封崇,不進禮物,猶之可也,於謝恩無方物,不合於禮。近日,予雖未寧,此非煩碎之事,何不啓達乎?更速議諸政府,備方物。」因謂承政院曰:「承文官吏,固當推劾治罪,恐政府引嫌。然政府與諸承旨,固無嫌焉。」滉等議諸政府及承文院,提調河演、皇南仁、朴從愚、鄭苯以爲:「太上皇后,宜有禮物。」鄭麟趾、鄭甲孫、許詡、金聽、李邊、鄭昌孫以爲:「正統皇后,時未冊封,稱號無據,請問使臣。」上從演等議。詡更啓曰:「正統皇后,中國未有尊號,我國稱爲太上皇后,無乃無所據乎?臣恐朝廷以爲如何,請問使臣。」上曰:「中國旣稱正統爲太上皇帝,則其后稱太上皇后,乃理事之當然,豈無據乎!」令金何問之,使臣曰:「正統皇后稱太上皇后。」何曰:「無封崇尊號,而便稱太上皇后可乎?」使臣曰:「皇帝旣稱太上皇帝,皇后宜稱太上皇后。」何曰:「如遇慶事,亦稱太上皇后乎?」使臣曰:「然。有慶事,宜有表。」於是,備上皇后方物。乃下滉、得禮等于義禁府,尋釋之。又令鄭麟趾、金何問使臣曰:「本國王世子冠服,興陪臣無別,曾奏請,未蒙兪允,今欲更奏,何如?」倪謙曰:「朝鮮君臣之分甚明,而冠服尙雜於陪臣,我等於迎詔日見之,自有私論。我等還朝,當與禮部官言之,更奏。」於是,命製請表。時瑞安等已發,遣人追授之。瑞安與完慶素不相能,是行也,瑞安屢發不遜之言,完慶謹避,終不與校,人多之。

    ○移御典籤李墅家。

    ○司馬恂請茶匙二部,命與之。

    ○鄭麟趾問使臣曰:「洛陽,天下之中,故曩者,中國測日影,皆於洛邑爲之。今北京定都已久,不識當今何處推測乎?」使臣曰:「北京有占候之法。」因問曰:「朝鮮亦有占測乎?」麟趾曰:「有之。東國北極,出地上三十八度。」使臣曰:「北京北極,出地上四十度,差二度也。」又曰:「直指和林省,乃四十五六度也。」麟趾曰:「一寸差一千里,以八尺之臬推之,故乃八萬里也。」又問曰:「東海無潮,何也?」使臣曰:「不知。」

    閏1月8日

    ○癸丑,議政府宴太平館,使臣北壁,議政在東,贊成以下在西。是夕,使臣至,館伴廳事鄭麟趾曰:「王臣下此陋居,榮感罔極。」因相與從客談笑,且吟且酌。倪謙謂麟趾曰:「與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謙仰見月曰:「行何道乎?」麟趾曰:「參井兩星間也。」謙曰:「疑是井星度也。」謙等取酒酬酢,夜分乃罷。

    閏1月9日

    ○甲寅,司憲府申曰:「今以上體平復,推恩放金世敏、李迹,還給金銚、趙順生等職牒。世敏等罪重,不可輕赦,請收成命。平安道行城及義州邑城造築,今已定議,然此道,朝廷使臣及本朝使臣往來不絶。又以官馬五千匹,分運押送,其芻豆、糗糧、牽馬之軍,不知有幾,騷擾疲弊,未有甚於今日。行城邑城之築,一時竝擧,爲弊不貲。今若築此城而能禦大敵,則須及春時築之可也,如其不然,則請姑停之。如不得已,但築一城。」

    世子曰:「世敏、順生等事,因喜慶已下特恩,不可輕改。若築城,國家已議定,不可中廢也。」

    ○成三問問使臣曰:「律文刀奸之意何如?」司馬恂曰:「奸夫引歸奸女於他人之家者,謂之刀奸。」因言曰:「律文無夫女和奸,杖八十,若男子,妻之有無則莫論也。今朝廷以男子有妻而奸他女者,杖九十;朝官犯奸,則不問其女有夫無夫,皆杖一百。」三問又問:「朝廷賀禮時,押班致辭與讀表,孰先熟後?」答曰:「先讀表目,次讀《寧王表》而後致辭。」

    ○司憲府上疏曰:

    古之爲國者,凡有興作,必先視民生之利病、時序之便否而爲之耳。平安一道,山川險阻,壤地磽薄。近來連年凶歉,公私俱乏,築城之勞、邊戍之苦,無歲無之,風飱露宿,飢寒迫切,齎糧往來,牛馬疲弊。於道民之勞苦,可謂於悒,矧今朝廷使臣、本國使臣,絡繹不絶,支待迎送,弊倍於前!加以易換馬五千匹,分運遞送,芻豆牽馬之人,不知其幾。本道丁壯,皆赴遼東之行,其留在者不過老羸。當此之時,又驅而往城,則臣等竊恐糧盡力窮,非惟不堪其役,必興樂土之念,流移轉徙,兵戶日縮,郡縣將至於空虛矣。脫有緩急,邊將將何卒以禦之?殿下將何術以禦之?此臣等所以爲國家慮也。

    若曰今有聲息,設險固守,不可緩也。臣等以爲今日所築,盡防賊路,則不計民之利病、時之便否而爲之,猶云可也,沿邊數百里要害之處甚多,今此一擧,必不能盡築矣。雖築一二處,安能使賊不敢窺覦乎!至若義州舊城尙在,何必改築!臣等反覆籌之,時屈擧嬴,古今所戒,休養牲靈,以待來年,猶未晩也。

    議者曰:「擧大事,不必論小弊。臣等以爲城堡,有形之險;民心,無形之險也。有形之險,智者能謀之;無形之險,仁者能圖之。苟或重困民力而失無形之險,則有形之險,不足持也。臣等識見淺陋,處事疎闊,其於國家之事,緩急輕重,何足以知之!然以今歲觀之,行城邑城,一時俱擧,參之時勢而不便,驗之民心而未安,此臣等所以敢進瞽說者也。伏望俯循臣等之望,亟收是命,以慰民望。

    閏1月10日

    ○乙卯,世子召大司憲李承孫曰:「上體雖已平復,尙未如舊,以疏啓達,則文辭甚多,恐勞上體,當承間以言啓達。」遂謂承旨鄭而漢曰:「築城之事,憲府力言不可,何以處之?邑城之築最緊,若行城則可以禦竄竊狗盜,至於大敵,豈可以此而禦之乎!雖以中國之大、長城之固,不能禦敵,姑停行城,築邑城何如?行城、邑城皆停之,亦何如?亦皆不可廢乎?」而漢曰:「折木爲藩籬,賊不敢入,無城而禦敵,豈若有城之可恃!且一年不築,則退十年之功,臣心以爲不可廢也。」世子曰:「往政府商議而來。」而漢往議,卽還啓曰:「政府皆以爲築城軍,旣已簽發,不可中止。」乃召掌令金仲廉曰:「築城之事,政府皆以爲不可停也,若等知之。且欲還其疏。」都承旨李思哲曰:「書疏不可還給,留置本院。」從之。

    ○使臣求贈行詩,命文臣製之,爲二軸,各贈之。

    ○命奉憲大夫李梡,以皇帝賜物告祭于輝德殿:「前三日,獻官諸執事,竝散齋二日。致齋一日。前一日,殿司帥其屬,掃除殿之內外,設置賜物案於戶外之西。〈內侍捧賜物,置於案。〉謁者設獻官位於東廊近南,西向;監察典祀官位於殿門之西,北向;〈監察在西,書吏陪其後。〉謁者、贊者、贊引位於東階之西,俱西向北上。告日未行事前,宮闈令整拂神幄。典祀官、殿司各帥其屬入,奠祝版於神位之右;〈有站。〉設香爐、香合幷燭於神位前;次設賜物案,次設祭器,實饌具;設尊於戶外之左;置盞三於尊所。丑前五刻,〈卽三更三點。行事用丑時一刻。〉宮闈令整拂神幄。典祀官、殿司各帥其屬入,實饌具畢,贊引引監察升自東階,點視陳設。前一刻,獻官及諸執事具祭服盥洗訖,皆就殿門外。謁者、贊者、贊引、先就拜位,北向西上,四拜訖就位。贊引引監察、典祀官、諸執事入就殿庭拜位,重行西上。立定,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監察以下鞠躬四拜興平身,贊引引監察以下各就位。宮闈令開匱,奉出神主,設於坐,覆以靑苧布,設几於後。謁者引獻官入就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獻官鞠躬四拜興平身。〈先拜者不拜。〉大祝捧賜物入,置於案。謁者引獻官升自東階,詣尊所西向立,執尊者酌酒,執事者以盞受酒。謁者引獻官入詣神位前北向立,贊跪搢笏,執事者一人奉香合,一人奉香爐,謁者贊三上香,執事者奠爐于案。〈奉香在東西向,奠爐在西東向。授盞奠盞,準此。〉執事者以盞授獻官,獻官執盞獻盞,以盞授執事者,奠于神位前。謁者贊執笏,俯伏興少退北向跪。大祝進神位之右,東向跪讀祝文訖,謁者贊俯伏興平身,引降復位。少頃,謁者引獻官升自東階,詣尊所西向立,執尊者酌酒,執事者以盞受酒。謁者引獻官入詣神位前北向立,贊跪搢笏,執事者以盞授獻官,獻官執盞,以盞授執事者奠于神位前,謁者贊執笏,俯伏興平身,引降復位。少頃,謁者引獻官行禮如亞獻儀,引降復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獻官鞠躬四拜興平身,謁者引獻官出。贊引引監察、典祀官、諸執事,俱復拜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監察以下鞠躬四拜興平身,贊引以次引出。宮闈令納神主如儀。謁者、贊者、贊引就拜位四拜而出,內侍徹賜物出,大祝捧祝板瘞於坎。典祀官、殿司各率其屬,徹禮饌,闔戶以降乃退。」

    閏1月11日

    ○丙辰,首陽大君代行溫斟宴于太平館。及安平大君行酒,使臣曰:「敢請妙筆,傳諸中國。」後大君書數十幅,令宗簿判官黃義軒與使臣,嘆賞不已曰:「國朝陳謙以書名天下,遒勁精彩,殊不及此,眞得松雪翁之三昧者也。」各賦詩以謝。松雪,趙孟頫號也。

    閏1月12日

    ○丁巳,六曹宴太平館。使臣酒酣曰:「朝鮮本風景好地,願遊南江,以瀉客愁。」又曰:「朝官何不着胸背?殿下禁之而不爲乎?」答曰:「固無禁斷之法,只習土風,因循不用耳。」宴罷,使臣送至大門外,見軺軒,司馬恂曰:「宰相何獨乘此車而不許我乎?請試乘之。」倪謙遂乘,使人輓之,至前橋而還。

    閏1月13日

    ○戊午,倪謙問三問曰:「殿下之病,何證?」三問曰:「風證也。」謙曰:「殿下每日爲遣宰相問安,吾等一不奉問可乎!殿下親兄弟,在何處乎?」曰:「皆居京城。」又問曰:「昔箕子封朝鮮,所都在何地?」曰:「大人道經平壤府是也。」曰:「有廟否?」曰:「廟在城內,墳在城西。」曰:「過來時無人報我,故不曾見也。」於是,諭平安監司修治箕子殿及墳墓、平壤學堂。

    ○成三問等質問韻書,至茄字,使臣曰:「此國茄結子何似?昔張騫使西域,得葡萄種,至今傳之中國。吾等亦欲得茄種,以傳中國可也。」又問曰:「漢江在何許?」三問曰:「在城底六七里,通慶尙、全羅、忠淸三道之關渡也。」使臣曰:「此處山水甚奇,必有可賞之景,吾欲往觀之。」迎接都監以啓,上曰:「使臣出遊漢江亭,宴享諸事,依前例爲之。」

    ○上謂承政院曰:「回賜使臣之物過優,則爲後日格例,不可也,若少,則與貿易之價有異,亦不可也。當與金何磨勘價數於私貿易之數,參酌商議以啓。」

    閏1月14日

    ○己未,命都承旨李思哲、禮曹參判李邊,問安于使臣曰:「聞十七日發行,請更暫留。」使臣曰:「殿下誠意至厚,敢不從命!當於二十日還京。」

    ○使臣遊漢江,命禮曹判書許詡、刑曹判書趙惠、左副承旨李季甸宴慰。使臣登樓,觀賞歎美,酒酣,下亭而舟,從頭上下。謂詡曰:「樂哉樂哉!今日則觀此美景,明日將遊何處?」詡曰:「大人欲之則亦有勝地,吾當陪歸矣。」謙執季甸手曰:「有曠百代而相交者,況一世之交乎!」極歡,日暮乃罷。

    ○慶尙道監司報:「去正月十三日,玉浦等處海水,黃赤而濁。人採食紅蛤,死者七人。」乃諭監司曰:「海水變色,古亦有之,然魚死則曾聞之矣,未聞人食而死者也。今玉浦海水黃赤,採紅蛤食者多死,若因水赤而死,則何假紅蛤而致死乎!其處人民,但食紅蛤而不食他物乎?唯食紅蛤者死乎?紅蛤本是有毒之物,食紅蛤而死,理或然也。然死者多,恐亦盡非紅蛤之故也,歷問父老以啓。」

    閏1月15日

    ○庚申,召河演、皇甫仁、朴從愚、鄭苯、鄭甲孫、許詡等曰:

    倭客人丹木、銅鑞,勿令上京留浦貿易。予初起意立法,無乃有所不可乎?前日僉議以爲:『送緜紬一萬匹于浦所貿易,而猶不足,則轉輸于京,皆令公貿易。』卿等此議美矣。又禮曹判書以爲:『交一隣國而不聽其請,固不可也。遣朝官齎緜紬往請之。』此言亦善,然予意以爲國法因客人之請壞之,則於史筆何如?雖然古昔帝王受辱於夷狄者頗多,今此倭人不從我國之法,强令上京,豈受辱之比乎!且令盡輸二物于京,使商賈依公貿易之例貿易,則彼必以爲國家勒令商賈貿易,忿怒必矣,何以處之?「

    演等啓曰:」臣等以爲今日本國使,非三島倭人之例,自言:「朝鮮待我等如三島商倭。」況今中國有變,我國後門不能忘備,又生釁於倭,四面受敵之國,備禦實難。且倭素善戰,無不一當百,尤司畏也,而三島之倭,有憾於我者亦多。古昔帝王以皮幣珠玉事戎狄者,蓋有之,此特商倭懋遷之物耳,非關於兩國通信之禮也。雖從權道,固無害於史筆。「

    上曰:」急送緜紬,試觀其勢,若肯受之,則加送緜紬,如不肯受,盡輸其物于京,竝令公貿易,使之知京外價數不異,則自以爲無益,後無强請上京者矣。「僉曰:」上敎允當。「

    ○鄭麟趾謂使臣曰:「在館無聊,請明日更遊江上若何?昔本國臣權近赴朝,高皇帝命賦新都詩,近製進曰:『一水繞南流蕩漾,三山鎭北聳崢嶸。』漢都形勝,盡在此聯。高皇帝稱賞不置,仍賜御製詩,小邦至今傳誦。」使臣曰:「正是山水之奇,明日當與宰相偕往矣。」

    閏1月16日

    ○辛酉,使臣遊加乙頭峯,命兵曹判書閔伸、都承旨李思哲,往慰之。使臣登峯頭觀望此景,無異赤壁,眞奇觀也。設小酌,遂下登舟,順流而下觀魚,又設小酌,至喜雨亭設宴。倪謙謂鄭麟趾曰:「公昨日所誦權近詩,何不掛此亭乎?」仍誦一水繞南三山鎭北之句曰:「此聯當在此亭。」日暮,極歡而還。

    ○議政府據戶曹呈啓:「京外蠶室養蠶之法及一年繭絲之數,累次受敎立法,然各官守令不肯用心養蠶,繭絲之數,皆不如法,實爲不便。自今京外蠶室官吏殿最時,以養蠶多少,爲之褒貶。」從之。

    ○遣同副承旨鄭而漢于義州,審定城基,使從事官鄭軾、金承珪監築之。邑城退築者,一千六百二十五尺;修築者,一千一百六十一尺。行城自義州城北至于九龍淵,長六千七百二十尺,役其道民六千五百七十人,三十日而止。

    閏1月17日

    ○壬戌,以金文起爲兵曹參議,洪深兼知兵曹事,辛處康忠淸道兵馬都節制使。文起女壻,李孝敬之子也。孝敬素有狂疾,其妻淫亂,私通弟夫順平君群生,又通其奴,憲府聞而欲劾之,因文起事遂寢,人謂文起亦通焉。

    閏1月18日

    ○癸亥,命李邊、李思哲,送回禮麻布二百四十三匹、人蔘一斤于倪謙,別贈布三十匹、人蔘二十斤、石燈盞二事、滿花席五張、厚紙六卷。謙曰:「回禮之物,固當受,別贈難以受之。」邊曰:「此非珍寶,乃土産不貴之物也。殿下將此,祗表誠耳。」謙曰:「却之不恭,受之亦難。」又以回禮布三十五匹、別贈布三十匹、人蔘二十斤、石燈盞二事、滿花席五張、厚紙六卷,贈司馬恂,恂勃然變色曰:「殿下數遺食物,又遺筆墨與紙筆。紙,儒者所用,吾旣受之,今送厚紙石燈盞等物,受之猶可,至若席布,財貨也,不宜受。」固拒入房,邊等至房言曰:「古人必贐行,禮也,願大人勿却。」恂曰:「殿下之心,厚則厚矣,然吾心有所未安。吾若受之,則朝鮮民物以我爲何如人也?且以何顔見朝廷乎!」鄭麟趾、金河又至曰:「大人以孟子爲何如人?」曰:「古之賢人也。」麟趾曰:「孟子以匹夫遊列國,藤、薛,小國也,而受兼金百鎰,先賢且猶不合於禮而受之乎?今日殿下所贈之物,比百鎰之金,不及蓋萬萬也。」恂曰:「是不可同日而語矣。孟子當時有戒心,故受之耳。」麟趾曰:「大人遠行四千里之外,何以曰無戒心乎?春秋列國,朋友相接,尙執幣玉,況大人以天子之使,豈居匹夫之下乎!行必以贐之意,安在?以殿下之贈爲無名而不受,吾不知也。殿下此擧,皆遵古禮而爲之耳,過與不及,皆非中道,願大人徐思之。」恂曰:「當與倪先生共議矣。」遂與謙議,使言於麟趾曰:「吾等未得固辭,是乃虛讓也。」世子遣詹事李蓄,以布二十匹、厚紙八卷,分贈于兩使臣,使臣辭,蓄再請,乃受之。

    ○金河謂使臣曰:「前日告大人以奏請世子冠服之事,然言不盡意,書事目以呈,願大人留意,以副一國之望。」使臣曰:「諾。」遂受事目。使臣又曰:「欲於明日詣王府告辭。」金河曰:「殿下患風病,未得迎詔,世子亦以腫疾,未得一陪禮宴,惶恐之際,又致大人勞動。大人雖進王宮,殿下必不親接,世子又未出迎。然則殿下之心,尤有所未安,願大人勿往。」使臣曰:「朋友之際,尙有辭謝之禮,吾等深荷厚意,不告辭而行,無乃失禮乎?」何曰:「然則大人之意,吾將啓聞。」遂使人啓之,上曰:「固請使臣,令勿詣闕。」

    ○首陽大君代行餞宴于太平館。酒酣,司馬恂歸臥寢房,醉而不起,通事梅佑請之,猶不起,倪謙曰:「此宴與殿下親臨無異,醉臥不終禮宴可乎!萬一皇帝賜宴,醉臥不起,如禮何?朝鮮君臣賓主之禮甚嚴,吾等以朝廷使臣,不可如此失禮也。」與諸大君諸君酬酢,言動不少失儀。宴罷,謂左副承旨李季甸曰:「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其殿下之謂乎!」

    ○命宗簿判官黃義軒,以大君諸君回禮布十餘匹贈倪謙,謝而受之。司馬恂無贈物,故無回禮。使臣嘗以書畫曆日等物,分贈諸宰樞及館伴通事等官,至是,命以人蔘、搨扇、油芚等物,皆行回禮。

    閏1月19日

    ○甲子,命都承旨李思哲,謂使臣曰:「聞大人來告辭,予與世子,俱以病未能接待,則空勞往來,悔恨不可勝言,請勿來。」使臣曰:「雖未得見,在我之道,當往拜辭。然更思之,進而不得見,且殿下聞吾等至,必動念矣,不如無往。」遂不果。

    ○倪謙收宴卓花草藏之,司馬恂散給諸頭目及通事等,又將前日下程食物,送迎接都監。

    ○使臣求石燈盞,命各贈一事。上曰:「使臣雖得儒名,實爲貪者也。」倪謙多才放曠,途中題詠累數十篇,聯爲藁榜于太平館壁,又書所作登樓賦,以掛于樓,或者譏其逞才驕矜。司馬恂稍端謹。謙等初不受贈遺,後乃受之,至有求索如此。

    閏1月20日

    ○乙丑,倪謙、司馬恂還京師,首陽大君瑈率百官送于慕華館。是日朝,通事艾儉謂使臣曰:「今日文武群官,皆送大人于門外。且王子代殿下設餞宴禮,不可便服而往。」使臣曰:「吾輩,行人,雖便服,何害於義!」遂服便服而行。及餞宴酒酣,兩使相目謂首陽大君曰:「殿下之病,朝廷所共知,世子之疾,吾等到黃州始聞,以爲若不親迎,雖經年,必待病差乃入,於是世子不得已迎詔,其後一不出見。世子以千乘國儲,如我微末之人,其何足記乎!然輕吾等,乃所以輕朝廷,是驕傲之心使之然也。」大君曰:「兩大人還入,親見世子之病,則可知眞僞矣。」謙等曰:「病與不病,何往見之有!」大君曰:「病勢至危,不得已至此,何敢詐稱疾病乎!」使臣曰:「然則尙不愧于屋漏也。」大君備陳世子發三腫不能出外之狀,使臣稍釋其疑曰:「聞王子之言,我心釋然矣。」大君以此入啓,上驚動,命禮曹參判李邊、都承旨李思哲,追往碧蹄驛,告使臣曰:「今聞兩大人之言,惶恐失措。予於昔日,雖遼東指揮千戶齎勑到國,必親接盡禮,況兩大人奉詔來,敢使世子稱病不出乎!如此則是欺天欺皇帝,又欺兩大人耳。予雖寡德,旣得人君之名,何敢忍爲如此姦詐之事乎!願大人遣一頭目,見世子腫處,可以知矣。若不送之,一生追恨,可勝言哉!願大人矜憐。」使臣曰:「當初有所疑,故言之。首陽君已詳言之,今又聞兩公之言,疑已解矣,何必遣頭目乎!吾等多言,故使殿下動心。」邊等初至碧蹄,京畿監司朴仲林、水原府使李禮孫請行酒,邊止之曰:「上敎甚急,其待臣等必忙,是豈行酒之時乎!」固辭,禮孫更請,邊怒曰:「汝誠不知人臣之禮者也。」遂趣思哲還復命,夜已半矣。上果不寐待之,邊性剛勁,雖有偏狹,然不義之事,不屑爲之,人以此多之。初,上聞詔使之來,命思哲及李季甸,擬進遠接使,思哲等以判書尹炯擬進,旣而思哲、季甸私相語曰:「今詔使皆儒林文翰之士,遠接使當用文翰大臣,判書鄭麟趾可矣。」商量久之,又相謂曰:「炯亦儒者也。且今已定,改之爲難。」遂停其議。炯之往也,以殿下及世子俱病不出王子代迎之故,具載事目,使炯言之。炯迎自義州,終不出口,至黃州,詔使聞正郞安自立之言,然後始知東宮之未出迎而發怒焉。前此,遠接使仍爲館伴,例也。炯旣失大段節目,不宜館待之任,故以麟趾代之,炯以赦勿問。炯雖無應對之才,位至大臣,猶可知事之緩急,而料事如此,遂致詔使之怒,辱及君上,其不可也甚矣。思哲、季甸亦深悔其初不精擇,而又未能遂其改差之議。

    ○世子又未寧,分遣朝官,禱于神祠佛宇。

    ○命吏曹正郞李永瑞、戶曹佐郞李命敏,監造印經紙于造紙所。命敏始以繕工錄事,掌土木之役,能辦集,遂夤緣爲上所知,不數月,超入郞官,凡有監督之事,必以命敏爲之,至是,與永瑞承命造紙,分左右課其功。命敏忌其或加於己,噉永瑞亡,杖其工匠,又潛裂其紙,其爲人類此。造紙之事,都承旨李思哲掌之。若議是事,則必屛人入內,承迎上旨,略無諫言。又以經龕粧飾,下諭書于諸道求漆。

    閏1月21日

    ○丙寅,召河演、皇甫仁、南智、朴從愚、鄭苯、鄭甲孫、許詡、金聽、李邊等曰:「前此,朝廷凡賜我國冠服,不考古例,一依本國所奏,或聽使臣言賜之,今請世子冕服,表稱七章。予嘗觀赴京使臣聞見事件,其親王世子冠服,皆稱八章,而諸司職掌稱七章,今欲改表,不言章數,而況稱世子冕服如此,或有賜八章之理,或以爲不言章數,則或有賜五章之理,何以處之?」

    僉曰:「依前表勿改。」從之。甲孫淸修苦節,非其義,一介不取,當官守法,屹然不爲權勢所移。嘗爲大司憲,直言時事,面斥同列過失,整頓紀綱;排斥異端,僧徒皆不得入京城。忤執政者,出爲京畿監司。爲參贊,位居下,苟有所見,不肯苟同群議。聽出身譯科,以解吏文,掌事大文書,爲上所知,累加拔擢。

    閏1月22日

    ○丁卯,上謂議政府曰:「誠妃雖非正妃,然旣得妃號,其墓立石羊、石虎何如?」政府議曰:「石羊、石虎,陵室所立之物,不可僭用。」

    閏1月24日

    ○己巳,移御于安崇善第,世子以疾,仍在李墅家。

    ○正朝使權孟慶回自京師。孟慶所至,皆欠廉節,嘗節制于慶尙,率私妾赴營,巡行州郡必載行,多受贈物,若不多,則必怒而不受,故守令爭相賂遺。

    閏1月25日

    ○庚午,諭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允壽:「聞去歲十月間,穩城居人因捕魚越江,或溺水而死,或爲野人虜殺。穩城人吳權之子,不知所去,權亦病死。其越江被賊日時及被虜被殺溺死人之數,推考以啓。

    閏1月27日

    ○壬申,以韓確判中樞院事,成念祖知中樞院事,姜孟卿守司憲執義,申自守知司諫院事,朴以昌爲平安道都觀察使,河漢判寧邊都護府事,朴以寧黃海道兵馬都節制使。以昌性豁達善恢諧,號稱能吏。念祖放蕩無節,多受賄賂。

    閏1月28日

    ○癸酉,司諫院啓:「朴禮崇嘗竊邊尙會妓妾,被獲縛辱,失身無節,今拜監察。監察,糾察之任,不可用如此之人。」下政府議之,竟遞其職。

    閏1月29日

    ○甲戌,上謂承政院曰:「以營永膺大君第,壞人家甚多。今將移御于此,繕工提調及卿等,又以備火,請撤旁近人家,其家主亦欲徙居,此言甚不可也。自今予無撤去人家之命,家主亦無擅自徙居之理,但嚴禁火之令而已。」

    ○司憲府啓:「李迹、金世敏、李賢老、尹培之罪,不可蒙赦,請收成命。」又曰:「宦官徐盛代、崔浥,交結大臣,蒙蔽聰明。世敏、賢老等聽宦官之請,越法除授,竊弄權柄,人臣之道,莫大於此。李迹罵詈祖父之罪,亦人子之大惡也,皆不可赦。」上曰:「予初疾劇,以東宮之請而頒赦,其時無一人言其不可者,今疾愈矣,而始言其不可。以爲已愈,可以言乎?得非無禮乎?若等,後生,不知變通也。大司憲,大臣也,何乃敢爲如此無禮之事乎!赦宥非因他事,予故也。如此來言,吾甚慙焉。」賢老性輕佻險僻,惡人勝己,粗識古今事變,解屬詩文,兼通雜術,諂付安平大君,事之如奴隷。人或忤意,必浸潤譖之,使聞于上,朝士側目畏之。以兵曹正郞參詮注,多受賄賂,門庭如市,驕傲之氣,見於面目,人疾之如仇讎。迹曾以罵父,移慶源,至是以其甥寵僧信眉之請,遂赦之。

    ○初,津寬寺幹事僧覺頓自全羅還,告安平大君瑢曰:「今欲防納草芚,羅州等三十餘官,皆使他人防納不許。」大君以啓,上怒,下其官正朝進奉鄕吏于義禁府鞫之,皆服,欲罪守令,以事在赦前,只令降資。左承旨李宜洽、右副承旨李季甸等啓:「信者,人君之大寶也。今再經大赦之後,以草芚防納之故,守令竝皆降資,於人君示信之道何如?」上曰:「降資之法,前所未有,似若有弊,竝令罷職何如?其議于政府。」竟皆罷職。覺頓往來諸道,作弊甚鉅,其在全羅,擅杖人吏。凡出入,必使人喝道,如奉使朝官,守令皆畏縮,以至監司,亦設宴慰之。又常出入承政院,睨視朝士,其詣諸司,必賜坐禮貌。後草芚價米百石,私自盜用,然竟免罪焉。

    二月

    2月3日

    ○戊寅,賜時御所旁近人年七十歲以上者酒果。

    2月4日

    ○己卯,上移御永膺大君第,世子自李墅家亦移焉。

    2月5日

    ○庚辰,命鄭苯、許詡、閔伸、李思哲,往眞觀寺水陸社。苯疏通有宰相器局,能斷大事,爲上所委任。爲繕工提調,掌土木之事,凡所創建,務爲壯麗。佛堂之役,苯與伸董之。苯著短衣,手執杖指揮工匠,見者憤其失大臣體貌。

    ○禁中外用酒。

    2月6日

    ○辛巳,領議政河演、左贊成朴從愚、左參贊鄭苯議啓:「今平安道疲弊,金宗瑞多率軍士,不宜久留,召還爲便。監司仍前兼都節制使,凡干軍政,監司總之;防戍諸事,朔州、江界節制使掌之。」左議政皇甫仁、右議政南智、右參贊鄭甲孫以爲:「平安道如有大變,則當別遣京元帥矣。常時防禦,朔州、江界節制使必報監司,而後爲之,則必致稽緩,依慶尙道例,江界、朔州,各置都節制使,監司勿兼都節制爲便。」翼日,更召演等問之,皆如前言,但演以爲:「寧邊府使,勿遣堂上官,以三品以下授之。」仁以爲:「革寧邊,以其奴婢分屬江界、朔州。」上曰:「左議政之言善矣。然後日必有因事變更之時,姑從領議政之議。」遂以平安道都觀察使朴以昌,兼兵馬都節制使。

    2月8日

    ○癸未,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允壽啓:「訓春住兀良哈所者介率居唐人萬朱言:」去歲十月,穩城於厚大江越邊住兀良哈護軍巨乙其大及其壻於赤乃等嘗怨本國刷還被虜人物及穩城人民越江捕魚,巨乙其大等射中九人,一人卽死,七人溺江而死,一人奔竄以還。「又訓春兀良哈伊何所亦言:」巨乙其大率具州亏知介,射殺穩城人之捕魚者。「穩城府使洪益誠、判官全鑣違禁抄禁,越江捕魚,死者至數人。且吳權子得之越江而死,巧飾以爲病死於城中。又誘野人取招曰:」吾所捕魚之處,固無本國人往來者。「飾詐呈報,罪莫甚焉,已報監司推劾。上項巨乙其大常受賞賜,以至授職,國恩罔極,而敢與深處亏知介結黨作惡,伺隙害民,外若歸順,而心實難測,其殺虜之數,窮極推鞫。」

    下政府議之。僉曰:「此是邊境大事,不可以赦前而勿論,遣朝官鞫之。」上從之。尋謂政府曰:「前此朴以寧爲慶源節制使,適出巡行營,其鎭撫金呂之等九人越江捕魚,被虜於亏知介,以赦前不論,例皆如此,勿鞫何如?必遣官乎?」僉曰:「以寧當其時不在,呂之等擅越江,與此不同,不可不鞫。」乃遣判承文院事朴仲孫鞫之。上謂仲孫曰:「巨乙其大當執致囚問,然其執之也,或發軍單弱,或漏洩事機,以致逃亡,則所係非輕,與都節制使同議施行。」仲孫啓:「穩城府使、判官之罪,辭證明白,而若固拒不服,則請加拷訊。」從之。

    2月9日

    ○甲申,以疾瘳,分遣朝臣,報祀于神祠佛宇。

    ○禮曹參議閔恭致書對馬州宗貞盛曰:「全羅道順天府人鄭得希等五名,去歲冬,捕魚海中,忽遇風漂流,其父母妻子,日夜號哭,想漂至貴境或隣近諸島,冀足下盡力刷還,幸甚。」

    2月10日

    ○乙酉,遣左參贊鄭苯于全羅道,印田案。先是,憲府請停苯行,下政府議之。領議政河演、右參判鄭甲孫以爲:「田案,大事也。以未成之書收稅,則恐吏緣爲姦,宜遣大臣印之。」左議政皇甫仁、右議政南智、左贊成朴從愚曰:「宜從憲府之請,勿遣爲便。」上從仁等議。演更請曰:「印田案,暫時事,須及農務未興之前,遣大臣印之。」上乃從之。時全羅道數十官,一時皆遞,加以監鍊焰硝別監,擧道騷然,演以田制都提調,不計民弊,固請遣之。

    2月11日

    ○丙戌,諭平安道都節制使金宗瑞,率軍士上來。

    ○傳旨宗簿寺:「飮瑞山尹譿酒者,論以制書有違;見飮酒而不啓者,論以應奏不奏。」譿,讓寧大君禔之子,見奪愛妾於父,得心疾,使酒屢殺人,故有是命。

    2月13日

    ○戊子,禮曹參判李邊答書塔山衛指揮使曰:「遣親男報聲息,兼進禮物,殿下嘉之,特賜白細苧布、黑細麻布、靑緜布、紅緜布各二匹,惟照領。」

    2月14日

    ○己丑,議政府六曹請:「上體曾已平善,欲進豐呈,以東宮未寧,未卽請進,今東宮亦平善,請進豐呈。」上曰:「東宮雖已平復,然昨日瘡根始出,二十日後,更擇日以啓。」

    ○司憲府啓:南原,繁劇之地,今權惇年過六十,又重聽,未堪其任,請改之。承重嫡孫,父亡則必服繼祖母之喪,著在令甲,今申士廉、安哲石,俱以嫡孫,繼祖母死,而哲石服喪百日後釋服,拜茂珍郡事;士廉不服一日。臣等欲覈之,問於禮曹,禮曹答曰:「此法已立於宣德九年,但欲質問中國,然後爲定,故時未行之耳。」臣等以爲凡士夫娶二妻者,皆祔于廟,則神主旁題,必書曰孝孫,而不行喪可乎?

    上曰:「予將議之。」因謂承政院曰:「士廉、哲石之不服喪,以法制未定故也。已質問中朝,而時未定制乎?時未質問,而未得定制乎?令禮曹稽古以啓。」

    ○上謂同副承旨鄭而漢曰:「接待倭、野人,所係匪輕,忸於平安,歲久日深,凡事恐或至於緩弛,當謹愼常如一日,毋或少弛。」卽命禮兵曹,當該官戒飭之。前此,上體未盡平善,承政院不啓事,事多留滯,至是始啓事,裁決庶務,處之如流,皆極其精,無異平日,至夜二鼓,復不豫。

    2月15日

    ○庚寅,聚僧五十于時御所,設救病精勤。

    ○分遣諸臣,禱于宗廟、社稷及名山大川、神祠佛宇,議政府六曹會直。世子命內醫,凡進藥,必議諸政府,然後湯進。

    ○兼詹事李思哲祗奉徽旨:

    主上殿下偶失節宣,復罹疾疹,旣醫療之莫效,玆憂懼之益深,宜霈洪恩,以迓天休。自景泰元年二月十五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但犯强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惟爾刑曹,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2月16日

    ○辛卯,日本國使僧敬楞來。其書曰:

    日本國源義成拜覆朝鮮國王殿下。貴國自修隣好以來,華席良藥等,從貴國無時不來,加之佛敎東漸,白馬蹄不及玆方也,敎法流通,自貴國。然則止惡防非,人皆守佛制,無非貴國之善功也。爰有神祠靈威,國人所崇重,欲以法寶酬靈貺也。《大藏經》一部,附回舶寄來,非唯貴國至治,餘慶遠及吾國神祠,更須達國人之願望也。不腆土宜,具如別幅,采納爲幸。

    別幅:鎧一領、黑漆鞘柄、大刀一十柄、練緯綃一十段、塗金屛風一雙、銅銚幷提子各十一筒、紺靑一筋、綠靑一筋、赤銅三百筋。

    ○上病劇,停精勤。

    2月17日

    ○壬辰,上薨于永膺大君第東別宮。〈初,治永膺大君第,命別建一宮于第東,以備移御之所。〉上聰明睿智,仁孝英斷,自在閤好學忘倦,手不釋卷,嘗違豫數月,亦讀書不輟,太宗憂之,命收書籍以藏,間有一書尙遺,日誦不已,蓋其天性如是。及卽位,每日四夜求衣,平明受朝,次視事,次輪對,次經筵,未嘗少懈。又始置集賢殿,選文士備顧問,覽觀書史,樂而不厭,秘籍遺文,一御不忘,考閱證援,勵精圖治,終始如一。文武之政畢擧,禮樂之文俱興,如鍾律曆象之法,皆東方前古所未知,而皆自上發之。敦睦九族,友愛二兄,人無間言。使臣以禮,從諫弗咈,事大以誠,交隣以信,明乎人倫,察乎庶物,南北賓服,四境按堵,民樂生生者,凡三十餘年。聖德巍巍,人不能名,時稱海東堯、舜,晩年雖或有以佛事言者,未嘗一燒香禮佛,終始以正云。

    2月22日

    ○丁酉,遣知中樞院事李渲等,如京師告訃請諡。議政府撰行實,申禮部曰:

    國王姓李氏,名祹,字元正,恭定王第三子也。母妃。閔氏,以洪武三十年四月十日生,及長,封忠寧君。天資英睿,深沈重厚,好學不倦,嘗有疾,讀書猶不輟,恭定王嘆曰:『忠寧君好學,眞天性也。』永樂十六年六月,世子禔失德見廢,國人以王賢於諸子,請立爲後,恭定王從之,以聞于朝,尋以老病,奏請傳位于王。十七年六月,太宗文皇帝遣太監黃儼,齎勑賜恭定王宴。勑曰:『王至誠篤厚,祗事朝廷,一德一心,始終不怠。比以第三子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且自陳年老,不克任事,請襲以位。朕惟王識見明達,特允所請。夫繼世在於有後,而傳序在於得人,今王能嗣承先業,恪守藩服,而又能簡賢命德,俾宗祀有托,以副國人之所望,良用嘉悅。不惟王一家之慶,且爲王一國之人慶也。』

    又勑王曰:『爾父諱篤厚老成,能祗敬天道,恭事朝廷,爲一國之人造福,忠順之誠,愈久不替。比者以爾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請襲以位,特允所請,以爾爲朝鮮國王。爾尙念傳序之不易,思爵祿之匪輕,孝以事親,忠以事上,敬謹天道,以福一國之人,則天心悅鑑,俾爾長享富貴,延及爾之子子孫孫,世享其慶,而一國之人,亦永享其慶矣。今特賜爾宴享,爾其體朕至懷。』

    十九年八月,帝將北征,勑進土馬,王卽選馬萬匹,以助軍用,帝勑書褒美,仍賜銀幣。太宗文皇帝昇遐,仁宗昭皇帝登極,王遣使奉表稱賀,帝遣內官尹鳳,褒奬忠懇,錫以綵幣。宣宗章皇帝登極,宣德元年正月,勑王曰:『朕恭膺天命,嗣承寶位,王屢遣使奉表及方物來覲,具見至誠,玆遣尹鳳等,往賜王及王妃彩幣。』是年十月,又賜五經四書及《性理大全》、《通鑑綱目》。二年三月,帝遣太監昌盛等,賜王及王妃銀幣。三年五月,帝遣昌盛等,賜磁器。四年三月,賜銀幣磁器。九月,勑曰:『王聰明特達,恭事朝廷,足見王之至誠,朕深嘉悅,玆遣內官金滿,齎勑諭王,特賜王磁器十五卓。』是年,王以歲貢金銀,非本國所産,遣親弟恭寧君?,具表陳請,帝優禮待?,賞賜甚厚,許免金銀,但令以土物效誠。又勑曰:『自今朝廷所遣人等,至王國中,王但以禮待之,毋贈遺以物。王父子敬事朝廷,多歷年歲,愈久愈篤,朕所深知,非左右近習所能間也。』

    五年五月,勑曰:『王事大之心,篤於誠敬,洊歷年歲,弗懈益隆。眷王之賢,良重嘉悅。今特遣中官昌盛等,齎朕所御寶裝絛環及刀劍銀幣諸物賜王,用示褒嘉。』十月,勑曰:『王至誠端恪,敬事朝廷,朕用嘉悅。今使臣回,特勑奬諭。』七年三月,勑曰:『王之恭事朝廷,恪共乃職,朕已具悉。玆特遣昌盛等,賜王綵幣。』八月,勑曰:『王恭事朝廷,可爲卓然賢王者矣。肆朝廷待王,亦前後一誠。』

    先是,婆猪江等處野人李滿住等與楊木答兀結黨,虜掠遼東、開原等處,軍民被虜者,不勝艱苦。自永樂二十一年以後,逃至我國者,五百六十餘名,王悉皆解送京師。野人因此含憤,侵擾北邊,賊四百餘騎,突入邊郡,殺害軍民,刦奪牛馬。又數使人恐嚇,窺伺邊郡。八年四月,邊將哨探賊蹤,李滿住等力窮逃竄,稍稍擒獲,尋奉勑諭悉還。王欽依,卽將百四十餘名及家財奇零等物,竝皆送還。九月,帝賜綵幣,十一月,賜五經四書大全、《性理大全》、《通鑑綱目》。

    十年,宣宗皇帝昇遐,二月,太上皇帝登極,遣兵部郞中李約等,賜紵絲錦段。十一月,賜《音注資治通鑑》。正統三年八月,賜遠遊冠服。六年三月,勑曰:「朝鮮自王之祖考曁王,事我祖宗,以至于今數十年間,恭謹之誠,久而益篤。朝廷禮待,素加常等。」十一月,帝以王有宿疾,賜醫方幷該用藥料。七年五月,達達使人齎書至我北鄙,邊將語之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今大明皇帝統一天下,汝何發不道之言乎?」遂拒不納。王馳走京師,皇帝勑曰:「得奏,知力拒達達事,良用嘉悅。王之忠誠,朕所素知,初非待今之奏也。」特賜王綺幣表裏。

    九年二月,勑曰:「朕承大統,王克紹先志,朝貢以時,凡所諭邊事,悉能遵奉,罔有違怠,王其賢哉!特賜王冠服,以表眷遇之意。」先是,對馬、一岐等島賊倭侵擾上國沿海之地,又犯我南邊,邊將擒捕之,其逃還本島者,王使人諭其島主,島主不敢隱,悉皆捕送。王以賊抄掠上國,干犯天誅,未敢擅便,卽將失剌沙也門等六十名,械獻京師。四月,皇帝勑曰:「王嗣國東藩,保障邊境,克體爾先王敬天事大之心,秉恭攄誠,久而彌篤。肆朝廷加恩眷待,不替益隆,可謂君臣一心,終始靡間者矣。玆復械送犯邊倭賊,足見王遵奉朝命體國安民之意,亦以見守邊得人而有禦暴之功,朕深嘉之。特賜王綵幣表裏,用答王之忠誠。」

    十年正月,又械獻賊倭于京師,皇帝勑曰:「世守東陲,奉職攄誠,益勤靡懈,肆朝廷嘉善重賢,禮遇優加,所謂德厚者寵榮,王其有焉。曩者倭賊出沒爲盜,王已生擒賊徒解來,今復獲其餘黨,解送至京,益見王忠誠衛國之心,彌久彌篤,良用嘉悅,特賜勑,用致褒美之意。」十三年正月,勑曰:「王世居東藩,敬天事大,克修職貢,愈久愈虔,特賜王綵幣表裏。」十四年冬,王聞今上皇帝陛下登極,遣人奉表稱賀,皇帝頒詔天下,爰命侍講倪謙等,賜勑云:「爾以王爵,世守東陲,奉藩于朝,累修職貢,眷玆誠悃,良足褒嘉。今朕嗣統之初,宜申播告之令,特玆詔示,賜以禮物,尙益攄忠,永固藩屛。」

    景泰元年二月十七日壬辰,以疾薨于正寢,享年五十四,在位三十三年。歷事五朝,忠義精誠,出於至誠,凡進獻文書方物,莫不親自監進,特被列聖寵眷,錫賚之繁、褒美之數,古今所罕。王自少有潛德,恭定王甚奇愛之,有大事,必召王斷決以試之,無不當理,國人屬望。及嗣位,恭定王以爲付托得人,王每進見,恭定王喜極,至於淚下者數矣。性至孝,雖政務煩劇,未嘗一廢定省,行喪三年,哀毁盡禮。於兄弟之間,克篤友愛。初,恭定王放前世子禔于外。恭定王薨,王以爲兄年齒旣多,必無少年氣習,召還京第,日與親接,無少嫌間,群臣雖堅執以爲不可,王皆不聽。事二兄必盡情禮,待諸弟亦極恩愛,至於宗室諸親,亦數數召見,置酒以成歡洽,其疏遠在外閑居者,亦復戶蠲稅。始設宗學,凡屬宗籍,皆令受學。待妃妾,嚴其名分,盡其雍睦,家道克正,無有間言。有子十八,嫡庶之間,儀章恩數,悉有等差,敎以義方,皆好學達理,無有驕傲奢侈之習。

    王每日四鼓而起,平明受群臣朝參,然後視事;處決庶政,然後聽輪對,咨訪治道。引見守令拜辭者,面諭恤刑愛民之意,然後臨經筵;潛心聖學,講論古今,然後入內。燕坐讀書,手不釋卷,夜分乃寢。於書無所不讀,凡一經耳目,終身不忘,而其讀經書,則必過百遍,子史則必過三十遍,精硏性理,博通古今。設集賢殿,聚儒士以備顧問。又裒集古今忠臣孝子烈女事迹,圖形紀傳,係以詩讃,名曰《三綱行實》,頒諸中外,至於窮村僻巷兒童婦女,莫不觀省。又自熙周之初,迄于今,以及吾東方,凡治亂興亡可法可戒之事,廣搜該載,共百五十卷,名曰《治平要覽》。至於音律天文,皆所洞曉。

    禮遇臣下,終王之世,士大夫無遭刑戮者。須小事,必與大臣謀議而後行,故未有過擧矣。慮遷秩無常,人或有僥倖之望,詳著銓注之法,而其賢能才行者則不次擢拔,用人平允。慮經界不正、收稅不中,因地膏塉、年歲豐歉,分其等第,制度甚詳。慮五禮未備,參酌古今,制爲定禮,風俗歸正。老人自一百歲以上者,歲首賜米,月致酒肉;八十以上者,賜爵有差。每仲秋,男則王親臨,婦女則王妃親引以賜宴;在州郡者則守令餉之,定爲永法。

    又謂安不忘危,嚴立選用將卒之制,集古今用兵事跡,質以武經,名曰《歷代兵要》。以《將鑑博義》,只著論議,增入本傳事跡,以敎將士;增修戰艦,以習水戰;擇要害之地,多設城堡,以備不虞。本國古界,北過豆滿江,至高麗衰季,沿邊之地,悉爲雜種野人所據,王始設諸鎭,以復舊疆。野人、倭奴,接待得宜,四境無警。大小刑罰,克用愼恤,戒飭官吏,雖一笞一杖,皆用朝廷律文,切禁枉濫,明載敎令,頒諸境內,掛之廳壁,常加警省。至於犴獄,作圖以示中外,依圖營構,寒暑異處,周恤甚備,無有橫罹瘦病者矣。以至戒酒勸農,亦莫不作書以諭官吏焉。

    王仁明剛斷,孝悌勤儉,事大至誠,事親盡孝,敦睦九族,信賞必罰,任賢使能,事必師古,制度明備,綱擧目張。島倭、野人畏威懷德,三十餘年之間,民不見兵,按堵樂業,文敎大興,蔚然可觀。薨逝之日,遠邇莫不涕泣焉。「

    三月

    3月19日

    ○三月甲子,上尊諡曰英文睿武仁聖明孝大王,廟號世宗。其諡冊曰:

    孤哀子嗣王臣謹再拜稽首上言。竊以天地大德,雖莫罄於形言;臣子至情,惟用切於顯美。祗率常憲,式薦徽稱。恭惟皇考大王齊聖廣淵,聰明睿智。終始典學,克濬出治之源;宵旰勵精,恢張爲政之目。崇儒興化,劭農恤刑。致尊祖敬宗之誠,盡事大交隣之道。九族悉均於敦敍,兆民咸囿於雍熙。禮備樂和,文治光于日月;邇安遠肅,武威振乎風霆。殊邦獻畏愛之忱,上國加褒眷之寵。貞符屢應,頌聲交騰。繄三紀太平之隆,亮千載難遭之幸。方仰父臨於萬歲,豈意天崩於一朝!永懷付畀之艱,不勝號擗之痛。庸擧追崇之典,少申哀慕之心。謹奉玉冊上尊諡曰英文睿武仁聖明孝大王,廟號曰世宗。仰惟懿靈,俯垂沖鑑。誕膺顯冊,世享不朽之鴻名;申錫純禧,默贊無窮之寶祚。謹言。

    六月甲申,葬英陵。其哀冊曰:

    龍攢撤帟,蜃輅戒軔。縞紼霜回,彤旌雲引。偭紫殿之崢嶸,傃玄臺之黤黯。酸風號兮萬井聲悲,淡霧橫兮兩儀色慘。聖上冞增擗地之哀;永軫終天之憯。渺眞遊兮莫攀,仰徽猷兮尙範。降睿綍於金鑾,揚景爍於翠琰。其詞曰:

    龔惟世宗,聖乃天生。聰明典學,仁孝存誠。主器不易,前星未明。特升儲位,允叶輿情。比御宸扆,益勵寅恭。神機電斷,大智天通。裁決師古,疇咨用中。作樂定禮,在衡釐工。經文緯武,旌能簡功。正界均賦,輕繇薄供。欽恤囹圄,敦勸桑農。善養耆耋,惠鮮困窮。側席延英,虛襟納忠。經帷講道,輪對達聰。廟焉肅肅,宮而雝雝。推恩棣萼,毓秀蘭叢。宗支受學,禮誼飭躬。歲事克虔,天眷彌隆。綸褒諄切,錫賚稠重。交隣以禮,款關攸同。琛輸島夷,信納山戎。或剗負險,悉拓提封。詰兵除器,固圉設墉。民奠高枕,塞絶驚烽。神化溥暢,至和薰釀。白雉效靈,甘露呈瑞。三紀于玆,太平之治。猗歟偉積,卓爾罕比。遐算方期,大器奄棄。嗚呼哀哉!貽謀垂裕,勵精敷賁。時雍已臻,日愼愈至。覃思博觀,著書垂示。燕處不懈,乙夜忘寐。憂勞積久,疾疹遂致。爰命元良,參決庶務。冀得怡養,永享慶祚。舜勤纔倦,成命欲顧。秉圭之請莫伸,憑玉之訓不悟。日翳翳其遽淪,天茫茫其誰訴?嗚呼哀哉!鎖金扉兮閴寂,塵黼座兮糢糊。想垂衣兮如昨,涕凝旒兮何無?璿極色悽楚,瓊枝情鬱紆。涕雨灑乎貫魚,哭雷殷乎趨鳧。舃空留於橋山,弓謾抱於鼎湖。靑鳥卜兆黃螭首途。指大母而徐進,凌廣漢而徑逾。郊原空兮水爲咽,巖岫暝兮雲不徂。嗚呼哀哉!獻寢連崗,英園同域。馬鬣乍封,龍顔永隔。長夜兮漫漫,重泉兮漠漠。自今辰而一辭兮!復何時而再覿?嗚呼哀哉!聖之生也亦涯,仁之壽兮或嗇。揣天意兮難諶,窅神理兮叵測。顧熙熙奉三之至治,曁蕩蕩咸五之盛德。輝汗靑以不泯兮!配窮蒼而罔極。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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