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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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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丑)九年大明永樂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辰朔,上率百官,親奠于文昭殿,還宮行賀正禮,賜食于世子及諸王子。謂代言等曰:「予之子,物故者六,今只有四子,同饌而食。父母之心,爲如何哉!予誨友于之義,爾等其識之。」蓋傷向者無咎兄弟有剪除之志故也。謂黃喜曰:「昔晋時,王敦反,王導謂周顗曰:『以百口累卿。』顗力救之,終不與導言。導獲免後,檢料尙書故事,乃知顗救之甚力。宰相處心,當如是也。今卓愼等罪,都堂宜以律斷之,不宜請宥,予當貸之。」世子禔從容啓曰:「孟思誠從臣入朝,備嘗艱險,臣知其拙直也。當忤旨被罪之時,竊欲營救,恐犯天威,未敢發言。許稠、卓愼從臣久矣,亦皆拙者也。今以語言獲罪,乞賜寬假。」上欣然嘉納。

    1月2日

    ○乙巳,命杖卓愼等,外方付處。愼杖六十,羅州付處;許稠六十春州;金孟誠甫州;李小畜靈山。初,議政府擬議卓愼等罪,使律學李猗照律以聞。其一,風憲官挾私彈事,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其一,失錯奏事,杖六十。上使承政院詰猗曰:「按律定罪,汝之職也。雖有敎之者,豈可輕重於其間哉!」猗對曰:「以二件照律,古未有例。今日之事,乃因舍人司之言也。」上以猗出入人罪,減重作輕,命囚巡禁司,凡四日而釋之。使巡禁司更議愼等罪以聞。巡禁司啓:

    卓愼之罪,凡誣告人至死罪,所誣之人未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各衙門進呈實封誣告人及風憲官挾私彈事有不實者,罪亦如之。金孟誠、李小畜罪,隨從者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許稠罪,凡諸人設計用言,敎誘人犯法者,與犯法之人同罪。

    1月4日

    ○丁未,領議政府事河崙、政丞成石璘、李茂詣闕,請進肉膳。啓曰:「臣等聞上體未寧,請嘗肉汁,以補虛弱。」上曰:「上王之疾,深於寡人。予雖有疾,進食旣多,豈可先嘗!」崙等使知議政府事偰眉壽詣仁德宮,請于上王,上王亦不許。翼日,河崙等俱詣仁德宮,請進肉膳,次詣闕。上王遣中官,以視主上之嘗否。上曰:「上王長我十歲,且有宿疾。我若不先,亦不嘗之矣。」遂取嘗之,不下咽。

    1月6日

    ○己酉,吏曹上停檢校祿俸及罷冗官事宜。疏略曰:

    臣等竊見職帶檢校者,皆安坐而享厚祿,其於待士報功之意,何如?又有巡禁扈衛二司。古之敎定衙門,或以他官兼之,而職無不修。今二司皆置三品以下祿官,受祿衙門,多於古制。請停檢校祿俸,罷二司祿官,皆以他官兼之,以贍國用。

    上曰:「在昔微時,一家資贍,皆未之知,惟事馬上,今君長一國,乃知倉廩不可虛竭也。若不頒祿於檢校,則頗有嬴餘,然帶檢校者,亦皆夙昔有勞之人,不可棄也。」

    1月8日

    ○辛亥,命世子禔,攝行春享于文昭殿。以未寧也。

    ○河崙等復勸進肉膳,上始嘗乾肉,謂左代言李灌曰:「勿令各道進肉。」

    ○以鄭龜晋爲司憲執義,柳穎掌令,李倣持平。

    ○對馬島宗貞茂,遣使獻禮物。

    1月9日

    ○壬子,賜醫楊弘達米豆二十五石。

    1月11日

    ○甲寅,日本志佐殿遣使獻禮物,且告國王之薨。

    1月14日

    ○丁巳,霧。

    ○命憲司勿督無咎等家小之行。上聞司憲府督遣無咎、無疾家小出京,故有是命。且曰:「婦女之行,不宜凍路,可待二月十日後發遣。」

    1月15日

    ○戊午,木氷。

    ○上親奠于文昭殿。

    1月17日

    ○庚申,司憲掌令柳穎等,上疏請宥前後貶黜臺諫之臣。疏略曰:

    臣等竊謂風憲之職,所係甚大;諫爭之官,其責亦重,所謂耳目之司也。《文類》有曰:「御史臺受國家腹心之寄,爲朝廷耳目之司。在內外百司之間,伺察非違,知無不糾,屛貴近强公室,絶臣下之威福,肅淸風憲,扶持國政。」《職林》有曰:「天子有諍臣七人,諸侯有諍臣五人,卽古之左右司諫正言也。常侍左右,專掌諷諫。人主不惟嘉納,又屢賞諫臣,導之使諫,故賞諫臣者,能成至治。」由是觀之,臺諫之任,誠不小也。自古人主實重其任,尤難其人,故居是職者,揆分自愧,思盡其職,汲汲然猶恐不及,以負上恩,其敢惜位而不言,愛身而不諫乎?是以人主有過,則犯顔而不諱,宰相有失,則直殫而不忌,罄竭狂瞽,欲補涓埃,豈有他心於其間哉?雖然中人以下,未能悉合乎時中,雖欲盡忠而言,或戾乎上,害必及其身,或拘縲絏,或被擯斥,以累聖明,非其心有爲而然也,所見有偏故也。明知之主,知其局於偏見,赦其昧於大體,但取其心,容受不去,故自古抗疏過諫,而陷身於罪者鮮矣。昔劉補爲諫大夫,極諫人主之過,而得蒙其赦;李景儉爲諫議大夫,面疏大臣之失,而尙免其罪。彼衰世之主,尙知諫臣之不可罪。況明哲有爲之君乎?故齊威王之爲政也,面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議於市朝而聞於上者受下賞。於是齊國大治。今我殿下,以睿智之資、性理之學,其於天道人事精粗表裏輕重緩急,昭然而知,坦然而行,雖有難處之事,校其輕重,斷以大義,合乎時措,如臣偏見,不可議於其間。然以堯之克明,尙立敢諫之木;禹之克艱,尙置求諫之鍾。《史記》且曰:「武王諤諤而興,殷紂墨墨而亡。」殿下豈以自聖,而不喜箴規,臺諫豈以吾君已聖,朝廷已正,而含糊墨墨乎?近者,臺諫之臣,冒萬死而敢言者,誠以此也。其偏見之失,已服其罪,其敢言之節,宜蒙其赦。伏望殿下廓乾坤之量,垂雨露之恩,前後所貶臺諫之臣,一皆宥之,以廣言路。臣等干冒天威,妄進瞽說,以待鈇[1]鉞之誅,伏望上慈。

    疏上,留中不下。

    1月18日

    ○辛酉,命安束、金邁卿、張弛、鄭村、李種華、柳翼之等六人,京外從便。

    ○召持平李倣,進楊弘達職牒。先是,司憲府論弘達受命治李淑、朴錫命之疾,誤投藥餌,以致隕命,請依律施行,上命收職牒。至是,命進弘達職牒,托以有相考處,可卽齎來。蓋欲還給也。

    ○命栽松于健[2]元陵。東班九品已上、西班四品已上,各出品從。又發京畿左道煙戶軍及各司屬諸色匠人赴役,使工曹判書朴子靑、永陽君李膺監之。

    ○議政府請各司外方奴婢及革去寺社奴婢,皆給屯田之種。啓曰:「除六十已上十五以下外,壯奴給種租十斗,壯婢八斗,至秋成每一斗收十斗。」從之。時以給種,號爲屯田,實非有公田也。

    ○戶曹請戶給屯田之種。啓曰:

    今考京外雜穀會計之數,京中則二十五萬二千六百九十四石,外方則一百二十二萬九千一百六十三石。然凶荒之災、軍旅之事,古今所慮,上項積貯,誠難備急。乞以外方民戶,第其大中小戶,戶給屯田種子。大戶三斗,所出十五斗;中戶二斗,所出十斗;小戶一斗,所出五斗;殘戶二三竝給一斗,所出五斗。勿論雜穀,待秋收斂。

    又乞革不緊各司公廨田,又各司下典,旣有奉足,復受朔料,請減其一件,從之。

    ○竝全羅道泰山、仁義爲泰仁縣、咸豐、牟平爲咸平縣、龍安、咸悅爲安悅縣。

    ○始置西北面館丞。自生陽館至大同館,安定至安興,嘉平至林畔,良策至義順,各置館丞一。又於各翼左右中所,各置副千戶一人,又自義州至江界,竝江居民,欲於彼岸朝往夕來之地耕種者聽。從都巡問使之啓也。

    ○全羅道都觀察使尹向,請置常平寶,從之。啓曰:

    竊惟水旱之災,堯、湯所不免,救荒之策,人力所可及。昔耿壽昌之義倉、李悝之常平,千載不易之良法也。國家設義倉,而常平之法,則未之行。臣於丁亥十有二月,受命南來,是年夏秋旱甚,民無斗粟之資,而流亡絡繹。幸承聖上仁厚之德、賑恤之命,臣自戊子正月至七月,身親巡問,發倉以濟,多方以賑,不使一民轉于溝壑。臣於是時,嘗進常平之策,適遭臣民不造之憂,朝廷之議,不暇及此,而未見收用。今以節用而儲之,得緜布五百匹,分于道內諸州,名之以常平寶。當秋穀賤之時,給布一匹,減價二斗而糴,以便民用,及春穀貴,納布一匹,增價一斗而糶,俾免民飢。凶年則有糶而無糴,待其年豐,依式收之,不出數年,可收萬石。民受其利,國豈無益!秪恐歲久,監司守令廢墜不行耳。伏望殿下,下令監司,每當春秋,計糶糴之數,報於政府,會計施行。

    1月21日

    ○甲子,遣知議政府事偰眉壽如京師。賀聖節也。就齎移禮部咨二道而去。其一曰:

    任土作貢,古今令典。本國每遇進賀節期,年例備辦金銀器皿苧麻細布人蔘花席等物進獻。爲因金銀,本國自來不産,前元客商往來,興販到些少金銀,不數十年間,用度罄盡,今後凡遇上項節期,本土不産金銀器皿,將似難備。乞將土産物件代備,進獻相應,煩爲聞奏,明降施行。

    其一曰:

    近準來咨:「奚官萬戶府所屬察罕等十二戶,合行取發,建州衛住坐,指揮僉事馬完者、阿哈[3]出戶下人口,起發建州衛完聚。」準此,行據議政府狀啓備東北面都巡問使林整呈:「問得故察罕媳婦那難等供稱,洪武五年壬子,因那哈出到來女直地面鬨亂,根同萬戶殷實向國出來,於慶源、定州、咸州等處,附籍安業當差。又於各官地面及紅肯等處,究問馬完者及阿哈出等戶下男婦人口,竝無咨內開來名字相同人氏。具呈。」得此狀啓。據此看詳上項事理,所據察罕等戶下人口,欽檢到聖朝戶律內一款,節該:「凡民戶逃往隣州縣躱避差役者,杖一百,發還原籍當差。其在洪武七年十月以前,流移他郡,曾經附籍當差者勿論。」又欽蒙太祖高皇帝累降聖旨:「不分化外,一視同仁。」欽此。參照上項,故察罕等戶下人民男婦共五十口,旣於壬子年間,流移本國,準請十處地面,久安生業,附籍當差。如蒙奏達,伏望聖慈,特賜明降,仍使安業,一國幸甚。

    ○司憲掌令柳穎等,上疏請戢朋比之風。疏略曰:

    竊謂正百官以正朝廷,爲國之大務也。今我國家設官分職,任賢授能,革干謁之習,除朋黨之弊,可謂正朝廷矣。雖然當官治事之時,或援引朋比,間坐公席,常與閑話,或早罷其仕,朋類相牽,悠悠往來,因設酒席,或因私緣托,大小衙門,出入無忌,或當直宿,援朋夜飮,以成冒濫逸豫之風,其在風憲,不可不糾。願自今,三館外大小官吏,交相往來,犯此數條者,主客勿論,一依禁奔競之令,見官罷職,散官付處,以正朝廷。

    留中不下。

    ○下宦者李梅等于巡禁司。梅等獻彈弓于世子,司憲府請其罪也。笞梅等各三十。

    ○立各司吏典去官之法。議政府啓曰:

    考滿爲頭一人拜職,其餘依前朝役官歇等之例,次第錄用,人數多處用二人,小處用一人,餘皆許令就閑待次。乞自今依判旨,多處二人,小處一人式,依前例去官,其餘雖箇月已滿,除就閑,依前仕官,當每年都目,以次去官。

    從之。

    1月24日

    ○丁卯,扶餘縣人副司正康安壽妻曹氏廬於安壽之塚,終三年。曹氏,昌寧人元義之女也。

    ○興天寺住持云悟,進白銀五十兩,命官給其直,比常例加一半。云悟上言:

    開國之初,祖聖創立本寺,奉安啓聖殿神御。臣得住玆寺,無絲毫之補,但以朝焚夕炷,上祝聖壽。然寺大資小,恐衆不聚會,間閣頹敗,遂發慨然之嘆。謹將祖傳所儲白銀五十兩,充于國用。乞賜其直,以爲供佛齋僧萬世無窮之資。

    上命給其直。云悟受其直,終無供佛齋僧之實,徒費酒食,以媚權貴。

    1月26日

    ○己巳,木稼。

    ○一歧、對馬二島倭酋,獻土物。

    1月28日

    ○辛未,前雞林府尹李殷,上足食之策,從之。言曰:

    足食足兵,國之急務,而政之所當先也。蓋食之本在農,農之本在築堤堰興水利備旱災而已。若不備患,生民飢饉,倉廩空匱,將何以足食足兵哉?堤堰之修,已有著令,而民不用心修築,故堤不高而水不瀦,築不固而水多潰,徒勞民而無益於農,可爲痛心。築堤之法,務要堅完高厚,雖大旱不渴,大水不潰,而無失農之患也。故曰堤堰,爲農之本,而農爲足食之本也。《農書》云:「凡民之情,惡勞好逸。慇懃勸課者,初似勞民,終於養民;恬不勸課者,始若安民,終於害民。」伏望下令諸道,專以築堤堰勸農桑爲務,而使田野盡闢,桑麻蔽野,則民生富庶,兵食自足。爲國之急務,莫切於此,伏望裁擇施行。

    ○改船軍賞職之法。議政府啓曰:

    《經濟六典》一款,船軍不顧家産,長年赴防,最爲苦務,然職賞無門,勸懲無路,宜置海領之職,其滿四十箇月者,以次陞一級,至嘉善而止。然惟官爵,名分所係,不可不重。如將各道數多船軍滿四十箇月者,勿論功績有無,悉授之職,則非徒官爵輕賤,平民稀少,名分紊亂,後日如有立戰功者,無以勸賞。今後除箇月之法,各船射官,當身赴防,年月最久者,大船二人,小船一人式,水軍都節制使,各其名下,具錄申聞,隨其前職高下陞一級,三年一次差下。其中才能特出,衆所推服者,許令次第遷轉,至折衝而止,臨敵戰勝者,不拘此例。

    從之。

    1月29日

    ○壬申,京畿水軍都節制使崔龍和,請將江華、喬桐田地,悉屬軍資,從之。上言:

    江華、喬桐爲國門戶,海寇窺伺畿甸,則必由乎此。故留泊戰艦,以備不虞,誠得其策。然豐海、忠淸濱海之地,倭賊出其不意,突入侵逼,則宜卽發船追逐,第因素無兵食,必使軍人受料於牙州、延安、水原、廣州。是以雖當急遽,淹延失期,職此由也。且前朝逢不虞之變,擧國入保於江華,豈無所畜而然歟?請以二邑田地,除文宣王位田、衙祿公須外,各品科田二千三百七十結、諸倉庫屬田七百二十結,移給陸地,悉屬軍資,歲收其入,貯於山城,以備不虞。

    下政府議之,皆以爲然。

    ○上曰:「每歲祿俸不給,取貸於軍資,非重祿之道也。宜加祿田之數,以優仕者之俸。」

    二月

    2月1日

    ○甲戌朔,上親奠于文昭殿。

    ○憲司請西北面都巡問使朴信、豐海道都節制使金繼志等罪,不允。信等於正朝,獻弓矢于世子,司憲府劾信等以爲:「當書筵講習之時,進武藝玩好之物,以開廢學之端。」上曰:「信、繼志之罪,姑置勿論,宜禁各道,毋得效此。」

    ○禁中外宴飮,惟老病服藥、閭里買賣者勿禁。

    2月3日

    ○丁丑,改訓鍊觀司直爲判官,副司直爲注簿。

    ○幷全羅道珍島、海南爲海珍郡,築城於鹿山驛舊基,遷邑焉。

    ○司憲府請摠制權希達之罪。疏曰:

    春秋館記事官崔士柔,退自經筵,遇摠制權希達於承政院門外。士柔以地窄,鞠躬退立,希達以爲無禮,執其陪吏拳毆之,問曰:「彼何人也?」吏對曰:「史官。」希達曰:「儒者之蔑視武官久矣。」極口罵之。希達當殿下齋戒之日,不顧大義,歐打書吏,罵辱史官,罪不當宥。

    上命議政府議擬。政府啓曰:「希達頑夫,何足算也!」上召希達責曰:「汝年旣不少,狂肆不減,何也?汝罪非輕,姑令就職,愼勿復爲如此之行。」

    2月5日

    ○戊寅,太白晝見經天。

    2月6日

    ○己卯,典農副正曺繪、吏曹佐郞柳博免。繪初與博,俱爲吏曹文選司官,內竪拜官者二人,於報省關文,脫其名,至滿百日事覺,司諫院請論其罪也。

    2月7日

    ○庚辰,憲司請前歙谷縣令金緝枉刑之罪,依律施行,從之。緝在任時,有金剛山僧信惠等緣化,得米豆于東北面,載船而來,緝適逢之,謂公行詐誘,多取民食,奪之,分與船軍。信惠之師海峯,托權貴受書,付之緝,緝怒,以火鐵烙其足。海峯弟子信性告憲府,追治其罪。

    ○議政府啓醫藥活人之法,從之。啓曰:

    見任醫官,其數不多,各以祿官,所任無閑,大小病人,未可一一救治,以致病深難療,夭折非無。乞以所業出身閑散人員等,於典醫隨品爲權知,濟生院惠民局稱爲別坐,口傳施行;每日仕官習業,不分尊卑,病家招請,卽往救治。其中診[4]候精熟,藥理詳明,活人最多者,令提調官驗實申聞,以憑除擢。

    ○命還參上官赴試者告身。命議政府曰:「自今參上人員,還納告身赴試者,勿論中否,一皆還給。」從領議政河崙之請也。先是,司憲府上言:「參上辭職赴試者,勿論中否,竝不還給告身。」於是參上讀書赴試者無幾。至是,禮曹上言:「六品以上四品以下自願赴試者,許令辭職。其入第一等者,升等敍用;二等以下,從本職敍用;不入格者,亦皆還給職牒,以開勸學之路。」從之。

    2月9日

    ○壬午,立臺諫上疏規諫彈劾之法。召持平李倣、獻納盧仁矩,使知申事黃喜傳曰:「自今臺諫官,如欲規諫寡人闕失,若係服玩宮室膳羞等事,直請面陳;凡大小機密,題以上前開坼封章,掌務親自齎進,以待裁決,毋令書吏遙呈;其他細務條陳,不宜密封。又彈劾人物,若非事干死罪,慮或躱脫者,則毋得守直,以爲恒規。」

    2月10日

    ○癸未,兵曹請點考功臣及諸君私伴黨之數。啓曰:「功臣諸君,各差私伴黨十人,本以衛王室,且備無時出入。今受差牒者,散在外方,有乖差定之意。自今每一年二三度式出榜,親着點考。」從之。

    2月11日

    ○甲申,申嚴出入宮禁之令。

    ○命笞世子殿小宦韓龍鳳、金淳、安路各三十。世子左賓客鄭擢等上言:

    儲副敎養之方,不可不謹。是以殿下,曾置書筵官,欲其左右琢磨,以成德業。然一日之間,接書筵官之時少,親宦官之時多。宦官之輩,雖老耆者,素無學問,未能箴規獻替,而況小宦不識大體,徒務取媚,必以奇技蕩世子之心。臣等竊恐心旣蕩,則學問之功,無自以成。伏惟殿下命除小宦,更選老成質直者,以侍左右。

    上覽之,召世子殿宦者孫興祖、申德海等責曰:「爾何不敎誨小宦輩乎?今欲罪汝,姑徐之。後日復有如此之事,無餘刑非殺。」遂笞龍鳳等。時,龍鳳等多以雜戲,賭世子衣服及虎皮云。

    2月12日

    ○乙酉,城平壤、義州。

    ○命司憲府,推劾兵曹官吏之罪以聞。沙乙閑山松爲蟲所食而黃枯,兵曹昧於考察故也。

    2月13日

    ○丙戌,霧。

    2月14日

    ○丁亥,吉昌君權近卒。是日曉,上聞近病革,命世子視疾,臨發聞近已卒,乃止。近字可遠,後改思叔,號陽村,安東府人,高麗政丞溥之曾孫,檢校政丞僖之子。少讀書孜孜不輟,洪武己酉年十八,擢丙科,拜春秋檢閱,爲王府閟者赤。癸丑,中科擧鄕試第三名,以年未滿二十五,不赴京師。甲寅,拜成均直講、藝文應敎。恭愍王暴薨,元朝遣使頒赦,令國家欲禮接之。近與鄭夢周、鄭道傳等上書都堂,請毋納元使,其言切直不小諱。當國者皆誣以罪逐之,近以年少不解事得免。壬戌,拜左司議大夫。僞主禑在位,久淫戲無度,上疏極諫,禑乃聽納,命寫諫草,貼諸屛障。甲子冬,代言有闕員,時宰擬進近名,禑曰:「此人嘗爲諫官,使我不得有爲。」乃取筆周其名。戊辰春,崔瑩當國,有抗中國之志,凡申朝廷之事,不用事大舊例,欲以草檄移之。近面斥其非,竟不用草檄。夏,太祖擧義回軍,執退瑩,拜左代言,尋遷知申事,同知貢擧,取李垠等三十三人。己巳春,進拜簽書密直司事,夏,與門下評理尹承順奉表如京師,秋,齎禮部咨一道還國。國舅李琳,時爲左相坐廟堂,以其咨付之。我太祖爲右相,適違豫在邸,或乘間進言於太祖曰:「禮部咨,乃責異姓爲王。」近獨與琳拆視。十月,臺諫劾李崇仁奉使如京貨殖之罪而貶之。近繼崇仁朝京,故知崇仁被誣,上書明其無罪,臺諫以近黨罪人毁言官,劾貶牛峯。及恭讓君卽位,臺諫劾近私拆咨文,先示李琳,是黨於異姓也,論罪移貶寧海。庚午春,臺諫更論劾,欲置極刑,賴太祖申救,決杖量移興海。其年夏,李穡以下諸在貶所者,俱逮繫淸州獄。天忽大雨,水漲入城中,公廨皆沒,諸問事官至上樹得免,被繫者亦皆走避,近獨堅坐,神色自若曰:「我若有罪,當伏天誅,若無罪,則天豈死我於水哉!」於是免歸漢陽,徙益州,著《入學圖說》。辛未春,得自便歸忠州,定禮經而未就,至是乃得立藁。癸酉春,太祖幸雞龍山,特召近赴行在,命與鄭摠撰定陵墓碑。甲戌秋,拜中樞院使,丙子夏,大明太祖高皇帝怒表箋有戲侮字,遣使徵撰表人鄭道傳。道傳稱疾,來使日督之。近自請曰:「撰表之事,臣亦與知,願隨使赴京。」太祖以非有徵命止之,近復啓曰:「臣於前朝之季,身被重譴,幾不保首領,幸賴殿下欽恤之仁,獲保性命。及今國初,又蒙收用,再造之恩,如天罔極,而臣未有報效。願乞赴京,如天之福,庶得辨明,少答聖恩之萬一。」太祖密賜黃金以贐行。及渡鴨綠江,使臣孛羅與諸宰,相問入對之辭,而不問於近,近曰:「大人何獨不與我言?」孛羅改容曰:「今子無徵命而自往,國之忠臣也。帝有何所問,子亦何所對?」九月,入朝。翌日,禮部欽奉聖旨,爲留撰表文[5],移咨本國,勑召近視咨草,近叩頭曰:「小國事大,不因表文,無以達情,而臣等生於海外,學不通方,使我王之忠誠,不能別白於黈纊,誠臣等之罪耳。」帝然其言,待以優禮。命題賦詩十八篇,每進一篇,帝嘉歎不已,仍勑有司,備酒饌具妓樂,使之遊觀三日,亦命賦詩以進。帝乃親製長律詩三篇賜之,勑仕文淵閣,得與翰林學士劉三吾、許觀、景淸、張信、戴德彝,相周旋,每稱美我太祖回軍之義、事大之誠,帝聞而嘉之,特稱老實秀才,乃命遣還。旣還,道傳嗾臺諫,劾以鄭摠等皆被拘留,獨得放還之故,申請其罪,太祖曰:「當天子震怒之時,挺身自往,善辭專對,能霽天威,功實不細,反加罪乎?」近亦上書,自敍微勞,於是稱下元從功臣。戊寅秋,丁外憂,己卯,起復拜簽書,再上箋乞終制,不允。俄遷政堂文學兼大司憲,上疏罷私兵。庚辰十一月,上卽位,賜推忠翊戴佐命功臣之號。壬午春,以參贊議政府事知貢擧,取申曉等三十三人。中國使臣必先問近動靜,及相接,加以禮貌。御史兪士吉、內史溫不花,奉使而來,亦於鴨綠江問安否。及至都,殿下慰宴使臣,諸宰相以次行酒禮,及近行禮,士吉、不花皆起坐,殿下曰:「天使何至是也?」士吉曰:「何敢慢斯文老成君子乎?」不花曰:「太祖皇帝之所致敬者也。」不花,卽孛羅也。癸未,上表乞解仕就閑,終考禮經節次,上不許曰:「昔宋司馬光編《資治通鑑》,未嘗解職。」乃命三館士二人,日就近第,供翰墨。及成,繕寫一本以進。乙酉春,拜議政府贊成事,冬,居內憂。丙戌春,命起復拜大提學,再上箋乞終制,不允。其秋,上將禪于世子,上書請停禪位,又輿疾詣闕啓之,上謂左右曰:「吾固知其非常人,然其胸中斷事,不謂如此精確也。」丁亥夏,上親試文士,命近與左政丞河崙讀卷,取藝文館直提學卞季良等十人。戊子冬,疾篤,聞上怒臺諫官,將置極刑,上書切諫,上乃釋之。自寢疾,賜藥問安無虛日,卒年五十八。上聞而震悼,輟朝三日,命有司治喪事,賜祭弔誄賻贈甚厚。中宮亦遣中使致奠,世子親臨柩祭之,成均大司成崔咸等領三館士,祭以小牢。贈諡文忠。近自檢閱,至爲宰相,常任文翰,歷揚館閣,未嘗一補外寄。天資精粹溫雅,深於性理之學,平居雖甚倉卒,未嘗疾言遽色,至於擯斥廢黜,死生在前,處之泰然,曾不隕穫。凡經世之文章,事大之表箋,亦皆撰述。有集若干卷行于世。其將卒也,聚子若壻,遺命不作佛事。其子壻治喪,一依《家禮》,不用浮屠法云。子四,踐、蹈、跬、蹲。

    ○命忠淸道都觀察使,勿收李居易所貸義倉米豆租。

    2月15日

    ○戊子,霧。

    ○上親祭于文昭殿。

    ○始復文廟望祭。

    2月16日

    ○己丑,霧。月入太微東藩上相西。

    2月17日

    ○庚寅,刑曹判書朴訔及正郞成揜免。初,副司直崔金剛,告其從妹須彌,與副司直宋玄祐奸,刑曹以非奸所捕獲,因爭奴婢,含憤指奸,乞收金剛職牒,依律論罪。金剛之妻,擊申聞鼓訟冤,下司憲府覈實。憲府言:「須彌女實與玄祐奸,然金剛宜相容隱,反訟其惡,揚臭於外。乞將崔金剛、須彌女、宋玄祐,依律論罪。」從之。玄祐逃,憲府遂劾刑曹判書朴訔、正郞成揜辨訟不明,訔答云:「改正公事,謀變難測,吾不心服矣。」於是,執義鄭龜晋等啓曰:「刑曹反稱臣等謀變,不肯自服,臣等難於出仕。」上曰:「爾毋避嫌。」朴訔上書自辨,司憲持平李倣亦詣闕啓曰:「臣等出仕,誠爲未便。」上曰:「玄祐在逃,獄已成矣。無所可疑,何嫌視事!」乃召巡禁司大護軍姜尙仁,將憲府刑曹文案,辨其是非以聞,仍命憲府視事。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啓曰:「金剛、須彌獄辭,乞與代言諫官一員,同坐問辨。」上乃下憲司彈狀,罷訔等職。

    ○命司憲府,給禹希烈職牒。

    ○慶尙道都觀察使李原,奉太祖眞容,至自雞林,各司一員,迎于崇禮門外,權安于啓聖殿。初,完山府請奉安太祖御容,故命奉迎至京而模寫也。

    ○兵曹上選武士之法:「前此,三軍甲士,試騎步射充額,然於兵法,有足輕戎馬、力輕扛鼎者,聚爲一卒。今後槍牌帶甲齎兵,能走三百步者爲上等;二百步者爲中等;膂力過人,能勝四人者爲上等;三人者爲中等,試取作牌。」從之。

    2月18日

    ○辛卯,倭船十四隻,至豐海道長山串,以婦女十七名,屬彌羅山烽卒而去。倭自上國之境至此,捕烽卒朴基,問以事變,知國家有備,佯示和好之意,以去年夏所掠濟州、洪州、宣州及長淵、瓮津婦女,給糧下陸,乃向白翎島而去。豐海道都節制使金繼志以報,上曰:「此賊出來累年,必欲還歸本土。令各浦兵船,會於一處待變。其中刷出輕快兵船,隱泊諸島,追捕賊船。」

    2月19日

    ○壬辰,摠制權緩,齎禮部咨,回自京師。其咨:

    一件聲息事,永樂六年十二月初四日早,本部官於奉天門欽奉聖旨:「倭賊在朝鮮打刦,就裏擄他陸箇人,帶來海邊刦掠,這陸箇人走脫,被防禦的官員挐解將來。審得實是朝鮮的人。恁禮部便,賞與他衣帽盤纏,就着朝鮮使臣帶將回去。」欽此,除欽遵將金得正等六名,交付使臣權緩帶回外,合咨本國王,知會施行。一件給賜事,該欽賜本國王永樂七年大統曆日一百本,《勸善書》三百部。

    2月20日

    ○癸巳,命參贊議政府事柳亮視事。司憲府劾問亮及吏曹正郞梁仲寬,任兵曹時,蟲食松葉不告之故;又劾議政府舍人李明德,不以兵曹所告,啓聞之罪。上謂侍臣曰:「天之降災,非人爲所能免也。然人能修省,轉禍爲福,亦有是理。去歲蟲食松葉,兵曹不卽告發捕獲,其蒙蔽之罪不小。下憲司詰問兵曹,辭以告於都堂,都堂不以啓聞。予思是時天使以處女採擇,終歲在都,國家多事,人民困甚,因此未得捕蟲耳。」乃命亮及李明德等出仕。

    2月22日

    ○乙未,以京畿左右道水軍節制使兼江華府使,右道都萬戶兼喬桐縣令。

    ○司憲府請熙川君金宇之罪。疏曰:

    宇曾任江界,將貂皮五十領、黃蠟十六斤,密屬通事朴之成,至遼東,以貂皮十領買綾二匹,二十領買中絹十匹。之成之還,宇已見代,遇諸途,以綾絹及所餘二十領還諸宇,只以黃蠟,還納江界府,本府移文其道監司,備得其實。宇之橫斂禁物、越境興利之罪,所宜痛懲,以戒後人。

    疏留中不下。

    2月23日

    ○丙申,遷葬神德王后康氏于沙乙閑之麓。初,命議政府,議遷貞陵于都城之外可否,議政府上言:「古之帝王陵墳,皆在都城之外。今貞陵在乎城內,未便,且近於使臣之館,乞遷于外。」從之。上命各司爲半,以白衣黑角帶烏紗帽侍衛。禮曹啓:「謹按《文獻通考》,宋宣祖安陵,改遷河南鞏縣之後,無朝夕之奠、朔望之祭,止行春秋仲月祭。今神德王后山陵祭禮,乞依此例。」上曰:「周公咸秩無文。宜以春秋二仲及有名日,遣二品官致祭,以爲恒式。」

    ○世子親奠于權近之殯。

    2月25日

    ○戊戌,罷執義鄭龜晋、持平李倣職。右司諫大夫柳謙等上言:

    憲府,人主耳目之官,人之是非,罪之輕重,不可不察也。前日,殿下下刑曹所決須彌女奸事于憲府,辨其是非。今執義鄭龜晋、持平李倣等,將誤決官員請罪之際,以不干罪狀無服之親崔金剛,曚曨請罪,其證佐之人,不言情實,故行誣證,律應杖罪者,不幷請罪,故令放出,以免其罪,於殿下明辨是非之意何如?以執法之官,出入人罪,失其輕重,厥罪不小。

    命罷二人職。前夕,掌務獻納已被劾,謙等佯爲不知者,反劾龜晋等,上未之知也。

    ○以李彬爲刑曹判書,成石因戶曹判書,朴訔潘城君,柳謙、李種善左右司諫大夫,韓尙德知司諫院事,玄孟仁司憲執義。

    2月26日

    ○己亥,命給閔無咎、無疾可耕田地。傳旨于江原道都觀察使曰:「聞無疾寄宿人家,如過客然,所耕亦且不足。可使無疾所寓家主移於他處,且給田地,使之耕稼。」又傳旨于豐海道都觀察使曰:「給無咎可耕之田。」且命撤無咎、無疾京家材瓦,作東西平館,給其價。

    2月28日

    ○辛丑,遣淸平君李伯剛、左軍同知摠制崔兢如京師。賀巡幸北京也。

    三月

    3月1日

    ○甲辰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命植桑于宮園。倣成周公桑之制也。

    3月2日

    ○乙巳,增築假山于宗廟之南。

    3月3日

    ○丙午,流前刑曹參議李之直于平澤。初,以之直爲星州牧使,之直以妻疾請免,上令憲府劾問托故辭任之罪。

    ○流前知成州事金漸于陽城。漸於昏夜,遇監察安從廉,分道而行,從廉令捕漸奴,漸卽厲聲詰辱。憲府請其罪故也。

    ○弛開城留後司市肆之禁。留後上言:

    舊都之民,工商雜處,有無相資,自移都以後,禁開市肆。由是以米穀,貿易雜物者絶無,富商老賈多蓄錢穀,低昻[6]物價,暗行買賣,故米價湧貴,人口日減,閭里蕭然,上國使臣往返,瞻視埋沒。富商大賈甘心重遷者,勒令移徙新都外,各開市肆,以便貿易。

    從之。

    3月4日

    ○丁未,以李天祐爲兵曹判書,柳亮吏曹判書,南在議政府贊成事,李貴齡參贊議政府事,金士文、金以南司憲掌令,趙瑞老、林仁山持平,魚變甲司諫院左正言。

    ○杖鐵原府使宋克瞻一百。國制,當秋冬,擇諸牧場瘦病馬,分授州郡畜養,每遣司僕寺官考察。至是,司僕副正鄭宗誠至鐵原,以馬瘠廋,欲杖飼馬者,克瞻脫帽解帶投地,厲聲曰:「若罪掌吏,宜加於我。」且叱執杖者,使不得下手。宗誠還以聞,命執克瞻來,下巡禁司,以制書有違論。

    3月6日

    ○己酉,雨雪,至暮雨雹大風。

    ○日本志佐殿,遣使獻禮物。

    ○賑忠淸道飢。

    3月10日

    ○癸丑,幸開城留後司,世子從之,臺省刑曹各一員扈駕。

    ○賜任添年妻米豆三十石。添年去其妻久矣,以所生女入朝,故復合焉。其女辭于靜妃殿,自言:「妾有母,願加矜恤。」上聞而憐之,故有是賜。

    ○唐船四隻漂至邊郡,送人慰送之。大明鎭南衛後所百戶柳貴等三員、旗軍一百一十七名,漂風至全羅道沃溝,自言:「爲因迷路上岸。」觀察使尹向以聞。又有指揮孫貴、千戶張義等船二隻,漂泊忠淸道蓴城鎭,自言:「欽奉聖旨,差根摠兵官平江伯等,前往山東、遼東、劉島等處,巡捕倭賊,在綠水洋被風,各船檣舵,漂流散失,迷行至此。」都觀察使柳廷顯以聞,皆令厚給修理船隻物件。旣而,三船遇順風便,張帆回去。又有浙江寧波衛後所百戶徐鎭,帶領旗軍五十五名,漂到豐海道豐州,自言:「運糧北京,在綠水大洋,忽遇風猛,漂流至此。」命都觀察使,厚加饋餉,給鋪馬脚力,由平壤道路,送至遼東。以司譯院副使崔雲爲護送官。

    3月12日

    ○乙卯,車駕至留後司,檢校漢城尹姜文進、任光義等上謁,各賜米十石。

    3月13日

    ○丙辰,上詣齊陵,行寒食祭,還次留後司。

    3月14日

    ○丁巳,賜降倭前護軍具陸米豆十石。

    3月15日

    ○戊午,慶尙道都觀察使李原,奉太祖眞容,還雞林,各司一員祗送于崇禮門外。

    3月16日

    ○己未,還宮。

    ○前江原道都觀察使金爾音卒。

    ○慶尙道水軍僉節制使金乙雨,捕倭船二隻,兵馬都節制使尹子當盡殺之。倭船二隻至慶尙道國正島,乙雨捕之,倭自言:「非爲寇也,爲貿易而來。」乃出宗貞茂所給行狀二張,眞僞難明。子當羈置之,馳啓曰:「所獲倭二十人,船中所載,皆是中國之物。且有大明靖海衛印信,實是賊倭,勢必亡去,請悉戮之。」上曰:「待辨商船賊船,然後區處。」命未至,倭人果乘間逃去,捕獲盡誅之。上聞之曰:「皇帝曾有命曰:『倭人寇中國邊疆,還向朝鮮,可預備捕捉。』今將所取兵器,獻于天子可也。」大臣以爲:「中國若曰:『倭奴,亦爾所惡也。我遣舟師以攻之,汝其助之』,則其將何以?」議遂寢。

    ○命世子習射于宮中,右賓客李來與諫官陳其不可,上曰:「古人云:『射以觀德。』又曰:『其爭也君子』,則射固不可廢也。」弼善閔渫等復啓曰:「世子學問習射竝行,則恐將廢學。願限明年專心講學。」上不允。謂黃喜曰:「自古人君,剛果則能御下,柔懦則多取敗。凡弓矢驅馳,所以養成剛果之氣也。今令世子習武事,於義如何?」喜對曰:「臣愚以爲宜精學問。」

    ○賑江原道飢。都觀察上言:「飢民拾橡實延命。橡實旣盡,義倉所儲,亦不足以賑貸,乞發國庫,救荒勸農。」從之。

    ○賜恭順君芳蕃妻王氏米豆三十石。

    3月19日

    ○壬戌,司憲府上時務數條:

    一,今也正經界、定租稅、明損實之法,可謂薄稅斂厚民生矣。獨稅布之田,則不行此法,歲有豐凶,而收無盈縮。假令十結損至半分,而稅依元數,故令行不均,而澤有不及,不可不慮。願自今稅布之田,一依祿田之制,隨損給損,則田制通行,澤施均矣。一,我東方禮樂、刑政、典章、文物,擬諸華夏而無愧者,雖本於箕子之化,亦由道德文章之臣,笙鏞治道,黼黻王化而然也。故我東方文臣之有功於聖敎,有補於治道者,使之配享文廟,以示褒崇之典,文昌侯崔致遠與薛聰、安珦是已。自是以後,以至我朝,其文臣之有道德功業者,豈無過於安、薛諸公者乎?然無一配享者,一欠也。願命都堂,將前朝以至我朝,其文臣之可配文廟者,表而出之,以擧配享之典,垂法後世。一,今我國家典章文物,悉遵華制,而女服之制,獨因舊習,不可不更也。然姑從舊制,量宜詳定,去其僭削其侈,以別等級上下之分可也。我朝女服之尊者,襖裙與笠帽也,而主婦從婢上下,皆用黑羅帽白綃裙,非惟價重財費而已,尊卑混而貴賤雜矣。願自今大小婦女從婢之服,不許襖裙;其笠帽則只用苧布,不許羅綃;其帽襜長短,不與主婦笠帽相等,則市價省而上下辨矣。一,民之死於土木之役者,蓋或有之,守令不報監司都堂,故役之者不恤其苦,監之者不知其死,都堂不得聞,而殿下不得知。其於文王子庶民之義,爲何如哉,其於伊尹若己推而納諸溝中之心,又如何哉?願自今,外方則監司,京中則提調,銘心考察其役,某官管下病死者幾人、飢死者幾人、逼死於木石者幾人、溺死於津渡者幾人,明白開寫,傳報都堂,都堂卽呈啓本,其多致死亡者,罪其監臨官,優恤其家,此亦仁政之一端。一,今大小人員及棟樑僧徒等受各道各官陳省,以其各司所納貢物,自備先納,受帖下歸,倍取其價,侵擾人民甚矣。願自今,上項自備先納者,一皆禁斷,以除其弊。

    下議政府擬議。政府議得:「一依狀內施行。」從之。

    ○司憲掌令金以南等,請執義玄孟仁罪。疏曰:「執義玄孟仁,任知司諫時,與司諫柳謙,劾崔咸以非其罪。及本府劾掌務獻納,以問其故,則佯爲不知者,捃摭本府已行公事,曚曨啓聞,請治其罪。」上曰:「謙等之劾咸誤矣。然以小事罷臺諫,非予心也。」

    3月20日

    ○癸亥,左輔德卞季良等,復諫令世子習射之早,不允。

    3月21日

    ○甲子,以柳龍生爲戶曹判書,張思吉參贊議政府事,金輅知議政府事,柳思訥司憲執義,田甫虎勇侍衛司大護軍。上謂甫曰:「聞鄭道傳肄[7]習陣法之時,爾爲司馬,今不忘否?」甫對曰:「臣非自能也,臣但依陣法而行之耳。」上曰:「吾欲使三軍甲士、鷹揚衛別侍衛、曁左右之人,肄[7]習陣法,知坐作進退之節,爾其敎之。」

    3月22日

    ○乙丑,前判原州牧事禹希烈,上書請築堤堰:

    一,若歲大旱,但望雨澤,未有瀦水之備,坐視熯乾,以失農業,深爲未便。伏望相其宜處,多築堤堰,以資灌漑,兼以養魚,以備國用。一,舊京昇天府等處堤堰,重房每年春秋修築。伏望依此例,令三軍各築一池,則必皆爭先赴功,不日而成矣。一,中軍與司宰監,築一池養魚,以備供上;左軍與典農寺,築一池養魚,以供祭祀;右軍與禮賓寺,築一池養魚,用之賓客。一,作池必有吉凶方,乞命書雲觀相地穿築。一,築堤,所以備旱,不可不重。伏望爲立都監穿築,兼以養魚,備賓客不時之需,以除民弊。伏望及民未耕田,築二三處,若未畢,又待秋收更築。其都監雖畢役不革,春秋巡省修築何如?

    上從之。命書雲觀擇地以聞,命希烈爲提調。

    ○置兵書習讀提調,以前留後柳觀、前刑曹判書李行、前恭安府尹鄭以吾爲之。以大護軍田甫、護軍堅椽、行司直李恪爲陣圖訓導官。

    3月23日

    ○丙寅,正尹宭卒。禮曹啓曰:「前此,元尹正尹國葬,用宗親下等例,而無停朝,情禮未備。乞自今元尹正尹之卒,亦停朝三日。」從之。宭,天祐之子也。

    3月25日

    ○戊辰,永興府雪深三尺,壓折木枝。

    ○以河崙、趙英茂爲訓鍊觀都提調,平壤君趙大臨、漢平君趙涓、谷山君延嗣宗、中軍摠制李衎、左軍摠制成發道、右軍摠制趙秩、前同知摠制李承幹,爲兵書講討摠制。上嘗謂啓事宰相臺諫曰:「予深以武備爲慮,掌軍摠制與後日可掌軍者,皆令讀兵書習陣圖,如何?」又曰:「人有所犯,刑官議罪,若功臣及子弟,現朝官及子孫,雖犯重罪,例從輕比,至無勢之人,乃一一坐以所犯,是豈合於天心乎?」又謂右司諫李種善曰:「文武不可偏廢,故令世子習射,爾等皆以爲不可,予已止之矣。」

    ○上謂世子曰:「我當講汝所讀書而後,使之習射。」仍講《大學衍義》,世子未能悉對。

    3月26日

    ○己巳,賀正使金輅、副使柳沂,回自京師,欽錄詔勑二道以來。

    其一,永樂六年八月十一日,詔曰:「成周營洛,肇啓二都;有虞勤民,尤重巡省。朕君臨天下,祗率典彝,統御之初,已陞順天府爲北京。今四海淸寧,萬民安業,國家無事,省方惟時。將以明年二月,巡幸北京,命皇太子監國。朕所經過去處,親王只離王城延接;軍民衙門官吏人等,於境內朝見;非經過去處,毋得出境。道路一切飮食供給之費,皆已有備,不煩於民,諸司毋得有所進獻,科擾勞衆。布告中外,咸使聞知。」其一,永樂七年正月初一日,下勑曰:「諭天下文武群臣。曰朕惟君國之道,以民爲本,故設官分職,簡賢用能,惟求安民而已。爲臣能體君愛民之心,推而行之,斯天下之民,擧得其所。爾文武群臣,受國家委任,宜操節勵行,盡誠竭慮,治民者專務恤民,治軍者專務恤軍,察其飢寒,體其勞勤,爲之除害興利;敎之務本力業,孝悌忠信,尊君親上,敦行禮義,無作愆非,以克永享太平之福。比者,營建北京,國家大事,不得已勤勞軍民,爾其宜加撫恤,無爲貪酷以重困之。夫有官之祿,皆出於民;武官之功,實同於軍。能推仁恤之心,庶幾報本之意。苟不知圖報,又從而侵之,非惟國法不容,鬼神猶將禍焉。禍淫福善,天道惟彰;賞罰至公,國典有在。爾其殫心盡力,勉致安民之效,以副朕惓惓之懷。故諭。」

    ○朝廷遣還本國人李注莊等八名。注莊等被倭擄掠,至大明成山衛,逃脫上岸,帝命審問,賜衣服盤纏,使金輅等帶回。

    ○鑿廣延樓前池。

    ○日本一岐州與肥州殿使人陳慰獻禮物。

    ○司諫院上疏。疏略曰:

    諫官憲司,人君之耳目,上補袞職,下糾百司,當其論事章奏之時,一有不諧者,必先除去,然後敢爲。是以忠言嘉謀者一,而非之者衆,則懷抱鬱結,莫得伸焉;狂言妄論者衆,而沮之者寡,則隱忍低回,莫敢矯焉,此甚非國家之美事也。稽諸往古,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嘗召諸御史責之曰:「近日御史言事,不咨大夫,禮乎?」蕭至忠曰:「故事,臺中無長官。御史,人主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彈事。若先白大夫,則如彈大夫,不知白誰也。」又宋仁宗以夏竦爲樞密使,臺諫交論其奸邪,上未省遽起,中丞王拱辰引上裾,前後十八疏乃罷。此類甚多,不可悉錄。至於前朝正言李詹、全伯英等二人,極言侍中李仁任之罪,亦非剪除不同者而後爲之也。願自今臺諫論事之際,詢謀僉同,則合辭敷奏,其或三四人可之,而一二人不可,則三四人奏其事,而不必去其不可者;一二人可之,而三四人不可,則一二人奏其事,而不必嫌其不可者,定爲恒式。如有不察事之是非,尙循舊弊,必使强屈,剪其不可者,重論其罪。

    從之。

    ○日本下松浦三河守融君,使人陳慰獻禮物。

    3月27日

    ○庚午,停侍衛軍番上,以各道失農也。惟慶尙、全羅比諸道差優,使之仍舊。

    3月29日

    ○壬申,江原道平康、狼川、金化雨雹。

    ○下前判漢城府事鄭矩、前戶曹判書成石因、前執義李季拱等于巡禁司,且囚前戶曹正郞成揜、兵曹正郞元肅、前戶曹佐郞閔普文、戶曹佐郞金臺賢及前縣令朴持、前少尹崔宣。先是,持爲敬差官,量田于江陰縣。卒結城君張湛妻信惠宅主李氏所受田腴,崔宣之田薄,持以宣之請,兩易其標,戶曹因而折給。李氏訟于戶曹不得,遂擊鼓申訴,乃令司憲府辨析,久不決。至是,憲府上疏論矩及石因等,爲戶曹判書時改折給之罪,幷請朴持挾私、崔宣謀奪、季拱以臺官稽留不斷之罪,又命挐全羅道節制使道都事張安之、尙州判官河逈囚之。肅、安之、逈,亦其時郞官也。

    夏四月

    4月1日

    ○癸酉朔,上親奠于文昭殿。

    ○流崔宣于益州,杖朴持七十。義勇巡禁司啓:「宣之罪,律無正條,比侵占他人田宅律,應杖八十、徒二年。持之罪,亦無正條,比踏驗災傷田糧,通同作弊,瞞官害民者,杖一百,罷職不敍。」上曰:「崔宣之罪,當斷之以律,然於予爲同年,有同盟之舊,可除杖八十。朴持之情,亦不可減一杖也。然於宣,旣加私恩,獨於持,豈可拘常律哉?可減三等。」上又曰:「湛之妻,予之從妹也。以勢言之,固可畏憚也,而二人恣行無所忌,不亦甚乎!」又曰:「予斷二人之罪,史冊必書之矣。無乃誤斷乎?」湛之妻,卽元桂之女也。

    ○與大臣議可掌兵者,李茂薦宋貞,李叔蕃薦鄭初,柳亮薦辛悅。又論招諭宗貞茂之事曰:「宜遣有識之士以覘之。」

    4月2日

    ○甲戌,釋鄭矩、成石因、李季拱、元肅等。上謂黃喜曰:「矩與石因,皆非自作之罪也。然以宰相長戶曹,聞如此不義之事,又從而爲之,是無宰相之趣矣。若憲司則雖細事,亦當擧劾。朴訔之輩,但召戶曹之吏而言之;孟思誠之輩,只移關令改給,皆可罪也。然訔功臣,思誠曾受他罪,置之勿論,則豈可只罪季拱乎?惟張安之、河逈,不可安然在任所,宜致於獄。」

    ○流執義柳思訥于安岳,掌令金士文于晋州,持平趙瑞老于昌原,林仁山于陽城,杖成均博士周冕一百。初,瑞老詣闕進封章二道。

    其一曰,伏見無咎、無疾不忠之罪,一國臣民所共憤懟,殿下乃念勳親之舊,不忍加誅,俾居于外,得保首領。彼乃罔有悛心,交結賓客,朋淫肆虐,侵人之田,奸人之女。臺諫累上封章,請正其罪,殿下尙寬鈇鉞之誅,薄示邊邑之流,賜與屢至。其於討罪之義何如?昔漢章帝時,竇憲恃宮掖之勢,奪沁水公主田。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卒不能正其罪。厥後竇氏專權,父子兄弟充滿朝廷,朝臣上下莫不附憲,賴中常侍鄭衆定議誅憲。史官以爲帝優柔不斷之過。夫以賤直奪田,罪之微者也,一不能正之,則奸臣無所忌憚,卒至擅權專恣,幾傾漢室,千載之下,猶可憤懣。今無咎、無疾,罪惡貫盈,非憲之比也。今不誅之,將來之禍,未可知已。蓋法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私廢也。矧惟罪盈惡積,事關宗社,豈殿下之所得私也?夫爲臣而不能討其不忠,厥罪惟均,豈不殆哉!蘇軾曰:「臺諫所言,當隨天下公議。公議所與,臺諫亦與之,公議所擊,臺諫亦擊之。」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置之於法,永爲垂世之規。其二曰,兵者,國之大事也;將者,人之司命也。其選不可不重,故必擇其忠謹勇智者,爲之將帥,古今之通義也。伏見平壤君趙大臨,衣冠之冑,生長富貴,少不更事,且無學問,易動以利,易怵以威。是以仁海之奸言一入,而不虞墮其術中,此殿下之所親見也。臣等伏望殿下,姑釋其兵,使之怡養精神,勉强學問,以待自新之日,猶未晩也。臣等昧冒天聰,敢進狂瞽之言,伏惟聖鑑留意。

    上覽至論大臨之事,震怒,令瑞老紫門請暇,歸其家。翼日,下思訥、士文、瑞老、仁山于巡禁司。上再覽憲府疏曰:「無咎、無疾,予亦不謂無罪,然非獨斷,乃朝廷之同議。若平壤君之事,則非獨平壤君也,予與安城君,亦墮仁海術中。于時巡禁司,罪人未得,請憑問大臨與仁海,此亦非墜於術中乎?人有言曰:『王子不可握兵。』孝寧、忠寧,將寄食於世子矣。駙馬淸平君,以上黨之弟,見忌於人,吉川君年幼。我之令平壤君握兵者,所以强公室也。憲司欲其釋兵,果何意歟?且其疏曰:『易怵以威,易動以利。』不知將何以怵之,將何以動之?當一一鞫問。」遂命刑曹判書李彬、左副代言安騰,同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拷問首發釋兵之議者。吏曹判書柳亮諫曰:「臺官下獄,史筆不美。願殿下親自審問,諭而釋之。」上曰:「予之行事,不美於史筆,知之審矣。其能削之乎?予之傷於苛急,亦知之明矣,終不能改也。」竟不許。在等問思訥以發言之處,思訥曰:「臣自除執義之日,欲請閔氏之罪,在家草疏,坐本府出示同僚,皆以爲可。其日坐中,有言請釋大臨兵柄者,臣曰:『此事亦可封章。然一日之內,論兩件大事,何如?』對曰:『何害之有!』遂從衆論,臣自裁疏。至如易動以利,易怵以威,乃引用古文耳,非有意而下字也。」士文曰:「釋兵之議,臣實發之。」瑞老曰:「臣亦言可釋兵。」仁山則惶懼不能出一言。巡禁司具辭以聞,上曰:「士文、瑞老,可拷問指揮之人。思訥則以行首不能禁止,夫豈無罪?然姑勿加刑。若仁山,則逼於他人之議,固不足數矣。」

    ○御廣延樓,謂南在曰:「人皆知前等臺員,因論平壤君而貶斥矣。今又如此者,非出己意也。豈畏初加鞫問,盡輸其情乎?」在對曰:「士文發其端,瑞老從而成之,若仁山則但從衆議。臣見瑞老,受杖數十,不忍痛楚,輸情無隱,不竢更鞫,情已露矣。」上曰:「命不嚴刑者,恐思訥之受杖也。思訥亦旣署名,則夫豈不知者!更鞫瑞老,以現聽言之處。」在對曰:「近日臺省,無有保全,臣竊惜之。」上曰:「中外群心,未可知也。予若前日置孟思誠於極刑,則豈有今日之被傷者!時有大臣涕泣而請,故予姑從之。」在曰:「前後臺諫,雖信有罪,每被訊鞫,深恐史冊書拒諫之名。願留三思。」上曰:「若諫吾過者,言雖不中,小則優容,大則貶黜。近日臺諫所言,旣非予之得失,則雖載之史冊,在事之是非如何耳。予聞河政丞有臺諫受刑何其數之言。前日臺諫不獲保全,非予罪,乃其自取也。陽村,國家珍寶,儒林師範。平日陳戒於予曰:『臺諫言雖有過,必須優容,以廣言路』,予旣從之,今日之事,則從吾心以處之。」乃謂在曰:「須加拷問。」在曰:「近者除拜臺諫屢矣。」上喟然曰:「予在潛邸,聞人之稱大夫者,惟禹玄寶、安宗源兩人而已。今也人皆大夫,蓋以臺諫多失錯之致然也。今予不除大夫,恐其被傷也。嘗在楸洞,治亭闕內,諫官引漢文不作露臺而諫之。予雖始怒而終解者,以其請停土木之事耳。今日之事,異於彼,予豈愛駙馬乎?前朝之季,侍中李子松,旣受杖一百,又從而殺之,非義矣。予之不罪思誠,爲是也。」在不敢復言。巡禁司問士文、瑞老聽言之處,士文乃謂:「成均博士周冕,嘗謂予曰:『執義卓愼疏請理然之事,其見貶可惜。法司之任,誠難矣。』」於是,逮冕拷掠之,冕自實其語。上覽巡禁司獄辭,謂南在曰:「士文、瑞老被杖已多,不必更訊。至若中間閑話,則豈獨周冕哉!當掠問同議之人。」在對曰:「臣等鞫臺官,誨之如親戚,威之以箠楚,乃成獄辭。若更鞫問,恐致誣引相交之人,以繁逮繫。古人有言:『箠楚之下,何求不得!』《書》曰:『殲厥巨魁,脅從罔治。』今罪周冕,以警其餘,則陰謀之人,悉皆屛縮矣。」命只坐冕,杖一百。

    4月4日

    ○丙子,命鄭守弘、許謨、鄭欽之、李有喜外方從便。

    4月5日

    ○丁丑,江原道平康縣雨雪三日。

    ○吾都里仇老甫也,寇雍丘站,殺擄男女十五人及其牛馬而去。

    ○改收燒木之法。議政府啓曰:「蠲京畿貢額燒木一百九十三萬五千斤,增置各道其人百三名,供其役。且令右道水站夫當無事之時,斫燒木,漕轉上納。」從之。

    4月6日

    ○戊寅,遣判司譯院事偰耐,管押鎭南衛百戶柳貴如遼東。初,貴船自沃溝還至半洋山,復遭風漂至瓮津縣,乞由陸路回還故也。

    4月7日

    ○己卯,上親祭于文昭殿,遂詣仁德宮,問疾而還。上王宮人名自在者,恭安府婢也。上王憐之,囑于上,令給王牌,永放爲良。蓋寵於上王,生子女八,羣生,其長也。

    ○定雅樂典樂遷轉之法。議政府啓曰:「雅樂,用之宗廟,其事甚重,工人去官則止七品,典樂,用之朝會燕享,反得五品去官,均是樂工而職賞倒置。乞令雅樂同典樂去官之例,用一都目。」上謂左右曰:「禮樂,重事也。吾東方尙循舊習,宗廟用雅樂,朝會用典樂,於燕享迭奏鄕、唐樂,亂雜無次。豈禮樂之謂乎!雅樂乃唐樂。參酌改正,用之宗廟,用之朝會燕享可矣。豈可隨事而異其樂乎?」黃喜對曰:「用鄕樂久,未能改耳。」上曰:「如知其非,狃於久而不改可乎?」左代言李慥啓曰:「臣奉使上國,觀奉天門常置雅樂。」上曰:「上國之法,宜遵用之。」

    ○釋河逈、張安之。

    4月9日

    ○辛巳,命分義安大君和科田,一半給其先妻,一半給其子女。上聞和先室子完城君之崇及後室子完川君淑等,爭其父科田,故有是命。

    ○全羅道都觀察使請鑄給判官印信。上言曰:「各道觀察使節制使兼任各官,乞鑄給判官印信。」下議政府議之。政府議得:「各司印信,時在行首員開印。京外例同,不可別給印信。觀察使節制使監行之時,則判官權行牧使之事,凡有行移,用其官印信。」從之。

    4月10日

    ○壬午,命速輸《勸善書》。上曰:「權緩之來,帝賜《勸善書》三百本,置諸中道,迄今不輸至京城,大不敬矣。帝若聞之,必以爲野,因此生釁,亦未可知。緩自言勢難齎來,其說非矣。是行,豈無他所齎之物乎?」命速輸來。

    4月11日

    ○癸未,日本田平殿遣使獻土物。

    4月12日

    ○甲申,謝恩使李良祐、副使閔汝翼,回自京師。良祐等言:

    二月初九日,帝幸北京。本國所進處女權氏,被召先入,封顯仁妃,其兄永均,除光祿寺卿,秩三品,賜綵段六十匹、綵絹三百匹、錦十匹、黃金二錠、白銀十錠、馬五匹、鞍二面、衣二襲、鈔三千張,餘皆封爵有差。以任添年爲鴻臚卿,李文命、呂貴眞光祿少卿,秩皆四品;崔得霏鴻臚少卿,秩五品。各賜綵段六十匹、綵絹三百匹、錦十匹、黃金一錠、白銀十錠、馬四匹、鞍二面、衣二襲、鈔三千張。又賜李文和及任添年之族子金和各馬二匹、鞍一面。

    ○有本國人金孟碎,被倭擄至遼東,帝命付良祐帶回。

    4月13日

    ○乙酉,日本豐厚州遣使獻土物。

    ○始習陣圖于盤松亭。

    ○發江原道失農各州國庫,以資穀種農餉。都觀察使上言曰:

    義倉所儲,僅能救飢,至於穀種農糧,全無所仰。若依議政府定式,行移支給,則家家田地,勢將未盡播種。乞以國庫米豆,酌量題給,期於周足,不使失農。

    從之。

    ○新作太平館北樓。上謂李貴齡曰:「參贊是太平館監造提調也。破貞陵丁字閣,作樓三間,以館之舊廳,創東西軒,則木石功省,事亦易成矣。黃儼嘗曰:『高築亭基,構樓于中,東西置軒,則美矣。』今作此樓,從儼意也。且輸貞陵石用之,夷其墳滅其迹,以絶人觀視可也。石人則可掘地而埋之。」黃喜啓曰:「可以石人塡塞柱礎。」上謂貴齡曰:「不可。當埋之。」

    4月14日

    ○丙戌,命成均館敦加敎訓。除每月朔日詣闕外,其他衙日及朝房侍衛,皆令不赴。

    4月15日

    ○丁亥,上親行望奠于文昭殿。

    ○司諫院請軍資注簿郭惲之罪。疏略曰:

    嫡妾之分,所係甚重,不可亂也。今軍資注簿郭惲,曾以監婢長命爲妾,溺於狐媚之惑,棄有子之正嫡。今旣爲監臨官,恬不爲愧,昵愛如昔,眞不畏憲綱,敗傷風俗者也。乞令攸司,將郭惲、長命等罪,依律科斷離異,以正士風。

    疏留中不下。惲卽樞之子。未幾,改除供正庫副使。

    ○司諫院上疏。疏略曰:

    昔人論諫官之職者曰:「天下之政,四海之衆,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臣等謂雖欲言之,苟不知其事機,則非區區耳目見聞所能盡也,必與乎政令之所自出,然後知其得失利病而言之也。是故唐置諫省,分爲左右,左隷門下,右隷中書。宋制亦然,同掌規諫,凡朝政闕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失當,皆得諫正。至於前朝,諫官亦與門下府,皆所以欲令諫官,周知事之輕重緩急,而得言之也。今自別置諫院以後,雖欲進言,其於庶事,漫不知焉。雖或言之,後而失其時者多矣。臣等願遵唐、宋諫官分隷之制,以廣殿下側席求言之路。又昔人論任人之道者曰:「疑則勿任,任則勿疑。」今爲觀察節制,專受一方之任者,皆殿下腹心休戚之臣也。黜陟之當,否戶口之增損,在乎監司;兵卒之精鈍,攻守之勝負,係乎節制,固當專寄其任,不可以嫌疑間之也。今旣寄其任,又別差人,或云損實敬差官,或云軍容點考。是以監司節制,心或不專,至於驛程閭里送迎奔走之間,其弊亦有不可勝言者。臣等願凡有興除利病,督察勤慢,毋遣別差,傳牒所掌,以治其事。苟有不顧聖上委任之意,不稱其職者,小則論首領官,大則論監司與節制,以懲不恪。

    不報。

    4月16日

    ○戊子,以柳廷顯判漢城府事,金漢老禮曹判書,安魯生忠淸道都觀察使,李種善、李薈爲左右司諫大夫,閔渫司憲執義,金益精掌令,柳博持平。

    ○以司宰權知直長十人,移屬禮賓。議政府啓曰:「禮賓寺所掌多,而員額少。司宰監權知直長,實差十、預差十,無所事。請除實差五預差五,移屬禮賓寺,其去官合爲一都目。」從之。

    ○賜檢校漢城尹孔俯米豆三十石。

    4月17日

    ○己丑,百官以時服,行聖節賀禮。以上在衰絰也。

    4月18日

    ○庚寅,命罷護軍房參謁回坐之禮。前朝各領將軍合仕一房,稱爲將軍房,將軍內選有名望士族,爲房主掌務,房主居首,掌務副之。於新仕者,必考其族氏家風才行,然後方許序坐,謂之參謁回坐。國初,廢而復行,至是復廢之。

    ○命放孫貴生等二人。貴生等,鄕人也。觀于昌德宮,入至廣延樓池下,巡禁司照律杖八十。上曰:「此則野人之無知者,可放免。昔趙叙爲代言,率一鄕儒入直,昧爽而遣出,其人迷所之,直入寢殿庭內,宮人驚駭詬之,答云:『欲出去耳。』予曰:『此無知者。左右聞之,必請置於法,宜速放去,勿露此言。』正此類也。」

    4月19日

    ○辛卯,宥中外二罪以下。爲上王疾篤也。

    ○賜藝文館提學權緩奴婢六口。錄其歸心潛邸之誠,奉使專對之勞也。

    ○設刷卷色。以吏曹判書柳亮、潘城君朴訔爲提調,司諫李薈、掌令金益精爲別監,句較十年以來各司用度。

    4月20日

    ○壬辰,命李之直、朴安臣、許稠、卓愼、金孟誠、李小畜、柳思訥、金士文、趙瑞老、林仁山、金涉外方從便,崔宣京外從便。

    ○命勿令平民,輸燒木于別窰。上聞別窰燒木,令水邊郡民輸出江邊,又奪私船載下,歎曰:「予意今百姓已安矣,無乃復有如此勞民之事乎?」左右皆默然。上乃傳旨于議政府曰:「別窰燔瓦,只供私處之用,其燒木出浦,勿役平民。」

    4月21日

    ○癸巳,置酒廣延樓。勞寧安君良祐之還也。令世子及宗親、入直摠制,射的而觀之,世子中侯凡八。

    ○遣護軍平道全于對馬島。報聘也。

    4月22日

    ○甲午,捕松蟲。發隊長、隊副、軍器監、巡禁司、五部坊里人,捕之。

    ○賑東北面飢。上聞東北面安邊郡飢,民間訛言兵至,轉相竄匿,遣議政府知印諭安之,命輸淮陽倉穀以貸之。

    4月23日

    ○乙未,視事便殿。摠制延嗣宗回自東北面,上問曰:「聞東北面飢饉荐臻,民無耕稼者。有諸?」對曰:「豈不耕乎?但飢餓不能力耕耳。牛亦羸疲,耕種者少。」上惻然曰:「近聞安邊之民,飢莩尤甚,有請移江原道粟而賑之者。予不許者,待移粟,則粟未至,而民且就死矣,且使江原之民,竝受其病,不若使安邊之民,來受淮陽之粟之便也。予念東北之民,不種麰麥,雖逢麥熟之時,必仰賑貸,而後生活。自今以後,令監司守令,春秋趁節勸耕麰麥,以爲恒式。」因謂左右曰:「民生休慼,係乎監司守令,故專責其保民。其近民者,果能體予至懷,使民得其所乎?是未可知也。況今民飢,其能汲汲於賑恤乎?」嗣宗又進曰:「臣於路上,聞金剛山松栢黃枯。」上曰:「此則居僧未免其責。開國以來,災變無歲無之。太上時則予未有記,上王之朝,若値災異,則入告出問,常以警懼。每當山水崩渴,與夫日月星辰風霜雷雨禽鳥蟲魚之怪,靡不記臆而修省,以至今日,天之譴告,果難知也。漢之光武、唐之太宗,未免災異,董仲舒論災異,未有曰有某應也。若宋朝,去今未遠,至有人化爲龍之異,亦未聞有某應也。然豈可謂古旣如此,而慢天戒乎?」贊成南在對曰:「古之人君,遇災異則恐懼修省,改紀其政,故雖有其異,無其應,是在君上謹畏之如何。」上曰:「予雖否德,敢不修省!且公卿大臣,皆有德義,同心協力,輔成王業。雖近侍武臣,未聞有奪人之田,誘人妻妾,以毁士風,以傷和氣。災異之變,何緣而起!在前朝季,奪人田民,侵漁萬姓,暴虐尤甚,無大變異,意必天數也。古有仁愛之說。若寡人者,豈合人君之德乎!」在對曰:「宰相大臣,上應列宿,佐理邦國。矧人君,上戴皇天,俯臨億兆乎!」上哂之。顧謂左右曰:「文武群臣,孰不孝於親忠於上,勉其職分之所當爲乎!第其間朋友之交,恐未必施誠相愛,面悅背憎者,容或有之。」在對曰:「古有君子小人之分。」上曰:「勉爲君子之朋,今日之意也。」上又謂近臣曰:「予於釋氏之敎,不曾留意焉。近聞外方州郡,以革去寺社,佛像雜置于官府,似駭民之視聽。宜令移置寺社。」

    ○日本駿州太守源圓珪,使人陳慰獻禮物。

    4月24日

    ○丙申,大雷電雨雹。慶尙道三歧縣,雹大如彈丸。有一人方馳田,爲所擊而死,雉蛇烏雀,亦多有死者。上謂左右曰:「考諸傳記,夏雹,乃政令繁苛,徭役煩重之所致也。」命書之,以示議政府。

    4月25日

    ○丁酉,命司憲府,勿令領洪州牧事李龜鐵家屬還京。龜鐵之妻係私賤,而率以赴任,憲府移文本道,督還其家故也。

    ○囚弓房宦者朴成祐、矢人權仁敬于巡禁司,三日而釋之。以成祐等監造弓矢不精緻,世子習射,誤傷手指也。

    4月30日

    ○壬寅,上王疾彌留,欲以印寶施諸華藏寺,上聞之曰:「名器也,不可。」固請乃止。

    閏四月

    閏4月1日

    ○癸卯朔,議政府詣闕請進肉膳。上向以疾嘗乾肉,及愈乃止,至是復未寧故也。

    閏4月3日

    ○乙巳,上詣仁德宮。上王召之也。

    ○議政府啓全羅漕轉事宜。啓曰:「全羅漕轉,令本道及忠淸道水軍都節制使,各以地境傳令護送,以達于京。」從之。

    閏4月7日

    ○己酉,命孟思誠外方從便。上曰:「政丞李茂唯有一壻,以父爲罪人,故未得出入,今特宥之。」茂詣闕謝。

    ○復以慶尙道東平縣屬梁州。

    ○禮曹詳定雅樂署典樂署官品:司成郞典樂一人從五品,調成郞副典樂一人從六品,司協郞典律二人從七品,調協郞典律三人從八品,調節郞直律四人從九品。典樂署,典樂副典樂各一人、典律四人、副典律五人、直律六人,其官品郞階,竝同雅樂署。

    ○更定外方使臣及守令相會禮度。舊制,朝官奉使外方者,於一二品外官,皆有躬身參狀禮。上曰:「《春秋》之法,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禮官宜更詳定。」於是,禮曹啓曰:

    嘉靖嘉善使臣,兩府行未行勿論,用同等例;嘉靖嘉善外官,兩府行未行勿論,亦用同等例。禮度則使臣在東,外官在西,相對再拜;坐次則使臣向南,外官向西,出入從西戶。二品以上外官,於通政以下使臣,東西相對坐,外官在東,使臣在西;禮度則相對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於通政以下六品以上外官,向南坐,外官向東坐;禮度則客東主西,相對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於二品以上使臣在處,向西坐,參外使臣,異位向西坐;禮度則南向[8]再拜。有奉王旨奉香使臣,則先到二品以上使臣及諸使臣,俱行迎命稽首四拜禮。迎逢則二品以上使臣,中門內立庭左躬身;三品以下使臣,中門外庭左躬身;參外使臣後行,外官郊迎;問上禮與敎書迎逢禮,竝如《六典》禮。諸使臣相接,勿論官品,不許用躬身參狀,俱隱身請謁。大小外官,於使臣相會及自中相會,皆除躬身參狀,差一等以上者,隱身請謁;隔一等以下者,立階下請謁。

    從之。

    閏4月9日

    ○辛亥,分遣敬差官于忠淸、豐海道,檢察飢民賑濟之事,兼考船軍依舊分番。

    閏4月10日

    ○壬子,追贈芳衍爲文安君,上之母弟也。擢乙丑年第,早卒無後。

    閏4月11日

    ○癸丑,日本大內殿多多良德雄使僧周鼎等,進土物,且進觀音畫像。

    閏4月12日

    ○甲寅,豐海道文化縣,氷霰交下幾二尺,安岳、豐州、信州、江原道平昌,雨雹。

    ○賑京畿飢民,凡三千四百五十人。

    閏4月13日

    ○乙卯,原州隕霜。

    ○震開寧縣松樹,火二日乃滅。雨雹如彈丸大。

    ○震陽山縣及減陰縣耕夫。

    ○以卞季良爲藝文館提學、同知春秋館事。

    ○罷內贍少尹趙須職。須之家,與前水軍僉節制使金紹家隣。夜,投石於須家者數,至破器物。須疑紹家奴金連所爲,跡而執之,縛箠之。紹妻薛氏率奴婢,夜抵須家毁門扉,遂入罵,須方寢驚起,裸身走避之。連佯死,須以熨斗煮其臍,藥吹鼻孔,連起走。刑曹以須告,兩請其罪,命罷須職,勿論薜氏。

    ○立健元陵碑。文曰:

    天眷有德,以開治運,必先現異,彰其符命。夏有玄圭之錫,周有協卜之夢,由漢以降,代各有之。皆由天授,非出人謀。惟我太祖大王之在龍淵也,勳德旣隆,符命亦著。夢有神人執金尺,自天降而授之曰:「公宜持此正國。」夏圭周夢,可同符矣。又有異人來門獻書云:「得之智異山巖石之中,有木子更正三韓之語。」使人出迎則已去矣。書雲觀舊藏秘記,有九變震檀之圖,建木得子。朝鮮卽震檀之說,出自數千載之前,由今乃驗,天之眷佑有德,信有徵哉!臣謹按璿源李氏,全州望姓。司空諱翰仕新羅,娶宗姓之女。六世而至兢休,始仕高麗,十八[9]世而至皇高祖穆王,入仕元朝而長千夫,四世襲爵,咸能濟美。元政旣衰,皇考桓王還仕高麗。恭愍王至正辛丑,紅寇陷王京,恭愍南遷,遣使克復。我太祖先登獻捷。明年壬寅,擊走胡人納哈出,又明年癸卯,却逐僞王?思帖木兒,恭愍恃倚益重,累官至將相,出入中外。樂觀經史,亹亹無倦,濟時之量、好生之德,出於至誠。恭愍薨,異姓竊位;權奸擅國,濁亂朝政;海寇深入,焚掠郡縣。洪武庚申,我太祖戰捷雲峯,東南以安。戊辰,侍中崔瑩誅戮權奸,過於慘酷,賴我太祖,全活頗多。瑩以太祖爲侍中,仍授右軍都統節鉞,逼遣攻遼。師次威化島,倡率諸將,仗義旋旆,師旣登岸,大水沒島,人皆神之。執退瑩,代以名儒李穡爲左侍中。方是時也,權奸濁亂,狂悖構隙,危亡岌岌,禍亂莫測,非我太祖轉移之力,一國殆矣。穡曰:「今公擧義以尊中國,然非執政親朝,則不可」,剋日如京,太祖爲擇諸子,以今我主上殿下,與穡偕朝,高皇帝嘉賞而遣。己巳秋,帝責異姓爲王,太祖與諸將相,選立王氏宗親定昌君瑤,盡心輔政,革私田汰冗官,群情胥悅。功高見忌,讒慝交構,定昌頗惑焉。太祖以盛滿,請老而不得謝。會因西行,遘疾而還,謀者益急,我殿下應機制變,群謀瓦解。洪武壬申秋七月十六日,殿下與大臣裵克廉、趙浚等五十二人,倡義推戴,臣僚父老,不謀僉同。太祖聞變驚起,牢讓再三,勉登王位。不下堂陛而化邦國,非天啓佑有德,疇克如玆!卽遣知中樞院事趙胖奏聞,帝詔曰:「三韓之民,旣尊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乃帝命也。」繼又有勑:「國更何號?」卽遣藝文學士韓尙質奏請,又詔曰:「維朝鮮之稱美,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繇我太祖威聲義烈,升聞于上,簡在帝心,故當請命,輒蒙兪音,豈偶然哉!越三年甲戌夏,有構國家者,帝命遣親男入朝。太祖以我殿下通經達理,賢於諸子,卽遣應命。旣至,敷奏稱旨,優禮賜還。其冬十一月,定都于漢陽,營宮室、建宗廟。嘗已追尊四代,皇高祖爲穆王,配李氏爲孝妃;皇曾祖爲翼王,配崔氏爲貞妃;皇祖爲度王,配朴氏爲敬妃;皇考爲桓王,配崔氏爲懿妃。修禮樂而毖祀事,定章服而辨等威。興學以育材,重祿以勸士。辨析詞訟,愼簡守令。弊政悉革,庶績惟熙。海寇來服,四境按堵。我太祖巍蕩盛德,眞所謂天錫智勇聰明神武雄偉之主也。奸臣鄭道傳,以表辭獲譴帝庭,陰謀拒命。戊寅秋八月,乘我太祖不豫之隙,欲挾幼孼,以肆己志。我殿下炳幾殲除,以嫡以長,請建上王爲世子。九月丁丑,太祖以疾未瘳,禪于上王。上王未有繼嗣,且謂開國定社,咸我殿下之績,乃冊爲世子。庚辰秋七月己巳,獻太祖以啓運神武太上王之號。冬十有一月癸酉,上王亦以疾禪位于我殿下,遣使請命。永樂元年夏四月,帝遣都指揮使高得等,奉詔印來封我殿下爲國王,繼遣翰林待詔王延齡等,來賜殿下袞冕九章,秩視親王。我殿下奉養兩宮,誠敬備至。永樂戊子五月二十四日壬申,太祖晏駕,春秋七十四歲。在王位七年,老不聽政十有一年,弓劍忽遺,嗚呼痛哉!我殿下哀慕罔極,諒闇盡禮。奉冊寶上太祖至仁啓運聖文神武大王之號。以是年九月初九日甲寅,葬于城東楊州治之儉巖山,陵曰健元。及訃聞,皇帝震悼罷朝,卽遣禮部郞中林觀等,賜祭以太牢。其文略曰:「惟王明達好善,出於天性,敬順天道,效義攄忠,恭謹事大,保恤一方之民。我皇考深嘉忠誠,賜復國號曰朝鮮。王功德之著,雖古朝鮮之賢王,無以過也。」又賜誥命,諡曰康獻。又勑殿下賜賻特厚,寵異之典,備極無憾。蓋我太祖畏天之誠,殿下繼志之孝,前後相承,克享天心,故於始終之際,大獲天人上下之助如此其至,嗚呼盛哉!首妃韓氏,安邊世家,贈領門下府事安川府院君諱卿之女,先薨。初諡節妃,後加諡承仁順聖神懿王后。誕六男二女,上王居二,我殿下居五。長曰芳雨,鎭安君,先卒。次三芳毅,益安大君,亦先卒。次四芳幹,懷安大君。次六芳衍,登科不祿,贈元尹。女長慶愼宮主,下嫁上黨君李佇,非一李也。次慶善宮主,下嫁靑原君沈淙。次妃康氏,判三司事允成之女,初封顯妃,先薨,諡神德王后。誕二男一女,男長芳蕃,贈恭順君,次芳碩,贈昭悼君。女慶順宮主,下嫁興安君李濟,亦非一李也。皆先卒。上王妃金氏,今封王大妃,贈門下侍中天瑞之女,無嗣。我中宮靜妃閔氏,驪興府院君諡文度公諱霽之女。誕四男四女,長男世子禔,次祜孝寧大君,次〈今上諱。〉忠寧大君,次幼。女長貞順宮主,下嫁淸平君李伯剛,亦非一李。次慶貞宮主,下嫁平壤君趙大臨;次慶安宮主,下嫁吉川君權跬;次幼。鎭安娶贊成事池奫之女,生二男,長曰福根奉寧君,次曰德根元尹。益安娶贈門下贊成事崔仁?之女,生男曰石根,益平君。懷安娶門下贊成事閔璿之女,生男曰孟衆,義寧君。臣觀歷代受命之君,德業之盛,符命之神,輝映簡冊,流光罔極。今我朝鮮之誕興也,盛德貞符,于古有光,是宜旣得其位,又得其壽,峙洪基流景祚,與天地而久長矣。臣近濫承勒碑之命,敢不竭精鋪張盛德,以垂耿光!然臣筆力鄙拙,不足以發揚盛美,稱塞明旨,謹撰勳德之在人耳目者,敢拜手稽首而獻銘。其詞曰:天生斯民,立以司牧。迺長迺治,迺眷有德。非天諄諄,有命赫赫。禹錫玄圭,周夢協卜。惟我朝鮮,肇基王迹。夢有神人,授以金尺。符籙前定,天命昭晣。麗運旣終,君昏相酷。農月興師,大邦構隙。我師義旋,罪人斯得。忠誠上聞,帝心載懌。曆數有歸,輿情斯迫。大業旣成,市肆不易。高皇曰咨,惟爾有國。民無兵禍,樂天之樂。繼賜國號,朝鮮是復。相地定都,于漢之北。虎踞龍盤,王氣攸積。宮室崇崇,宗廟翼翼。仁深好生,治蔚思輯。百度俱修,萬化斯洽。乃倦于勤,傳付聖嫡。乃讓于功,惟世惟及。明明我后,有幾必燭。禍亂再平,其慶克篤。開國定社,咸我之績。大命難辭,神器有托。祗奉兩宮,虔恭愈恪。孝弟通神,帝眷尤渥。遭喪惸惸,哀慕踴擗。帝聞震悼,遣使弔哭。太牢有祀,厚賻有勑。美諡褒嘉,恤典備飭。自天佑之,終始不忒。景祚緜緜,子孫千億。宗祀攸長,與天罔極。

    吉昌君權近所製也。政丞成石璘書,前判漢城府事鄭矩篆額。賜石璘鞍馬,矩馬一匹。

    閏4月15日

    ○丁巳,上親行文昭殿望祭。

    閏4月16日

    ○戊午,分遣敬差官于慶尙、江原、忠淸、全羅道,問民疾苦也。上聞各道守令不輟營繕,多作樓臺,以事觀遊,妨農病民,故有是命。是春,忠淸道民困於觀察使柳廷顯賦斂刻剝,飢餓尤甚。

    閏4月17日

    ○己未,慶尙道甫州地震。

    閏4月18日

    ○庚申,流持平柳博于錦州,執義閔渫于尙州,罷掌令金益精職。初,吳尙美孫子金祿等,以憲府不接訴良狀擊鼓,下司諫院覈之。諫院上言:

    憲司,耳目之官也。凡民間冤枉,虛心聽察,分別啓聞,職也。今金祿、長金告狀訴冤,宜卽受理,以伸含抑,以補殿下憂勤之治,而持平柳博,爲府中掌務,厭於煩劇,不爲審覆,公然退狀,使之抱冤莫訴,至於詣闕擊鼓,以煩宸聽。願下攸司,以治其罪。

    下議政府,議其罪流之,益精則以只參圓議罷職。

    ○杖前定州牧使李斯剛六十,罷南原府使吳湜職。斯剛有祖上兩邊不當屬公奴婢,招隱役使久矣。及聞新法屬公奴婢在逃者,本主捕告充賞,反以新得爲辭,告官受賞,猶爲不足,更以捕覓之功,告狀于南原府,湜不察其僞,加賞一口。事覺,議政府令刑曹核實,請斯剛瞞官僥利及湜昏昧濫賞之罪。

    閏4月19日

    ○辛酉,賜陳理妻米十石。

    ○賜判典醫監事平原海米豆十五石、紙一百卷。以原海之母在對馬島而死也。

    閏4月20日

    ○壬戌,發京倉米豆二萬石,賑城中及畿內飢民。

    ○知密陽郡事禹均免。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聞禹均殘暴不仁,杖殺吏民,其數非一。差使員知永州事李伯含至密陽,問均杖殺吏民之狀,戶長朴良妻白殺其夫,申逸妻白殺其女,學生金乙雨告殺其婢,記官朴進妻告殺其子。及問朴良之子興發,以其父見殺之由,均率三班闖公廳厲聲云:「但鞭十餘度耳。」叱興發使不敢言,謂伯含曰:「差使員不公,欲陷我於罪。」伯含難之。觀察使更使知金山郡事金晊、昌寧監務琴柔,按其事,則竝以因病自斃爲辭,及上王未寧,宥二罪以下,則觀察使輒令均還任。臣等以爲均於一歲之內,枉殺四人,事皆不關大罪,其家人畏威不敢自白。今我殿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雖以一國之大,刑殺蓋寡,而均以一郡之內,一歲之中所殺,乃至於此,雖蒙寬宥之恩,爲均計者,宜退處于家,自新改轍,而乃甘受監司還任之命,略無退避之計,則以彼殘忍陰狠之資,懷憤懣報復之心,增其虐焰,使之益熾,一邑之人民,呻吟荼毒,可勝言哉!他日崇尙嚴酷,虐害生靈者,恐必由均而生也。均之所犯,在宥旨前,雖不可更置於法,豈可復爲民之父母乎?願廢放其家,終身不齒,使後之欲淫刑濫罰,以逞非理者,視此爲鑑,豈不有益於國家生民萬萬哉!

    命罷其職。

    ○兵曹啓隊長隊副庇護事宜。啓曰:

    隊長隊副府衛之兵,在前屬三軍時,不得已差備及役夫所管員吏,不得擅加其罪,告其本府,推考施行。因此有所體統,軍法益嚴。自本曹統屬以來,定送各處,輒以不緊事,徵布決罪,不勝其苦,相繼而逃,有乖養兵之義。今後不得已差備及各處付役隊副有罪者,隨卽報本曹,本曹推覈論罪。

    敎曰:「繕工監外,一依所啓。」

    閏4月21日

    ○癸亥,司諫院請聽政。啓曰:「自太祖薨逝,不御殿聽政者久矣。且近日,上體平復,宜日視朝政。」又曰:「世子晏起早寢,不勤學問,乞加勸誨。」上曰:「明將聽政。若世子晏出,則予未聞也。予將敎之。」卽令宦官傳敎于世子。

    閏4月22日

    ○甲子,復令革去隊長隊副六百五十人隨領。

    ○始御廣延樓視事。知司諫院事韓尙德進曰:「舜爲大聖,皐陶以無若丹朱爲戒;唐太宗亦英明之主,魏徵以無若隋煬帝戒之,今臣亦以無若辛禑爲戒。殿下久不聽政,臣意謂未寧也。」上曰:「予每當此節,眼有微疾,今年亦然。欲及黃天使到國之前治之,故不視事耳。」尙德曰:「今事大以誠,禦寇以嚴,中外號爲太平。然願常自敬畏,日勤聽政,明四目達四聰,進賢退不肖,安不忘危,治不忘亂,則今之政治,三王可及。」上欣然曰:「卿言太平,然三王安可及哉!」尙德曰:「殿下正心誠意,與天地合其德,毋曰予不敏焉,則能及古聖人矣。」上曰:「與天地合其德,眞聖人矣,予何敢望哉!」尙德出。上謂左右曰:「韓尙敬,言甚切至,其弟亦然。自予卽位以來,與諫官都兪相語,未有如今日之善者也。」

    ○水原府使李之綱上書都堂。書曰:

    之綱自去年六月,來守是邑,自兩麥至于晩穀,親自踏驗,水旱之傷,不爲不多,然亦無擧家失農者。至今年三四月以來,四民男女奔走絡繹,日聚官門,爭言匱乏,或有垂泣而言者。之綱未知民生若此匱乏之由,且小民告匱之情,眞僞固未易知也。然採菜之人,遍於山野,倉廩所給斗升之穀,士族之家,爭來仰給。是則民生之艱,槪可見矣。若非國家發倉賑之,流亡餓莩,當相繼於道矣。今雖兩麥垂熟,飢民擇其先熟之穗,或焦或煮,僅活其生,況望一飽之懽乎?兩麥踏驗之官,雖云廩給,民間支對之際,豈盡無弊!以僅活之民,反奔走於踏驗支對,則怨咨不少矣。昔漢文帝方春預賜今年田租之半,此其所以誠於悶農,而寬細民之力也。伏望轉聞于上,法文帝預賜田租之惠,賜農民今年兩麥之稅,以慰飢民之心,則奚啻發倉廩以賑窮乏乎?

    之綱又以謂:「如不可蠲除踏驗,則晩穀踏驗之日,麥田更種他穀者,收租不減科式;只收麥者,從他田制,亦爲便益。」都堂以聞,上命擬議。都堂言:「麥乃國用,不可全減。」事遂不行。

    閏4月23日

    ○乙丑,止上供藥酒。上曰:「不雨今旬日矣,禁酒乎?」黃喜對曰:「未也。」南在曰:「人有恒言,今年雖豐穰,明年但免飢饉耳。」上卽命除供上藥酒。在啓曰:「旱災雖關氣數,亦由政令之失,正宜恐懼修省。」上嘉納之,因命訪問時政得失于耆老大臣。

    ○因啓雷震之事,上曰:「予觀《三國史》,有女行奸,繫於獄,震獄門,得脫而逃。」韓尙德進曰:「今節屬炎夏,氣失其調,天久不雨,凄風如秋。臣未知君德之失歟?時政之故歟?」上曰:「氣候失調則誠有日矣,若政事闕失,諫官宜知之,何爲?」曰:「不知也。」尙德曰:「命令之出,政府承行。臣等雖或有聞,事已施行,豈有及哉!前日請隷諫官于政府者,以此也。」上曰:「若之何而可?古者,雖曰門下府郞舍,不與都堂公事矣。」謂黃喜曰:「國初,以諫官爲都堂首領官者誰歟?」對曰:「李文和、尹思修,皆以散騎兼經歷。」上曰:「此非美法,政府首領刀筆任也。君上動靜,政令得失,皆得規正者,諫官也,其稱左右,亦指君上也。雖正言,豈宜委之刀筆!非所以尊君上重諫官也。」尙德又曰:「近日臺諫俱以言事罷黜,不特罪止其身,鞫問相與論議之人。是以士林相戒,不過諫官之門,至於權貴家門,禁絶往來。雖名諫官,焉能得聞!」上曰:「若諫諍之士,言雖不中,吾不罪之。曾見貶黜者,皆懷惡之人也。然予之斷罪,殊甚輕也。」尙德曰:「殿下言動之間,政敎之施,無一可規。然不曰政已治民已安,每當淸燕,心自警省曰:『所存之念,何事獲戾于天乎?所行之政,何事見咈于民乎?』非惟懼其已然,亦常慮其將然,則禍患可消。古昔聖賢,莫不如此。」上曰:「卿之言是矣。」尙德俯伏不退,上曰:「復有所言乎?」尙德曰:「去歲凶歉,人所共知。柳廷顯在忠淸道,厚斂督責,重困百姓。臣等旣以劾問,適經赦宥,未得請罪。臣聞《傳》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自今觀之,盜國財似重,斂民財似輕。古人垂戒,其旨深矣。」上曰:「予殊不知如此,但以廷顯久勞于外,召還耳。六代言在予左右,尙且不言,予何以知之!」左代言李慥曰:「去歲損實高重,一道人民,皆致飢饉,非止一二人之怨也。」卽召舍人朴剛生,究事之實否以聞。尙德出,上謂近臣曰:「廷顯不應如是。安知非鄕愿誣毁之言也?」又曰:「鍊軍隣保量田三事,人所共惡,然我國海寇可慮,烏可廢也?」

    ○嚴禁酒令。

    ○進獻使李文和及權永均等,回自京師。帝待永均特厚,引入內殿,謂曰:「除汝崇班,欲令近侍,然爾妹在此,爾亦不還,老母當有不豫之情矣。命爾還國,往謹乃心,恭事國王。爾不聞古事歟?毋以怠荒,累及朕躬。」及永均朝辭,帝謂之曰:「爾再來時,休從海上過,只從旱路上來。爾那邦[10]來的使臣,敎他旱路上來。」

    ○永均獻馬一匹、金一錠、銀二錠、綵段綵絹各五匹、錦一匹、沙糖五缸、金剛子龍丹短珠各二串、象牙短珠一串。任添年獻金銀各一錠、綵段二匹,呂貴眞獻綵段三匹、錦一匹、銀一錠、馬一匹,李文命獻綵段三匹、錦一匹、金一錠。上命下金銀于都堂,以供國用。翼日,崔得霏獻馬一匹、銀一錠、綵段二匹,上只受馬一匹,餘皆還之。

    閏4月25日

    ○丁卯,雨。時人相謂曰:「聖主輟膳責己,言官犯顔進諫,君臣交警,天乃卽雨。」

    閏4月26日

    ○戊辰,雨。

    ○遣豐川君沈龜齡如京師。賀千秋也。

    ○日本大內殿使者周鼎等,詣闕辭,上御正殿,召見而勞之。且別賜《大藏經》一部、《普提樹葉經》一葉、螺鉢鍾磬各一事、祖師眞、懶翁和尙影子,從德雄之求也。

    ○議政府進藥酒,不許。上曰:「予之止酒,非獨憂旱,亦慮百姓之飢饉也。」

    閏4月27日

    ○己巳,視事於廣延樓。韓尙德啓曰:「今殿下恪勤天戒,至誠所格,時雨霈然。願尤加戒謹,無或小弛。」上曰:「雨特偶爾。」尙德曰:「內禁衛軍士,侍衛虛疎,當其入番,皆除式暇服制。」上曰:「是則未可也。」黃喜曰:「當無事之時,禮節宜倣古文,不可廢也。」

    ○上在燕寢謂世子曰:「予痛聞百姓之飢饉。」世子避席曰:「臣聞百姓因飢,有採菜而死者。」上驚曰:「汝推原所聞而來。」世子出,進宦官輩問之,皆曰:「聞諸道路,未知適是何人也。」

    ○命給東北面民豆種。都巡問使上言以請,命給之,且責其報之晩也。

    閏4月28日

    ○庚午,李伯剛、偰眉壽、崔兢,回自京師。眉壽至京,詣禮部呈請免金銀咨。後數日,尙書趙羾見眉壽發怒,折辱之,且曰:「爾國蒙帝恩特厚,不宜有此請。」遂批示眉壽曰:「我見蒙欽差往山西等處公幹,爾動文書來,說稱本國不産金銀,欲將別物代貢。係干有違洪武年間舊制,我自不敢與恁奏。恁要奏時,明日早自奏。我禮部家不是恁借倩的。」

    ○眉壽又言:「給事中胡庸,奉使陝西至寶溪縣,得白雉一雙以獻,稍似馴鵲。千官畢賀,帝放之西山曰:『此物,何足爲祥!』」

    閏4月29日

    ○辛未,命除闕內晝點心。

    ○以吏曹判書柳亮兼司憲府大司憲,李薈、權遇左右司諫大夫,韓尙德司憲執義。

    ○兔山縣牛産二犢。

    五月

    5月1日

    ○壬申朔,上詣文昭殿行朔奠。

    ○任添年獻白馬一匹。

    ○刑曹參議許遲上書自劾。書曰:

    臣於去年九月,受忠淸敬差之命,奉宣聖意,欲使損實踏驗適中,庶不違殿下仁愛之心,以除民瘼,巡行州郡,親自覈實,務要歸正,以厚民生。今聞忠淸一道,擧罹飢饉,不暇農業,殆濱於死,嗷嗷之怨,聞于諫院,責歸監司。惟監司摠庶務,其雜凡事宜,實難推究。臣則全任損實擲奸之職,竟致違戾。捨小臣,誰當其咎哉?伏望明正臣罪,以慰飢民憤懣之情。

    上曰:「聞者不問,何故自請也?」

    5月3日

    ○甲戌,太監黃儼、監丞海壽、奉御尹鳳至,上以淡彩服率百官,出迎于慕華樓。使臣至昌德宮宣勑。勑曰:

    今遣太監黃儼、監丞海壽、奉御尹鳳,特賜王及王妃禮物,至可領也。特賜國王銀一千兩、紵絲一百匹、綵絹一百匹、馬一十五匹、鞍二副,王妃紵絲、線羅、銀絲紗各一十匹、綵絹二十匹。

    上拜賜訖,升殿。儼口宣聖旨:

    去年爾這裏進將去的女子每,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爾國王敬心重的,上頭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尋下的女子,多便兩箇,小只一箇,更將來。

    使臣還太平館,上隨至,設宴于北樓。贈嚴、壽等鞍馬,分賜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綵段及絹各一匹。

    ○置進獻色,禁中外處女婚嫁。

    5月4日

    ○乙亥,上如太平館設宴,賜力士各鞍馬。

    ○流全穩于東萊,權守紀于甫州,裵屯于海州,裵蘊于忠州,杖李叔明一百,流慶源府。初,李伯剛之赴京也,監察全穩至義州,搜奪禁物,還啓曰:「伯剛所齎去銀甁行器,崔兢所齎笠帽二十,臣謹據法收奪,伯剛怒曰:『銀器且禁,況金帶乎!』遂解置而去。臣以帶非禁物,故付諸州官而來。」上卽命西北面都巡問使,使人齎金帶銀甁行器,追給于伯剛,至則行已遠,不能及矣。伯剛路遇寧安君良祐,借其帶而去。至是,命代言召穩及書狀裵屯、押物裵蘊、通事李子瑛及其時義州判官權守紀,一處憑問。屯、蘊、守紀皆曰:「淸平君怒穩强取禁物,自棄金帶而去。」獨子瑛曰:「淸平固請而穩不許。」穩與子瑛相詰,指天爲誓,竟不能明。黃喜啓曰:「罪在穩。」卽命囚穩、守紀于巡禁司。傳旨曰:「屯、蘊二人,雖曰半路,奉使有勞,姑且勿繫。」又曰:「今去行臺李有常所任之外,如有所爲,吾將置法。」乃曰:「吾豈爲駙馬而若是乎!洪恕之行,搜取太甚,以有易無,豈其深害!」尋幷下屯、蘊于巡禁司。巡禁司鞫全穩等,穩供稱:「判旨外,誤收金帶。」守紀、蘊、屯初言監察搜禁物之日,以淸平君金帶盛于衾寢笥,以授淸平之奴,翼日,淸平君還送其笥,出金帶,置之而去。及刑問,盡反其辭,謂爲穩所誘,納招不直。巡禁司啓:「全穩罪,《大明律》,奉制書有所施行而違者,杖一百。守紀、屯罪,律云:『若鞫囚而證佐之人,不言實情,故行誣證者,減罪人二等。』」上命皆付處。執義韓尙德詣闕諫曰:「全穩之罪,因迷惑所致,本非懷惡者也。遠方付處,臣以爲過矣。」不允。屯之繫也,刑曹都官正郞李叔明訪于獄中,語之曰:「子雖至此,然士林必有後議。且巡禁司,但承旨意耳,不得擅便。」巡禁司司直沈龜麟適聞之以聞,上曰:「予於全穩,雖加寬容,爲攸司者,宜請穩欺君之罪。旣不如此,雖下憲司,誰能鞫之!當使六曹臺諫雜治。」乃命兵曹判書李天祐、知議政府事偰眉壽、左代言安騰、刑曹參議許遲、右司諫權遇、執義韓尙德等,鞫叔明以士林論議之由。巡禁司啓:「叔明罪,律無正條,比官吏人等挾私欺公,妄生異議,變亂成法者斬。」命減一等施行,杖一百,流慶源府。

    5月5日

    ○丙子,親奠于文昭殿。

    ○議政府再請進酒,許之。

    5月6日

    ○丁丑,上詣仁德宮問疾。

    ○奉御尹鳳還。鳳,豐海道瑞興縣人也。母死踰年未葬,鳳欲先行葬母而還,上率百官餞之于慕華樓,以漢城尹金謙爲伴送使,命豊海道都觀察使,厚葬其母。鳳請授昆季伯叔職,皆除西班司直司正,各因前資加一級,凡十餘人。

    ○上還至太平館,見黃儼等。海壽密謂李茂曰:「去年儼之奉使也,受賂鞍子二與新物甚多,帝已知之,今又如前,吾當奏之。與者受者,俱有罪。」

    5月8日

    ○己卯,大雨水漲,橋梁盡毁,城內溺死者二人,昭格殿西洞山崩。命行解怪祭。

    ○命都堂曰:「今水災太甚,饑饉必至。其議裁省冗費條件以聞。」

    ○江華摩尼山、吉祥山、鎭江山崩。

    5月9日

    ○庚辰,遣完城君李之崇、原平君尹穆如京師。謝恩兼白雉之瑞也。

    ○命執義韓尙德,劾問軍資監員吏不收納貢豆,皆致朽濕之罪。

    ○下沈藏庫提擧孫原裕、別坐成守卿、別監姜韙于巡禁司。以新瓜[11]已獻於諸殿,而獨闕於文昭殿也。旣而釋之。

    5月11日

    ○壬午,禜于東門,南西北門,以次行之。

    ○賜開城留後司敎授官張子秀紵麻布各二匹。以畫太平館樓壁也。

    ○奉常副令李百全免。上之幸慕華樓也,百全以侍臣扈駕太平館,前路有回曲處,近大駕,皆下馬,百全衰老不及下,還至時坐所,中路而退,不入侍臣之列。司諫院論罷之。

    5月12日

    ○癸未,上如太平館宴使臣,贈二人鞍馬。還宮,以御馬不馴,囚兼司僕正文天奉、判事高臣傅、宦者韓文直于巡禁司,旣而釋之。

    5月13日

    ○甲申,流軍資監全穆于梁州,注簿呂儀于高靈。初,議政府令輸忠州慶原倉豆八千七百七十六石,欲以還納,給京中人也。旣到龍山江,軍資監憚於輸納,請露積江邊,政府然之,因循稽留,不以分賜。適値江水暴漲,八千石俱沒於水,或芽或腐,皆不可食。政府憂之,請頒各品,從之。至是,司憲府上言:「全穆、呂儀當水潦將降之時,忠州貢豆,不卽收納,以致腐毁,請依律論罪。」

    5月14日

    ○乙酉,命吏兵曹,分掌東西班省記。司諫院考察各司直宿官,古也。刑曹正郞曺由仁,自以法官,不肯署名,諫院劾之以聞,下議政府擬議。政府以爲:「刑曹掌刑而已,不可例論於臺諫,由仁誤矣。然省記監申,前此門下府以闕內一品衙門主之,今別爲諫院而仍舊,則未便,東西班省記,宜令吏兵曹分掌。」從之。旣而,命由仁供職。司諫院啓:「本院,人主耳目。自門下府時,入直闕內,監申各司上直省記,今令吏曹掌其任,本院以各司例,呈省記於吏曹,有違殿下區別委任之意。乞將本院上直員職名,於承政院單子申呈。」從之。

    5月15日

    ○丙戌,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5月17日

    ○戊子,御廣延樓,引見權永均、任添年等五人,命承政院饋之。

    ○忠淸道水軍都節制使柳濕免。敬差官姜宗德回啓:「濕作弊多端,民甚苦之。」上曰:「濕,武人,宜其至此。」議政府因論:「濕擅離營鎭,圍獵山野,非法營造,私役工匠,準律當杖一百、徒三年。」上止令私馬上京。

    ○豐海道兵馬都節制使金繼志免。敬差官韓雍,還自豐海道上言:

    都觀察使咸傅霖,違犯禁令,將隣保加現人口,擅自抄出五十名,新造兵船分騎;繼志恣爲田獵,軍數元額之外,擅加三十名,作子弟牌赴防;豐州梁萬戶朴貴奉、阿郞浦萬戶崔安海,託以備辦貢物,調發軍人於椒島,非時田獵。

    下議政府。政府照律:「傅霖應申上而不申上,擬笞四十;繼志額外濫充軍兵,擬杖一百;貴奉、安海擅差軍人,圍獵山野,擬笞四十。」上曰:「傅霖勿論,繼志私馬上京,貴奉、安海依律施行。」繼志得罪,都事許誠亦還京。上召誠傳旨曰:「選用經術之士,爲佐貳官者,爲其能救將帥之失也。儒者於君上之失,且欲直言,汝何獨無一言以悟繼志哉?」

    5月18日

    ○己丑,上詣仁德宮。

    ○流前護軍朴謨于外方。謨謂平壤君趙大臨曰:「向者公謀大事,何獨謀諸仁海乎?」大臨密以聞,卽命外方付處,外人莫知其故。

    5月19日

    ○庚寅,太白晝見。

    ○召世子禔、孝寧君??[12]、忠寧君〈今上諱。〉、小子□,諭以和睦之義,語訖遂泫然泣下。蓋傷閔氏曾有剪除之志也。謂黃喜曰:「汝舊臣,揣知予意。」世子以下皆泣下。黃喜退,上令世子送于殿門。喜謂世子曰:「無忘今日父王誨諭之意,實朝鮮萬世之福也。」

    ○上如太平館,宴使臣。

    ○遣中官傳旨,起復吉川君權跬。以跬將兵也。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趙順和、孫孝宗罪。疏曰:「竊見罪人趙順和、孫孝宗等,至今在逃未見,儻或潛謀,禍在不測。願令其妻及兄弟,現捉付官,明正其罪。」疏留中。

    5月20日

    ○辛卯,流李之誠于龍宮。司憲府上疏曰:

    李之誠說大言語,罪當不宥,殿下使居外郡,恩至渥也。法司未知所由,莫敢請罪。爲此人者,感上之德,所當悔過遷善之不暇,不此爲慮,來入京師,奔走權貴,超拜朝班。夫有罪而不見罰,則爲惡者,何所懲哉!況不見罰而反蒙爵祿之賞耶!願收職牒,鞫問其罪,昭示賞罰之大典,以懲奸軌之徒。又聞朴謨只流於外。此亦罪干邦憲,而法司莫知其由。伏望倂下攸司,鞫問其罪,無使罪人得匿其奸也。罰罪之典,不明於之誠,朴謨之姦,復生於今日。伏惟殿下留意焉,且遣吏守直之誠。

    敎曰:「之誠外方安置,朴謨已曾安置,勿論。」於是,只收之誠中訓職牒,龍宮安置。謨之流也,上曰:「此人,卽之誠也。」李叔蕃啓曰:「之誠已受中訓司宰監行司直矣。」上曰:「之誠之超遷,非予所爲也。」李茂詣闕謝罪曰:「臣老矣,擧人失當。」上責左代言李慥曰:「汝爲知兵曹,有罪者超遷,則有功者,何以賞哉?」慥曰:「之誠超遷,非臣所知也。」上曰:「爾年幼矣,焉有知乎?」

    ○任添年入朝京師。謝恩也。

    5月21日

    ○壬辰,雨。

    ○設法會于開慶寺。是日,上欲詣健元陵行祭,且視法會,爲近小祥也。駕至興仁門外,候者還曰:「松溪院西川,水漲不可涉。」乃還。

    ○司憲府請全穆、呂儀等罪。啓曰:

    臣等前日論軍資監行首掌務之罪,只令付處。然不用心,以損國用,罪重罰輕。除以還納賑濟分給數外,實計無面豆二千二百六十二石四斗。按律文,積聚財物,主守之人,安置不如法,致有損毁者,計所損毁之物,坐贓論,著落均倍還官。其時官員全穆、呂儀及直長呂稽,乞依律文徵納。

    命徵其半。憲府初只請其罪,及聞軍資監欲報政府徵之,遂先上此疏。河崙詣闕啓曰:「穆,臣之妻姪也。憲府論其腐朽國用之罪,罷職付處,今又督徵耗豆,難以卒辦。願待秋徵納。」從之。

    ○權跬上箋辭起復,不許。上覽跬箋曰:「跬年幼不學文,此必其昆季誘之也。」跬曰:「箋雖不出於臣手,若終喪則臣之本意也。」上曰:「汝欲終喪,不爲非矣。然起復之命,豈苟也哉!諸子皆幼,汝稍長,故授以兵柄。」於是,跬始起就職。

    5月22日

    ○癸巳,積城縣紺岳山神堂南峰石崩,長八十七尺,廣三十八尺。

    5月24日

    ○乙未,上以斬衰詣文昭殿,行小祥祭,易練服。令司憲執義韓尙德題練主,奉安神座,埋桑主於屛處,還宮。初議題主之式,河崙曰:「刻而塗金。」成石璘曰:「書新主則已神之矣,刻之無乃不可乎!刻而塗金,古所未聞。」禮官以聞,上從石璘之言。

    ○義勇巡禁司護軍朴楣,獲趙順和于永康縣以來。

    5月25日

    ○丙申,黃儼、海壽還,上如慕華樓餞之。上與儼,語及偰眉壽、趙羾之事,又言前年所擇處女,許令婚嫁,儼許之。

    ○囚前上護軍趙末通、上護軍車指南于巡禁司。末通以順和堂兄弟,知情不告;指南以司禁之長,不能禁駕前汎濫申呈也。

    5月26日

    ○丁酉,上詣健元陵,行別祭。釋車指南,俾之隨駕。上周覽陵室,見成石璘所書碑文曰:「七旬之餘,筆力如此,後人視之,豈不歎服!」

    5月27日

    ○戊戌,日本志佐殿客人來獻土物。

    ○金城縣令閔麟生罷。麟生率江陵官妓小梅香赴任,觀察使尹思修論罷之。

    5月28日

    ○己亥,命遣巡禁司官于伊川,推覈藏匿孫孝宗之人。豊海道都觀察使咸傅霖啓:「孫孝宗亡匿伊川縣內同生姊奇田龍妻家。」議政府請遣巡禁司一員,推問藏匿人,至則孝宗暴死已四日矣。

    5月29日

    ○庚子,太白晝見二日。

    ○上詣仁德宮問疾。

    ○命囚忠淸道都觀察使安魯生于寧州。初,魯生報議政府曰:

    據本道五十五官守令呈報,戊子年旱荒莫甚,禾不登場,且因採女,大小人家,無不驚擾,人之失農者頗多。又赴山陵之役,動經累朔,民之飢饉至矣。前等監司自冬徂春,新造兵船,民不息肩,又當收租,不恤歲歉,必取盈焉,人民所貸,刻期畢收,飢民苦之,一方怨咨。願今歲貢麥之數,不拘舊額,從實收納,救此民飢,永底生生。

    政府以聞,上以韓尙德常斥柳廷顯爲聚斂之臣,今魯生又言之,令政府覈實。政府上言:

    參考戶曹損實都目狀,則忠淸道今歲起田十五萬結,給損五萬結,卽是寬三分之一也,魯生必取盈焉之報爲不實。且五十五官守令,未必皆有呈狀,悉令上府,以考眞僞。

    上從之。召司憲持平兪勉曰:「魯生托言五十五州所報,政府取勘州縣所報,曾不如是之甚,故請魯生曚曨啓聞。爾憲府職掌彈糾,可劾以聞。」乃命囚魯生于寧州。上曰:「以監司見囚於其道,其必深以爲辱矣。」

    5月30日

    ○辛丑,以閔汝翼爲忠淸道都觀察使。

    ○司憲府請兵曹之罪。憲府劾右政丞李茂、兵曹判書李天祐、漢平君趙涓、左代言李慥,遣吏守直。上疏曰:

    臣等竊以,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則爵賞刑威,人主之大權,不可下移者也。臣而敢有作福作威,以及私昵者,法司當以罪請,以絶朋黨之源,人主當以義制,以謹堅氷之戒。此臣等所以敢冒天威,仰瀆聰明者也。奸臣之誠,扈衛世子,往復中朝,包藏禍心,罪底不赦。殿下縱以欽恤,不置於法而流宥之,勳盟之臣、貴戚之卿,與國咸休,周旋相視,含容不言,至使罪人曲蒙赦宥,所謂焉用彼相者也。而又陰薦此人,置諸褒典,循資足矣,而超陞數級。此不啻賞罰之無章,乃竊人主威福之大權,以施私恩,以固其黨者也。歷考其由,則右軍都摠制趙涓,首擧此人,登名甲士之薦。以公室之戚,掌選衛士,而首及此人,曾謂爲公室薦人而若是乎?矧此人之武科,出諸其門者乎?其爲阿私甚矣。李茂以勳盟大臣,親扈世子之行,朝夕於左右,縱釋有罪,舍而不討,今在銓曹,首揭此人,以侍從朝見之功,超資以賞。於太宰論刑賞之法,以詔王之任,又如何哉?兵曹判書天祐,亦以貴戚勳臣,與於朝見之行,之誠所犯,曰:「余不知。」加資敍用,曰:「此人實護軍已行。」身聯貴戚,位至大司馬,而心不公於公室,亦已非矣。右二臣知有之誠,不知有邦憲也;知有之誠侍從朝見之功,不恤人主大權之爲不可竊也。知兵曹李慥,昵侍左右,出納王命,之誠所犯,漫不得省,其昧於敷奏,優於私昵若是,烏在其爲王喉舌也哉!之誠一身,在殿下則爲不赦之罪人,在數臣則爲褒奬之良士。君臣威福之異致,何其甚哉!臣等竊惟,權不可下移,古人之大訓也;朋比之植黨,先哲之深戒也。上項數人,是乃竊權之臣,植黨之徒,非所謂公室之忠臣也。之誠爲人,雖賢且智,苟不稟殿下而爵之,猶不免竊權植黨之罪,況此黨惡而附奸也哉!誠王法所不赦者也。殿下深念履霜之戒,勿以姑息而害大仁,令此臣輩就諸攸司,盡輸竊權植黨之情,允服明刑,以嚴名分,以張主威。

    上覽訖,還封曰:「茂若聞此,豈肯視事哉!」茂聞此疏出於兪勉之手,甚慊之。於是,右軍都摠制延嗣宗、成發道、兵曹參議尹珪、李興以下,俱不敢視事。命持平兪勉曰:「臺諫之言,苟不合義,命出被劾之人,例也。前日之疏則是矣,然將兵之人,不可虛位也,已命趙涓出仕矣。」又曰:「疏請之事,將見大司憲而親語之。」

    ○議政府啓隊長隊副祿俸之數。啓曰:「隊長隊副,復令隨領者六百五十人。其祿俸米豆,減自一品至六品各二石,七品至權務各一石。布貨減自八品至權務各一匹,充數頒賜。」從之。加定甲士祿科詳定之時,惟八品以下,以科卑布貨得不減,至是幷減之。

    六月

    6月1日

    ○壬寅朔,太白晝見。

    ○上親祭于文昭殿。

    ○司憲府詣闕,請右政丞李茂等罪,上使黃喜宣傳曰:「所言固是,然坐此者,皆勳親大臣也。上旣蒙宥,則下官不可獨罰。」命除守直。

    ○議政府請李之誠罪。啓曰:

    竊聞世子朝見之行,李之誠乘間密言:「無咎、無疾等無罪而見黜。」又言:「願勿洩前語」,以要後日之功。世子心篤忠孝,回還之日,卽達宸聰,殿下只令本鄕安置,國人皆未知黨惡之謀也。之誠以不赦之罪,安置未久,會赦幸免,上京受職。憲司申請其罪,殿下復令安置,臣等於前日,累次上請,亦未蒙允。殿下於無咎、無疾,以姻親之故,旣失公義,未知於之誠,又何爾也?無咎、無疾等不忠之罪,天地宗社實知之,一國臣民共憤之。之誠以爲無罪,敢言於世子,欲行詐於君臣父子之間,儻非世子之明燭其奸匿,之誠他日黨惡構亂之謀,豈易測哉!且孼牙之生,以有根株。無咎等曲蒙殿下之私恩,獲保首領,致使奸黨不絶,陰爲後日之計。伏望殿下,斷以大義,渠魁枝黨,俱置於法,以絶禍亂之萌。

    6月2日

    ○癸卯,太白晝見。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閔無咎、無疾罪。上言:

    無咎、無疾,罪著不臣,天討所加,殿下不置於法,俾保首領,念其勳親之舊也。然當上有殿下之聰明,陰結其黨,爲後日之計者甚衆,以二人之爲惡根而不除也。深思熟慮,則將來之患,誠可畏也,所謂養虎自遺患也。此臣等之所以痛心。且殿下狃於勳戚之舊,而不恤後嗣之大患;篤於好生之德,而不施天討之大刑。臣等以爲勳戚尙念其舊,其於以燕翼子之謀,本支百世之念,孰爲輕重?伏望殿下,廓揮剛明,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等,置之於法,以奉天討,以杜後患。

    不允。

    ○命收李之誠職牒,遠方付處。河崙、成石璘、黃居正等詣闕啓曰:「李之誠濫受官爵,法司請罪,延及大臣。臣等以爲此無他,當初不明正其罪之致然也。願下攸司,明正其罪。」不允。河崙出位而請曰:「之誠於臣,爲妻姪也。事若不關於大體,則臣當避矣,今不避者,爲其關於大體也。」上曰:「前此請罪,予旣不聽,況今黜外,何更煩云?」石璘等固請曰:「臣等可以得請者,而後請之,豈徒請而止哉?」上曰:「予姑思之,卿等其退。」乃有是命。

    ○下孫閏祖、閏物及其父伊川君興宗等于巡禁司。命臺諫刑曹會坐巡禁司,刑問閏祖兄弟以舍匿孝宗不告之罪及孝宗暴死之故。上曰:「壬午之變,孝宗之爲謀主審矣。興宗其兄也,豈不知孝宗之所在乎?若案問閏祖等,事狀若著,興宗雖開國功臣,於大逆,豈可以功臣宥乎?」上又曰:「壬午之北幸,中立觀變者有之。」又曰:「先君而後兄弟,義也。今風俗不美,故反是。」皆指興宗也。閏物服爲父所禁,故不敢告也。乃囚興宗鞫之,興宗對曰:「我兄弟本四人,二弟皆短命,獨孝宗在,故不忍告也。」

    6月3日

    ○甲辰,命收安魯生職牒,流于寧海。司憲府上疏曰:

    臣等奉旨,推劾忠淸道田地損實之由,則安魯生妄稱五十五州守令呈報,以損爲實,專不給損,以咎柳廷顯之重斂,欺蔽朝廷。請收職牒鞫問,依律鑑後。

    上謂亮曰:「魯生之罪,乃錯誤也。然其意難知。」亮對曰:「十五萬結,給損五萬,三分之一也。又何加焉!」乃有是命。

    6月4日

    ○乙巳,太白晝見。月在太微北右執法。

    ○命李茂、李天祐、趙涓、李慥視事。

    ○以柳龍生爲中軍都摠制,李彬戶曹判書,黃居正刑曹判書,李膺、權緩參知議政府事,孔俯右軍同知摠制。司憲執義韓尙德免,以李叔野代之。

    6月5日

    ○丙午,震漢江邊牧馬。地裂,長二十四尺,廣五尺。

    ○命輸各道漕運之米於景福宮之行廊。初,議政府請作軍資、豐儲倉於西江,上曰:「毋興土木,以建新倉。」乃有是命。

    ○命柳廷顯就職。

    ○立西班考前職乃署考身之法。司諫院啓曰:「西班五品以下受職者,出謝之際,考其前職朝謝,所以防越次冒受者也。其不肯現納,延拖百日者,乞皆罷職。」從之。

    6月6日

    ○丁未,孫興宗,新恩付處,趙末通等,論決有差。巡禁司啓:「前典書崔沔容隱順和,前中郞將韓文容隱孝宗,律應處斬。孫興宗、趙末通、孫閏祖、姜文吉,知而不告,杖一百流三千里。」沔,順和妻父文興宗伴人也。命興宗自願付處,末通、閏祖外方付處,文吉杖七十流外方,崔沔、韓文以老減一等收贖。巡禁司又啓:「奇田龍妻孫氏、孫孝宗妻加氏、學生韓浮海、前郞將咸松等,藏匿孝宗,乞依律處斬。黃沙顔、柳植等知情不首,當杖一百,流三千里。」敎曰:「奇田龍妻年老,孝宗妻婦人,各減一等收贖;浮海、松,各減一等;沙顔、植,減杖二十。」

    6月8日

    ○己酉,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無咎、無疾之罪。疏曰:

    臣等竊觀古今人主,欲全勳親者,念其功在社稷而不敢忘,恩聯骨肉而不可薄。然其罪關宗社,義絶骨肉,則功不贖罪,而私恩不足以掩公義也。伏見無咎、無疾,特緣姻親之故,而得與勳盟之列耳,曾非社稷之攸賴,亦非天倫之重也。矧今謀傾社稷,見削於盟載,圖弱宗支,自絶其屬籍,則恩義已斷,實爲宗社生民之罪人也。殿下尙念其舊,欲全其生,惡根不除,傾危相續[13],擧國臣民,憤心缺望。臣等前日申請其罪,未蒙聖允,倍增痛憤。竊謂殿下,承太上王業之惟艱,守宗社安危之重寄,去此罪人,特孤雛腐鼠之棄耳。伏望殿下,勿以保勳親之小惠,忘宗社後嗣之大計,一如臣等所申施行,拔除惡本,永斷孼芽之萌;垂裕後昆,以慰臣民之望。

    留中不下。

    6月9日

    ○庚戌,召李居易于鎭州,旣而止之。初,傳旨政府曰:「李居易妻崔氏,在留後司病篤,欲見其夫。」政府執不可,上乃以圓牙牌直召之。議政府啓曰:

    李居易罪當極刑,得保首領,安置于外,于今五年足矣。夫婦之私,雖無罪之臣,所不敢言。何況居易!身犯重罪,何有於夫婦!且牙牌,所以召大臣與將兵者也。今立法之初,以召逆臣,甚爲不可。

    上曰:「業已召之,度今使者已至鎭州,不可追也。予於後日,不復有如此之命。」政府固請,上曰:「居易但厭閔氏而有言耳。予於疾視寡人之徒,尙許來見其父之病。況居易乎!」政府請益堅,大司憲柳亮等亦上疏曰:

    居易曾包禍心,圖事異君,王法不赦之賊也。殿下寬慈,俾保首領,中外臣民,久懷憤悒。竊聞近殿下賜以御府之節,寵以乘傳之行,俾還私第,臣等倍增驚懼。殿下不施天討之刑,旣缺臣民之望,優示命召之恩,又受長惡之譏。臣等竊恐亂賊之徒,無所畏憚,而接踵於今日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下此人於攸司,用天討之常刑,以拔惡根,以昭邦憲。

    上乃遣人止之。

    ○掌令李叔捧、持平兪勉,詣闕請允前日之疏,上曰:「中官不可傳此命,憲府各位,亦不備矣。予將親諭大司憲。」是日,大司憲柳亮以家忌不參。

    ○初置內侍衛三番。每番四十人爲額,分屬三軍。以順寧君枝、安川君韓劒、判恭安府事姜祐,爲節制使。

    ○司憲府請全穆之罪,命收職牒。啓曰:

    臨陂縣納軍資黃豆一百二十石,因霾雨沈水,以致朽惡,是亦全穆因循不卽收納之故。穆之怠任失職,損毁國用,非一端也。罪重罰輕,懲戒無門,請收職牒,進問其罪。

    ○初令六曹參議,於大小朝會,提交床坐從二品之下。

    ○庚戌,太白晝見,月犯心大星。

    ○賜田百結于衍慶寺。

    ○命兵曹判書李天祐,更定扈從之法。上曰:「扈從之法,散無定局,定擬以聞。」乃啓請使內禁衛內侍衛別侍衛,入直者在駕前;出直者在駕後,以爲例,從之。

    6月10日

    ○辛亥,命囚檢校工曹參議楊弘迪于巡禁司。弘迪家與張思彦隣。弘迪馬逸,踏思彦之圃,思彦家婢罵之,弘迪怒,至思彦家亂捶二子。刑曹請其罪,上謂左右曰:「弘迪,愚者也。歲歲見囚,或一歲再繫。縱馬踏人之田,已非矣,又打人二子,罪固疊矣。」乃囚之,經六日釋之。

    6月11日

    ○壬子,河崙、成石璘、李茂等詣闕請進肉膳者三,許之。上以祥期,久廢肉膳也。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孫興宗父子等罪。疏曰:

    誅討亂賊,嚴治黨與,《春秋》之法也。今順和、孝宗,謀反在逃,其知情故縱,藏匿不首,皆大惡之黨,不赦之罪也。攸司按律,亦當重典,殿下尙垂仁恕,隨等末減。臣等竊觀盟載之文:「功臣之後,宥及永世,其有事關宗社,當以法論。」今興宗父子藏匿孝宗而不首,謂非事關宗社可乎?至於韓文、崔沔、文吉、末通等,非功臣之後,亦蒙恩宥,臣等以謂法不嚴,無以懲大姦。伏望殿下,取《春秋》之大法,依律文之正例,令此人輩,允服其刑,以示大義,以懲姦惡。

    ○司憲府又上疏請無咎、無疾之罪。疏略曰:

    《書》曰:「除惡務本。」言去惡者,必絶其根本,然後支黨可息,而傾危不成也。今無咎、無疾不忠之人,曲蒙聖慈,偸命苟生,而黨與之徒,牽緣附著,傾危之勢,相續而萌。殿下尙不忍孤雛腐鼠之棄,肥養國家之巨蠧,臣等深爲殿下惜也。請誅其惡,未蒙聖允,繼上封章,亦未蒙允,罔知所措。殿下之欲全二人者,念勳親之舊,私恩也;臣等所啓欲除惡本者,爲宗社之重,公義也。殿下於此而不分輕重,是何明斷之不果也!惟此二人,其生也,何補於殿下,其死也,何損於殿下?生旣有害,死且有辜。臣等寧至於死,請斷其首,以快我心,以慰宗社生民之望。伏惟殿下,當以大義斷之。

    上皆不允。旣而,召柳亮詣闕,屛人傳旨,諭以不允之意。亮退,與李叔捧、兪勉辭職。

    ○議政府啓:「臺臣所啓固當,乃以未蒙允兪辭職,宜令就職。」

    ○杖趙順和一百,永屬慶尙道固城縣官奴。議政府請誅順和,上曰:「予欲活之。」河崙曰:「雖聖人不廢用刑,順和,非殿下所得私也。」成石璘啓曰:「臣老且死,不從殿下好生之德,固爲不可,然此人罪極,不可活也。雖殺之,乃順和自殺,非國家殺之也。」上曰:「任純禮、朴蔓、申孝昌、鄭龍壽罪,不在此人之下,亦且得生。釋此不誅,亦何妨哉!且順和不若孝宗之甚也。」崙對曰:「純禮之生,亦殿下之失也。」上曰:「予之不與政府議者,知其必有此論也。予欲活一人,志已定矣,勿復有言。」乃有是命。巡禁司啓韓繼生隱藏孫孝宗之罪當斬,命減一等施行,杖百遠流。繼生卽文之子。巡禁司又啓:「伊川縣前座首李恒、戶長崔吉,知孫孝宗在逃而不首,準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從之。又啓隱藏趙順和者其六寸宋有、李長壽、六寸妹夫廉思義、七寸姪崔彛純、八寸妹夫金乙卿及私奴福三,知情不首者金顯、金天、婦女熊伊之罪,命宋有等六人減一等施行,金顯、金天減杖二十,熊伊以年老杖八十,收贖。又啓孫孝宗三寸姪佛老知情不首,命遠方付處。又啓:「白英富、宋成弼隱藏趙順和,照律當斬,然順和旣杖百屬賤。名例云:『若罪人特蒙恩減罪者,亦準罪人減等法。』」從之,減杖二十。

    6月12日

    ○癸丑,司諫院右司諫大夫權遇等,請閔無咎、無疾、李居易、李之誠、趙順和等罪。疏曰:

    亂賊之人,罔有攸赦,古今之常典也。曩者,無咎、無疾、居易等不忠之罪,宗戚勳臣憲臣諫臣,交章再請,依法施行者,有年矣。殿下特以姻婭之故,未忍遽絶,曲加矜恤,但竄逐于外而已。是則實有虧於公道。一國臣民莫不痛憤者,爲此也。後有之誠者,黨附無咎等,妄造亂言,其包藏之意,必有以也。是宜鞫問,發其奸狀,置之於法,殿下密遣其鄕,勿令人知。之誠在鄕未久,會赦來京,夤緣請托,遂得官職,是則奸人無所懲矣。憲司申請其罪,而殿下只令安置其鄕;政府大臣亦請巨魁支黨俱置於法,而殿下又只許之誠收職牒黜外而已。其罪魁之人,容忍不論,其於宗社之計何,其於群臣之望何?伏惟殿下,將無咎、無疾、居易、之誠等,置之極刑,以杜禍亂之源,以固宗社之基。又逆賊趙順和一干人等,皆曾伏誅,特以奸狡,累年在逃,得脫法網。今幸被拘,宜卽加誅,又從寬典,杖逐而已,是亦有乖邦憲。伏請依律施行。

    留中不下。

    6月13日

    ○甲寅,震淳昌郡白文戶婢。

    ○命柳亮等視事。

    ○右司諫大夫權遇等伏閣,申前疏之請,不允。

    ○議政府、司憲府、司諫院上疏請無咎、無疾等罪。政府之疏曰:

    無咎、無疾不忠之罪,當致顯戮,以慰宗社臣民之憤,以垂子孫萬世之訓。殿下曲保全之,以至數年,致使奸黨如之誠者,敢發詐言,欲毁邦憲。無咎等久據權勢,頗施恩惠,深恐奸黨懷往日之惠,冀將來之勢,敢逞奸計,又有甚於之誠者也。《傳》曰:「去草不去其根,終當復生。」臣等於前日,申請其罪,憲府諫院,相繼而上請,亦未蒙允,擧國臣民罔不缺望。伏惟殿下,念公義私恩之輕重,宗社子孫之安危,將無咎、無疾等,明正其罪,昭示萬世。

    憲府之疏曰:

    無咎、無疾,素畜今將之心,密伺上疾,謀執國柄,欲剪宗支,圖弱王室,誘諸諫臣,造言誣啓,累我上德;薦用黨附,壓賤良民,至於冠帶之擅著,釋兵之問答,德色於辭位之時,慍見於復政之日。凡此皆其無君之心積於中,不忠之迹見于外。不惟臣等所得見聞,亦殿下之所親見也。其背德忘恩,不忠不義,眞天討之所當加,王法之所不宥也,殿下尙寬鈇鉞之誅,以致支黨傾危之不絶。臣等前日申請其罪,至再至三,未蒙兪允。殿下縱自保勳戚之私恩,其於宗社之大計、天下之公義何?況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用刑討罪,亦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且殿下於此二人,雖以勳臣而保之,事關宗社,當以法論,盟載之文,神明之所已知也;雖以姻親而保之,不以私恩,害于公義,傳記之所載,聖賢之明訓也。以無咎、無疾之罪,治無咎、無疾之身,乃天討之至當,人情之所快,而宗社賴以永安者也。敢復上書,佇聽兪音。伏望聖裁輕重,廓揮剛斷,一依臣等所申施行,以答衆怒,以懲後人。

    諫院之疏曰:

    天命有德,五服五彰哉;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夫福善禍淫,天之道也;好善惡惡,人之情也。古先哲王,必上順天道,下徇人情,以治天下國家,有功而善者,不可以不賞,有罪而惡者,不可以不罰。惟賞罰明信,不僭不濫,然後人情莫不服,而天道亦與之順矣。今者無咎、無疾等之罪,實有關於宗社生靈,故不見容於天地神祇,宜用象刑,以正其罪。顧以連姻公室,幸逭天討,得保性命,賞罰不明,紀綱有虧,上不順乎天道,下不合於人情。昔舜去四凶而天下咸服,乃天下之公道也。至若周公之於三叔,雖以至親,有所不忍,然其事關於天下之安危,生靈之禍福,豈可以私而滅公!但當斷以大義耳。三叔旣誅而天下安,周家之業,垂於八百,此聖人之事,所以爲萬世法也。周公誅同氣之至親,以申天下之大義。況今此等人,於殿下非同氣之親,何其繫於私,而不能斷以大義乎?自古天下國家之致亂,皆由首惡尙在,支黨群起,乘隙生變,雖以父母骨肉之恩,不能相保者多矣。之誠黨惡附奸,敢造亂言,其陰謀秘計,固難測也。水流之長,必有其源;火燎之大,必自其燼,故圖難於其易,爲大於其細者,古今爲治之要道也。無咎、無疾漏網逃罪,而之誠之亂言作;之誠密歸其鄕而來京,得職之奸謀成,此已然之明效也。今又不置之誠於法,則安敢保其後日之患乎!雖悔於終,亦將何及!且《春秋》之法,誅亂臣討賊子,必絶其黨。之誠頑鈍庸碌,蕞爾小人,未有尺寸之效於國家,其棄之如孤雛腐鼠耳。未審殿下何惜此人,久違政府大臣臺諫之請乎?伏望殿下,明垂睿鑑,廓揮剛斷,法舜之去四凶、周公之誅三叔,右件人等,俱置於法,實爲宗社生靈之福。又逆賊趙順和,不知逆順之理,樂爲奸計,終始不悟,非其不得已而脅從於人明矣。及其潰敗,自知其罪之不宥,遁身亡命,忠義者莫不痛憤,蓋有年矣。幸賴宗社陰佑之靈,被擒就獄,是宜肆諸市朝,與衆棄之,何其反從末減,而俾保首領乎?然則非惟無以懲後來之惡,亦不合天討有罪之義。願如前章所啓,依律施行。

    皆不允。

    6月15日

    ○丙辰,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震明通坊栗木、藏義寺栢木。

    ○震慶尙道東萊縣三人、梁州、昌原、比屋各一人。

    ○議政府率百官上疏,請無咎、無疾等罪。疏曰:

    議政府諸君六曹三軍百官等,謹上言于主上殿下。臣等聞大惡難容,衆怒難犯。無咎、無疾包藏禍心,非一朝夕,幸賴天地宗社之靈,逆順之形自現,殿下曲加矜貸,使必誅無赦之人而偸生苟安,以至數年之久。如此則綱常不立,賞罰無章,亂臣賊子無所懲戒。是以功臣宰輔臺諫百官,上疏請罪,亦至數年而不已,誓不俱生。若不一正典刑,以快耳目,則國人之怒,未有已也。臣等竊伏惟念,殿下承太祖艱大之業,當志存大體,以爲子孫萬世之訓,今於大不忠之人,必行姑息之仁,重恩而滅義,以私而廢公,棄善而庇惡。此數者,不祥之大也。伏望殿下,更加深慮,一從群臣之請,以弭國人之怒。

    司諫院上疏曰:

    惟木從繩則正,惟后從諫則聖,故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國家也,雖當極治之時,未嘗有自足之心,而必廣開言路,樂聞直諫;爲人臣者,亦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務引其君以當道,君臣上下,相與都兪吁咈,猶元首股肱一體之相爲用,而天下國家長治久安。今有無咎、無疾、居易、之誠、順和等,旣得罪於宗社,臣等累次上疏,請論如法,已有日矣,尙未蒙允,臣等不勝惶懼,措躬無地。伏望法大舜之樂取諸人,成湯之從諫弗咈,一依前章所啓,兪允施行。

    上皆不允,司諫院辭職而退。大司憲柳亮等,詣闕請無咎等之罪。是夜,上命取政府憲府諫院之疏,覽之。

    ○柳亮等詣闕復請無咎等之罪。上聞議政府將率百官詣闕,遣知申事黃喜,傳旨政府曰:「政府百官交章,固當矣。外姑宋氏聞國人請罪,意二子之必死,哭泣累日,予不忍致辟,以從群臣之請,勿復有言。」喜還啓曰:「成石璘、河崙俱不坐政府,獨傳旨于李茂與東西壁宰相矣。」上曰:「須使領議政左政丞知此意。」

    ○柳亮等上言曰:

    無咎、無疾不忠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容,國人之所共憤,而殿下之所親見聞者也。大惡之人,不見其常刑;天討之威,不施於五用,臣等請至再三,尙未蒙允。殿下縱以勳親之私恩,廢天討之常刑,臣等其敢縱釋不忠,共戴一天乎?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依狀申施行。豈惟臣等之感悅!抑亦宗社生靈之大幸。

    疏留中。亮等詣闕而請,不允。議政府請遣宣差二人于豐海、江原兩道,令監司看守無咎、無疾,禁絶往來之人。豐海道觀察使托以倭賊將至,令無咎入處瓮津邑城,禁外人相通。宋氏訴之,上曰:「雖亂臣賊子,臣子不得而擅罪,古今常理也。今當百官請罪取旨之時,豈容如是哉!」乃使還無咎于舊居。御廣延樓,召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柳亮,屛左右言無咎之事,以謂:「公義私恩,不可偏廢。」安平府院君李舒、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率百官詣闕班立,請下前日之狀,以正不忠之罪。上知之,先謂黃喜曰:「自古爲臣而諫君得請者有之,爲君而拒諫不聽者亦有之,若臣必期於從諫,則安有不賢之君哉!」遂閉內門。喜以告外庭,石璘對曰:「臣等所以盡言者,但欲回天耳,今以勝負爲言,措身無地。爲臣而不畏君,伊誰之畏!」柳亮等上疏曰:

    臣等言無咎、無疾素畜無君之心,誠天討之罪人也,殿下尙寬鈇鉞之討,以長傾危之勢。政府臺諫百僚同辭請罪,是國人皆曰可殺也。殿下於此二人,灼見其不忠,優游不斷,不施天討之刑,不答臣民之望,其於奉天討罪之義,爲如何哉?臣等條奏申請,至四至五,未蒙聖兪。竊謂《經》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則用刑罰罪,非人君所得私也。《傳》曰:「不忠之賊,凡民罔不憝,亦夫人之所得討也」,則不臣之罪,亦豈王法所可赦也!伏望勿以一時之私恩,廢萬世之公義,依狀申施行,以奉天討之威,以副臣民之望。

    不允。

    ○命巡禁司,杖崔浩、金光雨、吳加勿等各一百流之。浩等,皆隱藏逆賊李彦者也。巡禁司照律當斬,浩等三人減一等,仲明、張貴,減杖二十。仲明,彦之子也。巡禁司又啓:「前副司正林世長,見逆賊李彦到戶不首,請依故縱律文處斬。」命減一等施行。

    6月16日

    ○丁巳,太白晝見二日。

    ○震積城縣民馬。

    6月20日

    ○辛酉,太白晝見。

    ○議政府率百官詣闕,請無咎、無疾之罪,上曰:「大臣已知予意,予且有疾。若徒流之刑,則輕者耳,大辟之重,則豈可易斷!予疾小愈,當共商量。」石璘對曰:「老臣但忝百僚之長而已。今百官共憤,期於得請,衆志豈可遏!」遂令各品班頭出位而請,不允。

    ○司憲府詣闕申請,上曰:「大司憲已知予意,予更無他言。」柳亮對曰:「殿下以私恩廢公義,不行天討。昔周昌有期期不奉詔之語。上意雖如此,臣等不敢奉敎。」上辭以疾,於是皆辭職而退。明日,議政府率百官咸進闕庭,固請無咎、無疾之罪,上辭以疾。

    ○下敎求言。敎曰:「近年以來,水旱風霜雨雹之災、山崩雷震天文之變,屢彰譴告,是豈偶然哉!政治得失、生民休慼,宜令時散備陳無隱。」

    6月22日

    ○癸亥,太白晝見三日。

    6月23日

    ○甲子,命宗親番宿于文昭殿。

    6月24日

    ○乙丑,上違豫,政府逐日問安。

    6月25日

    ○丙寅,親覽各品上書。上見禮曹佐郞鄭孝復書,有曰:

    臣今承求言之敎,謹依禹、皐陶戒舜之例,徑[14]情直言,不敢有隱。竊惟國家,奢侈之俗多,而純朴之士無所容,諛佞之風盛,而讜直之言有所不伸,生民之弊,未有今日之多,用度之廣、財用之耗,亦未有今日之甚也。田野之民,皆願爲兵,恥爲農事,不顧妻子之養,鑄農器爲兵械,賣農牛爲戰馬,與於邊功,受賞以職,笑其祖父田舍翁也,驕其宗族,以及隣里。至於凶年荒歲,而飢寒切,則擧家而逃,乃爲盜賊,繫獄而死,又有勇夫悍卒,犇走服役於權勢之門。以此馴致貴富,凌轢朝臣,驕奢放恣,無所不爲,一不叶意,則謀爲叛逆,身死族滅。吏以苛察興利爲務,而未有愛民之誠心,保祿容身爲計,而鮮有憂國如家者矣。天降災異,歲不豐稔者,皆此等人所召也。蓋在天爲五行,在人爲五事。人事修,則休徵類應,人事失,則咎徵亦以類而至。《洪範》庶徵,豈虛也哉!且屯田是萬民之所共惡,女子非宦官之所宜畜。此而不禁,何以爲政?臣之未解一也。兵不在多,惟其精,官不必備,惟其人,不急之官多,無用之兵衆矣。民安得不困,國安得不貧?臣之未解二也。僧徒何補於國,受職牒乘肥馬乎,倭奴何德於吾民,船粟米周飢饉乎?臣之未解三也。嗚呼!功同而賞有高下者,從其貴賤也;罪一而罰有輕重者,以其親疎也。夫如是則賞何能勸,罰何能懲也哉?一夫有罪,國人皆謂可殺,猶不殺之,衆心其得自安乎?衆心未安,國家其得不危乎?臣之未解四也。嗚呼!政不足與間也,人不足與適也,安得悉以事事而擧之?惟願殿下,崇儉節用,以厚民生;卑宮惡衣,以移風俗;賤貨而貴德,勿畜言利之臣;厚本而抑末,痛禁游手之徒;正賦之外,不合進獻;用物之外,不許營繕;事必師古,勿立新法;如承大祭,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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