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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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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寅)十年大明永樂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戊辰朔,上親祭于文昭殿。還宮,率百官行賀正禮。

    1月3日

    ○庚午,謙眞兀狄哈萬戶於應朱款塞,請朝許之。

    ○命栽松于昌德宮及健元陵。

    1月4日

    ○辛未,司諫院詣闕請尹穆等罪,翼日再請,上以未寧,禁將命者勿啓。

    1月5日

    ○壬申,收前開城留後申浩職牒。浩侵奪隣居隙地,廣其家基,漢城判官權卓,依科折給,毁其垣廊。浩不勝憤怒,上書訴卓不公,下司憲府覈實,浩坐誣告。

    1月6日

    ○癸酉,遣司直朴茂,管押八運馬六百四十四匹如遼東。

    ○司諫院上疏請尹穆等罪。疏曰:

    誅討亂賊,先治其黨,《春秋》之法也。亂臣李茂,已伏首惡之罪,其黨尹穆等,得全性命,甚非《春秋》討亂之義。此臣等請置於法,至再至三,期於蒙允而後已也。具成亮、宗秀,茂之姻親,又當亂謀發覺之日,往來通言,漏洩事情,罪在不宥,今蒙外方從便,實爲非義。伏惟殿下,命攸司將尹穆、李彬、柳沂、思德、希閔及茂之子李衎等,明正典刑,以示大法;將具成亮、宗秀,收其職牒,屛諸海上,終身不敍。

    疏留中。上謂代言等曰:「今臺諫所言,皆國家大事,我若不聽,則必辭職而退矣。時當頒祿,臺諫有故,則各品告身,留滯日久,最爲不可。宜令臺諫擧知予意。」

    1月7日

    ○甲戌,豐海道都觀察使上言:「當農隙,修築道內城堡。」許之。

    ○命禁人臧獲投屬本宮者。上召司憲掌令郭德淵曰:「人家臧獲,不無投屬本宮者。予聞其本主錄事宋謙等數人,欲言而不敢。爾等毋以我爲嫌,便行明辨。」

    1月8日

    ○乙亥,日珥。

    ○日本志佐殿、一岐州倭,遣人獻土物。

    ○臺諫詣闕請尹穆等罪,上辭以未寧。

    1月9日

    ○丙子,下禁酒令。議政府啓曰:「老病服藥、閭里買賣,亦皆痛禁。」從之。

    ○種栗於昭格殿慕華樓隙地。從永陽君李膺之請,將以寬州郡之貢也。

    1月10日

    ○丁丑,上詣文昭殿,行春享祭。

    ○建州衛指揮猛哥帖木兒,遣使獻土物。

    1月11日

    ○戊寅,流星出柳入箕,狀如升。

    ○遣判司譯院事曺士德,管押九運馬三百七十二匹如遼東。

    ○命給元尹正尹丘史各三名。

    ○司諫院詣闕請尹穆等罪,又言:「成亮、宗秀,是亦黨與,不可宥。」上曰:「嘗欲親見臺諫與之語,近因微疾未果。三四日後,予當面命。」

    ○罷收都府米。舊例,每當頒祿之時,兵曹考閱武官五品以下至隊副以上,隨領者,人給一帖,謂之都府,準受帖之際,人各納米一斗或五升,謂之都府米。廣興倉見帖,然後,乃頒祿,至是義興府與兵曹有爭,啓曰:「兵曹所收都府米,無益於國,有弊於民,宜罷。」從之。

    ○命勿收鄭道傳等五人屬公田租。議政府啓:「鄭道傳等五人功臣田租,未屬公之前,其子孫已曾收租。若徵之,則不能納官,艱苦莫甚,乞徵其半。」上曰:「其田已屬公,已收之租,皆勿徵。」

    ○領春秋館事河崙、知館事柳觀、同知館事鄭以吾、卞季良始撰《太祖實錄》。春秋館啓:

    前年九月受判:「壬申年七月以後庚辰年十一月以前,各年修撰官以下史草,以京中十月十五日、外方十一月初一日,定限督納」,至今未納者頗多。乞除奉使上國外,今正月內未納者,移文所司論罪;終不納者,乞依前朝判旨,子孫禁錮,徵銀二十兩。

    許之。記注官趙末生、權壎、尹淮、兼記事官申檣,以落點與焉,參外史官惟禹承範、李審二人,其餘皆不得與焉。史官告于崙曰:「某等,執直筆記時事者也。況今修撰,不依古例,而於當代修之?且使史官不得盡與,恐後人尤有疑焉。」崙曰:「此事秘密,不可與八翰林共之也。且有內旨。今二翰林與焉者,以郞廳不足故耳。」

    1月12日

    ○己卯,火在井東,月在火北,隔一尺。是日夜半,黃州仇畓村,天明方一里,俄而雷起東方。初如蒺藜炮聲,次如鍾聲,後如灘聲,衆星搖動。

    ○流軍資注簿姜順、前郞將金仲節于外方。仲節與順爭家基,訴于憲府曰:「順竝畜四妻一妾,旣有大家,今又欲濫執吾家基。」憲府移牒漢城府,問順家舍之有無,知仲節之誣。又問順多畜妻妾之故,順對以皆已去之。於是憲府論順連棄三妻,恣行己欲,瀆亂男女之分,遂兩請其罪。

    ○禮曹上武科親試規式。初場步射片箭,竝限二百步;中場騎射直背五發、騎槍、揮著、奪避;終場講《武經七書》。曾中武科者,直赴會試,正從三品赴擧者,亦直赴會試,新進者,依常例額數,隨人才多少,不拘前數。

    1月14日

    ○辛巳,日珥。

    ○通事李子瑛,回自遼東。子瑛言:「達達軍盛行于開元、金山等處,官軍遇之輒敗。其巡哨軍,於正月初二日,攻遼東北門不克,掠城外居民而去。」上曰:「果如子瑛之言,則宜飭武備。」議政府啓:「兩界守令,請以有武才者差遣。忠淸道三處城子,若遣人相地,而後築之,事緩,各從所報,卽築之。」上皆然之。遣星山君李稷,相廣州日長城修築可否。

    ○置蒙語訓導官,以前奉御周彦、前中郞將宋希明爲之。

    1月15日

    ○壬午,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燃燈于禁中。

    1月16日

    ○癸未,火在北河南五諸侯第一星北,隔七寸許。

    ○召宗親于解慍亭,觀射置酒。

    ○以金承霔爲西北面兵馬都節制使,延嗣宗東北面兵馬都節制使。義州通事李龍,自遼東還言:「遼兵一萬赴北京,遇達達軍於山海衛,與戰大敗,死傷過半。遼東自正月初二日,嚴兵城守,晝夜不懈。」上召政府議之,遣承霔等以備之。

    1月17日

    ○甲申,司諫院請無咎等罪。疏曰:

    大逆之罪,皇天上帝之所不容,天下古今之所不赦,殿下烏得而私之!夫是非出於一時,大義公於萬世。臣等何惜一朝之命,不顧萬世之法?頃者,臣等極論大逆無咎、無疾、李茂,其黨尹穆、柳沂、李彬、趙希閔、姜思德等,請明其罪,天誘宸衷,茂乃伏誅,從諫之美,可謂至矣。然首惡無咎、無疾,黨惡尹穆之徒,得全首領,淹延日月,其於用刑之公何哉?此一國臣民之所憾也。右件七人及茂之諸子,自知不宥,私欲逞忿,又安知救援之徒,潛伏中外,窺覘國釁哉?且懷安君,罪惡貫盈,而安處完山;居易父子,亦不逞之徒,而分處近郡,臣等恐國家如有外患,則此輩相率而爲內應矣。況中國兵興,如此危疑之時乎?嗚呼!自開闢以來,置大逆於輕典者,槪乎未聞。向於懷安君首亂之日,殿下處之如周公處管、蔡之變,則安有無咎、無疾繼亂於前,居易父子及李茂之黨,接踵於後乎?若今日不行天討,以示大義,則後日亂賊之徒,何所懲而不起乎?至若柳氏之子佛奴者,妄稱上王之子,以惑人心,是亦不宥之罪也。願殿下回日月之至明,體《春秋》之大法,令攸司將懷安君、佛奴、無咎、無疾、尹穆、柳沂、李彬、趙希閔、姜思德、李衎、承祚、公柔、公孝、公祗及居易、李佇,明正其罪,垂法後世,以成正大高明之業,以懲亂臣賊子之心。

    召獻納宋希璟傳旨曰:「近因風氣,體猶未寧,不得詳覽所上疏,然此事,非予所敢爲。」希璟固請,上曰:「予將面語之。」

    ○以林整爲東北面都巡問察理使。兩界守令,皆以有武才者改除。

    ○遣淮安衛軍胡原等二名于遼東。於德明之還也,率日本所擄漢人胡原等來,命給衣冠,就差曹士德押送,仍探中國聲息。

    ○賑東北面飢。命以水陸運江原道之穀以賑之。

    1月19日

    ○丙戌,日本國王使詣闕辭,上坐仁政殿召見曰:「聞王父薨逝,將遣人以弔。王刷送被擄人口,仍禁賊盜,多謝厚意。」

    ○司諫院右司諫大夫金摯等,伏閤請允前日所上疏,上又辭以未寧。

    ○命罷諸道築城之役。議政府啓:「西北面義州、大朔州城,過半已築,當令畢役。平壤城,今已節晩,且人力困盡,儻有外兵,反爲內患,可且罷役。」上然之,命議政府曰:「各道沿海之城,倭寇可畏,不可不築。若陸地深遠處城子,姑且罷役。廣州城,今年事煩,恐民不得聊生,亦且勿修。」

    1月20日

    ○丁亥,大霧。

    ○臺諫交章請佛奴、無咎等罪。疏曰:

    詐僞之妖,逆賊之徒,皆天討不赦之罪也。故臣等極言其罪,進退闕庭,于玆月餘,未蒙兪音。竊惟殿下,釋此不誅,使之偸生,有補於宗社萬世之業歟?有合於賞罰至公之義歟?抑又得於國家安危之計歟?奈何惜當誅之賊,以負擧國臣民之望乎?此臣等所以夙夜痛憤,敢請無已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詐妖佛奴,逆賊無咎、無疾、尹穆、李彬、思德、希閔、柳沂等,置之極刑,以安宗社萬世之業,以快一國臣民之望。

    金摯、李明德等,詣闕申請,上曰:「此事,予固不聽,其勿復言。古者,言官三諫不聽則去。近日疏請非一再,予不早決其可否者,意其呈辭請免也。」明德啓曰:「前此呈辭請免者,非以古者言官去就之意也。特以不才之人,久居其官,言不見聽,曠廢厥職。後有良臣出焉,則必能盡言極諫,而得蒙允也。臣則以爲古者遊事列國之臣,有去就之義,故三諫不聽則去,如於齊不得則適楚,於楚不得則適秦。今臣等捨本國而何適乎?今日之請,期於蒙允而後已。」上曰:「近有微疾,今日尤甚,卿等勿復有言。」

    1月21日

    ○戊子,雷電震高灣梁船檣及軍一名。

    ○司憲府啓奴婢事宜。啓曰:

    大小人員所訟奴婢,財主本宗及四寸與收養等人,雖無傳繼,判旨分明,理當爭望;其餘貪婪奸惡之徒,雖非本宗,泛稱族親,連接族圖,各謀冒得,雖當該員吏,從正決絶,仍執爲要,卽呈誤決,變亂是非,非徒聽訟日繁,簿書益增,風俗不美,誠爲未便。今後上項判旨所論人員外,無傳繼孫外之人,泛稱族親,亂雜呈狀者,考其宗派,分揀禁止,仍將所訟奴婢屬公,强辨者,從判旨杖八十,身充水軍,知非首告者勿論。

    從之。

    ○兵曹義興府以手拍戲試人,補防牌軍,用勝三人者。

    1月22日

    ○己丑,臺諫詣闕申請,上曰:「卿等之言是矣,但予不忍故也。」仍命代言賜酒。翌日御便殿,召見右司諫金摯、獻納宋希璟、執義李明德、持平吳先敬,謂之曰:「無咎等罪,已著於敎書,蓋以直報怨也。無咎等旣負我矣,我豈顧私恩哉!但以有老母在耳。尹穆等輩,渠魁旣伏其罪,不須更論也。佛奴則上王旣不以爲子矣,今若殺之,則是生後人之疑也。」摯等退,命代言賜酒。

    ○命除東西北面侍衛軍番上休養。以備不虞也。

    ○命議政府與功臣議佛奴之罪。命曰:

    前朝王氏子孫,戮及孩嬰,豈不痛心!家有諍子,古之格言。予不能諫止,至今以爲恨。今佛奴之罪,臺諫請之不已,佛奴癡幼,其干犯名義,非其自爲,乃趙璞之謀也。論人之罪,允合於理,是謂天討。佛奴之罪,果合於理乎?其與功臣議之。

    議政府三功臣詣紫門外,令參贊府事柳亮、參知府事尹思修、漢川君趙溫、西川君韓尙敬啓曰:

    前朝之季,沙器翁主之子釋器之亂,至於再三,臣等身親見之。今佛奴假托之罪,不可肆赦,卽當誅之,以絶禍胎,逆賊之徒,不可一日偸生。況今國有外患,罪人布列州郡,禍機難測?願將無咎、無疾、尹穆等,斷以大義,以答天心,以副輿望。

    上曰:「釋器,眞王氏之子也,容有後患,佛奴,上王不以爲子,一國臣民皆知之矣,後何患焉?且佛奴無知,而入於趙璞之術,非其罪也,予不忍焉。若無咎等,勿復以聞。」亮等復啓曰:「非子而詐稱,亂之階也。昔秦時,有假扶蘇之亂;前朝之末,有辛禑之變,此其明鑑。惜此一人而害及千萬人,未可知也。」上曰:「政府功臣之言,豈爲非哉?然此事,於予心未忍爲也。」亮等乃退,復上疏曰:

    歲在庚辰,上王殿下,以柳氏之子佛奴爲曖昧,敎示臣民,又於年前,指天爲誓,以明其冒名。以此觀之,佛奴托其母族趙璞,嘗稱爲元子,干名犯義,當置於法,以正名義。是以臺諫聯章,請罪不已,於今月二十三日,殿下下敎,令議政府功臣議之。臣等伏見敎旨,以爲殿下此心,誠爲至仁,然天下國家非名義,不可爲也。佛奴干名犯義之罪,在王法必誅,豈宜置而不論,以長禍亂哉?又有逆臣無咎、無疾,與李茂之黨尹穆、李彬、姜思德、趙希閔、柳沂之罪,殿下以姑息之仁,不置於法,國人之憤,愈久而不已。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如臺諫之請,俱置於法,以杜宗社之禍,以快臣民之憤。

    上召議政府贊成事李天祐、參贊柳亮曰:「佛奴,予旣知無罪矣,何可忍殺!非上王之子而殺之,則上王以爲如何?」上謂成石璘、趙英茂等曰:「佛奴當初年甫十餘歲,其爲詐妖之稱,特趙璞之謀耳。豈兒童所及知哉?賞罰當天意而已,殺無知之童,豈合於天意乎?此則予斷不聽從。若無咎、無疾、尹穆等事,前日已與臺諫明言之,當有裁決之日。」

    1月26日

    ○癸巳,豐州有石異。豐州豆要浦江邊,有石自移二十八步,高二尺長五尺。又一石移八步,高一尺長五尺。皆跡深一尺,廣四尺。又月串江邊有一石始見,高三尺長二尺。遣書雲副正金恕,行解怪祭以禳之。

    ○臺諫政府三功臣,請佛奴、無咎等罪。臺諫交章疏曰:

    臣等前日,屢請詐妖佛奴、逆賊無咎、無疾、尹穆、李彬、思德、希閔、柳沂之罪,天地所不容,國人所共誅,故臣等固請無已,而政府功臣,亦合辭申請,此《傳》所謂諸大夫國人,皆曰可殺者也。願殿下,卽從臣等前日之疏與大臣同辭之請,依法施行,以快輿望。

    政府三功臣啓曰:「臣等上疏累日,未蒙兪允。」上曰:「曾見政丞,已諭予意,何爲復請?」對曰:「臣等知上之不忍,故至日月之久,然豈敢終默乎?佛奴、無咎、無疾,殿下以私恩,延至于今宜矣,李茂之黨則豈不能明置於法乎?」上曰:「彼二者已置不論,何獨論李茂之黨乎?」對曰:「佛奴、無咎之罪,豈能逃於天下萬世乎?臣等但以上之不忍,而不能首言之耳。姑誅李茂之黨,則彼三人之罪,固在此例,臣等之望也。」上曰:「今此罪人,旣已杖流,罪不疊蒙。」對曰:「罪不止於杖流。且在上恩稠疊之時,尙懷不忠,今雖上慈,其終有衛社稷之心乎?」上曰:「予將更聽問事官之言,詳覽鞫問文案,商量處置。」

    ○兀良哈毛憐衛指揮寶乙者、千戶吾哈主等九人,來獻土物。

    1月28日

    ○乙未,議政府功臣臺諫詣闕請尹穆等罪。

    ○罷軍資少監柳瓚職。瓚由茶房都目得官。其異姓三寸叔妻死,瓚乃告其服。司憲府劾啓曰:「五服圖式,載在《六典》,瓚尙不知,錢穀出納,豈其所堪!乞行罷黜。」從之。

    ○司憲府請李養蒙之罪。啓曰:「養蒙除判順安縣令事,今已月餘,潛歸廣州農舍,稱病不肯赴任。乞依已行敎旨論罪。」上曰:「此人嘗勤謹奉公,今日之不能赴任,予聞其實病矣。若不論病之虛實,輒加罪責,豈非失刑乎?予已擇人代之,其勿復論。」

    ○司憲府上書陳時務八事:

    一,籍軍額,所以揀精銳而備不虞也。近因改籍,爲守令者,不念國家大體,溺於干請,以前籍之實軍,或稱老病,或爲他人奉足,皆以新丁單弱者充額,至於曾屬無受田京牌者,亦爲日守兩班與鄕吏之奉足,於國家何益哉?請將丙戌年以上前籍及無受田京牌,記考其姓名,除衆所共知老病外,竝充本役。一,驛站關津之設,所以傳命而察往來也。今關津之吏,皆求自便,不務其任;各道驛丞,亦皆承受監司公差,出入諸郡,往來京中者,比比有之。雖有異服異言之人,本國亡命之徒,與公私賤隷逋逃絡繹,安得捕察?願令驛丞津吏常在所掌,以盡傳命之任,以察流亡之輩[1],違者痛治。一,守令,近民之職,當重其選,監司殿最,尤當明正。竊見褒貶之際,前居上考者,後或居中;後居上考者,亦前之居中者也。上中相距,不甚懸絶,今之二中,例皆罷免。三十月之內,一郡守令,至有再三替代者,迎送之弊,曷勝道哉!乞其二中者,仍守本職,待三中,然後替罷。一,平同量衡,所以禁奸而防濫也。今京中則平校斗斛,而衡不與焉,固爲遺失。外方則監司旣不之察,奸吏又因而擅造,於科斂之際,以重爲輕,以盈爲縮,貧者益困,富者益資,爲守令者,亦且不禁,遂成巨弊。願京中則平校斗斛之時,竝正衡秤;外方則監司將京市署平校斗斛衡秤,每於所至之郡,無時相校,如有違者,守令及掌吏,隨卽痛繩。一,工不居肆,業不能專,故舊京之時,布帛毛革器皿冠服鞋靴鞭勒,分店大市,至市牛馬,亦有常所,其他米穀之類,則各於所居。自遷都以來,雜處雲從之街,男女無別,商賈混淆,窺覘幾隙,務相攘竊。願令京市署一依舊京之制。一,軍資監,掌糧餉之任,所係爲重,當擇其人。今以都目去官,不更事者,居是官,其於出納之際,安知會計之當,而致意於後日陳腐欠耗之弊哉?請擇勤謹幹事之人,以授其任,且添令史之額,以便任使。一,大小人員奉使朝廷與外國之際,旣賜治裝米布,又給路次盤纏[2],誠國家之厚意也。然現任官則旣有厚祿,又受盤纏[2],何必待官給米布,然後以給其裝哉?請除前銜官外,現任奉使者,毋給治裝米布。一,司膳署,掌各殿入番差備供辦之任,其有所事而食者,已有定數。若每日自外而食者,則未能悉知,而一依飯公之告,幷錄其數,漫不知食者之爲誰,故知其可誣,而竊爲己用者有之;夤緣內僚,無事而食者有之。願令司膳署置簿,委一員掌之,凡入番差備外,受宣飯者,自兩府現官及不能親着者,記某人以某事而來,其非達官位卑者,皆令親着,每當番終之日,課於代言司,以省濫費。

    疏上,下議政府擬議以聞。政府議得:

    各道驛丞,除觀察使緊要公差外,常巡所掌各驛,彼此流移人物,幷令考察禁止。奉使人員,治裝米布,所以重遣使而優其行,其現任官奉使者,請減半外,其餘六事,請依司憲府狀申施行。

    從之。

    ○命賜議政府甁酒。上曰:「雖有酒禁,然宮中尙未斷絶;政府大臣年高,不可無酒。」乃有是命。

    ○一歧知主源良喜、代言源覺眞,各使人獻禮物,求《大藏經》。

    ○漢城少尹朴順罷。順事仁德宮日久,及知高州事,托仁德宮內敎,率仁德宮本領隊副一人赴任,其隊副家受祿如常者四年。至是事覺,刑曹請罪,只罷其職。

    ○下大護軍文貴、副司正韓益于巡禁司。益自言其奴斤金托其同生兄本宮奴無作只,夤緣投屬,乃進本宮,見斤金率來,未幾逃。翼日,有本宮別監全同良,率斤金到東北面軍營,問韓益何在,欲以授之,乘醉無禮。牌頭大護軍文貴曰:「韓益,今不在,來則汝其授之。汝之如此無禮何?」執而縛置。旣而益來,解遣之。上聞之,命下文貴、韓益于巡禁司。司憲府啓曰:「韓益擅入本宮,槌撻斤金,稱爲己奴,殊失敬上之義。蹴路馬之芻,尙且有罪,況僕隷乎?乞將韓益,鞫問不敬之故而後,辨斤金根脚。」上曰:「益旣拘囚,待決然後案法施行,文貴,勿論。」

    1月30日

    ○丁酉,分遣巡禁司官,誅尹穆、趙希閔、李彬、姜思德、柳沂于貶所。初,召議政府舍人趙啓生傳旨曰:「政府功臣臺諫交章累請,予特不得已,而對以詳覽獄書,隨其輕重罪之。今日巡禁司備書以聞,然此等人罪犯,予已知之,何必更考文案!予之不忍拔去根株,大臣已知之矣。捨根株而剪枝葉,恐違天意,予不敢聽。」俄而諸大臣皆詣闕庭啓曰:「有命曰:『旣不能拔除根株,於枝葉又何加罪焉?』臣等之請,豈欲捨根株而剪枝葉哉?第以上之不忍,未敢固請耳。此黨之罪,情法無疑,何惜誅之!」傳旨曰:「此輩已受罪矣,又何加焉?且豈無輕重於其間哉?更取巡禁司文案而考之,辨其輕重施行。」諸大臣復啓曰:「其時問事官,亦皆造庭,已曰罪無輕重。臣等所聞所見,亦皆如此,何必更考文案?」上又不允。諸大臣齎文案而退,俄而令參知尹思修、西川君韓尙敬啓曰:「臣等更考文案而議之,罪無輕重之殊,自上至下如出一口,願申判焉。」傳旨曰:「玆事至重,人命所係,何敢輕遽?予亦備詳[3]文案,而後判付矣。」翌日,議政府三功臣,詣闕更請佛奴、無疾、尹穆等罪,上猶未忍明言誅戮,乃取政府功臣前日所上疏判曰:「佛奴、無咎、無疾,姑置勿論,尹穆以下,各以輕重,備細分揀施行。」且曰:「若無輕重,則不必以聞。予不欲聽之。」於是政府功臣啓曰:「謀反大逆,不分首從。穆等黨付逆臣,交私論議,大逆不道,奚輕重之分!」乃遣巡禁司護軍李繩直於海珍,誅柳沂;副司直尹殷於光陽、長興,誅李彬、趙希閔;司直金自養於寧海,誅姜思德;副司直禹導於泗州,誅尹穆。

    二月

    2月1日

    ○戊戌朔,上親祭于文昭殿。日晩,虹見于西,無頭尾,長十餘尺。

    2月3日

    ○庚子,命停罷外方詞訟。議政府啓曰:「今年節候,比他年爲早,外方侍衛鎭屬之軍,已有備矣。今以雜色軍丁,點檢擾民,有妨農務,願罷之。且三月務停,雖有定式,然民事繁多,請於三月前,一皆停罷。」上曰:「雜色軍容,除官門點檢,使自修備,其凡詞訟,可從所啓。」

    ○兀狄哈金文乃、葛多介等,結吾都里兀良哈甲兵三百餘騎,寇慶源府,兵馬使韓興寶與戰敗死。毛憐衛指揮甫乙吾,使人謂興寶曰:「聞諸建州衛指揮阿古車,云:『將有賊兵侵慶源。』宜預知備禦。」興寶不之信。翌日黎明,賊兵已至城外,興寶蒼黃帥戍兵百人出戰,興寶所騎馬,中矢而斃。興寶中三矢,僅得入城,三日而死。官軍死者十五人,馬死者五匹。賊遂圍木柵不克,焚柵外廬舍蓄積殆盡。

    2月4日

    ○辛丑,遣前海州牧使梁需如日本,致書國王。報聘且弔喪也。賻物,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五匹、人蔘松子各五十斤、雜彩花席一十張、虎豹皮各一領;奠物,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十匹、淸酒一百甁。初,擇日本回禮使,議政府擧需,已受落點,需辭以不習水上。趙英茂然之,請以前府使李載代之,上又落點。成石璘告病在家曰:「凡出使人員,身在疾病及父母喪葬外,規避者,以王旨不從論。本府之受判也,今不可自毁。」英茂悔之,更啓以政府受判之意,且言李載之母年老病深,上曰:「旣有如此判旨,何不詳審而輕易入抄乎?」政府又以前通禮門副使張蘊代之,上曰:「不合使命,何故輕擧?」遂不用。蓋蘊外祖母,前嫁私賤有息,後嫁蘊之外祖。蘊以文科出身,累官至護軍,朝廷猶不知其卑微若此,及與外祖母前夫所生賤口,爭家産于司憲府,然後士林乃知之。每有除拜,其告身,未經臺諫云。

    ○義興府上各道侍衛正軍數目。慶尙道四千二百三十八名,全羅道一千三百七十八名,忠淸道一千五百三十九名,江原道一千二百四十八名。上命各道軍分爲三番,自三月至五月,迭爲番上侍衛,旣而命依舊。慶尙道二百,餘三道,各一百番上。

    2月5日

    ○壬寅,流護軍黃順于瓮津。初,順受命如全羅道,取箭竹以來,上責其不可用,順對曰:「臣無沈醉誤事之失。」上惡其言之不遜,下巡禁司流之。

    2月6日

    ○癸卯,通事朴茂回自遼東。茂言:「韃靼兵稍息,遼東無城守之警,軍民牛羊畜牧郊野,無異平日。有內史謂茂曰:『皇帝與爾國王親如父子,爾國之臣所知。汝還本國,速進馬匹如約。後雖十萬匹何益!』」上謂議政府曰:「事大之禮,不可不謹。如朴茂之言,則道路無警,且聞方指揮復來義州,催取馬匹,正可催督畢進。」卽遣戶曹參議吳眞如義州,宴慰方俊;遣司譯院判官姜庾卿,管押十運馬五百三十六匹如遼東。

    2月7日

    ○甲辰,日珥。

    ○西北面安州等九郡飢,命賑之。

    ○富平府使趙瑨,削職流公州。初,富平土豪前瓮津兵馬使任得方,放其牛馬驢子,踏損田禾,瑨執其奴而杖之。得方發憤,遂訴瑨不計年凶,以不切民食之物,傭借民力,犯禁屯田,販鬻魚鹽,貿易麻麥,規利入己等九事于憲府。憲府覈之,事頗實,瑨坐此得罪。又論得方訴牒,事多不實,竝請其罪,命勿論。

    ○始令鑄字所,印書籍鬻之。

    ○復淸齋監監察。司憲府上言:

    祭神之備,不可不潔;商賈所聚,不可不察。今者內外神所與夫粢盛秬鬯,常不致察,及其臨祭,遽欲潔正。其攝行奉使之臣,雖曰致齋,服食居處,無異平昔,未盡致齊之道,至於市廛,奸盜縱橫,務相欺誑。物價騰湧,職此之由,弊豈小哉?是故自昔所傳本府分臺記,有曰:「淸齋監京市監監察,此前朝盛時之良法也。」請自今宗廟、圓丘、社稷、昭格殿、文昭殿、啓聖殿及典祀寺等各所,令監察一人齋宿,無時分遣,考其精否;攝行奉使之臣致齋之所,亦令考察,以盡誠敬,庶有合於交神明之道矣。又於京市,亦遣日差監察,罷市爲限,考其物價,禁其奸濫,則市廛整齊而物價均平矣。

    判曰:「依申。其京市監察,依前例施行。」

    ○罷司憲掌令郭德淵職。初,金仲節之妻,擊申聞鼓,下刑曹辨之。刑曹啓:

    康順竝畜二妻,及被有妻更娶之訴,送先妻于長湍,謀避罪,云已棄別。宜收職牒,依律論罪,後妻離異,以正風俗。金仲節謀欲陷人,誣告竝畜四妻,然誣告律云:「一事實則皆免罪。」司憲掌令郭德淵,爲掌務覈實,偏聽仲節之訴,德淵,上裁施行。

    上命罷德淵,釋仲節,康順已付處,勿論。於是臺諫皆待罪不出。

    ○巡禁司啓尹穆等五人父子母女妻妾等罪,依律施行,命依李茂妻子之例。乃流穆姪希夷于公州,希齊于淸州,李彬伯叔父牧于寧海,地于瓮津,姜思德子待于順天,趙希閔父瑚于合浦,柳沂父厚于光州,子方善于永州,方敬于蔚州。希閔弟須·雅、姊金自知妻、妹尹粹妻、柳沂弟漢、尹穆姊韓尙桓妻,皆沒爲刑曹都官奴婢。

    ○定市廛。大市,長通坊以上;米穀雜物,東部則蓮花洞口,南部則薰陶坊,西部惠政橋,北部安國坊,中部廣通橋;牛馬則長通坊下川邊;閭巷小市,各於所居門前。

    ○命還給前忠淸道都觀察使安魯生科田。魯生坐論柳廷顯,削職流配,戶曹例收科田,至是蒙宥,還受職牒,呈書政府,乞受科田。政府以啓,上曰:「魯生爲民得罪,情可矜也。其還給之。」

    2月10日

    ○丁未,月暈。暈內火、木星、南、北河。

    ○遣司譯院舍人金貴隆,管押十一運馬四百九十五匹如遼東。

    ○命吉州察理使趙涓,往伐兀狄哈。東北面兵馬都節制使延嗣宗馳報韓興寶敗死之狀。上驚駭,以興寶爲國戰亡,賻米豆四十石、紙百卷,命歸葬。上欲討兀狄哈,悉召曾守慶源者問方略,趙英茂等啓曰:「今兀狄哈等無故入寇,殺邊將。釋此不討,彼無所懲。波乙所指揮,亦兀狄哈之別種也。居中兩投,亦當竝滅。請令吉州道察理使調其道兵馬一千以往,則可一擧而滅之也。」上然之,以大護軍朴楣爲敬差官,如慶源體探事變。命回還之日,率接戰時軍中穎悟者一人以來。以僉摠制郭承祐爲慶源鎭兵馬使,行司直安乙貴爲慶源鎭左右翼都千戶,令馳驛赴鎭。上又命議政府議之,河崙、成石璘對曰:「蕞爾山寇,勝之不武。且此寇本鼠竊狗偸,非欲抗大軍。臣等恐師至其境,卽逃竄山谷,師退則復來侵擾,徒勞王師,而啓後日之邊釁也。」趙英茂、柳亮等啓曰:「小寇敢肆毒於我境,不以此時往殄滅之,卽無以示武也。且非止此寇而已,吾都里、兀良哈雜種,亦無所懼矣,不如一擧而滅之。」上從英茂等之議,使趙涓爲主將,前都節制使辛有定、前同知摠制金重寶爲東北面助戰節制使,有定以下,皆受涓節度。有定家貧,故令議政府量給米豆,以養家屬,又賜襲衣弓矢以遣之。上謂宰相等曰:「慶源,但德、安二陵在耳。遷陵,古亦有之,遷陵廢郡,退守鏡城如何?」皆曰:「可。」乃命議政府,擬議陵室奉遷便否以聞。

    2月12日

    ○己酉,東北面都巡問使請置永興府濬源殿侍衛護軍等官。啓曰:「殿乃太祖誕降之地,奉安神御。以前銜品官四員侍衛。竊見箕子殿有侍衛護軍二員,願依此例,以永興府爲頭少卿,去官爲濬源殿侍衛護軍,竝差下權務殿直二人。」又啓:「永興府,古有軍器寺,掌造月課,自丁亥年汰去以後,進上及月課軍器,竝皆虛疎。願依平壤府例,復立軍器寺祿官差下。」皆下議政府,擬議施行。

    2月13日

    ○庚戌,以黃喜爲知議政府事,鄭鎭爲刑曹判書,辛有定左軍都摠制,李和英右軍都摠制,金重寶中軍摠制,金漢老司憲府大司憲,金晊執義,金孝孫、李敢掌令,權卓、姜宗德持平。

    ○柳廷顯、徐愈等回自京師。廷顯等至北京,帝聞本國進征馬萬匹,對之有加。又聞廷顯爲顯仁妃權氏之族,使黃儼傳權氏命,別賜綵段二匹、絹十匹、鈔五百張、鞍馬。及辭還,帝曰:「汝等還國,報于國王,將易換馬,不分星夜,快攅的來。」廷顯啓于上曰:「帝欲以二月十五日親征韃靼,抄諸路軍,諸路城子,男無餘丁,老弱婦女,亦不得出于城外。禁兵侍衛而立食,外卒牽車而轉輸。」上問:「達達先來侵歟?帝欲先往征乎?」廷顯言:「達達之來侵,臣等未之聞也,但聞沂國公率禁兵,見敗於賊,故帝欲雪其恥,將往征之。」上曰:「彼來侵我,不得已而應之可也,若我先勞民而往征於窮荒之地可乎?不勝則必爲天下笑矣。」

    2月14日

    ○辛亥,戶曹判書李膺,請以被誅人科田充軍資,不許。啓曰:「畿內元屬軍資田,摠四萬結,其中陳地頗多,而除出折給於他處者,亦六百結。今得罪李茂等科田,共一千六百結,請屬軍資,以備糧餉。」上曰:「糧餉雖急,然新進之士,未受科田者甚衆,豈可以科田屬之軍資乎?宜均給新進之士,以養廉恥。」唯以元屬軍資而除出者六百結,許以此田充數。

    ○作軍資監于龍山江,以工曹判書朴子靑董役。舊監狹小,每年租稅,多露積,故役各司下典、巡禁司都府外各品品從作之。

    2月15日

    ○壬子,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司諫院上疏請停北伐,且論:「朴齡曾任慶源兵馬使,擅減軍額;吉州察理使趙涓不能固疆,致野人敢肆侵暴,請治其罪。」

    ○賑京畿、江原道飢。

    ○命李佇往見其父于鎭州。傳旨京畿都觀察使金彌曰:「李居易在鎭州病苦,其子佇欲往見,宜卽遣之。」時,佇安置于臨江縣。

    2月16日

    ○癸丑,遣司譯院副使崔雲,管押十二運馬四百六十九匹如遼東。

    ○遣蓮城君金定卿如京師。賀聖節也。

    ○命給慶源府戰亡人及火家舍米粟者穀有差。

    ○西北面都節制使金承霔請禁義州軍民越江耕田,下議政府議之。

    2月17日

    ○甲寅,令內禁衛別侍衛習射於禁園。

    2月18日

    ○乙卯,義興府啓改紀軍政。啓:「凡屬牌者,勿論受田有無,時散老壯成衆愛馬、諸君、功臣、各衛節制使伴儻,皆具甲冑,每於春秋逢點,永爲恒式。」從之。

    ○遣典醫少監張有信,管押十三運馬五百九十八匹如遼東。

    2月19日

    ○丙辰,命罷親試武科監校試官、同監校試官。初,上問武科親試之日,代言金汝知對曰:「三月十三日初場,十五日中場,二十三日終場。」上曰:「終場試何藝?」汝知對以講武經,上曰:「予將親試射御也。予之不以宰相爲試員者,惡其稱爲座主門生也。李之誠被重罪,李茂爲座主薦用,是其驗也。」戶曹判書李膺啓:「文科之有試員,猶且不可,況武科乎?」上乃召兵曹佐郞金沱、訓鍊觀錄事金忍福,命曰:「武科不拘兵書通否,三場通考,取其分數多者,罷試官。」先是,沱承旨見河崙,問武科試員當罷否,崙對曰:「武士成群,甚爲不可。若有試員,必稱座主門生,禍將不測。宜令兵曹、義興府、訓鍊觀,公同試取,殿下親臨考閱。」且曰:「此事宜密,勿令外人知。」沱以崙言啓,上然之,乃有是命。

    ○遣護軍任均禮,管押十四運馬五百六十匹如遼東。

    2月20日

    ○丁巳,流成均注簿金久冏于槐州。初,朴茂等未還,邊報相傳:「達達兵深入關塞寇掠,自遼東至燕都,路梗不通。」會久冏差進賀聖節使書狀官,憚行,以疾上箋求免,辭甚哀切,上覽而憐之,命改差。司諫院劾啓曰:

    久冏在平日,優蒙顯秩,奔馳利路,未有疾病。今當奉使之日,適聞中國兵興,托疾規避,其奸甚矣。如久冏者,別無材行,幸托科第,厚蒙恩渥,固當不顧死生,竭力盡忠,以補聖恩之萬一,乃懷奸計,求安一身。乞命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罪,以礪士節。

    上曰:「久冏亦讀書儒生也。豈托疾以誑我哉?予將命醫診[4]視,審其虛實。」

    ○[5]後數日,左獻納宋希璟啓曰:

    日者,臣等上疏請久冏之罪,上諭以遣醫診視,臣等退而俟命。今日乃使典醫直長鄭圉往視之,久冏施施然出門,審其脈則非病矣。臣等以謂曩平城君趙狷,承使命托疾求免,收其職牒,謫之于外。今久冏家無老親,身無疾病,而効狷之轍,上箋求免,豈讀書儒生之意乎?釋此不罪,人當險阻之時,皆效之矣。

    上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罪之!」希璟復啓曰:「久冏在前月常仕本館,聞今月初二日書狀官入抄,然後托於初一日得之,自飾箋詞,手寫以上,其誣妄不忠之罪,昭然可知。願如前啓,以礪士風。」上乃從之。

    ○議政府啓徵馬之令。啓曰:「不納品馬者頗多,請依前判,受田者收其田,無田者充水軍。其罰徵馬,若依前判各徵一馬,則其中職卑者甚苦[6]之,如例當十人幷納一馬者,使五人納一馬,以此例徵之。」從之。

    ○遣知司譯院事張洪壽,管押十五運馬六百匹如遼東。

    2月22日

    ○己未,上詣文昭殿,行寒食祭。初,上因傳香祝,問左右曰:「古者迭用三正,而寒食未嘗沿革。或曰因介之推之故也。」金汝知對曰:「介子之說,古人已非之,但冬至後一百五日是也。時有疾風甚雨,故曆家謂之寒食。」

    ○命發靑州迤北軍馬一百五十,以濟北征之師。始韓興寶旣死,猛哥帖木兒聲言捕賊,率兵到慶源,宿所多老,翼日,宿吾農草。遣千戶金希周謂趙涓曰:「今來入侵兀狄哈,乃探州葛多介、具州金文乃等也。若不追捕深處,數多賊人,竝生輕易之心,不無頻頻入侵之患。察理使須領兵馬追逐,吾當同力助戰。」涓乃使希周復歸童指揮之所,童指揮謂希周曰:「察理使如有追捕之心,則潛師入來,以慶源築城爲名。且使人潛通於我,則我領兵同行,出賊不意而掩襲之。」童指揮之弟於虛里亦曰:「草木茂盛則捕賊爲難,宜速行兵。若朝鮮出鐵騎四百,我等以二百騎會,則可以勝戰。」涓以報都巡問使林整,整以聞,且使希周詣闕告狀。上召議政府舍人趙啓生曰:「童指揮若誠心助我,則固可喜也,或與賊人相結,而爲此言以誘我,亦未可知,所以對之之辭,務盡事情,集議以聞。」領議政府事河崙以爲:「自古越險攻敵,罕能成功。今自慶源至彼賊人之境,經數百里,道途之間,必有險阻。然則我反爲致於人。賊之强弱衆寡,臣所不知,意其介居山谷,合散不時,或邀於險阻,或起於夜半,出人不意來攻,則恐大軍之見挫於小醜,悔之無及。不若堅壁固守,待其來而應之也。」左政丞成石璘以爲:「往征之計已定,不可中變,宜亟進兵。縱未能前滅渠魁,但令蹂躪賊巢,燔燒廬帳而還可矣。」右政丞趙英茂以爲:「童指揮消息之勢,疑已與彼賊同謀。請按兵不動,待四月草長,出其不意,輕行掩襲,可以得志。」啓生以三議啓,上是石璘之策,且曰:「賊已知我往征,不可輕擧。」乃有是命。李天祐啓曰:「今討兀狄哈,三相之議不同,如之何?」上曰:「策已定矣,何復爲異論?宜令趙涓退師吉州,其在慶源之軍,聲言修築城堡,待彼懈而弛備,以三月晦四月初,卽出兵掩擊。」遂遣鎭撫趙琛于趙涓,授以事機。金希周來見,命之曰:「兀狄哈向天子不忠,今又無故侵我邊疆,罪當討捕。然蕞爾頑凶,何足數乎?故置而不問。今童指揮旣欲出兵追討,又送人于我,欲爲向導,誠款可嘉。」賜希周衣冠及靴。

    2月25日

    ○壬戌,大風屋瓦飛墜。

    ○遣上護軍李和美、檢校漢城尹崔也吾乃如建州衛,賜童猛哥帖木兒苧麻布各十匹、淸酒二十甁。觀其意也。

    ○命追奪金玉謙職牒。玉謙,本東北面定州吏也。給事潛邸,官至上護軍,掌本宮錢穀出納,多行不義;受私奴崔隣等賂;妄托內敎爲書,至咸州本宮,盜用粟米七十石、稷米三十石。事覺,玉謙已死,命收職牒;崔隣等,決杖有差。

    2月26日

    ○癸亥,風雪雨雹。

    ○以大護軍黃碩中爲東北面敬差官,遺酒饌于童猛哥帖木兒。

    ○遣司譯院舍人兪興俊,管押十六運馬七百十七匹如遼東。

    2月27日

    ○甲子,遣司譯院舍人閔光美,管押十七運馬四百二十三匹,司直朴茂管押十八運馬三百八十四匹,司譯院判官吳義管押十九運馬二百八十七匹如遼東。遼東都司使舍人李進到鴨綠江,催督易換馬匹。

    ○遣平道全,率其子望古及其徒八人,禦倭于慶尙、全羅、江原道。朝議以道全狠戾不測,聚徒居京不便,因以散處之也。

    2月29日

    ○丙寅,命領議政府事河崙,修撰《月令》。上觀《禮記》《月令》曰:「此非獨人君所當知,要令民庶通曉而趨事也。」遂命崙擇寫可行事目以進。

    ○前豐海道都節制使金繼志卒。繼志卒于泰山,上遣中使,賜祭于其殯,仍莅喪葬之事,命議政府移牒全羅道都觀察使,官給葬具,且厚賻之。有子五人,滓、澮、瀋、文子、仲子。

    ○修築慶尙、全羅諸州山城。昌寧縣火王山、淸道郡烏惠山、感[7]陰縣黃石山、善州金烏山、昌原府廉山、雞林府夫山、南原府蛟龍、潭陽府金山、井邑縣笠巖山、高山縣伊訖音山、道康縣修因山、羅州錦城山城也。

    三月

    3月1日

    ○丁卯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遣中軍護軍田興于東北面,齎宮醞往慰北伐將帥也。仍傳旨曰:「賊奔則追之,不過一二日程,若竄伏不退者,窮搜以捕。」

    ○賜檢校漢城尹宋希靖衣一襲、靴一對、米豆十石。希靖年老家貧,上憐之,有是賜。

    3月2日

    ○戊辰,火在鬼西,隔一尺。

    ○命義興府,設甲士番上之法。傳旨義興府曰:「新甲士取才者幾何?」韓珪對曰:「自願者多,故已取才者幾於一千,更一二日,可以充數。然或有無奴婢者,雖一年不能勝此任。」上曰:「予將使甲士更迭番上,當番者受祿,下番者歸農。」戶曹判書李膺對曰:「如此則藩鎭及侍衛,皆不實矣。且司直司正則中國千戶百戶之職,不可輕以與人,又豈可令受祿者,迭爲上下番乎?」

    ○罷金化縣令李師伯職。初,縣人前別將高冲鶴,面詬師伯曰:「汝是國之大賊。」遂條師伯所犯,訴于觀察使曰:「屯田營繕,國有明禁,而師伯犯之。」其餘皆誣。師伯坐此罷,冲鶴以所告二事實不坐。上覽觀察使啓本曰:「師伯犯令,宜罷,若冲鶴面說縣令之罪,訴于監司,於風俗不美。然使治下之民不得有言,則爲守令者,何所畏乎?犯法作弊之事,將自此而起矣。冲鶴所訴,果有實,則勿論可也。」

    ○司憲府請無咎、無疾等罪。疏曰:

    臣之不忠,法當夷滅而不赦,罪有定律,不可以私而輕重。今逆賊無咎、無疾,包藏禍心,潛畜回邪,黨於李茂,欲除宗支,其不忠之罪,貫天達地,卽舜之四凶,周之管、蔡也。其不可一日容於天地之間也明矣。是以宗親政府臺諫百僚連章累牘,合辭請罪,殿下不施天討,俾保首領,一國之人,痛心切齒,于今四年。幸天誘宸衷,茂乃肆市,其黨伏辜,然其孽芽之生,根株猶在。然則亂臣賊子,何時而息乎?況彼耽羅,邈在海表,士馬精强,人心必異。若無咎等,久處其地,漸結黨援,恃險負固,一朝有變,殿下將何以制之,又安知救援之徒,潛伏中外,俟其國釁乎?奈何以殿下之英明,牽於私恩,緩於討賊,而廢古今帝王之大法乎?又賊臣李茂等六人之父子,亦宜置於法,而安置州郡,於義不順。臣等伏望殿下,體舜與周公之大法,將無咎、無疾及李茂等六人父子,明正其罪,以慰國人之憤,以絶奸黨覬覦之望。

    持平權卓詣闕,請允下前所上疏,上曰:「卿等新除憲府,固當有此請。」

    3月4日

    ○庚午,賑東北面飢。知申事安騰啓:「東北面高州以北七八郡人,皆絶食救飢不暇,無耕種之望。」上嘆曰:「其界監司守令,將焉用之!速命政府以賑之,使不飢死,亦不廢農。」

    3月5日

    ○辛未,日珥[8]。

    ○司憲府大司憲金漢老等,詣闕上疏,請無咎等罪。疏曰:

    頃者,無咎、無疾,潛謀不軌,莫大之罪,不可不懲,殿下曲加恩宥,俾保首領,迨至數年,非所謂懲惡也;李茂等,罪坐叛逆,其父與子宜置於法,殿下降從輕典,安置外方,使之偃息,非所謂守法也。惡不懲法不守,則亂逆接踵而起,法令徒爲文具,願殿下,上體祖宗之意,下採臣民之望,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與李茂之子李衎、承祚、公柔、公孝、公祗、李托、希閔之子今音同、加伐、父趙瑚、柳沂之子方善、方慶、善老、莫同、孝福、父柳厚、尹穆之子周南、召南、思德之子姜待、末同等,依律科結,以杜亂逆之門,以明永世之鑑。

    上曰:「已畢之事,何復請乎?」對曰:「支黨雖除,而賊魁猶在,豈曰畢乎?臣等竊謂耽羅之人,習爲橫逆,乍臣乍叛,今又置二人於此地,大爲不可。自知罪惡深重,常圖免死之計,潛誘其民,以起禍患,未可知也。或與一二奸民,同心相約,乘舟逃入他境,則豈無後悔乎?」上曰:「二人,旣置之海島,將復移之何地?」對曰:「一日不可容於天地之間,復有何處之可置?當置於法耳。」上曰:「予將更思置處,卿等姑退。」

    3月6日

    ○壬申,火入輿鬼,火與積尸西北隔一尺許。

    ○司憲府詣闕復請無咎等罪,上曰:「此人在國中,使申請煩黷,斯已黜之海外,今又以爲不可,予未知所置之處。」乃命政府擬議以聞。政府啓曰:「此輩,天地所不容,當依憲府之疏,一置於法。」盧希鳳以啓,上曰:「予本問以移置之地,而政府之對如此,必汝與知申事將命之有誤也。」乃召六代言及希鳳,責以出納不明,皆惶懼而出。上謂希鳳無得復啓此事,希鳳退謂代言曰:「上意在不允,故有是言耳。」

    ○吉州道察理使趙涓,率兵過豆萬江,助戰節制使辛有定、金重寶、慶源兵馬使郭承祐從之。

    3月7日

    ○癸酉,以柳廷顯爲刑曹判書。

    ○遣刑曹參議柳謙如京師。奏本曰:

    永樂七年十月二十一日,欽奉勑書節該:「王處有馬,隨進多少,以資國用,當酬以直。」欽此。臣於本國宗親及文武大小官僚幷百姓有馬之家,儘力措辦,雜色馬一萬匹,分作十九運,差人管押,送赴遼東都司割了訖。

    ○下盧希鳳于巡禁司。大司憲金漢老等詣闕復請,上不允。漢老請益堅,上責盧希鳳出納之失,且曰:「自古人君用宦者,但令執門戶掃除之役。太祖專任曹恂,予不能爲爭子。曁予踐祚,厭宦者之所爲,思欲革之,然亦有可用者,俾通內外耳,不可偏任也。希鳳無奸詐之行,故用之,今旣若是,可不懲哉?」遂囚之,三日而釋之。

    3月8日

    ○甲戌,火在輿鬼中積尸北。

    ○御解慍亭,召宗親觀射。

    ○司憲府復詣闕,請無咎等罪,不允。上曰:「臺諫新除,則必言此事,毋得入啓。」議政府亦詣闕啓曰:「憲府之請,亦臣等所嘗痛心者也。請依其疏,以快臣民之望。」上曰:「卿等雖反復言之,予終不聽。」成石璘、趙英茂等復啓曰:「臣等備員宰相,若憲司之請非義,則雖百憲司起而激之,臣等何敢詭隨!逆臣之罪,當正典刑。臣等今日不得請,則明日功臣繼進,功臣亦不得請,則國人必隨而固請,何日而已!」

    3月9日

    ○乙亥,領議政府事河崙、左政丞成石璘等詣闕上書。書略曰:

    竊惟無咎、無疾不忠之罪,爲人臣子者,所不共戴天,故臺諫法官功臣宰輔大小臣僚,合辭請罪,已經四年之久。殿下不忍加誅,俾保首領,以致黨與因生奸計,是庇一大惡而禍至蔓延也。豈非有傷於國體乎?伏望殿下,斷以大義,明正其罪,以絶後患。又李茂、尹穆、趙希閔、姜思德、柳沂、李彬等父子,亦皆依律施行,不勝幸甚。

    ○司諫院右司諫金摯等,又上言曰:

    首惡無咎、無疾,黨惡李茂之黨,潛圖不軌,以危宗社,宗親政府臺諫百僚連章請罪。殿下於無咎、無疾,面諭臣等,睿語切至,臣等不卽更請,然其罪不可一日生於天地之間也。今憲司擧義申請,已有日矣,殿下不卽兪允,於宗社何,於公道何?誅其黨惡,而不誅首惡,是如人去手足之疾,而不去心腹之病也。蓋天地無私,春生秋殺,以成四時;聖人無私,賞善罰惡,以治四海。自古賞罰不均,而能治國家者,未之有也。惟我殿下,纉承太祖創業之基,凡所施爲,皆爲子孫萬世之法也。豈可以私恩害公義乎?且賊臣李茂之子衎等,罪豈在尹穆等之下乎?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及李衎、公柔、承祚、公孝、公祗、托等,明正其罪,以垂萬世之法。

    上使安騰傳旨曰:「今値齋晨,不敢覽疏。」司憲府亦方詣闕,皆退。

    ○吉州道察理使趙涓等至豆門,誘殺毛憐衛指揮把兒遜、阿古車、着和、千戶下乙主等四人,縱兵殲其部族數百人,燔燒廬舍而還。生擒男一名女二十六名及將士所獲人口男女幷若干人。於是趙涓以捷音報議政府曰:

    涓於二月二十九日,與辛有定、金重寶、郭承祐,率領軍馬一千一百五十名發吉州,至三月初六日,到吾音會童猛哥帖木兒在處,獲童巾接兀良哈指揮阿亂孫子加時仇,問得慶源入侵賊黨,乃具州接兀狄哈金文乃、葛多介、將老、多非乃及童指揮管下安春喫里等數十名、豆門接甫乙吾管下崔哈兒不花等也。又聞童指揮聲言助戰,領兵至慶源府所多老,掠取各戶家財牛馬。甫乙吾托以謁見察理使,多率徒衆,經過所多老,恣行搶奪。初九日,至兀良哈指揮阿古車居處豆門,獲加時仇兄哈兒非,問得葛多介、金文乃當初同至大父阿亂處,與甫乙吾、阿古車、着和等管下同議入侵。其具州葛多介等賊類,本是五戶,童指揮使人告以朝鮮行兵問罪,曾已逃匿騎山。竊謂兀狄哈、兀良哈、吾都里、女眞男女相婚,竝是族類,互相主謀,群聚爲盜,擅入邊境,掠奪牛馬,殺傷人物,至乃擅開國庫,爲害已甚。童猛哥帖木兒初稱同力捕賊,明爲期會,今則傳通東良北人,領兵退屯;阿古車、把兒遜、着和等亦於豆門一會,伏兵要害,與童指揮相應構亂。已將賊魁阿古車、把兒遜、着和及下乙主等及管下軍人一百六十名捕斬。其金文乃等,初非首謀,亦已逃竄,累日程途,難以進兵,已於慶源府所多老,退屯待命。

    及報至,上曰:「指揮等皆受中朝職事,今而擅殺,是生釁於上國也。宜速奏聞,其生擒人口,悉令推刷還本。」

    3月11日

    ○丁丑,幸東郊,親試武科初場,仍令甲士持木槍,防牌軍持木劍角戰;次令火?軍放鐵翎箭石彈子,甲士二人,傷於木劍,翼日死。

    3月12日

    ○戊寅,月在上將西北。

    ○上如開城留後司,出次慕華樓。初,臺諫詣闕請允下前日之疏。旣而,議政府宗親功臣百官咸詣闕庭啓曰:「今將幸留後司,拜齊陵,期以十日而還,或値雨水,淹延數旬,未可知也。若今日不允,則恐有往來之言以生變也。」上曰:「已畢之事,何爲復啓?」對曰:「殿下之命雖如此,揆之於法,罪豈止此!」旣而世子至,啓曰:「政府百官,合辭請罪,其言良是,願賜兪音。」上曰:「國人之情,聞之熟矣,世子又何與焉?」對曰:「政府百官班立于庭,臣適來見,果臣所知之事,同辭以請耳。」崙等從而啓曰:「事關宗社,世子豈不慮乎?臣等甚喜世子之來也。」上曰:「三四年未決之事,豈可臨行輕斷乎?予將出,卿等可退。」復啓曰:「此事不終日而可斷,何延至于四年?」上曰:「予將見三政丞於慕華樓。」崙等復請至八九,上促駕而出,政府百官皆退。上詣仁德宮,告行于上王,出盤松亭,親試武科中場,遂次慕華樓。政丞趙英茂、知府事黃喜、參知尹思修及吏、禮、兵、刑曹、臺諫各一員從之。

    3月13日

    ○己卯,次于廣灘。內侍衛行司直李實先駕而行,犯禁入民戶。行宮察訪大護軍睦進恭、護軍李繩直執實杖之,面縛以徇。內侍衛提調摠制姜祐與諸提調啓曰:「衛士暫入民戶,察訪不詳問其故,擅加刑以徇,至使不能被甲。」上怒,使金汝知詰問之。進恭對曰:「實以衛士,私從將帥,闌入民戶,以犯軍令。臣惟知奉令,不知其他。」上曰:「察訪雖云禁亂,不歸諸義興府,擅刑衛士可乎哉?」卽以大護軍朴楣、洪尙直,代爲察訪。

    ○司憲府請姜祐以內侍衛提調,失伍離次,橫入村巷之罪,命勿論。

    ○甲州有石自移。甲州虛川府南江灘上有二大石,移百三十餘步,入灘中而止,相去二尺,其行道有跡,廣三尺許。

    3月14日

    ○庚辰,議政府囚趙瑚妻及其子須、雅于獄,使參知府事李慥聞于行在。去年六月,尼僧妙音至趙瑚家,瑚謂其妻曰:「李茂政丞,身彩甚美,可爲王。」妻驚曰:「是何言哉?」顧謂妙音曰:「尼僧不多言者。」及茂誅,妙音以所聞於瑚妻者,語前大護軍柳惠康曰:「李政丞之死,豈非因此歟?」久之,惠康謀於姊夫成石因,石因曰:「此所謂說大言語,宜速告官。」惠康乃見左政丞成石璘,告趙瑚有不臣之言。妙音,柳淑之妾;惠康,淑之孫。

    3月15日

    ○辛巳,地震。

    ○駕至開城留後司。

    ○遣巡禁司司直金自養,捕趙瑚于合浦以來。巡禁司副司直禹導至行在,啓趙瑚妻子獄辭,且曰:「此事,宜廣詢以驗,瑚與李衎,已曾付處遠地,不敢憑問。」上曰:「此不是小事,豈可酷刑,致令誣服。」適書雲觀啓地震,上曰:「此無乃冤獄所致歟?」李慥還漢京,上曰:「不可酷刑,貽笑後世。」

    3月16日

    ○壬午,議政府使知府事偰眉壽詣行在。議政府會留都宗親功臣百官,僉名上疏,使眉壽齎進行在,令六曹堂上官各司二品以上從之。疏曰:

    無咎、無疾不忠之罪,覆載所不容。是以臣等合辭請罪,四年于今。殿下雖以好生之心,不卽加誅,無咎等自知罪稔惡積,日夜所以自謀者,必無所不至。豈不復有禍延于國家者乎?伏望殿下,斷以大義,置之極刑,以絶禍亂之源,以慰臣民之憤。又其黨惡李茂等罪人父子,亦宜依律施行,昭示大法。

    臺諫又自爲一疏,大司憲金漢老齎進行在。疏曰:

    臣等聞君有爭臣,則不失其國,父有爭子,則不失其身,故堯咨四岳,舜好察邇言,禹拜昌言,湯從諫弗咈。此堯、舜、禹、湯所以爲天下大聖也。恭惟殿下,廓恢恢之量,絶訑訑之色,其祖述憲章之意,可謂美矣,然於其間,有所未盡。頃者,李茂等與逆賊無咎、無疾,連根結蔕,馳騁奸謀,將圖不軌,幸賴天地宗社之佑,事覺迹見,其黨茂等,已伏天誅,而首惡無咎、無疾,曲蒙恩宥,偸延歲月,此擧國臣子寢不安食不下者也。且逆臣父子,律該極刑,亦不可宥也。非惟臺諫,政府、功臣、大小臣僚,連章累牘,俯伏闕庭,叩頭請罪,非一日也。殿下曲法庇之,不肯兪允,其於堯、舜、禹、湯之道何如?臣等義不共戴天,豈忌忤旨而已乎?臣等敢昧死更請,期於殄滅之而後已,臣等未知殿下以謂無咎、無疾等無可誅之罪,而臣等羅織妄議,欲陷於罪歟?臣等若以無罪之人,使陷於罪,而强瀆天聰,則以其罪罪臣等可也。斯人之輩,誠有斯罪,而臣等之請,不背於法,則斷以大義,置之於法可也。夫無咎、無疾,內無燮理之德,外無禦侮之功,幸以椒房之親,得添功臣之列,身爲將相,榮及妻孥,華屋渠渠,資産丘積,固宜服膺聖恩,思報涓埃。不此之顧,反生不逞,陰積怨讟,謀傾社稷,此所謂以怨報德,刑戮之民也。且反逆,王法所必誅;臣民,先君之所遺。殿下赦反逆之罪,缺臣民之望,是廢王法而輕先君也。殿下以英明之資,獨昧於此,臣等爲殿下惜之。此類專享富貴之日,不以爲殿下之德,而尙有此心,況今妻分子散,身拘海陬,豈有一毫感德之心哉?殿下之庇斯人也,徒增怨讟,潛資逞欲之謀耳。殿下何不察若是之甚哉?臣等按李尋之論曰:「水爲準平,王道公正,則百川經理,脈絡通;王道失綱,則百川湧濫,爲敗爲災。」去年畿內,川水汎濫,害及生民,其咎可畏。漢史曰:「孝昭之世,泰山臥石自立,孝宣之變起。」今年豐州有石自轉,至于數十尺,其應難測。況今天變地震,相繼而不殄?蓋無其事,則變不虛生。此正殿下恐懼修省,虛心納諫,振綱威慝之秋也。乃何惠奸宄而養禍胎,塞言路而防民望乎?《易》曰:「從諫者昌,濟惡者危。」言至於斯,可謂流涕而痛哭者,豈獨賈誼之於漢室哉?此臣等所以罄竭愚直,敢請不已者也。伏惟殿下,將無咎、無疾與李茂、尹穆、柳沂、希閔、思德等之父子,依律施行,以慰臣民,以安宗社。

    ○遣大護軍張大有,賜毛憐衛指揮把兒遜、建州衛指揮甫乙吾酒各二十甁、苧麻布各十匹,毛憐衛千戶升尙、金庸苧麻布各一匹。賞其先告賊變也。時趙涓捷報未至。

    ○議政府啓:「金文乃、葛多介,或受中朝官爵,請移咨遼東,然後伐之。」上曰:「金文乃等受職於朝廷,我國所不知。況邊境之寇,察理使以邊將自伐之,不必通諭也。成政丞明日當來,來則更議之。」

    ○召左政丞成石璘赴行在。齊陵碑文有誤字,欲使改寫也。

    3月17日

    ○癸未,賜閔無咎、無疾自盡。成石璘、金漢老、偰眉壽等至行在,與隨駕臣僚,皆詣敬德宮,班立方進疏,上問:「何爲來也?」石璘等對曰:「臣僚聞車駕久留于此,以賊黨不可久存,故來請耳。」上不覽疏曰:「宰相此請非一日,疏中之意,予已知之矣。寡人此行,若一年半年,則卿等之來宜矣。明日行祭,卽當還歸,何汲汲也?」石璘等對曰:「臣等豈不聞近日問事之由乎?如趙瑚之言,可謂寒心,故今者臣僚之憤,倍於舊日。若不賜兪音,雖徹夜不敢退。願斷以大義。」上對又如初。石璘等啓曰:「無咎、無疾等罪,不容於覆載之間,雖一日不可生於世,而得至於四年之久,誰不腐心切齒!臣等之請,固非一日。昔者至有攀馬帶而諫者。殿下雖幸千里之道,固當從而請之。況今庶僚聞趙瑚之言,怨憤以謂,賊黨蔓延至此,爾爲首相,何不能擧法固請!下僚之責,旣如此,老臣若不得請,將何顔而退!若以臣言爲不是,臣亦當乞身而退矣。」上曰:「此不是小事,豈可遽從?」石璘對曰:「國非一人之私有,臣僚之言,豈可拒而不受乎?」漢老啓曰:「此非唯臣等之缺望,雖近日伏刑之徒,若或有靈,則亦以謂,恕首賊而獨誅吾等,是何意也?必懷怏怏之心於九泉之下矣。願斷以大義。」上曰:「明日行祭後,吾當更思。」石璘曰:「自古及今,所以維持國家者,以忠與孝耳。若無忠孝,安有君父乎?無咎等,罪在不議,更何思焉?」英茂曰:「人臣苟懷不忠之心,則雖一日尙不可延喘息。殿下所以優游不斷者,但以私恩耳。以一時之私恩,比萬世之宗社,必有輕重矣。」上曰:「寡人於此輩,有何私恩!明日覽疏,當有處置。」漢老啓曰:「臺諫之請,四年于玆。今日始聞兪音,正當固請,必俟判付而後退。在庭之臣,孰敢有先退者乎?」石璘從而啓曰:「所司之言,旣如此,臣等若退,則所司必從而劾之。」英茂啓曰:「無咎等厚蒙上恩,當殿下發瘡,與李茂等會議私第,欲何爲也?嗾所司員構上位所無過失,使之封章,又何意也?上猶且寬假,不肯安分,欲害兩王子,此臣等所以日夜怨憤而欲誅者也。」上曰:「大臣與所司,咸來于此。明日行祭之後,更請何晩!」石璘、漢老等更啓曰:「今日上敎所重在祭,若他事則固然,此輩欲害王子,祖宗之靈,亦欲誅之。如斷此事而行祭,則先后必右享之矣。」上曰:「予所以不能斷此事,兒女之小情,恐傷舅家之心耳,今則可以斷矣。」時夜已二鼓,石璘等或坐或立以俟。上召諸代言謂曰:「李茂子若使竝誅,則刑不亦濫乎?」乃取議政府百官臺諫疏,親自立草,判曰:「依申。其李茂子,籍沒爲奴。」命政府曰:「予於前日李茂之事,深有慊焉。昔文帝誅薄昭使自盡。卿等亦當依此法施行。」乃遣巡禁司護軍李繩直、刑曹正郞金自西如濟州,賜無咎、無疾自盡。

    ○遣巡禁司大護軍高烋如機張,捕李衎以來。

    3月18日

    ○甲申,上親祭于齊陵,仍命構碑亭,遍觀衍慶寺。

    ○西北面都巡問使朴訔,得皇帝親征北狄詔書錄本以獻。詔曰:

    朕受天命,承太祖高皇帝洪基,統馭萬方,撫輯庶類,凡四夷僻遠,靡不從化,獨北虜殘孽,處于荒裔,敢肆兇暴,屢遣使申諭,輒拘留殺戮。乃者其人鈔邊,邊將獲之,再遣使護還,復見拘殺。恩旣遄背,德豈可懷!況豺狼野心貪悍,猾賊虐噬,其衆引領徯蘇。稽於天道,則其運已終;驗於人事,則彼衆皆離。朕今親率六軍往征之,大振武威,用彰天討。且朕必勝之道有五,以大擊小,以順取逆,以治攻亂,以逸伐勞,以悅弔怨,鮮不殄滅。蕩除有罪,掃淸沙漠,撫綏顚連,則疆場乂安,人民無轉輸之苦,壯士無飢寒戰鬪之虞,可以解甲高枕,一勞久安,暫費永寧。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3月19日

    ○乙酉,火出鬼東。火北木南隔一尺。

    3月20日

    ○丙戌,賜左政丞成石璘廐馬一匹。以改書碑文誤字也。

    3月22日

    ○戊子,駕還宮。

    ○命臺諫刑曹行首,同巡禁司鞫趙瑚,戒之曰:「務得其情,毋敢過刑。」兼判巡禁司事南在、李原、李膺、委官參贊議政府事李至、刑曹判書柳廷顯、大司憲金漢老、右司諫金摯等,詣闕啓曰:「趙瑚、妙音之言,各有違端。」上曰:「此事,予本欲置而勿問,但以其言不小,故不得已而命推之。卿等宜各盡心,謹愼訊問,毋得枉刑,以傷和氣。」

    ○議政府啓東北面區處事宜:

    一,請增慶源鎭戍兵數百。二,出征將帥乘勝欲圖猛哥帖木兒,然時已緩,彼且必有備,當農月,不可再出。請放散軍兵,召還將帥。三,生擒孛兀兒等三人,囚于靑州,若孛兀兒,宜及彼人未知生死之前,速誅之,其金庸、升尙二人,轉致王京鞫問,徐議處置。

    上皆從之。乃命慶源鎭加置師旅,嚴整備患。

    3月25日

    ○辛卯,遣中軍摠制李玄如京師。奏本曰:

    議政府狀啓:「據東北面吉州察理使趙涓呈,二月初四日,有賊軍突入慶源府,殺死兵馬使韓興寶及軍士一十五名,搶奪牛馬錢穀回去。卑職欲行追捕,間有慶源接境毛憐衛指揮兀良哈把兒遜、着和等遣人通云:『遠處山谷間,散住兀狄哈,前來慶源府作賊回去。』又有建州衛指揮吾都里童猛哥帖木兒,遣人通書稱云:『若欲追捕前賊,我亦領兵同捕。』卑職隨卽領兵追捕上項賊黨,行至豆門,猛哥帖木兒托故不進。要路有伏兵,起發挾攻,互相擊射,彼我軍士殺傷數多。不意把兒遜、阿古車、着和、下乙主等,乃與兀狄哈等,通謀作賊,設計伏兵,邀擊我軍,以致中傷身死。呈乞照驗。」得此狀啓參照,兀良哈、吾都里等地面,接連本國地境,今來把兒遜等,與兀狄哈同謀,殺害邊將軍民,今又伏兵邀擊,反致中傷身死。竊詳上項把兒遜等,曾受朝廷職事,不勝惶恐,理合奏聞,尙慮兀良哈、吾都里黨類,連生邊釁不便。伏望聖慈明降禁約,一國幸甚。

    3月26日

    ○壬辰,命領議政府事河崙、左代言金汝知,同義興府兵曹,試武科終場,講《武經七書》。

    ○命知申事安騰及盧希鳳,歸其家待罪。初,命承政院,令無咎、無疾家奴各一名,馳驛致喪具于濟州,使全羅道都觀察使裝給二奴過海船隻,且傳旨于濟州牧使,擇地厚葬。召舍人申槪,傳曰:「此人等已置於法,今我有是命,不忍故也。無妨[9]於義,愼勿沮抑。」槪退告堂上,只給過海之文。代言李安愚謂舍人趙啓生曰:「濟州入送無咎等奴子給馬文字已成歟?」啓生對以不知。安騰卽以申槪承傳,告啓生,啓生問槪,槪曰:「未嘗聞。」騰乃更傳旨於啓生,俾給鋪馬文字。其文字已發,諸代言復私謂啓生曰:「萬一無咎等奴,先體覆入濟州,則或致逃匿,可告堂上,留一兩日發送未晩。」啓生告堂上,趙英茂、李慥等然之,復收鋪馬之文。啓生曰:「有上命,不可拘留。若移牒全羅監司,酌量體覆發船後起送似可。」黃喜、尹思修是啓生之言,英茂不從。翌日,上知之,召啓生進便殿門外問曰:「舍人是識理儒生,乃何擅廢王命,還收鋪馬之文?君臣之間,其若是乎?且無咎、無疾,國人皆曰可殺,予不得已而從之。然豈無人情乎?予聞其初入濟州也,但着一襦衣而去,今送單衣,欲及未殯之前也。若其奴不與體覆同歸,則殺之之日,卽入棺,入棺之後,衣可着乎?雖其奴與體覆同舟而去,豈能禁其殺乎?」啓生對曰:「過海凡事,已行移於全羅道觀察使備辦,留一二日,未爲晩也,故還收之。」上曰:「不啓於予而擅收,雖政府,何敢如此無禮?閫外奉使之臣,如有取旨之事,尙且啓聞。況政府在近,何得乃爾?」欲下申槪于巡禁司,旣而曰:「予若罪槪,大臣必不安矣,宜罪其傳命者。」乃責知申事安騰曰:「汝職在出納,鋪馬之言,汝必不傳。汝若傳旨,則政府何至如此?當我在時尙爾,儻幼君立,必不從命矣。」使與希鳳歸家。又命啓生曰:「吾欲下汝巡禁司,所以不然者,敬大臣也。愼勿爲如此不恭。」上謂代言等曰:「安騰、申槪,孰爲有罪?何不別白以聞?」金汝知對曰:「未有所命,不敢。」上曰:「知申事實無罪。槪承命而不傳於政府,罪在槪。」乃召知議政府事黃喜諭旨,喜對曰:「槪承命不盡傳于政府,且政府之意以謂:『遽使罪人之奴馳驛,而與體覆官偕行,其於海路,或先或後,未可知也。』是以商量而姑留也。」上曰:「舍人不傳予命,慢我也,又欺堂上,有罪歟?無罪歟?」喜對曰:「豈無罪乎?政府之意,雖如臣所啓,啓生亦不得辭其責矣。」上曰:「舍人之罪,置而不問者,敬大臣耳,政府無避嫌。」喜乃退。

    ○命停京畿、江原、豐海道軍士自四月至七月番上侍衛。豐海道都觀察使鄭易啓民飢故也。

    ○召趙涓還。議政府啓:

    趙涓所擄甫乙吾若放還,則入其故里,積尸蔽野,屋廬燒盡,妻子朋友,皆已死亡,雖一宿一飯,亦無所寄,怨極于天,必告諸天子,誓死復讎矣。不若托以與升尙、金庸逃走殺之。豆門之戰,趙涓等執吾都里哈兒非、加時仇,問以賊變,遂竝殺之。二人,皆童猛哥管下指揮阿亂之孫也。猛哥由是怒甚,謀入寇。

    上乃以延嗣宗代趙涓。政府請:「遣田興於童猛哥帖木兒,賜以宣醞,諭之曰:『此兵之擧,非國家之命,實邊將之擅興。國家已使延嗣宗代涓,召涓赴京,欲治擅興濫殺之罪』,則猛哥之怒稍解,而後日朝廷之詰問,亦可對也。」上曰:「政府合議,須以義而爲之。惟送酒諭童指揮一事,有何所因!恐無言可執。不若使田興只呼趙涓而來,漸使童指揮知之。」乃以田興爲敬差官而送之。

    3月28日

    ○甲午,放親試武科牓,賜大護軍尹夏等三十三人及第。上以諒闇不臨軒,以夏爲上護軍。

    ○司憲府上疏請李之誠罪。疏略曰:

    之誠黨李茂之謀,而欲濟無咎等之惡。伏望殿下,將之誠下攸司,刺審其情,於以嚴誅討亂賊之法,於以杜比周朋黨之源,則爲惡者孤,而禍亂息矣。

    上曰:「如此之徒,依附閔氏者多矣。豈可盡誅之耶?且事久已畢,其勿復論。」憲府間日復請,不允。

    3月30日

    ○丙申,趙瑚死于獄中。初,巡禁司與臺諫刑曹啓曰:「趙瑚、妙音、柳惠康,兩造言辭不一,難以質實。趙瑚似發是言,然鞫問之時,對曰:『我有子有孫,何發不軌之言』,則其心以爲雖至於死,必不肯納供狀而蒙惡名,臣等難之。」上曰:「今日已暮,明早更啓。」召巡禁司府官臺諫刑曹及李至詣闕,獨召大護軍睦進恭至便殿,親問趙瑚獄辭。謂代言等曰:「瑚旣不自服,又證聽未明,豈可妄加罪乎?瑚老且病,妙音年過七十,不可濫刑,以成獄辭。」府官等啓曰:「事關宗社,又罪已成於瑚,且其婢哲莊納辭云:『主之初言,予自外後至,不及聞,但聞主婦謂主曰:「其口其口。」主曰:「予何言哉?」。』其辭頗合妙音之言,臣等欲釋妙音,更鞫瑚。」上乃許之。召黃喜傳曰:「趙瑚之事,勢若不必取正也。今已放妙音,瑚旣不服,何能得其情乎?儻不納招而死于獄中,則虛實未著,而衆皆疑其前日之斷獄,亦如此其不明也。予心有所未便,豈合於天意乎?政府擬議,置而勿問。」對曰:「我國家修明禮義,凡斷獄無不明矣。今赦此人,則首告者,處之如何?告者實則罪在彼,無則反坐,法律甚明。今兩造俱備,豈可不辨而中止哉?臣雖議于政府,必無異於臣言者。」上曰:「宜退,勿復推。」喜退。議政府復使喜啓,且曰:「臣等亦不可獨斷。請令巡禁司書兩邊獄辭之要,昭示百官,取其可否。又將兩邊違端,詳考律文,然後悉陳以聞。」從之。召趙啓生傳旨曰:「今趙瑚之事,雖使百官議其可否,必無異議。其考律文,有犯名義,而未得事情者以聞。」巡禁司府官、委官、刑曹、臺諫又詣闕請其罪,上曰:「若有罪,則雖親不赦,無咎等是也。今瑚不自服,若加以罪,則豈合於理哉?」又請令各司議,上不許曰:「事關宗社,其誰曰姑置之?將必雷同矣。」瑚竟死于獄。

    ○築西北面諸州城。都巡問使朴訔啓:「今春新築成州屹骨山城,修築慈州山城、德州金城、朔州城、陽德縣城、江界府城、古雲州白壁山城、古隨州香山城。又仍前歲之役,作義州城三門及置弓家短墻,功已訖。」

    夏四月

    4月1日

    ○丁酉朔,上親祭于文昭殿。先是,祝文書初一日朔某甲子,役朔校書校勘李賴,只書朔字,不書初一日三字,蓋疑其言之重複也。上奠爵,大祝讀祝文訖,上還至拜位,乃曰:「予嘗疑其朔與日疊書,今不書日,固當。」禮畢,上謂代言曰:「宗廟之祭,太尉、司徒、司空、太常、光祿卿,皆天子之官也。今以諸侯之國,用此官名,豈禮也哉?又宗廟行祭之日,若値雨雪,庭中無庇雨之所,霑服失容,恐誠敬不至,神人不能安也。宜考諸侯祭儀。予昔者奉使天朝,親見高皇帝廟制,宮內有廟,午門外亦有之。豈其無據?亦稽古制以聞。」乃召禮曹正郞郭存中諭旨。於是,河崙請改太尉爲初獻官,太常光祿卿爲亞、終獻官,司徒爲奉俎官,司空爲行掃官。崙又言:「《朱文公家禮》,有階下以屋覆之之文,宜作庇雨之所。」上然之。禮曹啓:「謹稽古文,《家禮》祠堂註云:『階下以屋覆之,令可容家衆。』」上曰:「此乃家衆序立之地,非拜位也。更詳定以聞。」上又曰:「吾觀禮曹詳定祝版書法,初一日則不書一日,但書某月朔某甲子,十五日則何不曰某月十五日某甲子,乃書某月朔某甲子十五日某甲子也?」左右對曰:「朔日之後,必原朔日以書,擧其月也。」上曰:「若謂擧其月,則旣稱某月,何必書朔?且祭法,有朔望,初一日則書朔,十五日則不書望,又何歟?」命禮曹更考舊制以聞。

    ○上謂大臣曰:「禫祭卜日,稽諸《家禮》,一月內歷二旬而卜,皆不吉,則從下旬而行。此雖古法,而有所未便也。始而卜日,終焉不卜可乎?豈可以古法而盡從乎?酌古準今而損益,合一朔而卜之,三旬內,或竝無吉日,然後擲珓定日可也。」

    ○遣軍器少監權軺于東北面。上謂近臣曰:「外方飢民,監司守令,豈能周知?予欲令人分往各道賑恤。」河崙、成石璘等啓:「若特遣使臣,急迫考察,雖有飢民,恐守令隱匿不報,奉使者亦或不能遍觀而盡行賑恤。宜奉旨移文,申戒監司守令周恤,俾無餓莩,然後馳單騎巡審,驗其稱旨與否。」上曰:「可。」唯東北面飢困尤甚,乃遣軺爲敬差官。

    ○罷議政府舍人申槪職。司憲府劾啓:「申槪承傳遺忘,未卽施行,規免己罪,飾辭强辨,不唯其心奸僞,絶無敬承王命之意,又違政府首領之任。請收職牒依律論罪。」乃命罷職,以司憲掌令金孝孫代之。

    ○禮曹佐郞李該免。該爲稽制司當該官,移關戶曹令史,誤書上押二字於常行。司憲府覈其失覺察,有乖臣子敬上之意也。

    ○命李之誠籍沒爲奴。司憲府上疏曰:

    臣等聞知善非賢,用善爲賢;知惡非難,去惡爲難。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此郭君之見戒於《春秋》者。之誠之罪,路人所知也,殿下捨而不討,其不幾於知惡而不能去歟?臣等爲殿下惜也。曩日政府臺諫,連章累牘,再請其罪,亦未蒙允。奈何庇一之誠而遂使臣僚咸懷缺望?凡秉筆者,日侍左右,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此臣等所以爲殿下,言至再而不已者也。願殿下,命攸司鞫之誠之罪,依律施行,以慰臣民之望。

    上謂諸代言曰:「今者所司請之誠之罪,所犯,本與世子言,'無咎等,有何罪焉?'其心將求媚於世子也。世子回告于予,予乃潛遣于外,中外莫知所犯。前年李茂超授其職,故安置于外耳。之誠,河崙之妻族,若推所言,必延及於崙矣。崙多質少文,忠意懇至者也。國無此人可乎?予每遇災變,心自警省曰:『予雖薄德,尙賴二三大臣輔我耳。』憲司何汲汲哉?汝等毋洩于外。」乃命之誠籍沒爲奴。

    4月2日

    ○戊戌,召趙源還。先是,源入濟州,差出品馬,而一船敗沒,馬死者五十匹。全羅道都觀察使許周,但啓馬匹數,而不及人口,其後一隻又敗沒,周啓亦如前。金汝知以啓,上驚曰:「載馬船又敗乎?前沒之船,不報人口,是重馬而輕人命也。若源參酌馬數,量宜載船,卜日順風,一時俱發,則無此變矣。是不能見幾善圖,使人馬多損。且上賦于下,下豈不厭!今遣源索馬匹,猶上國之有求于我也。宜速召還。」

    ○命漢城府賑城內飢民。上曰:「或有飢民行乞者,漢城府宜存恤之。我之廣儲蓄,果何爲哉?又有病死于道,爲禽獸所吃者。國家本置東西活人院,亦何爲哉?宜令攸司考察。」又命五部令曰:「都城內,多有飢饉乞食者。爾等爲令,何其默然!自今如有飢者,具名以聞。」

    ○命義興府,免臺諫員衣甲點考。司憲府司諫院詣闕啓曰:

    今義興府點考朝官軍士衣甲,令臣等亦穿着甲冑逢點。臣等備員耳目,若國有急難,則固當先驅,時方無事,而以糾察百官之司,躬齎甲冑,反受點考,似無臺諫風采,乞免親點。

    從之。

    ○罷戶曹正郞許盤石、柳謹、佐郞金熙、李文幹、李明保等職。以方在國喪三年之內,召娼妓會飮於公廨也。

    4月3日

    ○己亥,三軍隊長擊申聞鼓申呈曰:「古例,隊長,於隊副受祿,加米豆各一石、正布一匹。今歲頒祿,與隊副無差,乞依前例。」上然之。戶曹判書李膺、參知議政府事尹思修等啓曰:「如有勞役,或可別賜,頒祿之制,豈宜輕改!」乃下議政府議之,政府請從膺等之言。

    4月4日

    ○庚子,命誅慶源千戶不救主將者。義禁府啓:「先潰而走者四人。」上曰:「四人,不可盡誅,誅其尤重者一人,亦足以徵千百人矣。」大臣對曰:「誠如上敎。有一人中箭,至傷甲之二札者,其非潰走也的矣。四人之罪,豈無輕重!」因啓:「韓興寶之弟興貴,隨兄力戰,又有武才,宜於武職敍用。」又啓:「興寶有四女,皆未嫁,其長以父死家貧,欲爲尼。願賜資粧以嫁。」上從之。

    ○轘趙瑚之屍于惠民局街上。上問趙瑚之事,李膺、柳廷顯等陳訊問取辭之意,上曰:「瑚未盡輸情而死,哲莊之辭,刑官先發其端而取辭,豈可以是爲斷!若論瑚罪,必至大逆,以未盡輸情之人,置之極刑,夷其族,果合於人情乎?」膺等對曰:「瑚雖不輸情,證佐明白,可依律施行。赦此不罪,後之犯大逆者,必效之,雖至於死,不盡輸情而規免矣。」退與委官臺諫刑曹,共立于庭,進訊瑚啓本,且啓曰:「瑚之罪已露,請依律施行。」從之。巡禁司啓:

    趙瑚之罪準律,當凌遲處死。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絞,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給付功臣之家爲奴;財産竝入官;若女許嫁已定,歸其夫者,不坐。趙瑚之妻,《名例》云:「親屬相爲容隱者,勿論,若犯謀反以上者,不用此律。」《干[10]名犯義條》云:「凡妻妾告夫,其告謀反大逆,應自理訴者,竝聽。干名犯義之限,知而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婦人犯罪條》云:「婦人若犯徒流者,決杖一百,餘罪收贖。」

    上只以瑚依律施行,會百官監刑,徇于境內,其妻及子女,籍沒爲官奴婢。巡禁司請趙須、趙雅、李衎還屬本處,上曰:「各令母子相見,然後遣之,毋致感傷。」瑚妻盧氏在獄中欲縊死,守者見而解之,問之則曰:「婦人爲獄卒所執,不死何爲?」獄官問其夫不軌之言,則對以未嘗聞。嚴刑以問,遂呼曰:「諸公誰無夫婦!夫婦之間,雖犯實罪,相爲容隱,情理也。況夫未嘗有是言乎?妾若不勝箠楚,證虛爲實,死者有知,妾至黃泉,夫問妾曰:『予實不言,汝何證成』,則妾何以對?」獄官又問:「何以曰其口其口」,則對曰:「安有妻爲夫,發如此庸言哉?今問事諸宰臣,皆有室家,孰有如是者哉?妾家門未嘗如此。」獄官愧而止,聞者憐之。

    4月5日

    ○辛丑,流前江陵大都護府使朴仁幹于外方。歲丁亥,仁幹在江陵,抑借府人前判事崔云寶大馬,納于品馬,後受馬價綃子七匹、綿布三匹,又剋減綃二匹不給。云寶訴于觀察使,仁幹乃將小馬給云寶。江原道敬差官至平昌,郡事徐宗俊發其事,憲府論其貪汚不廉汚染士風之罪也。

    ○童猛哥帖木兒寇北邊。帖木兒弟於虛里與吾都里仇老甫也等,結毛憐遺種,合步騎百五十餘人,至慶源雍丘站,殺擄男女二十二名、馬十匹、牛八頭而去。是後,又有賊二十餘名,隱於鏡城富珍汀,邀殺慶源鎭撫權乙生等十五名,又有一百餘名侵時原站。林整飛報:「賊兵爲寇不止,時原等處人,皆騎山避寇,道路不通。慶源兩陵,朔望奠物與兵馬使廩給,未及輸送。賊人相續侵掠,故富家站以北人物,不耕一畝,皆有離心。」

    ○禮曹詳定鋪馬起發之制。議政府移文兵曹,兵曹給起馬文字,出使人員進承政院,受馬牌,舊例也。若有紫門起馬緊急事,則入直代言親稟王旨,下兵曹,兵曹給馬,然後報政府,以爲恒式。

    ○兵曹啓:「今改造馬牌,不可仍用供驛署印。若刻王旨二字,亦非驛吏所當佩。若用主掌兵曹印信爲驗,似爲得宜。」從之。

    4月6日

    ○壬寅,衍慶寺成。上以私帑具法衣法鉢,設《蓮華經》法會以落之。資母后冥福也。使靑原君沈淙、淸平君李伯剛爲獻香使,又賜赴役隊副米各一石。

    ○流書雲觀丞柳塘生于寧州。塘生爲術者,推步今歲曆日,以甲子爲十二月朔日,及朝廷頒降大統曆至,則乃癸亥日也。下司憲府,劾問瑭生推步差誤之失,瑭生辭以「十一月朔大小,與前算例不同,故質疑於判事李齊茂、正艾純、副正林乙材,定以甲子日爲朔,出草以告兼正崔德義,德義手自校正,然後投進。」憲府論瑭生及齊茂等五人之罪,請收職牒,鞫問其罪,上下塘生等五人于巡禁司覈之。巡禁司啓:「塘生旣不能自定,質疑於四人,四人皆以從明文爲對,更不推算,以致錯誤,厥罪惟鈞。」上曰:「失誤天時,罪固不小,然不可盡貶。」只流塘生于外,餘皆三日而釋之。

    ○遣人于慶源府,迎朝廷公差張小旗等五人以來。東北面都巡問使林整啓:

    據慶源兵馬使呈,本年三月二十二日,有大明公差小旗張五十六、羅仁保等五人連名狀稱:「去戊子年三月十四日,皇帝遣摠旗楊失里吉及我等六人,齎勑諭,招安朝鮮近境海邊兀里因接骨看兀狄哈甫彼、劉明可河、毛憐接亏末應巨等。十一月十三日,到希刺溫衛,逢見兀狄哈指揮豆稱介,問前頭甫彼等人去處,時有曾入朝病死阿知亏羅等,人親弟趙籠介等疑其兄死,乃射殺楊失里吉次,欲害及我等。我等騎山到來府東村朱毛端里,乞食資生。前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豆稱介等跡至,欲加害,奪我騎馬三匹。上項吾都里、兀良哈,旣背大明,亦侵貴國,作賊遮路,至使我等不得還朝,衣食乏絶,無可奈何。願轉聞殿下,使還本國。」

    上覽之,卽遣議政府知印柳盤,給雙馬倍道馳至,謂小旗等曰:「我國未知官人到境上,寄食民戶。今都巡問使以聞,殿下驚恐,卽命我往迎,敬此不分晝夜而來。」又命沿途各官,精備供億。上曰:「今聞張五十六等六人奉聖旨,招安兀良哈,至其境,則射殺上官人,其餘五人無所歸,來投我境。此賊旣反上國,又侵我疆,今之往伐,上國有何辭焉!待五人至,賞賜厚待,送還上國可也。」

    4月8日

    ○甲辰,命移海豐郡興敎寺塔於衍慶寺,松林縣禪興寺塔於開慶寺。令工曹判書朴子靑董其役,役丁用衛兵。

    ○司諫院條陳時務八事,下議政府擬議以聞:

    其一曰,風俗,國家之元氣;敎化,國家之急務。敎化修,則風俗厚而國家治矣。堯、舜之時,畫衣冠而民不犯;三代之盛,誰毁誰譽,直道而行。漢之文、景,移風易俗,黎民淳厚;唐之太宗,外戶不閉,行旅不齎糧。以此觀之,致治之升降,關乎風俗之厚薄。惟我東方,前朝盛時,民淳俗美,至于衰季,風俗日薄。恭惟我太祖,應天順人,肇造邦家,殿下纉承丕緖,敦尙經術,開廣學校,典章文物,煥[11]然大備,敎化行矣。然積習未除,人心澆薄,其於風俗,猶有嫌焉。向聞外有一人牽馬入京,適値日暮,冒雨寒甚,行至一家,閉門不納,終夜呼寒,伏地而死。京城,風俗之樞機,四方之瞻仰,何人心之薄,至此極乎?臣等爲明時而憾焉。又告訐之風盛行,欲害人而掛無名狀者有之,欲逞忿而擊申聞鼓者亦有之,至於讒訴守令者,亦多蜂起。蓋守令受命九重,出宰百里,十室之邑,尙有君臣之禮,雖有愆違,爲其民者諱而隱之可也,諷而警之可也。況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乎?彼土豪鄕愿、猾吏奸民,或被笞杖,或迫賦役,反爲私讎,日夜孜孜,陰中傷之。國家以其讒言,盡法於守令,不論奸民訴守令之罪,爲下賊上之風興焉。臣等謂興一州,則遍於一道,興一道,則遍於一國。如此則入孝出悌之美士,親上死長之善俗,何自而出乎?且守令無私至公者,則見讒於豪猾,其柔軟劫弱者則畏讒而斂手。政令之不行,賦役之不均,良以此也。臣等願,疾人之奸惡而慷慨直告者,惡守令貪暴而無私陳告者,皆不坐;其事關宗社外,以怨而訴平民者,挾私而讒守令者,竝坐挾私害人,爲下賊上之罪,移澆薄之風,成忠厚之俗。

    政府議得:「守令汎濫事,若一於以部民而使不得現告,則奸暴之徒,懲惡無門。只將誣告者,痛理如何?」

    其二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不可一日而無者也。今我國家,旣給科田,又優祿俸,待士之道,可謂厚矣,然給田一事,似有未便。今[12]也,不計受田多少,以其陳告者給之。是以,廉恥無求者,不得一結;孜孜爲利者,多至百結。不均之嘆,於是而生焉。甚者,窺覘生死,至有陳告於未死之前者,於廉恥何,於士風何?願自今,不許陳告,以其犯罪人及無後死人所受之田,京中漢城府、外方觀察使,報于戶曹,戶曹考其朝士受與不受,又考受田之多少,以無者少者爲先折給,則不均之嘆息,而廉恥之風興矣。

    議得:「一依司憲府受判,以其前受田地多少,陳告田地之數相考,前受少者,爲先折給何如?」

    其三曰,世道升降,係乎人材之盛衰,人材之盛衰,係乎師道之得失。今我國家,內而成均,外而鄕學,皆置敎官,以養人材,可謂盛矣。然成均,一國學者所聚之地,師表之選,不可不重。故卒宰臣權近、李詹,相繼爲兼大司成,敎養人材,人材輩出,今則其職闕焉。臣等竊謂才不借於異代,用何患於無人!檢校判漢城府事、世子賓客趙庸,學術之精,才德之備,一時學者素所心服。伏惟殿下,以趙庸除兼大司成,使之書筵進講之餘,仕於成均,以訓學者,則師表立而敎養得矣。又郡縣學長供億之廩,今皆停罷,於殿下崇學之意,有所嫌矣。伏惟殿下,復學長之廩,以示盛朝勸學之意。

    議得:「依所申施行,但學長之廩,除居其郡者外,皆給之何如?」

    其四曰,倭寇之於我國,自庚寅以來,侵掠郡縣,殺戮生民,爲患極矣。惟我盛朝,武以禦侮,文以致治,然倭之爲人,性狠反覆難信,今乃授之官職,宿衛宮庭,買爲奴婢,布列州郡,甚爲未便。且以慶尙一道觀之,其數幾至二千,或劫家長之妻,或殺隣里之人,此足爲履霜之戒也。自古外夷之人,初若至微,而終必難制,臣等恐此輩一朝蜂起,則亦强敵也。若其父兄寇我邊鄙,果爲我攻其父兄乎?赴戰倒戈,未可知也。又托以求賣其子弟,爲我奴婢,置我州郡,其心亦未可知也。以前日多殺我民言之,雖盡殺之可也。願自今買得倭人,以爲奴婢,一皆痛禁,以杜禍萌。

    議得:「依所申施行何如?」

    其五曰,城中之死人,或棄之街路,或置之溝巷,誠不可忍見也。漢城府令五部隨卽埋置,肅淸王都,《六典》所載盛朝之良法,今徒爲文具,可謂痛心。願別立一官,名之曰埋置院,專掌其事,周行城中,如有死而棄者,限相距十家,推其所從,得之則徵主家錢,以供埋置之資;不得則出十家人,以埋其屍;或家貧人死,不能葬者,許令陳告而埋之,以厚風俗,以淸王都。

    議得:「依《六典》施行,其中不用心考察,則憲司糾理何如?」

    其六曰,人之所賴以生者,衣食而已。吾東方始知桑麻,而不知木綿之爲何物也。諫議大夫文益漸奉使中原,得種而還,以惠吾民。上自卿士,下至庶人,上衣下裳,皆以此爲之,其有功於民,可謂大矣。故國家已擧褒賞之典,追崇爵秩,可謂稱矣。然稽之於古,凡有功於一道者,皆設祠堂而祀之。況有功於一國者乎?願構祠堂於貫鄕,給祭田而祀之,以示盛朝崇德報功之意。

    議得:「已曾褒賞,其構祠堂給祭田,姑且停之。」

    其七,《經》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故喪貴致哀,禮存寧儉。恭惟太祖卽位之初,立經陳紀,喪葬之禮,具載《六典》,惟葬墳之制,未有定焉。世之爲葬者,其棺槨衣衾石室石門石人石床,富者僭擬公侯,貧者殫盡財力,此豈祖考之意乎?以人子之心觀之,則猶可也,於名分之僭,何如?臣等願令攸司,定士大夫葬墳之制,以禁奢侈。

    議得:「依所申施行何如?」

    其八曰,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命。今國家慮糧餉之備,督納民庶往年之糶,歲前絶食者,頗多有之。監司待國家之命,然後發倉賑貸,臣等恐飢饉之民,不能及救也。願自今民有絶食者,監司卽令守令發倉賑貸,然後報國家,以固邦本。

    議得:「依前例施行何如?」上曰:「他條,可從議得,惟賑濟一事,則義倉本爲民而設也。境有飢民,先發倉而賑之,隨報監司可也。」政府更啓曰:「吾東方壤地褊小,自都至邊,道途不遠,儻有飢民,待朝廷之命,未爲晩也。若有擅發之令,則恐愚吏不察濫費,調度無節,而倉廩虛矣。」從之。

    4月9日

    ○乙巳,司憲府上疏。疏略曰:

    竊謂世子,君之副也,臣民之命係焉,不可不擇人以輔導之。何者?與正人居,則不能不正,猶生長於齊,而不能不齊言也;與不正人居,則不能以正,猶生長於楚,而不能不楚言也。其薰陶漸染,變化氣質,其機如此。是以周以召公、周公,爲成王之師傅,而傅則輔之以德義,師則導之以敎訓,逐去邪人,不聞惡言,故成王能爲持盈守成之君。秦用刑人趙高,傅胡亥而敎之以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故胡亥卽位殺人,如刈草菅。是豈成王之性獨善,胡亥之性獨惡哉?在輔導之人正不正如何耳。殿下法周鑑秦,設置書筵,曰傅曰師曰賓客,而輔德弼善文學司經之屬,陳善閉邪,以詔世子,視聽言動,無非正禮,其輔導之方,可謂備矣。然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臣等竊有憾於左右之或非其人也。左賓客鄭擢,曾犯殺人,再經流放,安有輔導之善乎?況擢之爲人,性本愛財,爭訟不憚,牒訴紛紜,屢見斥非而無恥。擢之族人,有絶嗣而亡者,擢親執其財,此皆國人所知也。廉恥旣喪,其餘何觀!輔導儲君之任,臣等之惑滋甚。且世子年幼,志氣未定,善惡之分,正在今日,輔導之任,不可不擇。願殿下解擢賓客之職,以正君副,以端國本。

    疏留中。

    ○右司諫大夫金摯上箋乞辭。

    4月10日

    ○丙午,上親祭于文昭殿。

    ○以玉川君劉敞參贊議政府事,延嗣宗爲吉州道察理使。淸城君鄭擢解世子賓客,以薛偁爲恭安府尹,代之。以檢校判漢城府事趙庸兼成均大司成,金摯爲禮曹右參議。敞守健元陵將再朞,故酬其勞也。上覽摯辭箋曰:「斯人已老,宜乞退命。」除檢校漢城尹。旣而,謂知申事安騰曰:「予之仕成均正錄所也,同僚皆散,予獨在,摯時爲獻納,來正錄廳,予沽酒以饋。飮酣,前席執予手曰:『君必爲大人,願自愛。』予至今不忘也。斯人可授實行參議,然後使之歸老田庄可也。」

    ○擢旣罷世子賓客,不勝其忿,上書請與當時掌令金孝孫對辨,下其書于政府。政府啓曰:「憲司上疏,非請罪也,直以擢不宜賓客,故請罷之耳。」上命勿論。

    ○司諫院上疏,略曰:「擢以憲府彈章,罷世子賓客,飾辭申呈,請與金孝孫對辨,甚爲不可。」上使盧希鳳詰正言張晋曰:「疏中比擢爲刑餘之人,何歟?又豈可以與孝孫相詰之故,遽將功臣大相,收職牒鞫其罪乎?」晋對曰:「擢曾犯殺人,其罪當刑,幸蒙聖恩,得至今日,此臣等所謂刑餘之人也。臺諫職在言路,聞人過失,輒行彈糾,若遷官之後,被劾之人,含怨追訴,則後之爲臺諫者,其將責人乎?雖功臣大相,罪至如此,何憚而不問乎?」上曰:「予於憲司之疏,秘而不下,自謂處置得宜,汝又何意復有言也?」

    4月11日

    ○丁未,司諫院上疏請李之誠罪。疏曰:

    憲司請問之誠之罪,殿下不許問罪,斷以爲奴。臣等未知之誠爲奴,果中其罪歟?故臣等敢冒天威。竊謂殿下以憲府之請,爲不足從歟?以之誠之罪,爲不足問歟?以之誠之罪爲不足問,則籍沒爲奴不可也,之誠爲奴,實合於法,則憲司之請,不可不從也。伏惟殿下,從憲府之請,將之誠之罪,令攸司鞫問施行。

    上覽疏曰:「之誠之罪,衆人所知,更勿論。」獻納權繕啓曰:「雖笞杖之罪,必立文案而施行。國人共惡之人,須當鞫問,且籍沒爲奴,而一不問罪,未成文案,於法有乖。願下攸司,鞫問事情。」上不許曰:「已決之事,其勿擧論。」

    ○中軍護軍田興,回自吉州。興啓曰:「今月初五日,童猛哥帖木兒,使其管下千戶李大豆至靑州,謂察理使延嗣宗曰:『若還所擄男女,則吾將俾還本土,各安其所,然後詣朝鮮肅拜。儻予有故,遣子以謝。』嗣宗如其言,皆遣還。」先是,趙涓欲使崔也吾乃遣還俘口,也吾乃未發而大豆適至,故也吾乃不行。嗣宗問大豆以敵情,大豆曰:「初愁州着和弟之大祿時來告於童指揮曰:『着和與豆門接阿古車、伐時溫接把兒遜等相議曰:「我等各率麾下兵,佯從察理使,往征具州,使時應巾接高里寶里、加下羅接加羅、靑浦接阿亂、童巾接下乙主、東良北接他時、阿之郞貴接伐乙所等,各率其軍而後至。當朝鮮攻金文乃、葛多介、非乃毛、當介將老之時,使我爲先鋒。吾若倒戈,與金文乃等合兵攻其前,使高里寶里截其後,則朝鮮之軍,腹背受敵,必至於敗矣。察理使先事掩擊,大有殺獲,此天之使然歟?抑朝鮮之威靈,有所見聞而知歟?」』遂大痛哭。」大豆又言:「着和等見伐之狀,指揮時未奏聞。」田興曰:「吾聞童指揮之子與把兒遜子偕如京師,汝何諱之?」大豆曰:「把兒遜之子,尙未收葬其父屍,何暇朝京奏聞乎?」

    ○田興又言:「郭承祐伐兀狄哈之時,身勞脫衣,中風得病。」上遣醫員元鶴救療。

    ○下內侍衛行司直安成萬于巡禁司。判義興府事李天祐等詣闕啓曰:「成萬居喪在外,冒受祿俸,廣興倉覺察還徵,成萬告本府曰:『何不移關廣興倉,勿令徵祿乎?』始而凌辱鎭撫,終及臣等,其言悖慢無禮,不可盡陳。臣等身居掌軍之位,受辱於士卒,將何以號令千萬人乎?雖無此一卒,其於侍衛無闕。且此人族係,未辨良賤,不可近侍。」上曰:「此人,本顚狂不道。」命囚之。兵曹判書李貴齡啓曰:「臣向巡問東北面,成萬適赴鎭,怒典饋者不如意,使之走而追射之。臣聞而驚恐,發吏執之,成萬又彎弓射之,遂擅離鎭所如京。此人性類豺狼,不可近侍,願黜之。」上曰:「吾固知此人狂妄不可近,然儻有不虞之變,則愚而勇者,可爲前鋒,故使之侍衛也。方其射人,卿爲都巡問使,何不懲之?此則卿之過也。此人雖發毒,但一卒耳,何難於處之以法!」貴齡對曰:「張弓射人,人不敢近,無以懲之。」上笑曰:「此人飮酒則不類人,予但取其勇耳。」

    4月13日

    ○己酉,議無後者之田遞受法。參知議政府事尹思修啓曰:「死亡人科田,有繼嗣,則當遞受,其無繼嗣而又無主喪者,則待翼年遞受,若有主喪者,則三年後許人陳告遞受,何如?此法已載《續六典》,政府所同議也。」上曰:「古之人,去三年不返,然後收其田里者,所以待生者之意也。死人之田,亦於三年後遞受,則陳告,而三年恒在見任者寡矣。今若死年遞受,則往往未死而告者有之,風俗不美,是亦不可。若翼年許人遞受,則無二者之弊矣。」

    ○東北面助戰節制使辛有定、金重寶復命。

    ○兀狄哈寇慶源府,兵馬使郭承祐與戰敗績。丁未,有賊三十餘騎登慶源阿吾知南山,以示我軍,戊申,賊步騎五十餘,登於汝火山上,俯瞰城中,倘佯不下,欲致官軍。己酉昧爽,都千戶安乙貴,率五十騎覘賊,晡時,邏卒來告曰:「賊數十騎,於阿吾知洞裏乍出,還騎山矣。」兵馬使郭承祐,卽率數百騎追之,賊數騎遇官軍佯北,承祐追之。旣入洞,賊伏兵四合猝擊,官軍大敗,死者七十三人,傷者五十二人,戰馬百二十匹及兵甲二十四部,皆爲賊所奪。承祐亦中矢,率三十餘騎,潰圍而出,入保阿吾知木柵;乙貴遇賊亦敗,只以十餘騎入城。賊衆數百,隨至而圍之,童猛哥帖木兒亦至,問承祐存沒,且曰:「吾都里指揮殺之,何罪?」承祐出語之曰:「彼負國恩,來殺興寶故也。我殿下謂汝可信,汝何同來作賊乎?」以片箭射之,賊乃解去。居民死者二十九人,被擄者十二人。賊皆有父母妻子之讎,冒死來戰,而承祐恃勇無謀,故敗。賊退之後,遣人跡之,賊燒戰死之屍者四十八處。野人之俗,凡有戰死者,必燒之,歸其骨於父母妻子云。

    4月14日

    ○庚戌,司直朴和還自日本,志佐殿源秋高遣刑部大郞,護送獻禮物。己丑二月,遣和使于志佐殿,求俘擄男女也。源秋高以所遺未滿其意,輒拘留和,假辭通書于政府曰:

    六月初吉船至,《大般若》一經拜受,土宜如別幅所記以納,懽喜有餘。是月下旬,國有敵國之難,遠向戰陣,及百日而歸。以故船滯留于志佐津,就中敎人司船,不意司船之人致狼藉,便鞫誅之,贓物小分,附之官人。我情厚如此,人焉廋[13]哉!矧禁賊契約,不敢辜負?官人之船,於十一月九日浮洋,須臾風逆,執橈之人,不知方所,船忽敗毁,復依志佐。予具小舟,命棹子載五十餘人而渡之,幷俘擄人二十九名,官人得而領之,明春大船到來吾國,則俘擄人,盡數可獻。所望造米五百石、鍮盆四隻、鷹一雙、獵犬一雙,伏請允命。

    乃己丑十一月書也。議政府舍人申槪答書,源秋高得書,乃遣和還,仍奉書議政府曰:「二月晦日,船到來,伏承台候萬福。回禮官去載船危,故留之,今具扁舟而相送,宜領此意。禁賊之約,不敢違背,專篤交義。」

    4月15日

    ○辛亥,上親行望祭于文昭殿。

    ○吉州察理使延嗣宗,發靑州兵三百,救慶源府,次于龍城岐。

    ○趙涓還自吉州入見,上曰:「兀良哈等又侵我邊鄙,殺害人物,宜具情狀,奏于朝廷。」仍問大臣曰:「若此則未知皇帝對之如何?將曰朕將制之乎?汝國便宜制置乎?若曰便宜制置,則是帝心不肯託言,以觀吾所爲如何耳。今奏本但具錄事狀,不可謂欲行報復,又不可謂待朝廷之命也。或賊又來侵,門庭之寇,當不待帝命,利用禦之。」河崙、成石璘、趙英茂等皆曰:「唯唯。臣等未知帝意,然帝豈曰朕將制之乎?」上曰:「宜速奏聞。李玄旣奏聞於前,又遣人繼奏於後,則帝亦信其賊黨相繼而侵也。」李膺進曰:「皇帝若曰汝勿報復,朕將制之,則於我國實爲未便。無乃直啓以報復之意?」上曰:「未可。前此旣不奏聞而行兵,今又奏請如此可乎?」上又曰:「吉州飛報有於虛里者同來,卽童指揮之弟也。然則童指揮之黨,必同來作賊矣。伊誰明見於虛里乎?」英茂對曰:「延嗣宗報,豈不實哉!童指揮與謀明矣。」趙涓曰:「賊兵數至百五六十,則把兒遜之遺種,不如是之多也。必童指揮、把兒遜等之管下卷土而來也。」上曰:「然。」又曰:「慶源置府,爲陵室也。彼賊必世爲邊警,予欲遷陵而移府。然則彼賊胡爲來哉?」群臣皆唯唯。膺曰:「然則無乃彼有蠶食之漸,我有削土之恥哉?」上曰:「不然。每於春秋往逐之,則彼自不得耕穫矣,何憂乎削土!」膺對曰:「與其遷陵移府而每歲往逐,不若固守而禦之。」上曰:「不然。毋以爲慮。」議者皆非膺,獨金漢老議與膺同。石璘又啓曰:「若厚待張五十六等遣還,可得其心,而因可以達彼賊之惡于天聰矣。」上然之。

    4月17日

    ○癸丑,命世子率百官賀聖節于時坐宮。上以衰絰不出。

    ○減預原郡人李釰罪。東北面都巡問使林整啓曰:「預原人李釰與李陽生爭田,歐殺陽生。釰之子祐,請代父罪,其情可哀。乞貸釰死,降從誤殺輕典。」從之。

    ○御解慍亭,召宗親觀射。

    4月18日

    ○甲寅,召趙英茂、李天祐、黃喜等至便殿,議禦賊之策。以林整報郭承祐敗狀也。

    ○球沙殿倭客人獻土物。議政府啓曰:「球沙殿報禮,宜用黑麻布十匹、席子十葉、栢子一石。」上然之曰:「其使价等,亦以次賜給。此客人,無私貿易,且其言有禮。球沙殿亦遭父喪,報禮比常有加。」

    4月20日

    ○丙辰,宥流人輕罪。刑曹巡禁司上徒流人啓目,上覽之曰:「徒年者,過限則放之,若流貶者,無期限,或致感傷和氣。可考輕重,輕者皆釋之。」乃命流人姜渭濱等三人京外從便,孫興宗、孫閏祖、趙末通、尹希夷等三十六人外方從便。議政府使舍人趙啓生啓曰:「無識之人,不足責也,宥之可也,若興宗,以功臣,位至宰相;趙末通、孫閏祖,以近臣,日侍左右,知逆臣之潛匿,以族親之故而不告,殊無人臣之義,不可以他人竝論而宥之也。」上曰:「若內挾私意,不告於國,則誠有其罪,政府之請宜矣。然此人等,其於罪人,非遠族也,爲親容隱,故予恕之耳,非以爲無罪也。」政府復啓曰:「此三人,得保首領足矣。不宜更加赦宥。」上從之。議政府啓請罪人連坐者,移配各官。李茂子衎于機張,承祖長鬐,公孝豐州,公柔沃溝,公祗藍浦,托平海,姜思德子待于順天,柳沂父厚于光州,子方善永州,方敬蔚州,善老順興,孝僕、莫同溫水,趙希閔子今同驪興,孝順瑞州,尹穆子召南大興,周南新昌,趙瑚子須淮陽,雅原州,尹穆姪希夷海珍,希齊光州。

    4月21日

    ○丁巳,司諫院上疏請罷試甲士。時元屬甲士二千人,上議:「加定一千,分爲二番,一年相遞,則國無侍衛之疎,家無廢農之嘆,人無父母妻子曠年違離之怨。」乃命兵曹同義興府訓鍊觀試甲士一千,自正月至是猶未畢。司諫院上言曰:

    今欲加定甲士,一番侍衛,一番歸農,殿下慮民之心,重農之意,可謂至矣。然時已農月,而農不可失時。迨今未畢其試,故不才者,皆率農人二三以待。願殿下侍衛外新舊甲士,速令歸農。

    上覽疏曰:「諫院之言,然矣,予亦不忘也。」憲府又疏曰:

    今甲士取才之際,不問祖係,唯取弓矢膂力之能,工商賤隷,亦得受職,與縉紳子弟,比肩竝立,縉紳子弟羞與爲齒。乞令兵曹,考其四祖,責人保擧,乃許取才。又內禁衛最爲近前,不可不擇。如素顯名于朝者則可矣,遽以新進之徒,輒充其額,殊爲未便。亦令兵曹,考祖係責保擧,方許近侍。

    疏下政府,皆謂迂闊,事遂寢。

    ○前知甫州事愼以衷有罪,原之。司憲府上言:

    以衷居父喪,以私憤杖殺奴石伊及良民黃達忠。又居昌縣吏劉習,以監務之命,董治以衷父棺槨,以衷因事怒習,鑿氷爲穴,納諸其中,終日捶撻,瀕於死。又嘗任梁州,以使客支應有闕,杖殺戶長鄭春,又於居昌,廣置田園,影占百姓,不畏國法。請下攸司,明正其罪,以戒後來。

    上以以衷所犯,皆在宥前,不許。持平姜宗德詣闕請曰:

    以衷,甲申十月十一日,怒梁州公須戶長鄭春使客遲晩支應杖之,至其月二十日乃死,則死在辜內。以其時考之則赦在其年八月,而鄭春之死在十月,則豈得謂之赦前乎?厥後居父之喪,殺其奴石伊與貴連,又殺黃達衷,又將劉習,穴氷以置,從而打傷,幾至於死。問其故則曰:「非吾所爲,乃妹夫朴同文也」,規免其罪,然以衷殺人非一。且在父喪,恣行殘虐,故臣等上疏論請有日矣。請下獄按罪。

    上曰:「以衷之暴虐如此,予何惜之!然旣往之事,豈可窮源而罪之乎?置而勿問,流于外方可也。」憲府又論之,下議政府議之。政府啓曰:「愼以衷方父喪殺人,乃鬪殺,非故殺也,且犯在赦前。梁州殺吏,雖在赦後,亦因前事而發,可以勿論。」從之。

    4月23日

    ○己未,前大護軍柳惠康,外方付處。司憲府上言,「凡人有大逆之言,則聞者登時發告,乃可急捕。兇渠惠康,聞趙瑚之言於妙音之日,雖在李茂旣誅之後,然趙瑚固在,所宜速告,顧乃遲留四閱月,及聞成石因之語,方始告官。請治其罪,以爲知情晩首者之戒」,故有是命。惠康得病未行,與妙音同日而死,人怪之。

    ○命僉摠制盧原湜爲慶源助戰兵馬使,率慶源、鏡城、吉州、端州、靑州人爲甲士者百五十人赴防。賜原湜廐馬弓矢以遣之。初,上謂大臣曰:「慶源之事,何更無報歟?無乃陷沒乎?」對曰:「城必不陷。此賊前攻韓興寶之時,祇以木箭燭火射城中,城中人隨拾隨滅,得以不陷。其技止此耳,安能陷城!」上曰:「此賊但恃弓矢,而無他術,諸卿之議或然矣。若城陷,則飛報必速。」且曰:「予聞鏡城兵馬使金乙和善修城堡,且治軍士,可以保守。」柳亮對曰:「臣知其爲人勤儉可用。」上又問乙和才藝,亮曰:「能於騎射,但不識字,且戇。」上曰:「郭承祐見敗者,亦以有才而不識文字,未嘗諳練故事也。」至是,都巡問使林整啓:「向者賊兵入寇慶源,進而圍城,至夜乃還。翼日,又圍城不克而退。伏兵山谷,賊謀可畏,軍馬不敢出城外,芻豆俱盡,乞加發軍兵救援。」故有是命。

    ○命議政府賜賻戰亡人,復其戶。韓興寶旣死,慶源之民,畏賊不能安業。郭承祐率其民,去蘇多老城,退保阿吾知木柵自固。及承祐敗北,民益畏懼,未敢出原野畜牧耕稼,咸願避敵于龍城之地,林整、延嗣宗以啓。議政府啓曰:

    慶源居民移置鏡城,則勢若怯懦,賊益興矣。況初設府,專爲守陵室,而亦屛捍國家也。今乃漸退其民,則後日將何以還入乎?且以地圖考之,蘇多老去二陵九十里,阿吾知三十餘里,其於守護陵室甚合;其地品雖不及蘇多老之沃饒,抑又次焉。以待敵言之,則蘇多老四面受敵,救兵亦不易至,若阿吾知則有險阻可依,前後救兵,有相及之勢,軍民將有效死之理。仍置其民,使盧原湜率兵據此,與郭承祐固守。吉州民事則權令判官掌之,延嗣宗入鏡城,同兵馬使金乙和守之,則慶源之民,頗得蘇息,雖農業不實,猶可及種晩粟大豆。爲慶源計,不出乎此。郭承祐雖敗軍,《傳》曰:「寡固不可以敵衆。」非承祐,孰能如此身傷馬斃,潰圍而出!臣等以爲送宣醞馬匹,慰之可矣。

    上曰:「慶源之計,政府之啓得矣。承祐之功則雖政府不言,予固知之,欲賜以戰馬。將軍馬死而賜之馬,身傷而送酒救療可矣。然名爲敗績,而特賜宣醞,於法何如?更議以聞。」政府使金孝孫啓曰:「上敎允合。」上曰:「宜速差人傳旨。」乃令議政府知印韓宗會賜郭承祐酒及藥,且曰:「馬則路遠不可授,汝馳去,明日當授盧原湜以遣。汝其不分星夜馳往,諭以予意。」議政府啓曰:「慶源將卒,與兀狄哈接戰敗績,其間事狀,不可盡信。請遣朝士一人,軍卒死傷、兵器被奪之數、人民耕種便否,詳察而來。」上曰:「然。」遂以上護軍尹夏爲東北面敬差官,令空其城,只留軍士。

    4月25日

    ○辛酉,遣司譯院直長金有珍,管押張五十六等如遼東。張五十六等初至,命各賜衣服靴笠,五十六等俱詣闕謝恩,上使安騰傳旨曰:「王人羈旅之苦,殊不知也。予三年未終制,陪臣朝賀猶不受。況於王人,敢受其拜?」對曰:「某等蒙恩至重,誠欲扣頭,然惟命是從。」乃使戶曹參議吳眞與中官,置酒于西上廂慰之。至是,又詣闕欲拜辭,上辭,且曰:「予欲面話,當喪未可接賓客,故未敢耳。」五十六等曰:「我等不死於賊而得還,殿下之恩也。敢不扣頭!」安騰止之。

    ○上御解慍亭吹角,命義興府樹騶虞旗于闕門外,使吹角于庭前,義興府亦以角應之于旗下,出番衛士具甲兵趨令,三軍以次序立,自闕門至鍾樓。義興府啓曰:「三軍已畢會。」上曰:「非時吹角,孰不驚聽而犇走乎?雖疾革者,來斃於闕門前,猶云可也,況有微疾者乎?其違令者,西班則義興府,東班則司憲府考察,以懲後來。」又以烏梅牌,召判兵曹事趙英茂,授中軍朱雀旗,判義興府事李天祐左軍靑龍旗,兵曹判書李貴齡右軍白虎旗,乃曰:「今日建旗吹角,誠駭衆聽,然法立而不行,未可也。明日,將習陣,宜因此擧以試之。」

    4月26日

    ○壬戌,命三軍習陣于東郊。上謂左右曰:「周幽王欲褒姒之笑,擧燧以會諸侯,諸侯畢會,褒姒乃笑,如此者三。厥後申侯以犬戎攻周,幽王又擧燧,諸侯以爲戲而不至,周室遂滅。予之所爲,不如是也,雖日日吹角,文武官不可不至。今後政府宜更出令申聞立法。」金漢老曰:「幽王之事,固不足道,今日聞角者,安知事之緩急而不赴哉?」翼日,判義興府事李天祐等啓:「昨日習陣東郊,士卒皆知坐作進退之節、攻敵應變之法,無一人違令者,誠前古所未有也。願一親臨。」上許之。又啓:「外方侍衛軍,每月更迭番上,乞令於習陣所預習,使軍士無不知令者。」上曰:「卿言果合予意。」議政府上言:「謹按本府受判吹角令,危急之時,義興府親稟王旨,受王府所藏織紋騶虞旗,立於闕門吹角,令入番摠制及各衛上大護軍,屯駐待令,其東班各司,則曾無定法,大小臣僚,聞國中有角聲,安坐私第,有乖於臣子之義。願自今吹角,東班各司,亦詣闕門,依幕聽候。」從之。

    ○賜賻咸州牧使李云實、知旌善郡事崔沆。上曰:「云實及沆,死于任所,可依前例致賻。判內資寺事邊處厚,今遭母喪,此固無致賻之例,然族屬也,隨宜賻之。」旣而曰:「賻此數人,而不賻權定,則獨不憾於九泉之下乎?宜幷致賻。」定,去年卒於金海任所故也。

    ○禁漆扇。司憲府上言:「全漆,難繼之物。各殿歲進摺扇,皆用漆,虛費國用。今後除進上外,皆用白質,以節國用。」從之。

    4月27日

    ○癸亥,宗貞茂遣使獻土物。

    ○免東北面民戶給屯田。議政府上言:「東北面因兵興搔擾,請免烟戶屯田,以惠邊民。」許之。

    ○賜完城君李之崇奴婢十口、田五十結。賞其告尹穆之言也。

    4月28日

    ○甲子,命前豐海道經歷辛保安外方付處。司憲府啓:「保安曾爲東北面敬差官,所受印信,復命之後,歷四朔不納官,準律應杖八十。」故有是命。

    ○命移慶源府于鏡城。延嗣宗上書曰:

    今月二十四日,慶源千戶安乙貴呈稱,遣通事崔龍守,覘賊形勢,吾都里則領兵於仇老家近地屯駐,造防牌,且潛使軍馬聚於深處,或百餘人或五十餘人;甫也之子土穩則率五十餘人,橫行於雍丘站要路,檜峴等處哨嗎烟氣相望。慶源四面爲賊所圍,城中儲糧,皆已虛竭,軍民乏食,不得樵牧,牛馬飢困。願於鏡城移排,以活人命。

    上覽之,謂知申事安騰、左代言金汝知曰:「慶源移置,予計已定,胡爲多談,至今猶豫乎?亟命遷之。」

    ○命囚司謁于巡禁司。史官崔士柔隨代言入至便殿庭,上問曰:「是何人也?」代言對曰:「史官。」士柔遂趨出。上使盧希鳳語士柔曰:「予若有失,雖汝不書,代言充春秋者皆書之。」遂命承政院義興府曰:「自今以後,除正殿朝啓外,若經筵廳廣延[14]樓,毋令史官得入。」復召史官金顧諭之。是日,巡禁司護軍李繩直、刑曹正郞金自西,還自濟州復命,上及中宮皆動念。又慶源急報至,上特召安騰、金汝知,議其事,士柔亦隨入,上怒,欲杖閽寺,乃止。遂囚司謁。

    ○遣前恭安府尹朴惇之如京師。奏本曰:

    議政府狀啓:「據東北面都巡問使林整呈備吉州道察理使延嗣宗牒呈,永樂八年四月初九日,據慶源鎭撫王庭狀呈,本月初四日,有薊[15]州賊人所訖剌與親弟加乙土等五十餘名,於山谷間,潛來本府地面劫掠,卽將民戶男女共五名耕牛二隻射殺,搶奪馬三匹前去。本月初五日,有吾都里童猛哥帖木兒親弟於虛里與仇老、男者·剌老等一百五十餘名,潛來本府雍丘站,劫掠放火,燒毁房舍,射殺男女共一十七名及牛八隻。又將男女五名、馬十匹,搶奪前去。」得此。本月十二日,有吉州居住金添祐告稱,本月初十日,因覷親姪慶源留防軍金洵路經富珍汀,有賊軍二十餘名,潛伏路邊,放箭射死。同行鎭撫權乙生及軍人等一十五名,告乞施行。得此。本月十七日,慶源千戶安乙貴狀呈,本月十三日辰時,有吾都里仇老、甫也、失家甫里、哈剌、末乙、彦仇里、老達、音般、老也、厮禿、金文乃、葛多介等率領一千餘兵,前來本府阿吾知城北,鬨擾作亂,將兵馬使郭承祐左腿射傷,鎭撫金玉、鄭賢等及伴倘軍人共七十三名,盡被殺害。又鎭撫金呂生、朴彦貴等軍人五十二名中傷,生死未知。彼軍或戰或退,賊謀難測。參照兀良哈、吾都里、兀狄哈等類,隣接小邦,連連結黨,侵犯邊境,殺害軍民,刦掠財物,搶奪牛馬。除先差人奏達外,今來益加搔擾,致使邊鄙不寧,爲此謹具奏聞。

    ○司憲府上疏請漢平君趙涓之罪。疏論涓伐兀狄哈之時,以主將處置失宜,輕犯賊鋒,以致侵暴之罪。上曰:「涓何罪之有!」遂火其疏。

    ○命捕松蟲。

    ○日本草野賴永及筑州太守藏親家,各使人獻土物,一歧知主源良喜使人求《藏經》。

    五月

    5月1日

    ○丁卯朔,無雲而雷。

    ○上親祭于文昭殿。

    ○遣大護軍朴楣,令金乙和率兵七百,馳至慶源,宿衛陵室,遂如豆稱介處,招安而來。東北面都巡問使延嗣宗啓曰:

    慶源兵馬使郭承祐先騎船入于紅島,四月二十三日,都千戶安乙貴使老弱先行,率留防軍殿後。承祐遇於雍丘浦,欲騎馬偕來,瘡甚不能,乃還騎船。乙貴率其人民士卒,來于鏡城,臣旣部分人民,處之龍城,給閑曠地賑貸種子口食,以勸農業。請將乙貴及左右翼千戶,囚鏡城獄,鞫問擅自棄城之罪。

    議政府啓曰:「慶源陵室在焉,不可緩也。宜亟命鏡城兵馬使金乙和往戍,毋使彼賊來侵。」上曰:「慶源士卒勞憊,不可復遣,可以他兵給二三朔料往戍。」又謂代言等曰:「予甚喜民人老弱無事而來也。」安騰對曰:「臣亦甚喜。但乙貴不待朝命,擅棄邊城,最爲不可。」上急召成石璘、趙英茂議之,且曰:「吉州察理使不能施令於軍鎭必矣。」乃命朴楣遣之。

    ○議政府啓曰:「安乙貴棄城而退,雖以民之飢困,然非古者析骸[16]而爨,効死不去之意也。又無王命,擅自移民,法固當問。請使尹夏觀其形勢,然後斷之。」上曰:「尹夏旣將命,使盧原湜與乙貴領兵還戍,想已行矣。」對曰[17]:「雖已入戍,今下此命,則捕還牢囚,可難之有!」從之。

    ○童猛哥帖木兒遣李大豆來曰:「着和、把兒遜管下侵慶源之時,予亦同來者,爲其所逼,勢不得已耳,非予本心。今棄舊土而從遐域,人多地窄,生理良艱。願殿下使通曉言語若金同介者來諭,予當遣子入朝,還我舊土矣。」上曰:「大豆且厚待之。」東北面察理使亦啓:「骨看兀狄哈豆稱介,不與賊同謀,而入于海島,往往使人于慶源,以通其情。金同介,本骨看兀狄哈之種也,請遣之招安。」上許之。猛哥帖木兒貽書吉州察理使延嗣宗曰:

    久隔未見,今聞來鎭,喜甚。前察理使率國家大軍,本爲制正野人兀狄哈金文乃、葛多介等作賊人,托以道遠,不肯直指其地,却於中路,將毛憐衛掌印官員百姓,盡行殺害。今被殺害人父兄子弟之遺在者逼迫我云:「指揮今若不去向朝鮮,則指揮必與朝鮮通書定計,欲挾攻我輩審矣。」予亦不得退避,且提兵迎留。上項毛憐衛死亡遺種,已先至阿吾知地面,予乃領兵隨至,禁其侵掠,本欲率領還歸,慶源軍馬到來接戰,兩相殺害,毛憐遺種欲將慶源官家破毁,家屬錢物牛馬,竝皆奪取,以快其忿。予誘之曰:「予已使人詣朝鮮,請將擄掠人口放還,莫如退軍,各還舊居。」及李大豆還言:「前察理使,國家議罪拿歸。今好察理使到界,欲修舊好。」更使李大豆前往,若盡還擄掠人口,使彼我人口依舊居生,則此實係令公聲譽美事。予謂此事,莫如寢息,儻連釁不已,數多種類作賊擾邊,視聽非祥,惟斟酌施行。李大豆之還,仔細報道。

    於虛里亦移書嗣宗,大略如大豆之言,且列書吾都里被擄者三十八名、甫乙吾管下被擄者七人之名曰:「儻不死亡,乞賜放還。」且求妻弟之子都好、仇老等。嗣宗以其書聞,上謂代言曰:「大豆何爲而來哉?童猛哥帖木兒自言:『慶源之役,予雖與焉,非本意也。』其果然歟?無乃托此誘我,以爲自安之計乎?外似求和,心欲誘我,因來覘我國事變乎?」對曰:「其言攻慶源,非本心,特詐耳。臣等意其欲覘我而爲自安之計也。賊謀幽深,未可知也。」

    ○議政府啓曰:「童猛哥帖木兒遣李大豆請和,且曰:『大豆之還,遣子弟入侍。』此必詐也。然不逆其詐,且賜大豆衣襨以遣,觀其誠否。」上曰:「上國待我使臣,必有可厚之事,然後賜以衣襨。今童猛哥帖木兒領兵作賊,殘破慶源,殺擄人畜,以快其心,又謀自安之計,乃遣大豆求和。今我旣無聲罪之擧,反賜衣襨,則無乃怯懦歟?」遂不許。

    ○以麗山君金承霔爲東北面都體察使。召廣興倉注簿李鑑,命勿懲安成萬濫受祿俸。以成萬復從承霔赴征也。

    5月2日

    ○戊辰,遣漢城尹李貴山如京師。賀千秋節也。

    ○命杖江原道水軍僉節制使金漳等。都觀察使宋因啓:「道內兵船四隻,運米于東北面,至洞山縣井津,因逆風敗船,失米豆九百二十五石,漕卒皆依岸而生。」上曰:「旣云依岸則非海中也。不審風變,且不用心救護,押運萬戶千戶,宜治其罪。」議政府啓:「僉節制使金漳漕運船隻,不親點考,載官妓由陸路行,盜船中陸物與妓,且以軍人七八名,送妓于家;萬戶李天彦、千戶裵元呂等四人,俱爲押領官,不能用力,以致敗船,請依律施行。」上曰:「若漳者,宜斬首傳示諸道,然不可律外行刑,幷天彦等杖之。」

    5月3日

    ○己巳,東北面甲州,雨雹傷稼。

    ○免西北面民戶給屯田。西北面都巡問使朴訔上言:

    道內人民,去年春秋築平壤城,今春修義州等諸州山城,艱苦殊甚。又自去年仲冬,易換馬各運押送官護送軍八百十三名、炊飯軍七十名、騎卜馬四百八匹、驅人四百八名、各牽馬軍五千名,往來遼東,絡繹于途,飢困之苦,實倍他年。新穀未登之前,民生可惜。平壤城子,若使待秋畢築,則乞免戶給屯田,以恤民瘼。

    從之。

    ○置太祖祔廟都監,以星山君李稷、禮曹判書徐愈爲提調。

    5月4日

    ○庚午,分賜馬于宗親大臣及近臣。濟州按撫使高鳳禮、敬差官趙源進馬一百匹,乃有是賜。鳳禮,濟州星主之後也。

    ○刑曹判書柳廷顯免,以咸傅霖代之。初,議政府移牒刑曹,令鞫私奴金龍逃往彼土之罪。刑曹歷旬不問,前知司譯院事李子瑛與南城君洪恕有訟,刑曹久不斷其得失,子瑛公辱之。刑曹囚其家奴三名。子瑛時方從朴惇之赴京。政府移牒放其奴,刑曹不從,政府怒,劾啓掌務佐郞李有常滯獄曠官之罪。於是罷有常職,廷顯亦免。

    5月5日

    ○辛未,上親祭于文昭殿。以端午也。

    ○禁擲石戲。上謂代言曰:「石擲之戲,汝等何不禁乎?」卽命巡禁司司直宋寘往禁之。寘捕二十九名,囚于獄。

    5月7日

    ○癸酉,江原道雨雹。春州、高城、洪川,大者如彈丸;旌善,大者如拳,歷三日不消。

    ○罷判濟用監事崔原濬、濟用監李晊職,流前中郞將金仁富于外方。晊與原濬,自外考滿召還,仁富以易換馬押送官,回自遼東,皆於文字外,擅率騎馬驛吏,司憲府劾啓也。

    ○命罷吹角時不及趨令者職。義興府啓:「吹角之日,都摠制李和英、延城君金輅、義原君黃居正、摠制趙秩、河久、前判漢城府事朴可實、前都摠制沈仁鳳等及上、大護軍、護軍,至甲士不趨令者,一百五十餘人。非唯軍法不嚴,有乖人臣赴急之禮,請皆依律論罪。」上曰:「時職人員,停職;散官,囚巡禁司;功臣,囚其家奴。」問代言曰:「趙秩、河久,功臣之子,處之何如?」皆對曰:「立法之初,不可輕宥,請幷罷之,以徵後人。」上從之,唯和英,特令放罪。金輅、黃居正等詣闕啓曰:「臣等聞角聲,卽詣闕門,將僉名單子呈義興府,堂上亦有見臣等者。」盧希鳳亦曰:「兩公名單,奴亦見而啓之。」上卽命放出囚奴,是義興府失於考覈也。

    ○命日本長村殿使送客人至京。全羅道都觀察使上言:「日本長村所送人餓死者四人。」初,日本人絡繹而至,朝議以爲若散泊各道,則山川險阻,靡不周知,皆令路由慶尙道。長村使人泊于羅州,故監司不給料也。事聞,上曰:「客人飢死,國之恥也。」遂有是命。

    ○命巡禁司釋朴可實等,敎之曰:「予所以輕宥者,爲初犯故也。後復違令,當正軍法。」上謂承政院曰:「內吹螺赤若常在闕門外,遇有出令,然後召入,非惟事機之緩,人皆預知,可使分番入直于內速古赤房。」

    5月10日

    ○丙子,罷左軍衿州牧場,聽民耕稼。

    ○遣行司直金同介,招安骨看兀狄哈。豆稱介等居慶源,塞北海濱,不事耕稼,以漁獵爲業,上慮其與兀良哈通謀擾邊,以同介乃豆稱介之族人,故使往招之。

    5月12日

    ○戊寅,定甲士宿衛下番之法。兵曹啓曰:

    本曹同義興府取才新甲士一千,若獨差下,將舊甲士一千作闕下番,則非唯宿衛士卒心氣摧挫,當遞番之時,換差煩雜;萬一有及時合番之令,則下番甲士,無所統屬於各軍衛領,難以隨行。願因二千之額,加置一千。在前十司五十領,每一領司直五、副司直八、司正十一、副司正十六,今加差新甲士,亦於每一領,司直一、副司直四、司正七、副司正八。新舊合計三千,留二千宿衛,一千下番。當下番者,義興府掌之。每領司直二、副司直二、司正六、副司正八。摠一千輪次下番,以爲恒式,則當番者,祿俸不乏,如有不虞,則下番者,亦可傳檄而趨令矣。

    召兵曹正郞申檣曰:「加設甲士與塡闕者,本曹磨鍊,書批判以進,則予將安印以下。」判兵曹事趙英茂啓曰:「古法不可輕改,軍政不可擅議。甲士之職雖微,豈可輕議於外,以開後弊!乞依古例,擇吉日入政房除授。」從之。

    ○命旌表永寧縣人盧貴澤妻庄貴之門。西北面都巡問使朴訔上言:

    永寧縣民盧貴澤死,妻庄貴慟傷,以家貧不能爲禮,績紡傭力,盡心埋葬,又設山神齋。還家之時,自恨未亡,採食毒草,尙不死,遂自縊。有子四人,皆幼。請旌表門閭。

    從之。

    5月13日

    ○己卯,司諫院上疏請正西班五品以下正從階級之法。疏略曰:

    先王因才以任官,因德以詔職。才有大小,則官有輕重之差;德有淺深,則爵有上下之異,一階一級,皆人君之命也。人臣之職,唯以薦人爲務,而不得與於官人也。前朝官制,東班七品以下、西班五品以下正從階級,使門下府主之。當居從階,而濫陞正階,是非惟祿俸之費,其與於官人僭矣。惟我盛朝,文武官制,一皆新之,而獨此階級之除,因循未革。願自今每領每品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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