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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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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戌)十八年大明永樂十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子朔,上率百官,遙賀帝正。

    ○遣谷山君延嗣宗、同知摠制李愉如京師,謝恩也。授苧麻布百匹于嗣宗之行,蓋欲買段羅,以製朝服也。

    ○宴使臣于勤政殿。上如太平館,請迎使臣於景福宮,贈以鞍馬,仍設宴於勤政殿。命軍器監,設放火之具於勤政門外庭,至暮宴罷,與使臣御勤政門觀放火,火焰橫空,聲振宮庭,使臣及頭目等甚奇之,讃服無已。抵夜,使臣還太平館。

    ○百官始着紗帽於朝路。

    1月2日

    ○癸丑,王世子宴使臣于太平館。

    ○罷司宰注簿張貞弼、直長金忍德職。囚司鑰權巨于義禁府,以初一日夜,還入殿時,司宰監所進生松炬不明也。四日而釋之。

    1月3日

    ○甲寅,賜代言宴,以元日宴,因事劇不與故也。

    1月4日

    ○乙卯,以朴信判右軍都摠制府事。

    ○骨看兀狄哈來獻土物。

    1月5日

    ○丙辰,贈使臣苧麻布等物,苧麻布各二十匹、人蔘三十斤、滿花席六張、滿花寢席六張、厚紙二百張、箭筒二、鹿皮靴、精套具、貂皮護膝一、石燈盞一事。千戶劉庸、黃貴等六人、力士趙種等八人、家人三福等四人,苧布各一匹、麻布各二匹、分套各一。又將十二升麻布四匹及裏衣所造貂皮斜脚,付于黃貴,贈遣于黃儼。貴,儼之姪也。加賜十二升苧麻布二匹于劉庸、黃貴。中宮使內官金文厚贈使臣十二升苧麻布各二匹、十一升苧麻布各三匹。

    ○貞懿宮主權氏將十升苧麻布各五匹、石燈盞一事及粉藿等物,付使臣回報權婆婆。

    ○上如太平館餞使臣。

    1月7日

    ○戊午,陸善財還京師,上率百官,出慕華樓餞之,仍贈馬一匹鞍具。

    ○囚刑曹正郞洪復興于義禁府。鎭撫所啓復興擅自拘執作運甲士,又囚其奴故也。翼日釋之。

    ○命兵曹,自二月停各道侍衛軍番上。

    1月8日

    ○己未,遣採訪使于平安、黃海道。殷山、泰川採訪使,判典農寺事司空濟;谷山等處採訪判官,司宰注簿金貴龍。先是,工曹啓:「一年進獻所供白銀七百餘兩,國家難繼。請於各道銀石所在之地,分遣採訪,聚附近各官,軍民吹鍊。」上從之,至是分遣。乃命內資注簿金允河曰:「爾隨去貴龍,學採銀之術。」又命同副代言成揜曰:「多抄銀匠,囑於司空濟、貴龍等,廣學採銀之術,然後採金海、瑞山兩地之銀。」後趙末生啓曰:「允河隨貴龍,已學採銀之術。請送銀匠於慶州,事判官潘泳率行,採金海之銀;以金允河往採瑞山之銀。」敎曰:「慶尙道暑氣先入,農務方始,姑待後日,至於瑞山,當及時而採也。」仍令允河往採之。

    ○遣都摠制朴子靑,齎醞慰使臣于黃州,仍敎曰:「前日使臣歷碧蹄、馬山兩驛,宿東坡驛。此驛蕭條,未知安宿與否,迨今爲慮,陳此意於使臣。且光祿少卿韓確祿俸,雖無明降,依他皇親例,已曾施行,亦言於使臣,轉奏皇帝。」

    1月9日

    ○庚申,司憲府劾禮曹判書卞季良、參判許稠及佐郞偰循等罪。初,偰循移文進獻物目于承文院,誤加五味子百斤。季良等自覺,詣承政院上達,上曰:「覺擧之速善矣。」至是,憲司以不敬其職請罪,上問趙末生、河演等曰:「此罪宜不宥,然季良與稠合於禮曹之任,且淸寒未受祿奈何?」末生對曰:「關係重事,罪不可宥。若遷無權要之職,則受其祿而亦足以懲。」又問:「禮曹判書誰可當之?」末生等對曰:「趙庸病今已瘳矣,金汝知亦可以當之。」上曰:「然。」只命罷循職。

    1月11日

    ○壬戌,以黃喜判漢城府事,尹向刑曹判書,鄭鎭工曹判書,金汝知禮曹判書,趙庸右軍都摠制,卞季良藝文館大提學,許稠開城留後司副留後,申商禮曹參判,李迹工曹參判。

    ○上率世子詣仁德宮,置酒極歡,抵暮乃罷。

    ○命自今宗親以下禮葬,除石室用灰隔。

    1月12日

    ○癸亥,下內資寺尹權尙溫于義禁府。司憲府啓:「尙溫曾守安城,掘削斗斛而深大之,重斂於民,私贈於人。乞收職牒,按問其故。」先是,水原府使朴剛生平校領內各官斗斛,以安城斗爲小而掘其底,改烙印。安城吏將其斗來京江豐儲倉,倉官以其斗之大,執報戶曹。是剛生不察奸吏之謀,初使領官水原之斗大過其制,不澄其源故耳,非尙溫之罪也。大司憲朴習等不分其實,戶房、戶長、記官與其兩班過刑,以至壓膝,强推取辭,羅織尙溫設冶官廳窓北,敎冶匠火印僞造,故作大斗之罪,安城之吏不忍其苦,遂誣伏。憲府具狀請親問尙溫,尙溫使其子擇將實封,擊鼓訴冤曰:「臣自去年九月,爲憲司所糾,將無作有推鞫不已,負屈莫伸,情迫事切,罔知所爲。伏望上慈垂察,特命公正他官,以伸冤抑。」其條凡八。上覽訖,命囚尙溫于義禁府,推覈八條,命刑曹參判李之剛、左司諫大夫玄孟仁,雜治剛生、尙溫之獄。

    ○罷同知摠制王麟職,司憲府啓麟割其馬耳,不欲進獻也。

    1月13日

    ○甲子,造圓木符。兵曹判書金漢老等啓:「春秋講武時及門外經宿,有承命來自行在者,與夫承中宮之命及期詣行在所者,適當門閉,則必待罷漏,乃通出入,內外之命,以致稽留,實爲無藝。臣等謹稽古典,《文獻通考》曰:『唐開元六年,宮殿門、城門給交魚符、巡魚符;左箱右箱給開門符、閉門符,竝左符進內,右符監門掌之。』又曰:『天子巡幸則京師東都給木契符者,以重鎭守、愼出納。』又曰:『宋神宗熙寧九年,造諸銅符三十四副,令三司給左契付諸門。』唐《百官志》曰:『城門郞四人,掌京城、皇城宮殿諸門開闔之節,奉管鑰而出納之。』由是觀之,城門開閉之時,必用符契者,古之通制也。乞造圓木符一十副,篆刻信符二字而中分之,每符依勘合例,刻字號,左符五隻進行在所,又五隻進中宮。右符十隻藏之本曹,每當行幸之時,留都監巡摠制、三軍鎭撫、本曹郞廳各一員及司鑰一人齎符,夜直於行在方面之門,有承命者,受左符而至,則合其右符,以驗信符而開門納之。承中宮之命,受左符而出,則本曹入直郞廳,給馬傳送,而城門會直人員,依前合符,開門出之,則庶幾君命不滯,而門禁亦嚴矣。」

    從之。先是,上在行在所敎曰:「每以緊要事,遣人于京,因夜深未入城門,以致遲緩,若有大故,尤爲未便。」遂令兵曹稽古制詳定。

    ○加定站夫。前廣州敎授官皮子休等陳言:「水站之民加定,依船軍例,分爲左右領。」兵曹承敎,與議政府、諸曹擬議啓曰:「水站在處各官,軍籍相考,忠淸道忠州二十七名,江原道原州五十七名,京畿川寧八十名,楊根七十二名,廣州七十五名,果川四十六名,衿川五十二名,合四百九名。右道水站潮水行船,力役輕便,左道自果川黑石站,至忠州金遷站六站,漕轉頗多,又倭客人往返,事務多重。右各站水夫,前數各二十名,今於每站加定正軍十名,各給奉足二名,每一領十五名,分爲左右領,立番何如?」從之。

    ○黃海道站路察訪李明保請賑飢。報曰:「道掌各站人民,因本國使臣及上國使臣往來,每年失農,且因前年水災,禾穀不實。因此,公私宿積多重,其生理可惜。其中敬天站夫,因蟲損之災,失農尤甚。請依賑濟例,出洞仙以上八站所藏,黃豆各三石及敬天站所藏,蟲損黃豆四石,造醬以賑飢民。」命如其所報。

    ○判廣州牧事禹希烈上書,略曰:

    臣竊聞,以堯、湯之世,未免水旱之災,然民不飢寒者,由備災有素也。且鄭國鑿涇水,而民獲其利;文翁穿溲口,而人懷其惠。歷代興水利,而厚民生者,載諸史冊,今皆可考。臣以昏愚,謬蒙聖恩,位至宰相,實踰涯分,而桑楡已晩,且嬰疾病,雖有葵藿之誠,顧乏涓埃之補,謹以管見,條列于後,伏望上裁施行。

    一,臣近見全羅道金堤郡碧骨堤,四方周回,二息有奇,水門有五如大川,可灌萬餘頃。古人始築堤堰,以興水利,其功甚大。甲午年修築以後,堤下廣野,登場禾穀,望之如雲,然數處連筒,不得堅實,田七十餘頃,尙未盡墾,誠可恨也。願遣曾經造築者,前知金堤郡事金倣,與其官守令,連筒及水口決毁處,堅築何如?

    一,臣見古阜之地訥堤,古置三大水門。其東水門則流注扶寧縣東面一息餘里,中門則流注扶寧縣西面,西門則流注保安縣南面,灌漑之利,幾乎萬餘頃。以此觀之,利多害小可知矣。且其講洫古基,分明可考。或者乃曰:「堤內之田,水浸不用。又堤岸卑而田野高,雖欲開墾,將無所用。」然雨後水浸之害,不過數日,隨卽流下,無所損穀。今扶安兵馬使韓繼興、其縣接前護軍金堂及吏民等,顒望改築,命遣前縣監郭休,改修築勸農何如?

    一,碧骨堤下陳地,幾乎六千餘結;訥堤下陳地,萬餘結,但以其處居民,未能盡耕。慶尙道人稠地窄,其無所耕,革去寺社奴子七八百名,抄出移置,以各官陳穀,牛隻二百餘首貿易給之,加置國農所何如?

    一,雪水,五穀之精。每年九月氷凍前,洑堤堰加築,貯氷雪水,翼年早春,周足灌漑。厚民之良策,七事條畫內,徒稱勸課農桑,故守令不知農事之本,於秋冬之交,不爲用心加築,或有得罪者。自今守令遞代之際,解由文字內,某守令某年某節,舊基加築幾處、新基造築幾處、貯水幾尺、灌漑幾結,開具施行,以報監司,監司擲奸,以憑黜陟。

    上覽之,問於朴習曰:「碧骨堤,卿爲觀察使時所築也。所利幾許?」習對曰:「堤上之田,所沒雖多,堤下所利,幾至三倍。近處之民皆畫標,而今猶未盡墾也。」上嘆曰:「如此廣地,累年不墾,今而得墾,民之命也。」習曰:「臣當是時,差知金堤郡事金倣,監督其役,不勞民力,而能成其事,此可用人也。」上問曰:「行年幾何?」習對曰:「中年人也。」曰:「何鄕人也?」習對曰:「光州人也。爲金堤郡守時,觀察使權軫以犯小罪罷職。」上又問:「從何出身?」左代言李明德對曰:「曾爲生員進士矣。」上曰:「予聞,尹琠之子興義亦可用人也。書此二人之名,後當敍用。」仍敎李明德等曰:「李殷,老人也,而不憚公事。移文慶尙道,毋令老人上來,而巡察道內堤堰。又移文於京畿,使禹希烈巡察京畿堤堰。」又命曰:「各道守令聽兩班、人吏之言,破堤堰而捉魚者頗多,此無紀綱殘劣之人也。自今以後,苟有如此守令,照律論罪。」

    ○下禁酒令。上曰:「無知之人,飮酒耽樂,不慮將來之計。自今以後,除老病用藥外,公私宴飮,一皆禁斷。」同副代言成揜對曰:「去年冬,臣爲執義時,已移禁酒之文。」上曰:「今已改歲,亦當禁也。」

    ○以金文發爲黃海道都觀察使。文發拜辭將行,上召見曰:「卿近年出仕於外,今者亦有此行,勿以爲憂。」文發對曰:「臣之此行,職兼節制,請率行素知一二人。」上許之,因問曰:「無乃亦有所言之事乎?」文發對曰:「黃海道因使臣來往,驛馬困弱,儻有不虞之變,難以當之。請將私馬以行。」許之。文發赴任未幾,以病辭。

    ○女直崔士下等上書,略曰:

    今復慶源,新設城子,似與吾等永永交通,請男女相婚。上命李明德曰:「待人物漸盛,從其所願,可以此意傳諭。

    ○咸吉道都觀察使柳思訥條上武備肄習事件:

    一,防牌,捍禦之具,古干盾之遺制也。兵陣之間,固不可無。近來,本道奉敎制作,共計二百四十六部。其金鼓進退、踴躍之法,素不肄習,而一朝擧而用之,將無所措其手足矣。臣愚以謂,咸興府隊長、隊副,無有所主之事,而徒爲使令之役,乞以其隊長、隊副幷一百八十名,分爲三番,肄習防牌之法,庶不乖於名實矣。願令兵曹,擇明習其法者一人,俾之訓鍊,似爲便益。平壤府亦依此例訓習何如?

    一,片箭,我國之長技,其機括至爲精巧,雖使庸人射之,猶可及遐,摧鋒陷陣,莫此若也。其制作,只在官府,而於私藏百無一二,間或有習射者,且無所施矣。臣愚以謂,諸道別牌,逐月番上侍衛。願令每一人各齎片箭一十枚與筒兒,點考時幷錄傳報兵曹,兵曹點兵時試以能否,則不出數年,而片箭之射,皆爲善矣。各鎭軍官、各官守城軍與各浦騎船射官,亦依此例,考察肄習何如?

    一,春秋仲月,訓習武藝,已有箸令。然各官守令徒以簿書期會爲急,而未有奉行者。乞依鄕校書徒例,將別牌與侍衛鎭軍,春秋仲月,各以所長能否,傳報兵馬都節制使,兵馬都節制使考其高下等第,傳報兵曹,以爲恒式,其有卓異者,選充侍衛,以勸其餘何如?

    奉敎依允。

    ○思訥又報曰:「兵曹奉敎行移內,今春令都節制使,慶源入去,東井城子修基事,臣謹具便宜事件以聞。

    一,都節制使慶源入去時,軍馬數小,徒爲示弱,數多率領,則彼人曲生疑意,必有搔動。慶源兵馬使以單騎直至,度其城基,以道內各官軍人及附近江原道軍人,每城臺一尺,某州軍人幾名,虛張軍額,標牓立柱,以示復置之意,勿令都節制使入去何如?

    一,今年禾未登場,民食不足。去年春,築定平城子,今年採金,又築慶源城子,則民力甚困。乞寢東井城子修築何如?」上皆從之。

    ○世子以未寧停講。賓客卞季良曰:「近因使臣,久闕講論。且新年不始學,竊爲邸下惜之。學貴於日進,請待日晡聽講。」世子答以未寧甚。賓客更請講,世子曰:「然則賓客、臺諫出待。體氣舒平,日午溫故。」賓客等曰:「初以未寧辭之,又欲溫故,某等深謝。且聞未寧之辭,敢爲請講,似乎愚惑,然非爲己,欲補邸下之德也,請須聽講。」世子答曰:「吾敢憚賓師之語乎?予固喜聽。古有每廷辱我之語,賓客其知之矣。」賓客深喜是言,請之至五,然後聽講。世子曰:「吾之起寢進膳之節,告于書筵官,何因仍不已乎?」輔德趙瑞老曰:「前此某等告此事于朴訔,訔曰:『是何言也?於世子有益之事,不可已也。世子乃何日用所爲,忌外人之知,欲止之乎?』卞季良亦曰:『昔程子奏天子曰:「宮中之事,皆使經筵官知。」以天子之尊,尙且如此,況儲副乎?』某等亦謂,此事有益於邸下,而起居膳羞,尊位之大節,使近侍不可不知。」世子曰:「然。」

    1月14日

    ○乙丑,贊成李原啓軍士事宜。啓曰:「補充軍皆屬兵曹,人多事煩,兵曹不能考察。請分屬各領,使護軍各治其領,兵曹統察,則事簡而部伍之法正矣。」上曰:「然。此法甚良。」原啓曰:「侍衛、別牌正軍皆率奉足。侍衛軍則祁寒、農月皆放,故或二年一度,或三年二度番上;別牌則一年之內,或再度番上,勞逸不均。請別牌、侍衛合計,輪次侍衛何如?」上曰:「別牌戶已曾完護,今後各道別牌取才,補於甲士闕數,非別牌者,毋得入甲士。」仍命兵曹施行。

    1月15日

    ○丙寅,下司憲掌令朴安臣、持平申自謹于義禁府。義禁府啓二人誤推權尙溫之罪,乃命下獄,使與尙溫憑問。

    1月16日

    ○丁卯,下全英祐、韓越于義禁府。英祐等擊鼓申呈,命義禁府推覈以聞。刑曹因其奴婢滯訟之故,合司避嫌,乃命刑曹佐郞金孝貞,參問義禁府囚人所犯。

    ○下司憲府大司憲朴習、參判李灌、府尹金汾、前副正徐勣于義禁府。灌爲京畿都觀察使,不糾剛生斗斛不正之罪;汾爲京畿觀察使時,欲立石人於祖母墳前,給馬於伴人石工,送安城以求之;尙溫掘得客舍砌石,造石人輸之;勣嘗爲刑曹正郞,因豐儲倉所報,推尙溫、剛生之罪,止論吏典;習以大司憲,辨尙溫之罪不明,故命皆囚之,以辨事情。

    ○義禁府提調李原、金漸等啓曰:「臣等按問金汾之時,漸極問所犯,汾目漸曰:『非罪干國家,何鞫問宰相如此之甚也?』强辨不服。」上曰:「汾隱諱所犯,以欺其君,又欲使義禁府欺我乎?其速照律。」

    1月17日

    ○戊辰,下司憲執義張允和、掌令柳濱、持平權照于義禁府,亦以誤推尙溫之罪也。

    ○命淸州牧使金邁卿、判官尹璠、忠州判官張安之、鎭川縣監秦云壽、竹山縣監金宗瑞各笞五十,還任;判忠州牧使韓雍、前淸州判官宋褒勿論。行臺鄭吉興啓邁卿等不修堤堰也。

    ○命刑曹郞廳,於朝路率皀隸。刑曹啓曰:「各曹郞廳,皆率皀隸,而本曹杖首,如司憲府所由之例,未得率行,無引卒未便。請除杖首元數爲郞廳,陪皀隸何如?」從之。

    1月18日

    ○己巳,吏曹上各道薦擧遺逸。上曰:「一鄕皆曰賢,則眞爲賢良。然陽智縣所擧高雲發,予曾知其實,未解文字,無過人之才。各道擧人如雲發則其賢可知矣。今搜訪賢良,欲治國家以致和氣也。令觀察使,於擧人名下,書其才行,吏曹成其簿籍敍用。」

    ○申禁風聞彈劾。上謂趙末生等曰:「予曾令臺諫,毋以風聞發事,臺諫屢輕生事,以干此法。國人豈不以予爲拒諫?爾等乃知予意。」末生曰:「此太祖之成憲,而又上屢命禁斷。今朴習等風聞庾順道之言,以推權尙溫之罪。」李明德曰:「今後大小官吏,雖被憲司之劾,不及被罪之日,皆令就仕。」上曰:「不然。政權不當盡歸臺諫,臺諫亦不當無權。今當此世,臺諫無權,不能制貪暴。自今以後,大小官吏被憲司之劾,若無己罪,擊鼓申聞以正之。」

    1月19日

    ○庚午,下水原府使趙賚、前府使許磐石于義禁府。以二人通同朴剛生之謀,而去水原官中米穀重記故也。

    ○釋朴習、張允和、朴安臣、柳濱、申自謹、權照囚。習在獄中,上書論尙溫之事,有可疑者六,且言言路之塞。書上覽之,使內官崔閑傳敎曰:「以司憲府言事,職分之當爲,非私讎二人也。書內所言,豈不直哉?然義禁府推問之請,亦豈非耶?將此意傳諭於習。」仍命保放習、允和、安臣、濱、自謹、照。

    ○罷李灌職,金汾外方付處。義禁府照律灌罪,應杖七十,命只罷其職;汾及徐勣罪,應杖八十,命汾只於外方自願付處;勣以太祖原從功臣勿論。

    1月20日

    ○辛未,吏曹判書沈溫、參判卓愼等啓議政府侵官之失。啓曰:「議政府以不課節日使小落點狀,令舍人囚本曹錄事之奴。」上曰:「左右議政之與於六曹公事,曾有成法乎?」承政院啓云:「左右議政但與於銓衡,不許與於曹中常行公事。」上曰:「然則政府非矣。」召舍人問之,舍人權蹈、沈道源進啓:「左議政云:『吾判吏曹事,而錄事不告落點狀,故囚錄事奴,實予之所爲也。』」溫曰:「以吏曹公事,囚錄事之奴,則令本曹掌務囚之可也,而令舍人囚之,是政府之僉議也。不然,舍人非政府之舍人,乃左相之舍人也。」承政院啓:「政府實非乞囚舍人家奴。」上曰:「臣有罪,君囚其家奴,不知何代古事乎。卿等非不知古事,乃以此聞何也?臣有罪,直囚其人,不亦可乎?」趙末生等惶恐不能對。上曰:「左相之命則是吏曹之公事,且公事之小失,宜勿論。」

    ○命自今表箋副本及奏本,除啓聞代押,以爲恒式。

    ○命禮曹,賜衣于吾都里李好心波,仍命厚待。

    1月21日

    ○壬申,分遣採訪副使。平安道,護軍白環;江原道,前副使尹興義。

    1月22日

    ○癸酉,禮曹請正婚姻之禮。初,上命禮曹曰:「婚姻之家,於三日設油蜜果床,實爲弊法。又撤其餕餘,送于舅姑之家,甚爲非禮。稽諸古典,參酌以聞。」至是,禮曹上言:「謹稽古典,婚姻,正始之道,君子重之。然婚姻之家,親迎之夕,同牢合卺,三爵而止。及厥明,婦見舅姑,婦家具饌饋于舅姑而已。今婚姻之家,迎壻之夕,設盛饌,先饋壻之從者,又於三日,設油蜜菓床,稱爲大卓,幾至方丈,以燕壻婦。將其餕餘,送于舅姑之家,旣違禮典,又干邦憲,非婚姻正始之道,乞皆痛禁。其迎壻翼日,使外人對飯,親族外賀客塡門,酒食燕樂,亦非古禮。竝行禁理,以正婚姻之禮,敢有犯者,以敎旨不從論罪。」

    從之。

    ○禮曹又啓:「日本客人來則給衾枕以厚待。已有前例,至於兀良哈、兀狄哈,皆經指揮人也,獨不給衾枕,其於交隣之道,似乎厚薄不均。請依日本客人例,給衾枕以示厚意。」

    從之。

    ○囚刑曹正郞洪復興,以韓鉞奴婢淹滯不決也。三日而釋之。

    ○兀良哈九人及骨干兀狄哈等來獻土物。

    1月24日

    ○乙亥,日本國日向州太守源元久使人來獻土物。

    ○日本國宗像成社務氏使人來獻土物。

    ○命勿禁松嶽、紺嶽之祭。命禮曹曰:「雜人之致祭于松嶽、紺嶽,習俗已久,難以遽變。若無知庶人,幸遇時令不和,致有疾病,必以禁松嶽、紺嶽之祭爲辭。姑且無禁,以待漸變。」

    ○下漢城少尹李賀于義禁府。賀嘗爲掌令,以尙溫掘客舍階石,告於同僚,犯風聞之禁故也。

    ○命保放長興庫直長李思文。思文奸其庫茶母,憲司執而囚之。至是,以其妻母金氏申呈,乃命保放。

    1月25日

    ○丙子,復下朴習等于義禁府。先是,憲府劾權尙溫還上分給之時,取斛餘而私用,尙溫答曰:「分給之時,皆以全石,不量而給,安得斛餘?」義禁府啓曰:「尙溫用穀草價米之事,問於直納代納人等,以窮其實,備知虛事。至於斛餘有無,請遣本府官員,同京畿經歷,問於還上受出之人,驗其改量與否。」命遣鎭撫李孝仁于安城覈實,尙溫果直,故復囚習等按問。

    ○江原道都觀察使洪汝方來獻鷹子一連。

    1月26日

    ○丁丑,誠寧大君?發剜豆瘡疾篤,命摠制成抑奉香就興德寺,精勤祈禱之。命承政院召集善卜者,問?吉凶,盲人韓覺云:「鄭信悟等卜之,皆曰吉。」檢校判內侍府事金龍奇齎奉誠寧大君救病願狀,如岊嶺羅漢殿,以病日臻也。靑城君鄭擢以《易》占進於上,忠寧大君就解之甚明,世子心服之,左右皆嘆美之。

    ○遣參贊金漸如京師,賀聖節也。漸將行,上使內官崔閑慰諭漸及書狀官、通事、押物、打角夫等曰:「予欲召見,適因兒子未寧未果。各自保重往還。」別賜人蔘二十斤、苧布一十匹。漸啓曰:「帝在金陵時,我國使臣前期三月而發行可也,今帝在北京,前期三月而行,則使臣往來,前後相望,驛路不息,且預入帝所,曠日淹留,似乎不可。帝若永都北京,則自今但令及期而已。臣欲以此意,達於禮部何如?」敎曰:「以吾國事大之誠心,卿言是也。然予恐其以我國窺皇帝之起居耳。卽將此意,議於政府以聞。」柳廷顯、朴訔等曰:「臣之意,亦如上敎。」韓尙敬曰:「以我國事大之誠心,何慮乎?」上命漸曰:「臨機施行。」

    ○王女適刑曹判書尹向子季童。女卽信寧翁主辛氏之出也。

    1月27日

    ○戊寅,下利川縣監閔逍于義禁府,亦以誤推尙溫之事也。

    1月28日

    ○己卯,釋趙賚、許磐石囚。

    1月30日

    ○辛巳,朴習使其子義甫擊鼓申呈。略曰:「間者尙溫、剛生出守畿甸,亂政擾民,固非一端。臣職在言責,不敢緘默,以其條件,推而詰之。尙溫執迷不服,則必具事情以聞請罪,何敢羅織所無,以成其罪乎?尙溫不察其由,徒欲免罪,遽爾申訴,下臣等于獄,仍責臣等以風聞之罪,臣愚隕越,措躬無地。伏望上裁。」

    其條凡七,皆指尙溫斗升削掘等事也。上以誠寧之疾,不視事,故未啓,後數日乃啓。上覽之,召習于承政院,問上書之意,習對曰:「尙溫所犯,臣等未畢鞫問。若抵無妄之罪,則臣豈不缺望?是以上書。」上曰:「予已令義禁府鞫其首末,而何事未盡得情,又何事未盡輸情,而乃上書乎?」仍責其過刑安城之吏,據取供稱之失,習不能對,但曰:「臣誤矣。」

    二月

    2月4日

    ○乙酉,誠寧大君?卒。?上之第四子,幼而聰慧,容貌端潔,擧止恭順。上與靜妃絶愛之,常在宮中,不離於側。年十二,娶摠制成抑之女,然未嘗出于宮闈,至是患瘡胗。方疾痛,靡神不擧,盡心祈禱。忠寧大君率醫員元鶴,日夜常在?側,精究方書,未嘗釋手,親執藥餌救療,兩殿感其至情。及卒,年十四。上輟膳痛悼,停朝市三日。命禮曹參判申商、工曹參判李迹護喪,以副正尹昇主喪。立殯葬都監,使副使、判官各二員治其喪,喪制一依《文公家禮》。越翼日未明,以其柩出自敦化門,殯于私第。?忠孝友弟,出於天性,勤學善射,無他嗜好。

    2月6日

    ○丁亥,京畿都觀察使金自知、江原道都觀察使洪汝方奉箋親自陳慰,二人前此來京故也。

    ○議移御開城留後司。上曰:「昔卜者曰:『戊年有厄。』果是,今年亦戊年也。今之凶變,非此宮之故也,然予住此宮,心實不平,予欲避方于留後司何如?」代言等及政府、六曹皆以爲可,遂遣都摠制朴子靑,修葺敬德宮。上哀甚,不忍見褈所遊之處,遂欲移御,傳旨承政院曰:「予欲移幸,以寫我哀慟鬱結之情,宜令書雲觀擇日以聞。」於是,李陽達等擇吉以進,乃本月初十日辛卯也。命留後司,陪奉侍衛,臺諫、刑曹各一員、上大護軍、護軍、內禁衛、內侍衛、三軍甲士,各司則分司。世子出語人曰:「上哀痛,輟膳累日,勢若成疾,將若之何?」言訖涕下,群臣莫不悲歎。

    2月7日

    ○戊子,刑曹上疏。疏曰:

    醫員之任,固當精於胗候,以進藥餌。今者誠寧大君病革臨卒,醫員楊弘達、李舟、曺聽、元鶴、朴居等尙不精疹證候而明言其狀,其不用心於胗候進藥明矣。上項醫員等,收其職牒,鞫問其由,以懲後來。

    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竊謂,疹候命藥,人命所關,其事甚重,爲醫者所當盡心精察而不可忽也。誠寧大君疾證,非隱微難知,而瘡胗之疾,人人所共經驗也。況業醫之人,必明知其理術矣。盡其心則安有致不意之變乎?楊弘達、元鶴、朴居爲醫已久,經歷悉多,而乃安然不敬,以致大變,其懷不忠之心,眞不可測。伏望殿下,命下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由,以懲其罪。

    上曰:「弘達等豈不專心?只是天命,何咎醫員?且醫員之不用心,亦是命也。疏內所言不忠者,感傷和氣之言也。後見代言等則諭以予意。予近有小疾,心欲灸治,聞弘達等被劾,未得灸也,今果見請罪之書。弘達等不愼之罪,雖不可宥,後日亦可罪也,卽今召出。」趙末生承命召弘達,又召判書尹向、獻納權孟孫等,傳諭上旨。孟孫曰:「亦有他醫,何必弘達?」末生及向曰:「弘達等外,無他良醫。」

    ○昌寧府院君成石隣等請進膳。上自誠寧疾革,以至于今輟膳。石璘及淸城府院君鄭擢、平陽府院君金承霔、奉寧府院君福根、領議政柳廷顯、左議政朴訔、右議政韓尙敬、六曹判書、參判、三軍摠制等詣闕啓曰:「殿下自大君感疾之後,累日勞慮,今又哀毁,曠日輟膳,況在中宮傷歎之心,豈可勝言?然人之壽夭,在於天定,請以大義節哀,小可進膳。」敎曰:「予自大君得疾之後,累日不脫衣而寢,況今幽明永隔,雖欲進膳,面目在眼,森然不忘。卿等慇懃來勸,今欲進膳耳。」又別諭石璘曰:「予之遇卿,十八年于玆矣。予雖不言,卿豈不知哉?」石璘俯伏問上進膳與否。

    ○議政府啓曰:「殿下移幸留後司,使百官分司隨駕,而王旨不擧本府,臣等在此,別無行事,請隨駕以行。」敎曰:「相代來往。」

    ○檢校漢城尹崔德義擇大君葬日以獻,五月十一日庚申,凶則呼三人也。敎曰:「庚申日外,無他吉日乎?」李陽達對曰:「自是月至九月,葬日雖多,呼損某人之言頗多。但庚申日稍吉。」敎曰:「姑擇稍吉之日權葬,從十月而推之,擇純吉之日而永葬如何?」陽達等對曰:「是亦可也。」敎曰:「速擇權葬之日與永葬之日。」陽達擇權葬日五月十日己未也,擇永葬日明年正月初四日己酉也。敎曰:「待五月而權葬,則久殯城內,似乎緩也。三四兩月之間,豈無吉日乎?」陽達等擇吉日而未得。上召政府、六曹敎曰:「大小之人,惑於葬書所忌,皆欲擇純吉之日,故雖眞孝子,或久從征役,累月不返;或因私事,久適他方,至使其親曝露而不葬。古人慮此,定天子七月、諸候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之制。程子、朱子亦已言之。程、朱子之言,豈無所據乎?今世之人,惑於葬書所忌,故陽達等未擇純吉之日。予於此時,大建一定之法,擬議以聞。」柳廷顯、朴訔、韓尙敬等曰:「呼某人損某人之言,皆妖誕之說也。人死則魂升骨朽,安有呼生人之理乎?然有屬殿下之忌,則不可虛論,但避殿下之忌,三月而葬。焚諸葬書,永爲恒式,如有潛用葬書,以藏妖書律論之。」

    ○贊成李原、參贊成發道、禮曹判曹金汝知、吏曹判書沈溫、刑曹判書尹向、工曹判書鄭鎭、禮書參判申商、兵曹參議南琴、工曹參議李韜等曰:「葬書所忌,皆臣等所不信也。然屬殿下之忌,則不可虛論,避殿下之忌權葬,待明年正月初四日永葬可也。焚諸葬書,亦皆臣等之願也。」敎曰:「三議政所言,皆合於理,然亡兒之葬,從贊成以下之言,至於予身,須從程、朱三月之制。」上又問曰:「自古有城郭宮闕之制,何所據乎?」朴訔曰:「城郭宮闕,從天文地理,以定方位,天文地理,論五行之理,不可無也。臣等所欲焚者,葬書也。」上問:「陰陽地理之法,始於何代歟?中原亦有擇地而葬之之法乎?」金汝知曰:「東晋時,有陶侃者,始制陰陽地理之法。」柳廷顯曰:「臣嘗奉使中原,田頭川岸,人塚纍纍。以是觀之,中原之人不擇地理也。」敎曰:「葬書雖當焚之,焚於明年正月以前乎?以後乎?」柳廷顯、朴訔、韓尙敬、鄭易等曰:「大君之葬,不遵三月之制,則待明年正月永葬之後焚之可也。」李原、金汝知等曰:「有此雜書,故人皆有疑。如欲不從,則正月以前焚之可也,以後亦可也。」上召諸府院君,令擬議以聞,成石璘曰:「葬書所忌,皆妖言也。非經明行修之主,安有此問乎?古有三凶之忌,今皆不忌,尙無凶事,是其驗也。今於大君之葬,不拘葬書,而從三月之制可也。殿下之意,欲從李原等所言,是亦無妨也。至若葬書之焚,誠不易之論也。何必待正月以後乎?孟子曰:『如知其非道,何待來年?』」宜寧府院君南在、平陽府院君金承霔、興寧府院君安景恭等曰:「大君之葬,當如石璘之言也。若夫葬書,古人所成,不可焚也。用不用,各在其心。」李陽達等擇權葬日以獻,乃四月初四日甲申也。上問甲申所忌,陽達對曰:「此日但於本命人及壬辰生人有凶,然主喪者非本命,雖有壬辰生人,當葬日避之,則俱無凶也。」敎曰:「此日永葬,則合古人三月之制也。」

    2月9日

    ○庚寅,議政府請改卜開城留後司移御日期。上欲幸留後司,趙末生啓曰:「告宗廟祝文,以何意製之?」上曰:「以拜齊陵製之。」柳廷顯、朴訔等詣闕啓曰:「今日風雨大作,氣候不祥。以臣等之小身,猶嫌氣候之異,況殿下累日不寧,汗出未止?且道路泥濘,行路甚難,明日動駕,誠爲未便。請限三四日養氣,待二十日動駕,則殿下庶可小寧,隨駕之人亦無行路之難。」敎曰:「道路泥濘,大小之人豈無愁苦乎?從卿等所言。」

    ○成石璘等復請進肉膳。石璘與柳廷顯、朴訔啓曰:「上自誠寧得疾之後,累日輟膳,元氣失常,故至於未寧。今雖進淡粥,何補元氣?雖親喪,病則飮酒食肉,古之制也。平常忌日不食肉,氣有所餒,況累日輟膳乎?願進肉膳。」上曰:「卿等所言,甚合於理,迨今未得寬心者,予之所短也。豈無食肉之日乎?」

    2月10日

    ○辛卯,移御于景福宮。上謂趙末生曰:「欲與中宮移御景福宮與新宮,姑待後日幸留後司,使李陽達等擇吉方。」陽達曰:「新宮則正東,非今年之吉方也。景福宮正在申酉間,乃吉方也。」

    ○傳旨曰:「摠持宗專以密員之術,遁甲救人而設,右宗僧人不知其任,自今其職銜及寺社住持,勿令差下。」

    2月11日

    ○壬辰,命刑曹員吏皆就職。以韓鉞擊鼓申訴,合司避嫌故也。

    ○議營敬德宮視事之所。上謂議政府曰:「國家設書雲觀術學,以占吉凶也。然無精學其業,而先告其吉凶者,況《史記》具載離宮避方之事。今予卽位十八年,而無告其吉凶避方者,予豈以吾子之亡而言乎?且留後司無接見政府、六曹之所,予欲往焉而營繕視事之所如何?」柳廷顯、朴訔、韓尙敬等對曰:「歷代皆有二都,成周萬世之所仰法,而有鎬京、洛陽,今皇帝亦有南北二京。國家留後司,豈可棄而不修乎?營繕視事之所,不害於義。」

    ○以長興君馬天牧爲內侍衛節制使。節制使李澄入直,擅自出外,射的遊戲,以慢軍法。兵曹請其罪,乃以天牧代之。

    ○刑曹請盲人巫女之罪。啓曰:「盲人卜者不精其業,乃以誠寧延命啓聞。且國巫加伊不能祈禳免禍;巫女寶文不察病勢,淫祀雜神於宮闈,以致不測。請皆置於法。」命除盲人及加伊外,寶文依律處罪。

    ○下旨刑曹曰:「巫女寶文除流三千里收贖,只於外方付處。」剜豆瘡祀神,世俗之大忌,故罪之。

    ○上曰:「予欲捨誠寧家爲寺。其大君翁主家,欲造於宮近處何如?」代言河演等對曰:「捨家爲寺,其理不可知,然都城內捨家爲寺,則其終與閭閻無異。請誠寧墳墓近處,營庵居僧。」上然之。

    2月12日

    ○癸巳,慶尙道晋州南江水黃濁連日。

    2月13日

    ○甲午,駕幸開城留後司,夕次原平廣灘,靜妃隨至。各司一員分司侍衛。

    ○賀正使金萬壽回自北京。通事宋成立傳寫行在兵部箚付以獻、辭曰:

    行在兵部爲禎祥事,準行在禮部咨:「永樂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該陜西以瑞兎來獻,黑質玄毫,鮮明純潔,藹若玄雲,黑玉金眸,粲然騰輝布彩,自古以來所稀有也。又有靈芝仙草,應時而見,誠爲上瑞,實應皇帝至仁聖德,爲國家萬萬年太平之徵。在京文武百官上表慶賀外,合行天下諸司衙門,一體知會。」又準行在禮部咨:「伏遇朝廷營建北京宮殿,永樂十五年十一月初二日,起立奉天殿乾淸宮。本月初八日,該泰寧侯陳珪等奏:『二處俱見五色瑞光,慶雲藹藹,絪縕流動,輝徹霄漢。初九日金水河氷凝異瑞,體具諸象。自是異瑞連日呈見。』至十八日,陳珪等復奏:『卿雲呈彩,氤氳繽紜,非烟非雲,五色輪囷,浮空麗霄,變化舒卷,彌滿殿間。卿雲內出,五色瑞光,團圓如月,正當御座,光中粲然五色天花,?璨燁煜,煇耀洞徹,星融月朗,流動徧燭,已而升騰太虛。兩度宮苑掩暎其上,今所御殿庭,終日不收。官軍工匠,群目共觀,皆喜懽踴躍,趨事赴功,斯爲上瑞,實應大平。』二十二日,文武群臣上表稱賀外,天下諸司衙門一體知會。」

    2月14日

    ○乙未,次于臨津渡北。

    2月15日

    ○丙申,駕至開城留後司,下輦于敬德宮。

    2月16日

    ○丁酉,罷咸吉道兵馬都節制使經歷金最職。咸吉道察訪鄭容請都節制使李之實不鍊軍器之罪,上曰:「之實宰相,不可輕代,勿論。」乃罷最職。慶尙道察訪柳承淵請兵馬都節制使朴實、辛悅、水軍都節制使禹博等不鍊軍器之罪,命勿論,其僚屬依律論罪。

    2月19日

    ○庚子,議政府、六曹請進肉膳。啓曰:「先生制禮,不可不及,亦不可過也。且王無傍忌,輟膳已久,請進肉膳。」不許。

    ○熙川君金宇卒。宇,熙川土豪江界萬戶英庇子也。古名都吉,有武才不識字,貪財好色,然自上潛邸時,有侍從之勞。及卽位,得與佐命之列,累官至都摠制。卒,輟朝三日,贈諡襄靖。

    2月20日

    ○辛丑,議政府、六曹詣闕請進肉膳,不許。上曰:「予於死子,已無可爲,但從世俗,素膳三十日,諸卿無復進請。」

    ○遣上護軍趙定于咸吉道。去丁酉年五月初七日,咸吉道都巡問使將白頭山北來欽差眞大人伴人女眞所伊雍不花以女眞書,私通北靑住叔父阿伊不花書狀以聞,上命趙定見之。其書曰:

    我於甲寅年,爲胡波豆所擄入中國。今陪女眞大人,來于白頭山北新木柵城,我側聞,叔伯與從弟康吉等好在喜喜,我欲出去相見,眞大人豈肯送我?叔伯使康吉蹄好馬二匹持來,則我當送色好段匹。

    定以其書意啓,上曰:「如此書,潛通何也?」定對曰:「康吉卽阿伊不花之子也。非惟此輩,雲尙等十餘戶,昔避胡波豆之難,入來甲山,近於彼境,今此消息相通,事甚機密。以甲山住居人移徙于深處可也。」上命定刷出甲山住康吉、雲尙等各戶,移置深遠諸州,其農作所出,以稤庫之米相換以給。定將行,都鎭撫李原、延嗣宗、刑曹判書尹向等啓曰:「今當農月,不可移徙,乞待農隙。」上然之,命定曰:「汝往先知此人等戶數若人口數,如有可用者上送,予將以任職事。其無用老弱,宜移置于北靑等處。」定復命曰:「康吉、雲尙等十三戶,已移置于北靑。其中侍衛可當者,唯雲回也等數人。」

    ○禁留都前銜宰樞問安。命留都大小人員有故不得已出入者,進議政府告其故,禁進退世子殿。

    2月22日

    ○癸卯,復置知海豐郡事。始以開城留後司留後、副留後中一人,兼京畿都觀察使。先是,海豐、開城、松林、德水,皆屬留後司,至是,海豐京在兩班申呈曰:「本邑在三韓時,爲貞州牧,中古降爲昇天府,其後又降爲郡。以山川靈異之德,奉安齊陵,僉望依御鄕例加號,近日反去郡號,屬于留後司,永失鄕號,百姓缺望。乞將任內德水,還屬本邑,仍復郡號,置守令。」從之,乃以前少尹張友仁爲知郡事。以松林縣屬於臨湍,唯開城縣仍屬留後司。前此,留後司以四縣爲屬,故能辦朝廷使臣支應,今以屬縣,復合其舊,難以應辦,乃立留後、副留後中帶京畿監司之法,以留後司附近州郡,相聚支應。

    2月23日

    ○甲辰,罷醫員楊弘達職限四品,收元鶴、朴居等職牒,降爲典醫助敎。初,刑曹及司諫院上疏請弘達等不明言誠寧疾證之罪,上不允,至是,判書尹向等詣闕固請故也。

    ○江原道都觀察使洪汝方上書,請崔天命、宋儲等罪。書曰:

    文王之囿,芻蕘雉兎者無不往焉。孟子此言,特爲時君之失,救弊而發也。雖使往焉,苟有人臣之心者,其犯親幸之所而不忌乎?道內橫城、扇巖等地,山深土簿,禽獸蕃滋,草木荒穢,眞可謂蒐狩之地,曾定講武之所。往年春,殿下以同樂之仁、包荒之量,革去常所,許人伐木耕田,然有人臣之心者,不可以有是令,而遽爲己私也。下旨未幾,前護軍崔天命等十餘人卽入搆屋,凡十餘戶,縣監宋儲亦坐視恝然,君臣上下之分,其若是乎?其不敬甚矣。臣已將宋儲罷其職,造家者亦依律論罰有差,然不可以此而止也。伏望殿下,令攸司鞫問儲等,以懲後來。

    敎曰:「崔天命等論罪,宋儲更勿擧論。」

    2月25日

    ○丙午,遣刑曹判書尹向、禮曹參判申商,奉表箋如京師。表曰:

    聖明御極,協氣旁流,造化鍾神,嘉祥畢至,照臨所曁,蹈舞惟均。歷觀至治之時,必得禎符之應,然皆一物之僅見,未有今日之駢臻。旣瑞兎之效靈,又仙草之擢秀,雲垂玉殿,爛五色之氤氳,氷合金河,宛諸象之布列。蓋彰誠心之昭格,實基永世之太平。慶衍宗祊,事光簡策。欽惟皇帝陛下溫恭濬哲,剛健粹精,制作冠於百王,禮樂文物之盡美;恩私被於八表,飛潛動植之咸寧。玆膺景貺之稠重,以致頌聲之洋溢。伏念,臣猥將庸質,幸際昌辰,迹滯釐東,雖阻參於趨賀,情深拱北,倍申祝於壽康。

    向等拜辭,傳旨曰:「赴京如有人問黃儼馬匹易換事,當答曰:『牛馬易換,是我國所禁。黃儼則非私出入,是奉命之人,將其價欲換,故以不多之數,許令易換。』又曩者以慶尙道來被倭擄唐人男符旭、女陳佛奴等,解送朝廷,禮部奏曰:『朝鮮國與日本交親,將被擄人等送還,請問與日本交親之罪。』帝曰:『朝廷人物,買得送來,有何罪焉?』今如復有問之者,當答曰:『殿下以事大之誠,被擄朝廷人物,買得送來。』」

    2月26日

    ○丁未,大風。

    2月27日

    ○戊申,上拜齊陵。

    2月28日

    ○己酉,前慶尙道都觀察使李殷以老上書,乞歸田里,從之。殷永川人也,年老無子。每以堤堰之利達于上,再受監司之任,築防導水,間或有利,然不察地勢,督民就役,故民多怨之。至是年七十四,上書乞歸田里,原其設心,以沈滯不見用,若上書乞歸,則上必留之再任也。旣蒙允許,深悔之。

    ○兵曹判書金漢老請進世子於宮側,不允。啓曰:「世子留都監國,職也。然昔日與具宗秀潛行不義,殿下切責改過。其改過未久,臣恐前日之心復萌矣。」

    ○世子謂輔德趙瑞老曰:「吾欲射的如何?」瑞老曰:「大君之喪,已過三七日,可以射矣。」世子出內司僕門外,射二百三十餘步。

    ○議政府、六曹請進肉膳,不允。

    2月29日

    ○庚戌,賜對馬島宗貞茂使送沙彌時羅米四十石,初,時羅寇上國浙江等地面,掠陳佛奴爲妻,男符旭爲奴。於丁酉九月,率佛奴等,來泊慶尙道富山浦貿販。萬戶金從善給雜穀二十餘石,買符旭,陰誘陳佛奴使逃,具辭以聞。卽遣司譯院注簿金仲渚,率佛奴、符旭以來,解送遼東。至是,時羅來求其妻,遣禮曹佐郞權克和于招賢驛,迎謂時羅曰:「我國事大之國,不可以中國之人留我境也。爾之掠來男女,俱已送赴遼東。」仍賜米,時羅喜焉。

    ○命張允和等贖杖有差,權尙溫等贖杖一百,竝收奪告身。允和等坐失入人罪,尙溫只坐出官庫之米,私給鄕校及人吏。義禁府照律,執義張允和杖六十,掌令柳濱九十,朴安臣七十,持平權照六十,竝皆收贖,收奪告身,內資寺尹權尙溫、漢城少尹李賀,各贖杖一百,皆收職牒。大司憲朴習以原從功臣,持平申自謹、水原府使朴剛生等以太祖原從功臣之子,皆只罷其職。尙溫、剛生等皆以妄說結朝士,趨附媚權貴,見用於世,貪縱不法,遂被汚辱之名。

    ○義禁府請前水原府使朴剛生、趙賚、許盤石等私用斛餘之罪,命勿論。剛生爲太祖原從功臣之子,賚爲開國功臣之子,盤石以不入己俱免。庾順道贖杖一百,除收職牒,以順道守安城之時,以前守權尙溫穀草代納事,妄言於朴習也。

    ○贖利川縣監閔逍笞五十,還任。

    三月

    3月1日

    ○辛亥朔,司憲府請判忠州牧事韓雍、判官張安之以慶源倉不修之罪,命勿論。

    3月2日

    ○壬子,以崔迤爲開城留後司留後,李都芬右軍都摠制,許稠開城留後司副留後兼京畿都觀察使,李推黃海道都觀察使,元閔生恭安府尹,許遲漢城府尹,李潑戶曹參判,尹季童鈴平君。閔生爲人巧慧辯給,善華語,上與朝廷使臣語,必使閔生傳之,帝亦愛之,赴京則密邇與語,屢賜金帛。

    ○命分置慶尙道興利倭人。兵曹據慶尙道水軍都節制使牒呈啓曰:

    富山浦來居倭人,或稱商賈,或稱遊女,日本客人及興利倭船到泊,則相聚支待,男女交懽,他浦到泊客人,亦來沽酒,託以待風,累日淹留,窺覘虛實,亂言作弊。乞於左道鹽浦、右道加背梁,各置倭館,刷出恒居倭人,分置居生何如?

    命曰:「令本道分置之際,毋致人心浮動。」

    3月3日

    ○癸丑,命同副代言成揜如津寬寺,爲誠寧大君設水陸齋,故奉香以往也。賜祭敎書曰:

    嗚呼!壽夭之不齊,稟之天命而不可易;父子之至恩,本乎天性而不容已。此乃人心之所固有,而氣數之前定者也。惟汝之生,歲在乙酉,今十有四年矣,未嘗一日離於吾之左右。予欲進膳,汝必先嘗;予欲觀射,汝必隨行,凡有起居,必與汝俱。今也已矣,何以爲心?嗚呼痛哉!姿相端潔,無有缺虧;聰明溫雅,孝悌是行;讀書時習,學射屢中。俾之有室,又封大君,謂將成人,慰我衰老。嗚呼已矣,曷其奈何?汝始病矣,謂爲童稚之常事,病旣篤矣,雖悔何及?禱祀之闕歟?醫療之誤歟?皎皎汝面,常在目前;琅琅汝言,尙在耳傍。嗚呼痛哉?予與中宮,哭汝之哀,亦已焉哉?以汝孝誠,臨絶思親,飮恨泉下,其有已耶?汝爲吾子,旣孝且才,無慊子職。脩短之數,實出於天,非汝之罪,汝其奚憾?我爲汝父,斂不得視衣衿,殯不得撫其棺,窆又必不得臨其壙。以千乘之主而反不如匹夫之愛子,非我忘情,勢使然爾。予之爲恨,其又何極?嗚呼痛哉!爰命攸司,崇汝之秩,贈汝以諡,恩數之隆,異於於常例。今遣近臣津寬之寺,修設水陸,以資冥福,且致簿奠,辭以侑之。嗚呼!言有盡而情不可終,汝其知也耶?其其不知也耶?

    卞季良之辭也。兩殿悲哀之極,凡薦導誠寧之事,無所不至。上覽敎書至半,不覺噓唏,不忍終篇,乃却之曰:「予之情意盡矣。」

    ○傳旨于諸代言曰:「予爲亡子,無可爲事,欲從俗制。今中宮未寧,而又三議政每日請進肉膳,予恐勞大臣,故來五六日,當許肉膳。」

    ○初置濬源殿直二人,從咸吉道都觀察使之報也。

    3月4日

    ○甲寅,召藝文館大提學卞季良,問鬼神之理。使兩大君問鬼神感應之理,季良對曰:「鬼神非本在彼,而祭則來享也。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我致誠敬,則鬼神成於我之誠敬而來格也。」上曰:「此說與佛氏舍利分身之說相類。」蓋上悲痛誠寧,有是問也。

    3月5日

    ○乙卯,雷雨且風。

    ○罷刑曹參判李之剛、正郞盧龜祥、洪復興、佐郞郭貞等職,正郞高若海外方付處。初,誠寧大君患瘡疹疾篤,巫女寶文於宮中,設酒食享鬼神禱之。及?卒,或曰:「瘡疹之疾,不可以酒食祀神也。寶文設酒食祀神,故有是變。」乃下寶文于刑曹治之。寶文罪應絞,命減一等施行,其罪當杖。之剛等不杖而欲贖其罪,誠寧伴儻等白之,然後杖之。其流罪,依檢律照律而收贖。伴儻等更白,而刑曹覺悟,乃啓請流寶文。於是,司諫院上疏,略曰:

    巫女寶文貪得財貨,恣行邪術於宮中,以致大變,罪干不忠,擧國臣民所共憤怨也。雖蒙上慈,末減其罪,爲執法之官者,宜請其罪,明置於法,而參判李之剛、掌務正郞高若海等只從檢律照律而贖流罪,無人臣忠敬之意。乞命下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由,以正其罪。前參議李中培及龜祥、復興、貞等,雖非房堂,恝然坐視,不肯用心請罪,是皆不當。請上裁施行。其寶文不忠之罪,依律科斷,國巫加伊亦竄遐方,以懲其罪。

    奉敎:「罷之剛等職,若海外方付處,中培、寶文、加伊更勿擧論。」柳廷顯、朴訔等啓曰:「寶文付處遐方,恣行邪術,外人服從。然則安有窮困之戒乎?請定遐方官婢,以懲其惡。」乃配寶文慶尙道蔚山官婢,未行,誠寧根隨之徒,歐寶文潛殺之。

    3月6日

    ○丙辰,議政府、六曹獻肉膳于兩殿,誠寧之卒,已三十五日矣。

    ○先是,上密謂趙末生曰:「世子去丁酉年,奪前中樞郭璇之妾名於里者,入殿內,事覺見黜。一日,淸平君宮主、平壤君宮主等來見中宮,予適至,平壤君宮主曰:『世子殿求乳母,不得已送之。』中宮驚曰:『是何乳兒?』宮主曰:『於里之産。』聞其所以,是漢老之妻,從漢老之言,託以從婢,率入納之也。」仍敎末生曰:「世子自幼體壯,謂將學問有成,可託宗社,常勤敎誨之方。今已鬚髥髣髴,亦旣有子,不好學問,荒淫日甚。歷代人主之於太子,以私意易之者有之;用讒言廢之者亦有之,予嘗鑑此,誓不爲之。然世子之行,至於如此,奈何奈何?以太祖寬仁之大器,開國未久,至其孫已有如此,其將奈何?」因潛然下淚曰:「亡息誠寧,予家門洗面子也。每於天使請酒之時,天使黃儼等屬視周旋之間,甚愛之,謂將成就,以慰老境,不幸短命,何以爲心?」末生對曰:「世子不事學問,押昵小人,大小臣僚罔不缺望,今又如此,誠非細故。宜罪漢老,以戒後來。」上曰:「以世子不義之故,被罪者非一,予實有慙。姑惟敎之,以待自新,此事宜勿宣洩。」

    ○幸天水寺西岡,餞領議政柳廷顯、左議政朴訔。二人還漢京,賜內廐馬各一匹曰:「卿等乘此馬,往來兩京。」二人對曰:「上德如此,若騎此馬,行一不義,當殃及子孫也。」命廷顯、訔等曰:「往者,奸臣具宗秀事覺之日,予仰思祖宗積累之艱難,無可奈何,召黃喜,悉言宗秀之惡與世子之失,喜對曰:『宗秀所爲,不過鷹犬之事耳,若世子之失則年少年少。』再言而略無他語。今漢老以世子之舅,不思社稷之大體,陰謀譎計,還納於里。此二人之罪,宜置於法,予尙隱忍不暴其事,以待世子自新,兩卿宜勿漏洩。若世子終不改過,則是其自取,其終如之何?左議政年少於予,而領議政則年已老矣。然死生無老少,兩卿宜知之。」二人對曰:「漢老與喜之罪,不可隱忍,誠宜明正,以嚴後來。」上曰:「姑徐之,以待世子自新之日可也。」議者曰:「訔久典政權,多受賄賂,豈事皆合理?乃曰殃及子孫,不亦過乎?」

    3月7日

    ○丁巳,命刷卷色詳定貢賦,與議政府、六曹同議施行。

    3月8日

    ○戊午,議溫井沐浴。先是,上命趙末生等曰:「我素有疾,欲於四月之初,往浴平山溫泉以治之,恐於至宿之處,傷其禾稼,將量其所出而償之,或以閒田賜之。體予至懷,先使人往諭至宿之地居民,毋令耕稼。」故,至是復謂末生曰:「曾聽醫言,有沐浴溫井之計,信醫言而有此行,則恐有開門引賊之禍。且予時未寬心,欲停溫井之行何如?」末生對曰:「殿下素有風疾,且久積鬱悒,故臣欲殿下沐浴去疾,以寬鬱悒。若殿下不欲,則誰敢强勸?」

    ○傳旨承政院曰:「予望報恩寺嶺,松木芄芄。曾知此地有對射之處,十日後親往,命內禁衛、內侍衛分射。又一日,會都鎭撫、兵曹堂上及諸宰相分射,其令攸司、多備官帑與酒。又聞閱馬牧場多有獐,內廐有兒馬一二匹,一日出往試習。成均館亦松盛地闊,有對射之處,予幼讀書時,常遊樂於其中。今欲往觀,然以文廟在近不敢。」末生乃書官帑以進,皮張居其太半,敎曰:「除皮物,全用弓箭。」末生擬以弓二十、箭二十筒,上曰:「適中矣。」

    ○平安道都節制使曺恰上防禦事宜。報曰:「理山、閭延之於江界道,昌城、碧潼之於朔州道;麟山、龍川之於義州道,皆在江邊防禦緊要之處,而軍器數少,誠爲可慮。請以界首官所藏軍器,量宜分給。」從之。

    ○賜吾都里童風只紙百卷,爲老母有是請也。

    3月9日

    ○己未,雨雹。

    ○遣內官黃稻于平山溫井。先是,都觀察使金文發聞將幸溫井,抄農民修治溫井與道路,上聞之,大怒曰:「予欲幸溫井,必有傳旨。今文發臆料,役民作弊。」仍問代言等曰:「卿等無乃傳通乎?」僉曰:「無之。」乃使稻往審之,稻還啓守令修葺作弊事件。召前黃海道經歷安從信,問其煩民之故,從信對曰:「臣往觀平山溫井,御室傾圮將頹,臣不可任視,使平山守暫修葺之。」上曰:「事雖如此,爲臣子者,違君命而行之,當置於罪,然姑徐之。」

    3月10日

    ○庚申,命書雲觀,更擇誠寧大君葬日。上曰:「卿士庶人葬月,各有定限。」書雲觀拘於陰陽禁忌,啓曰:「三月之內無吉日,唯四月初五日乙酉平吉耳。」乃召諸代言及日者崔德義、李良一等入內親敎曰:「垂法後世,當自宗室始。誠寧之葬,定爲四月初五日。且人之壽夭,皆天所定,豈有陰陽拘忌之所致歟?予存葬通日推算書,其餘書皆焚之。如有藏妖誕葬書者,俾輸書雲觀皆燒之。」贊成李原、大提學卞季良等據太歲壓本命,屬殿下之忌,請用來己亥年正月通吉日葬之。

    ○召見知申事趙末生、代言李明德、金孝孫等曰:「予於誠寧之葬,欲從三月之制,書雲觀拘於陰陽禁忌,以四月內無吉日,唯本月初五日稍吉,但以大歲壓予本命,退擇明年正月初四日。予不信此言,以已然之事言之。趙仁璧、趙英茂、李和、李元桂等,皆子孫衆多之人。其子孫豈無太歲壓本命之人乎?然未有以太歲之壓而先亡也。歲在辛未,先妣得病,予侍側見終,擇日而葬。是年,予之太歲壓也。歲在戊子,葬我太祖,其葬日壓上王本命日,而行送終之禮。自予卽位以後,或川渴、或移石、或海赤,凡怪異之事多矣,而一書云:『易王之兆。』然予卽位十八年于玆,尙無凶害,夫豈此書不及胡舜臣乎?此數條皆不信之明驗也。且予昔召見庾順道,將鎭安君、益安君八字,問其吉凶,順道答以生存,而又以生人爲死。由是觀之,雖星曜亦或未可信也。古有卿士庶人之葬禮,而庶人拘於陰陽之忌,不遵古制。欲垂法後世,則當自宗室始,今誠寧之葬,從先王之制,定爲四月初五日。以此意諭於政府、六曹及李良一、高仲安,自今以後,毋進雜言。」

    ○上命孝寧大君,問於承政院曰:「欲爲誠寧立宗奉祀。君王之子,無後而卒,以兄弟之子,立宗奉祀何如?稽古制以聞。」忠寧大君與趙末生稽諸古典,而未得其制。

    ○構朝啓廳於宮西。

    ○江原道淮陽等處採訪副使尹興義獻金一百三十七兩四錢;黃海道採訪判官金貴龍獻金七兩五錢;平安道採訪副使白環獻金一斤八兩五錢、地滓鉛一百十七斤,皆下工曹。

    3月13日

    ○癸亥,黃龍見于京畿喬桐縣水營井中。水軍僉節制使尹夏報曰:「水營前有井,船軍等欲汲水就邊,黃色大龍滿井而見,腰大如柱,井圓十二尺五寸,深二尺三寸。」

    ○世子出內司僕門外射的。

    ○贈誠寧大君?爲卞韓昭頃公。禮曹啓曰:「卒誠寧大君?,依魏宗室豐悼公、晋宗室遼東悼惠王、宋宗室臨川武烈王贈謚例,國名竝稱何如?」從之。仍敎曰:「鎭安君芳雨、益安君芳毅之諡,亦依此例施行。」乃贈?爲卞韓昭頃公,定孝公芳雨加辰韓,恭靖公芳毅加馬韓。

    3月14日

    ○甲子,大風雨。

    ○鳳山人漕運新樓所造椽木敗船,溺死二十八名。

    ○對馬島宗貞茂遣人求藥。平道全曾乞暇,往見宗貞茂,今送伴人皮都知,詣闕獻書,辭曰:「宗貞茂去年九月發風病幾死,去二月小差。乞將淸心元、蘇合元諸般藥材,付伴人送之。」又傳道全之言曰:「在前貞茂無病時,賊船過薩摩州向江南。今賊人議曰:『上將出來,貞茂亦病。』聲言過薩摩州,遂過行朝鮮地境,儻或犯境,甚可慮也。宜達於國家,令各浦兵船謹於防守。」上覽道全之書曰:「彼雖求藥,安知服法乎?」兵曹參判李春生等啓曰:「今倭變可慮,送騎馬驛子於各道,堅實防禦。」敎曰:「送騎馬驛子則其勢甚急,外方必驚擾矣,但當移文知會。」

    ○宗貞茂處,若蘇合元、淸心元、保命丹、養脾元、正氣散等藥及燒酒,酌量具錄禮曹書契,授今受由入歸禹元以送。且禹元過海糧鹽醬,養母之物糧米,亦宜酌量給之。

    3月15日

    ○乙丑,風雨雹。

    ○沈淙死于兎山縣。淙尙上之同母弟慶善宮主,封靑原君,與懷安君芳幹私通,事覺竄黜,至是病死。

    ○日本對馬島左衛門大郞獻黃柑。大郞因平道全,獻柑子三百二十箇。

    ○司憲府請楊弘達、朴居及巫女加伊依律施行,不聽。

    3月17日

    ○丁卯,司憲府上疏。疏曰:

    前刑曹參判李之剛、前參議李中培、前正郞洪復興、盧龜祥、高若海、前佐郞郭貞等以法官,論巫女寶文之罪,而不以不忠論,大爲不當。至於杖罪,亦欲收贖而成案,尤不當也。況若海以房掌,不告堂上,擅欲收贖,罪固不小,而若海但付處外方,之剛、中培、復興、龜祥、貞則只罷其職。如此則執法之官,何以爲戒?請依律施行,以戒後來。

    敎曰:「之剛等已被諫院之劾,政府、六曹共議坐罪,不可更請。」掌令朴軒啓曰:「誠寧之疾,非隱微難知之證,弘達等皆曰已愈,而不精命藥。瘡疹之疾,非神之所可能救者,常人之所共知也,而巫女寶文苟貪財物,宮禁之內恣行邪術,以致大變。宮禁之內尙且如此,況於無知庶人,何所不爲?竝置於法,以懲後來。」敎曰:「旣已坐罪,不宜更請。」

    3月20日

    ○庚午,御別殿視事。上自誠寧之卒不視事,是日始御殿視事。鄭尙久居鄕曲,以司諫入參朝啓,上謂尙曰:「隔年不見面目,近者退適何鄕?」尙對曰:「洪州。」上顧左右曰:「司諫,予之三館時同僚也。」仍問曰:「行年幾何?」對曰:「六十一歲。」上曰:「諾。予心曾謂不過六十一二。」代言河演啓曰:「投化倭人等來居我國,非一二年矣,而猶賴國家資生,其支費不資,請自今勿復給糧。」敎曰:「此人等初來我國,不習家産之時,宜給糧以補乏。旣習我國之事而已成其生,可以耕田而食也。寄食我國,以爲恒例,則無窮之欲,何時而已乎?近者平道全與弟皮郞書,賊人等造船一百五十隻,欲掠中國,其於往來,邊鄙之患可勝言哉?我國因平道全等,至今得保,此特權時之意也。賊等多逞不義,宜當自滅。若不自滅,則豺狼之暴,何時而已乎?儻中國知我國交通而不救中國之患,則非特無事大之誠,其終必有腹心之疾。予以此慮之無已。」

    ○命各道都觀察使搜訪賢良,具名以聞,江原道四十人,慶尙道五十一人,全羅道八十六人,忠淸道八人,平安道十二人,咸吉道二十人,京畿五十人,黃海道二人。

    ○立武工去官之法。禮曹啓:「各處祭享時,武工不足,乞令各司,吏典去官爲隊長、隊副者,使令去官爲軍器監別軍者,定百二十人,依齊郞房例,分爲左右番,每都司二人式去官何如?」敎曰:「使令去官人內,年少習業可當人,盈數爲限定送,依啓聞內去官。」

    3月21日

    ○辛未,賜酌啓事諸卿。左副代言元肅就前啓曰:「臣於去年,以知楊根郡事,擢拜代言,臣之老母,感泣終日。聖恩深重,無由報答。」言訖涕泣,上曰:「汝言誠是。予昔拜承宣,太祖方以首相當國,猶且感悅而下涕。」仍含淚焉。

    ○兵曹請造漢京軍營啓曰:「造成材木,已到江邊,積之累日。請姑停軍器月課,以本監軍人及曹屬補充軍等赴役。至於輸木輸石,開基時以京畿各浦當番船軍幷役,左邊則使繕工監監督;右邊則使軍器監監督,使兵曹參議南琴察其能否。」上曰:「無乃大動土木之役乎?」兵曹參判李春生對曰:「雖然若非民力,未能辦也。」上曰:「予曾見輸木之役,雖輸一木,人數甚衆。若於江邊,斲鍊輸入,則材木輕而人力分,役事不日而成矣。且土木之役,不可興於苦熱,當四月畢役可也。須以開基爲先。」

    ○司憲府請判晋州牧事柳琰罪,命勿論。啓曰:「琰在晋州,江州鎭旣革,尙定鎭撫吹螺赤,多作弊事。濫抄軍人,且率晋州、陜川、咸安等處吹笛人及倡妓,再行田獵。置爐冶三所,做贈送刀子造鎌和賣,公然賣用。田獵日久,軍人絶糧,收斂於民以給之,殊無宰相體上憂民之意。校書校理梁權爲晋州判官,通同柳琰,斂民軍糧及皮物馬蹄鐵等物,公然作弊,竝皆不當。依律論罪,以懲貪汚。」上曰:「琰予之同年也。何好田獵之如此乎。」趙末生對曰:「琰之尤好者鷹也。」上曰:「不能臂鷹,而好鷹者頗多。昔鄭熙啓如是,琰亦好鷹者也。所犯雖多,置而勿論。」只罷權職。

    ○命吏兵曹,將往年收職牒者具名以聞。上問趙末生等曰:「前日聞柳廷顯、朴訔之言曰:『柳潁得罪,可憐也。』未知潁之罪當乎否?」末生對曰:「當也。」上曰:「廷顯等所言,非獨指潁也,指諸衆人收職牒者而言也。」

    ○戶曹判書鄭易請安太祖眞及功臣畫像於思勳閣,不允。上曰:「非敢改太祖之願,乃從功臣、政府、禮曹之議,更考其時之議。」

    ○議春秋等賦詩法。右副代言元肅啓曰:「隨駕文臣數小,請使留都文臣等賦春等詩。」上曰:「予聞,古有一人欲賦詩,則於房內廣披書冊。今賦詩之士,亦皆如此,則其才安有長進之理乎?」肅對曰:「古者出題,則各在其家,限三日而賦。今則受敎衙仕日,會於朝房,限時而賦。」上曰:「此法甚當。」

    3月23日

    ○癸酉,杖都摠制金萬壽九十,流于伊山鎭。初,趙末生啓曰:「前年金慮遐越獄而逃,今在平壤。逃出之日,豈無知情之人?旣出亦豈無藏身之家?當身則本家已贖罪矣,然知情人則不可不推,使義禁府捉來,問知情人。」從之。下金萬壽于義禁府,命臺諫、刑曹雜治之。慮遐納招曰:「端川知事時,受監司差使,推甲山萬戶張蘊所犯,蘊出在甲山地境亐羅漢,妄以彼土東良北地,納段於義禁府,自惑逃出,隱於七寸叔金萬壽家,留十日後,去瑞興萬壽妾家,今乃被捉。」萬壽納招云:「吾父爲定州德察倉萬戶時,因倭人入侵,得罪被囚,慮遐之母親自饋養存命。父曰:『吾老矣,不能報恩。爲吾子孫者,當報此恩。』前年八月十四日,慮遐逃來吾家留之,後授伴儻朴世連,送于瑞興妾家。國家排門、粉壁窮推之人容隱是實。」慮遐曾在逃時,依《大明律》贖其罪,故只流于永川,護軍張臣桂杖一百,流于天安。臣桂亦容隱慮遐者也。朴訔私言於朝曰:「萬壽以宰相,侍君之側,容匿案逃,罪莫重焉。雖然,五倫之中,朋友居一,萬壽欲救朋友於患難,而不顧後日之責,爲國家之計,不可無此等人也。況慮遐之罪,不關於宗社,而萬壽、臣桂又皆爲親屬乎?」

    3月24日

    ○甲戌,以申孝昌爲左軍都摠制,李愉刑曹參判。孝昌自漢京來謝,上曰:「予見官案,非不知卿之爲散人,但爲累年病臥故也。近又聞爲濟生院提調,今之爲摠制者,非一朝一夕之慮也。」孝昌謝曰:「臣累年得病,幾乎死矣,全賴上德,僅保連命。今過蒙上德,豈圖寵命之至於如此乎?」

    ○平安道都觀察使請判義州牧事朴礎罪,不允。報云:「礎及知宣川郡事權守紀等抄送軍人,田于他境。守紀則臣已依律,杖一百,罷職,礎亦請依律罪之。」

    ○對馬州宗貞茂代官佐沙仇里使人獻禮物。

    ○命收葬書。禮曹啓:「葬書京外知會,皆聚書雲觀。若藏匿不出者,依收藏禁書律論。」前此命曰:「中外經師,各有相錯葬書,拘於陰陽禁忌,而經年未葬者頗多,誠可痛心。令書雲觀擇葬書最要者,以葬通日頒布中外,其餘妖誕不緊之書,悉皆燒毁。」至是收之。

    ○命令山郡置養蜂筒。戶曹啓:「將各道貢案,付一年淸蜜黃蠟元數,準計納貢周足之數,依山各官,分定養蜂,試其可否。」從之。

    ○下朴居于義禁府。傳旨承政院曰:「予聞,朴居在漢京言,毋嶽深洞等處,狗子成儻,咬殺負薪老人,眩惑人心。令留都義禁府推問其事,若招虛事,或不承伏,執送留後司。」京畿都觀察使許稠據馬山驛丞崔召之報,移關兵曹曰:「惡狗十五餘,留在於毋嶽石穴,晨昏群吠,每欲傷人,請使人捕之。」兵曹以啓,敎曰:「如其所報。」分義禁府執朴居,來居族人沈有根、僧信賛等亦逮焉。敎曰:「居無實人也。三人罪,同歟否?」末生對曰:「同。」敎曰:「初發言之人,無乃加有罪乎?照律以聞。」末生對曰:「居罪當置妖言律,妖言之罪當斬。三人之罪皆同,然請下義禁府,更推照律。」上從之。因命曰:「執馬山驛丞以來,問其狗子傷人之事,所報虛,則依居等例論罪。」

    3月27日

    ○丁丑,放赴役軍人。傳旨曰:「時當耕種,不可役民,新樓營構材木轉輸軍人,一皆放遣。」

    ○司諫院請金萬壽、金慮遐等罪。疏曰:

    臣等竊謂,人臣之職莫大於忠直。忠故於事無不盡;直故於事無不當。慮遐之逃也,國家排門、粉壁,其推之者,可謂極矣。是宜人人之所當奔忙告捕者也,況萬壽過蒙聖恩,位至二品,宜盡忠効誠,思報萬一,不此之顧,反以小惠,以負大義,容隱罪人,不告於官,庇養數朔,給人指路,潛送遐方,而使張臣桂、張興等效之不忌,其爲不忠不直甚矣。若慮遐者,亦當義禁府覈問事由之時,盡輸其情,則直矣,惑於己罪,逃匿規免,其爲不直亦甚矣。今殿下特從寬典,末減其罪,其於懲惡戒後之義,有所歉焉。伏望殿下,將萬壽、慮遐等罪,依律施行,以慰臣民之望,不勝幸甚。

    不聽。

    ○命官妓嫁良夫生男屬都廳。禮曹據慣習都監牒呈,女妓嫁良夫所生,女屬蓮花臺;男屬都廳。上曰:「蓮花臺以外方官妓可當者,選揀爲之,都廳從其所報。」

    3月29日

    ○己卯,隕霜。

    ○遣知司譯院事姜邦祐,押送被倭擄唐人夏寧等四人于遼東。

    夏四月

    4月1日

    ○辛巳朔,隕霜。

    ○御別殿置酒,餞韓尙敬漢京之行也。兼饋啓事臣僚,賜尙敬馬一匹。

    ○上曰:「誠寧之卒,非其命也。」李原對曰:「脩短之理,實關於天,願殿下寬之。苟死者,雖醫不能救。近姜淮仲妻有身,楊弘達以爲腹中成塊,灸之落胎,然後知其有子也。」朴訔曰:「乘輿移幸久矣。大小臣僚意其永不還駕,挈家來者有之。願定還都日,期以一人心、止浮言。又於留後司着紗帽於路,似未便穩。」上曰:「過夏還都之計已定,諸代言所共知也。何有浮言?」趙末生對曰:「奉敎已造軍營,是其明驗。」上曰:「何必軍營?宗廟社稷在焉,捨此何去?留後司亦都邑也,着帽行路,又何未便之有?」訔曰:「如此則似有南北京。」上曰:「天下君王,古有兩都,稱此爲都何害?」諸卿皆出,訔就前密啓曰:「申孝昌在壬午年爲承寧府尹,從太祖不返,宜不敍用,今拜都摠制未便。」上曰:「卿言是,予乃忘之。鄭貫、申自謹何以敍用?此事宜令舍人啓聞,不宜親進密啓。」

    ○命各司,相遞往來漢京。

    ○賞告産金之地者。採訪副使尹興義啓曰:「春川産金處,淮陽戶長朴玄龍所告也;狼川産金處,縣人前郞將金龍儉所告也;金城産金處,縣令高襲所告也;平康産金處,縣監朴曙所告也。上項人等褒賞,以勸後人。」敎曰:「銀則力役倍多,其利數少,金則其利稍多,以金代貢銀可也。然將何言而欲代乎?褒賞之事,下政府、六曹擬議申聞。」吏曹啓:「朴玄龍免其身役;金龍儉賞職;朴曙、高襲其陳告處,吹煉試驗後,加資褒賞。」從之。

    ○命免安邊記官金之純、將校李春役。咸吉道都觀察使柳思訥據安邊府使李植呈報云:「金之純、李春等欲免本役,求應召募,入居慶源之地。之純之祖,曾有功於紅賊之亂,又從太祖赴引月之戰。大抵窮荒之地,人所難居,皆不願也,而李春不憚窮荒,欲應募而入居。從其所願,免役入送如何?」命政府、六曹擬議申聞,遂免其役。

    4月2日

    ○壬午,敬德宮新樓成。

    ○留都司、憲府上疏,請還都。疏曰:

    臣等分司還京之時,路見貴賤男女牛駄馬載,絡繹于道,比之常時,十相倍蓗,其間豈無弊乎?入京以來,又見隨駕人民單獨者之家舍,如過夏則恐破毁之盡,而還無所止矣。況在都人民瞻望翠華之心之切,奚啻嬰兒之慕父母乎?瞻望之心旣如此,小民之弊又如彼,伏惟殿下,特垂明察,早回車駕,以副輿望。

    趙末生、李明德等留而不啓。金孝孫、元肅等曰:「憲府議弊上疏,不可不啓也。」末生、明德曰:「曾聞上敎,不可啓也。」又私自語曰:「已率妻子,安接大廈。儻從憲府之疏,遽爾還京,則妻子家産,何以輸乎?」上使內官崔閑問於六曹曰:「予於此都,非避厄而來,以小兒之故,不遑寧處,欲寬憂心耳。今營樓觀,實非長久之道也。儻有使臣越江之報,則未有迎接之所,有雨則不可以帳幕待之也。近聞小民之言,皆望予之早還,兩京之內婦女之行,相望道路,豈無弊乎?四月雖是厄朔,下半則無害。十五日以後二十日之前,予欲還都,議其可否。」朴訔曰:「臣之前日所啓者,以漢京之人瞻望車駕之故,而非以利害啓之也,且不知過夏之計也。」金漢老曰:「宜自下陳其可否。」執義許揆、司諫鄭尙、吏曹參議南琴等曰:「四月殿下之厄朔,若入五月之節,則可避厄朔。四月過而五月來,則付種已畢,而未始除草。當此時還都,則兩全無害。」長興君馬天牧曰:「五月動駕,則可以避四月之厄也。五月路邊之田盡闢,然亦多閑地,何慮其無下輦之處乎?」朴訔、金漢老、禮曹判書金汝知、摠制尹惟忠、戶曹參議李貞幹等曰:「兩京之制,自古有之。今我殿下避厄而來,不過厄朔而還都,誠不可也。況路邊之田,暫無下輦之處,待秋還都,豈其不可?」閑入啓,敎曰:「予之初來,非以避厄,欲寬憂心也。然移來此都,今已六十餘日。以予丈夫,尙無收淚之日,況在中宮,豈有安心之時乎?故與中宮已定還都之計。且予之兄弟,不爲不多,而未有相從之人,今欲還都者,欲陪上王也。若曰路邊之田盡鬪,則不行直路可矣。人謂予不還漢京,太祖所都,宗社在焉,予豈不還?是月二十日必還,勿復多言,定日以聞。」訔等固執不可,敎曰:「二月是予之厄朔也。二月之厄,何延及四月乎?假使四月有厄,予已老矣,何足慮乎?況予之初來,非欲避病,卿之所知也。近有數日之雨,別牌等結幕虛地,其苦不小,命鎭撫俾入宮家。又見路邊之家,竝皆傾危,況深處乎?儻有家頹而人死,則是亦可慮也。予之子孫,多在漢京,思慕之心,兩地相照,況大小人員去妻子、離父母,豈無怨咨之心乎?予斷以大義而欲還,勿復强言。」訔對曰:「臣等之欲殿下過夏者,無他,欲避厄也。四月未過,而遽欲還都,誠爲未便。若殿下虛論厄朔,則還都之日,何必擇乎?」漢老曰:「殿下今年有大厄,故見大君之患。臣等所望者,非獨欲過夏也,欲以冬至前爲期。」末生曰:「大小之人,本無家者皆安其所;本有家者竝皆修葺,安有家頹人死之慮乎?況皆遞番往來,何怨上之有乎?」上又詰問曰:「予之初來,非欲避病也。卿等皆欲使予過夏,有何益乎?」末生、明德等對曰:「臣等欲殿下過夏者,無他,留於此都,日久月深,則哀痛大君之心,庶可弛也。今若還都,則殿下未禁思戀,而傷心尤切。」敎曰:「予來此都六十餘日,未有收淚之日。雖至漢京,何以異乎?予之欲還多端,而卿等皆欲予過夏,予若過夏,則勿以爲煩。」末生等喜形於色。俄而,召檢校漢城尹崔德義等,命擇還都之日,動駕則初八日,下輦則十一日也。上使崔閑持書雲觀擇日書,以示承政院曰:「予聞,擧動人君之大節,今予此行,非漁獵之行也。」末生、明德等曰:「從明日而計之,則只隔五日,各驛之馬,似難悉來。」敎曰:「予之欲速還都,無他,以其順人心也。今汝等欲予過夏者,不知有何益乎?以過夏之酒,多釀於此都乎?以予之位,尙未能盡輸眷屬而來,況今小民去妻子、離父母者頗多,豈無完聚之心?人之向背,不可不知也。」末生、明德等對曰:「民何厭焉?又何有弊?今隨駕之人,無大無小,皆令代番。長番者,皆率妻子而來,誰敢怨咨?父母妻子在遐方者頗多,男女旣長,而有室有家者亦多矣。雖往漢京,尙有未得相見之人也,宜留過夏。」河演、金孝孫、元肅曰:「近臣及識理之人,必無之矣。其無知單寒軍民則夫婦各在,皆必厭之。然上體風氣,宜於溫井湯沐,又昌德之宮,傷心之地,宜留此,以寬憂心。」敎曰:「然。識理者則暫無怨上之心也。予之欲還,以從民望也。卽錄宿次之地以聞。」兵曹、工曹各令所屬之司,治隨駕之事,大小之人聞之皆喜,而猶恐其中變也。末生曰:「以一家之弊言之,非獨家産之已輸,至於醬甕,亦已輸來,若遽還都,則將何以乎?」肅曰:「吾失卜馬,將何以乎?」上問於承政院曰:「予聞,朴訔言於汝等曰:『前日因醉,啓事之時,未能盡言。』何所指而言歟?」明德、孝孫等對曰:「臣等聞訔之言,近自漢京而來,族屬來餞,累日過飮,路中元氣虧疏,入來翼日,又過飮於上前,因酒酣啓事,皆不明白。」閑問曰:「左議政所啓者,何等事也?」明德曰:「一,紗帽之事,一漢京之人望車駕之事。」閑又問曰:「止於此乎?」明德曰:「亦有一事焉。」閑不再問而起,明德亦起,追閑觸耳而說。史官隨至,立於明德之後,明德揮而退之,使不聽。明德說訖乃曰:「大抵訔之發此言者,恐殿下因己之言,而欲還漢京也。」閑以啓,敎曰:「訔之發此言者,發明己言也。予之欲速還者,非以訔之言也,素有此計也。漢京之人胥動浮言,皆謂予還都。予聞此言,不勝感動。漢京亦釀過夏酒乎?」末生對曰:「漢京亦然。」敎曰:「此間氣候不常,前日隕霜,恐民咨怨之所致也。」末生對曰:「殿下卽位以來,天變地怪屢見,尙無後災。氣候不常,豈民怨所致乎?」孝孫曰:「去年四月,雨雪失節,迨今無後災也。臣等之欲殿下過夏者,是月沐浴溫井,治去宿疾,待秋而還都也。」敎曰:「然則欲從汝等之言,支費之物,可載去也。移文京畿及黃海道,勿使農民作弊,又勿令觀察使及各官守令等現身。」

    ○全羅道都觀察使請置濟州屯田。據濟州都安撫使呈報云:「每年諸處祭享,三度進上馬貢,馬貢物過海糧、待風糧,如此一年所費,約一千餘石,無時助戰軍糧,補乏實難,請依前例置屯田。」上曰:「移文無弊耕作。」戶曹擬議啓曰:「非獨濟州,其他使客煩多各官,多糶倉庫米豆以支待,甚者重斂田租,流弊於民。屯田種子以不多例,差等定數,使鄕吏、日守、官奴婢分番耕作何如?」上曰:「累月大旱,則必有陳言者,姑停之。」

    4月3日

    ○癸未,御便殿視事。上問代言等曰:「予有疾欲湯浴,然正當農月,予行幸,則大有弊,故不敢。」代言等請曰:「上素有風氣,當及時治療。又湯浴治病,三四月,寒熱得中其時也,雖當農月,治病不得已也。上常時行幸,嚴立禁法,使軍馬不踐田地,今除雜差備行幸,豈有弊也?」請之再三,上意遂決。以上過於悲哀,故勸上行幸,庶幾寬之也。命遣上護軍趙菑,審觀行幸所過宿次以來。

    4月4日

    ○甲申,囚醫員楊弘達、朴居、曹聽、元鶴于義禁府。初,上使崔閑,傳于承政院曰:「誠寧之卒,雖曰死生有命,然當發病之初,腰背疼痛,醫員朴居等胗候曰:『風證飮之以人蔘順氣散。』出汗過多,又進感應元對金飮子,及其瘡疹已發,病勢殆矣則又曰:『此乃疹疾之常事。』諱藥而不進一貼。嗚呼痛哉!不意一夕至於此也。今見醫書,腰背疼痛者,豆疹未發之初證也。且瘡疹逆證之後,能救之藥,見於方者非一。爲醫者苟能用心精察,變通從宜,請其相合之藥,則豈無可變之理也?

    大抵藥餌之事,極盡無憾,而卒不免於大故,是則稟於天者然也。瘡疹人之所共經驗,非微妙難察者也。醫員等始則以爲風證,進其相克之藥;終則以爲順證,而不用能救之方,呼苦一旬至於亡,是豈非人事之所失歟?此予所以痛悼而不能自寬也。前日李原言曰:『修短之理,只在於天,非醫員之所能救也。』是則原平日自以謂:『死生之理,各有所稟,非人力之所能,何以誠寧之卒,歸罪於醫員乎?』原以中心所抱,不諱陳之,可謂直矣。是眞不知予心之痛恨有由然也。汝等常在予側,其於誠寧之卒,聞之熟矣,知之悉矣。宜當布諭,使大小臣民,咸知醫員之不肯用心,今乃含默不言,至使大臣尙不聞知,汝等之奸極矣。汝等徒以奸巧襲身者也。誠寧之卒,今已六旬,未嘗一日不下淚也。卽命獄官囚繫醫員,鞫問其故,以徵後來,未爲過也。雖然必有言之者,予何欲速乎?」

    趙末生對曰:「誠寧卒日,忠寧大君出外語臣曰:『朴居等云:「瘡疹之證,此爲最順,意必愈也。變證之藥,不進一度,以至於此。」』臣聞是語,卽傳諭於政府、六曹,旣且陳慰,大小臣僚誰不知殿下之意乎?前日李原啓事之時,臣與河演欲辨之,避席俯伏,未啓而出,臣等誠有罪焉。」上使忠寧大君傳敎曰:

    予以汝等爲曲者,無他,使大臣不知予志,遂發死者非醫所救之言。予於醫者,豈以盡稱其職,而致死爲罪乎?弘達當慶安之病,熱證而進正氣散,以至病極。其卒以爲:「臣業醫以來,未見如此之疾。」比於非人之子,及其卒也,予親見方書,熱症而飮補藥,則至於煩憫,明明具載。然予反以爲:「命也如之何?」又當昭頃之始病也,腰背疼痛,弘達等謂風疹也,飮以正氣散而出汗。以頭痛而出汗,則一生十死之言,載諸瘡疹之方,及其始發之後,慮有不諱,多進變證之藥。朴居以謂:「黃蠟色是順證也,而治藥甚不可也。」卒不飮變證之藥。其初也,以瘡疹而爲風證;其發也,以灰蠟而爲黃蠟,以致不虞之變,于今六十餘日,淚不輟眼。予欲其枷械下獄,以報昭頃之讎如何?

    末生啓曰:「李原之所啓,意在罪醫,故言及淮仲之妻之死。枷械下獄,依律處罪,以答大小臣僚之望,臣等所願也。雖外事,不謹其職,則科之以罪者,邦之常憲也。況內事不謹,以至於變,雖愚婦童稚,尙皆知之。」敎曰:「必有言者,姑待之。」至是,政府、六曹、臺諫請正其罪,又李原具請弘達等四人誤進藥餌,以致大君之卒之罪。上枚擧醫員不用心治藥曰:「歲在乙未,慶安宮主病證,發熱苦極,直視手反,弘達曰:『如此病證,醫家所未知也。』進養胃湯、平胃散,予心以謂非常,而愧聞于人。卒後,予見方書,直視手反,正在發熱之證。誠寧君發疹之初腰脊痛,曺聽、元鶴等啓以風證,進人蔘順氣散發汗。後見醫方豆疹門,亦載腰脊之痛,又於病極之日,已爲變證,色至灰白;朴居曰:『此乃順證。色爲黃蠟,上品之證。』此人等雖無故害之情,實是不用心之致然。」命憲府究問其罪以聞。

    ○命摠制權希達出仕,以扈駕溫井也。上欲往溫井,兵曹以希達錄於留都之列,俾察軍士。上問承政院曰:「何以使希達留都歟?」末生對曰:「希達歐其舅柳洵之奴,因辱洵。洵告憲府,憲府劾希達,欲質諸證見之人,移文漢京,證人時未來也,故希達不仕。」上曰:「希達不可離於左右也。還來則當治其罪。」卽召希達。至,上曰:「族長所當敬,何狂悖如此乎?」

    ○前黃海道都觀察使金文發卒。文發光州人,由都評議錄事,出身。洪武丙寅,從全羅道元帥,擊倭寇于南原、寶城有功。由是知名,拜突山萬戶、順天府使,屢以捷聞,遂至擢用,遍歷京畿、忠淸、慶尙、全羅道水軍都節制使。爲人恭遜廉簡。卒年六十。子昇平。

    ○命創昭頃公墳菴。墳在高陽縣北酸梨洞,菴號大慈,屬奴婢二十口、田五十結。命前都摠制趙庸製墓誌,大提學卞季良製神道碑銘,皆使直藝文館成槪書之。賜槪黑麻布、白苧布各二匹,刻手金有知、僧明昊等三人米豆幷十石。

    4月6日

    ○丙戌,視事于新樓下,仍置酒。上泣曰:「太醫楊弘達、朴居、元鶴等,昔於慶安之卒啓曰:『此疾臣所未嘗見,醫書亦未議論。』予意以爲:『乃何爲人之兒,得疾如此?』甚愧恨焉。其後見醫書云:『誤治熱氣,則手足痿痺。』今此誠寧之疾,腰背疼痛,咸曰:『風證。』使之服人蔘順氣散,以致變證,又曰:『順證。』以至凶變。予見醫書,瘡疹之疾,若以風證治之,則十死一生。以此言之,罪不容赦,然從律治之,則雖云業不精矣,代此任者,亦且難得也。」司憲執義許揆等覈弘達、朴居等罪,以斬照律,上曰:「罪雖至此,豈可輕殺哉?」乃廢弘達爲庶人,朴居、曺聽、元鶴屬典醫監令史。政府、六曹、臺諫欲將弘達等依律斷罪,請至再三,不允。

    ○左司諫大夫鄭尙啓曰:「上不遺草茅賤士,授以諫官之任,小臣之所懷,請悉陳之。」上曰:「然。就前說之。」尙曰:「今起土木之役,大作朝啓樓。過夏此都,則漢京人民未知所定,茅茨廬舍,必至彫殘,弊莫甚焉。況漢京,宗社之所在,不可久曠;松都前朝之遺墟,不可避厄。望殿下溫井治疾之後,五月入節,則速還漢京,以定民志。」上曰:「予不避厄,偶然來爾。初欲還京,中有別議,姑且徐之。予幸溫井,將更思之,司諫之言是也。」

    ○上命諸代言問於許稠曰:「昔辛卯年間,卿爲禮曹參議時,以長生殿改稱爲思勳閣,欲安太祖神御與功臣之影,何故事寢不行?」稠啓曰:「古典所無,故令議政府與諸功臣同議而止。」上曰:「爲子而欲忠欲孝,誰無此心?然無古制,不可爲也。予意以爲,諸功臣必曰:『革太祖之制。』故命諸功臣擬議可否,夫豈不知?然今皆曰不知寢事之由,非也。欲復立此法者,豈通今達古之言哉?」稠復啓曰:「當是時也,臣承命稽長生殿名於《玉海》等古文,竟未得見。抄漢、唐凌烟閣、麒麟閣之制,令正郞卞季孫告于政丞韓尙敬,正書以聞,命改爲思勳閣,仍令議定奠獻之禮。河崙以爲:『何代無功臣?代有功臣,而隨作殿閣,則雖滿藏義洞地而不足矣。』聽此啓聞事寢。」上曰:「然。漢、唐功臣豈止二十、三十餘人?我國功臣數至五十餘人,宗廟配享者,唯四人耳。予之事,合於漢、唐、宋朝之事,予其窮究施行。又諸功臣皆與議焉,而韓政丞等皆以爲,不知其事,予視其面,鄭易未得通今達古,聽從高論,妄言之耳。」

    ○朴訔請申孝昌之罪。啓曰:「孝昌於壬午年,從太祖於東北面,致有大變,至今保全幸矣。今又超等受職,於義未便。」上曰:「孝昌、鄭龍壽以承寧府扈從而已,無參謀之罪,故其時勿論。」訔曰:「孝昌、龍壽雖不操兵,得與帷幄之中,其罪甚大。」上曰:「孝昌、龍壽先通機變,其不參謀明矣。雖在行幸之內,豈可以帷幄參謀論之哉?」訔曰:「二人若不參謀,當力陳不可,太祖不聽,則當挺身逃來,曾不是慮,而始終隨駕。當是時,其變若成,則必得功賞,其在王法,不當蒙赦,今之受職,實爲未便。」上曰:「雖然,其時公議不如此也。」議政府使舍人權蹈詣闕上言曰:「孝昌、朴蔓昔從太祖,搆成東北之亂,厥罪惟均,無有輕重。蔓廢爲庶人,子孫禁錮,已多年矣,孝昌則今拜都摠制。殿下於孝昌,特賜仁恩,保全其身。臣等非欲請罪,秩至正二品,實有未協於賞罰之道,願殿下裁擇。」上曰:「昔日扇亂之黨,非獨孝昌,而龍壽亦與焉。予曾以龍壽之子貫爲僉摠制,至爲嘉善、判廣州牧事。卿等今以孝昌之事爲言,若是則於龍壽,又何擇焉?其參酌以聞。」蹈以告政府。訔詣闕上言曰:「臣於孝昌,非欲加極刑耳,願以朴蔓同律施行。其曰非欲請罪者,舍人之失於上言也。臣等之於孝昌,豈以還取其職爲足乎?伏望將龍壽、孝昌,皆以朴蔓之罪同律施行,以副臣民之望。」敎曰:「予以鄭貫爲言者,非欲使卿等請其罪也,但借此以塞卿等之請耳。孝昌之子自謹,則至爲司憲持平;龍壽之子貫,則至爲判廣州。當此之時,未有一人言其不可,今日之請,似乎緩矣。」訔乃退。

    ○上詣於背洞本宮,相定太祖影殿與齋宮之基。上嘗命趙末生曰:「於背洞本宮,太祖龍興之地,不忍荒廢爲丘壠。欲營影殿,汝其往觀。」至是,上率劉旱雨相定。

    4月8日

    ○戊子,幸平山溫井。駕出自宣義門,驅木村郊,至金郊驛下上峯,駐馬出涕。晝停於川邊,召諸代言及諸宰相曰:「予之此行,非但沐浴,蓋以誠寧之卒,心有所鬱悒,以成憂勞之疾,乃欲駕言出遊,以寫我憂耳。今至於此,登山望遠,則憾慨尤深,無益於寬憂。心尙未平,身氣勞悴,雖至溫井,似不能浴。且麰麥已成,黍稷方生,正當農月,實有未便。予欲還駕如何?」金漢老、李原、趙末生等對曰:「今日侍從,皆非農民,有何弊哉?且擧動大事,業已動駕,不可遽還也。願殿下,浴於溫泉,以去沈痾,而遊觀之際,愁念漸消,逐日寬慮,將爲宗社生靈之福矣。」上曰:「卿等之言如此,予姑從之。」遂涉歧灘宿焉。

    ○命鎭撫所嚴立禁防,每於兩麥田頭,立近仗螺匠使令等,見人步馬行橫入於田者,必執付鎭撫所論罪。

    4月9日

    ○己丑,雨。

    ○還宮。上曰:「雨則軍士失容。且初欲還宮,第因宰相與代言之請,至此,然正當農月,支應有弊。且兩麥披野,豈無踏損?」遂命駕還宮。

    4月11日

    ○辛卯,司憲府請慶尙道都觀察使禹均罪。均以摺扇遺六曹、臺諫、司憲,執義許揆等啓曰:「營造私物,以媚權貴,已有敎禁。均斂各官之竹,會聚工人,造扇贈與,至於所司,不顧民弊,恣行人情,請罪之。」不允。司憲府又請:「咸吉道都觀察使柳思訥,於誠寧大君之卒,陳慰箋文之事,不移文道內,請罪之。」命勿論。

    ○命杖朴居、沈有根、僧信賛各一百。義禁府照律,朴居、沈有根、僧信賛造言惑衆,當斬,命減等。上問元肅曰:「朴居等受杖否?」肅對曰:「已杖之矣。」上曰:「無乃因杖致死乎?悔不減數也。」

    ○南城君洪恕啓曰:「沙古介等處,狗兒成群,八九爲隊,常以人屍爲食,每遇人圍吠而咬之,獨行經由者甚病焉。」上命甲士十餘騎射之。

    ○禮曹上濟州文宣王釋奠祭儀及漢拏山祭儀。釋奠儀依各道界首官例;漢拏祭依羅州錦城山例,載諸祀典,春秋致祭。

    ○作昌德宮軍營。

    ○司憲府請申孝昌、鄭龍壽罪。疏曰:

    叛逆之臣,身無存歿,時無古今,皆得而致討者也。歲在壬午,申孝昌、鄭龍壽等,與東北之謀,其與朴蔓之罪,無相上下,此王法所不宥者也。持蒙殿下寬仁之典,得保性命,猶爲幸矣。豈可顯揚朝廷,共享天祿者乎?今孝昌超受都摠制之職,非惟懲惡之無門、賞罰之無章,亦盛代之闕典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孝昌收其爵牒,鞫問其由,明正其罪;龍壽職牒、功臣錄券,亦令收取,竝皆子孫禁錮,以示《春秋》誅意之法。

    上覽之曰:「此等人罪,關於宗社,則予何姑息?若其情有可疑,則予豈可以憲府、大臣之請而遽從之哉?予以爲,朴蔓則其時首將,固難免罪,龍壽、孝昌則迫於勢耳。當初承予命從行之時,安知變生於不測哉?變雖生於不意,其可棄太祖而來乎?況右人等,輒以事機,潛通於我,竟使國家得全,予則以爲,不無功於國家也。昔漢文帝時,淮南厲王驕僭犯法,文帝廢之徙蜀,袁盎諫曰:『臣恐陛下得殺弟之名。』今孝昌之事,關於宗社,予若下問罪之旨,則大小臣僚必同聲欲殺,未得聞袁盎之說,此予所以猶豫而未斷也。不識孝昌等果有可殺之罪乎?」乃下議政府、三功臣、六曹、臺諫議之,皆曰:「請依狀申施行,朴蔓、任純禮鞫問其由,明正其罪,以戒後來。」奉敎:「龍壽、蔓、純禮勿論,孝昌止罷其職。」命諸代言曰:「汝等秩雖通政,參決大事,無異於宰相,明聽予言。前日左議政請孝昌之罪,令舍人上言,舍人只以罷職爲言。厥後政丞乃言舍人誤錯上言,則拿囚舍人問之,然後入傳其序也。今乃不然,則予未知其實也。」

    4月12日

    ○壬辰,幸西郊,畋于敬天、玉蓮等處,至暮還宮。賜檢校漢城尹姜文進米豆十石與酒果。文進家在敬天寺東。上之廬于齊陵也,文進進退效誠。是日,上望見文進家,有是賜。

    4月13日

    ○癸巳,遣內官金重貴,問安于仁德宮。以上王得心疾善忘,不進食故也。

    ○柳廷顯、朴訔詣闕請申孝昌之罪,上謂廷顯、訔曰:「古人云:『脅從罔治。』龍壽、孝昌等東北面之行,非自爲也,勿更請罪。」對曰:「當是時,朴蔓則實因脅從而行,若龍壽、孝昌則隨太祖之行,於一宿再宿,足以知其事變,旣不能逃,又不送人以告,豈與脅從者比乎?其有異心,不言而可知也。非木之所爲,且非石之所爲,誠天地不容之罪也。臣等以謂,當是時,宜置於法,以殿下之孝心,不忍加誅,至今得保,是殿下寬弘惻怛之心也。雖不能置之於汝,且依朴蔓例,收職牒、竄遐方,使不得接足於朝廷,猶是其幸也。」上曰:「卿等所言孝心,未知何謂也。領議政則非功臣,左議政則乃功臣也,足以知當時之事也。言官亦請孝昌之罪,欲置於法,予不應。卿等謂,予以孝心而不誅孝昌之徒,則當是時受誅者頗多,其罪惟何?今以孝昌等,置之於法,則當時隨駕者,如朴文崇等十餘人存焉,豈獨龍壽、孝昌而已乎?」訔對曰:「臣等所啓孝心者,當壬午年,龍壽、孝昌宜受其誅而獲免。臣等以爲,當其時,太祖在上,故不忍加誅,殿下之孝心,何以加此乎?其時執心,至今尙在。以今觀之,或闕上直,或誤決奴婢,凡作杖罪者皆收職牒。至於孝昌等,但罷其職,則罪無輕重之差,而賞罰無章矣。請依朴蔓例,屛跡朝廷,以副臣民之望。」上曰:「予於誠寧之卒,精神耗喪,然至孝昌等事,暫不誤斷。其在壬午,當請其罪而不請,龍壽則巍巍堂堂,傳至其子,孝昌則宿疾已愈,久爲濟生院提調。予親執官案,除都摠制之職,暫不請罪。孝昌之事,末生、明德備詳知之,何至於今,紛紛然不憚煩也?」

    ○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竊謂,鄭龍壽、申孝昌與朴蔓、任純禮之罪,國人所共誅,而天地神祗之所不容也。今者政府功臣諸曹因憲司所申,議置於法,而殿下特從寬典,止停孝昌之職,臣等深有憾焉。自古亂賊之人,保其首領,而容身於覆載之間者,未之有也。過蒙上恩,免討偸生,以至今日,其亦幸也。伏望殿下,以宗社之計,依憲府之請,將四人明正其罪,以垂大法。

    不報。

    ○捕禁山松蟲。

    4月14日

    ○甲午,御新樓下,置酒餉啓事臣僚,兼慰柳廷顯,來自漢京也。

    ○罷議政府舍人權蹈職。司憲府劾啓蹈將朴訔之言,啓達有錯誤故也。

    ○柳廷顯、朴訔辟侍宦及六代言,就上前密啓事。

    4月15日

    ○乙未,議政府上疏。疏曰:

    人臣有異心者,天地所不容,古今所不赦。鄭龍壽、申孝昌向在壬午,殿下委以承寧之職,而乃不供其任,搆成東北之亂,果行其計,則社稷安得至今日乎?殿下特以仁孝之誠,置而不問,群臣迨今不言,是實臣等之罪也。然討賊之義,時無古今,願殿下,責臣等以稽緩之罪,將龍壽、孝昌身及妻子,屛諸四裔,籍其家産,以示投畀有北之義。

    ○工曹判書鄭鎭等上言:

    臣等聞,人臣有不赦之罪,身無存歿,時無古今,此不易之大典也。歲在壬午,孝昌、龍壽位居樞宰,承命侍從,若其群小扇亂,則當以義沮之,如其不能,至死不變,固人臣之大節也。苟於此而不處,則是叛逆也。以叛逆而反加爵賞,不惟有乖於大典也,今以憲府所申,只罷其職,是雖聖上寬大之恩,非所以示後世臣子也。且朴蔓、任純禮專制一方,其權力固足以劫衆,而移檄諸郡,反爲唱率。於斯時也,群小得肆,則社稷安有至於今日?乞將四人竝置於法,以示後人。

    ○司憲掌令朴軒等上言:

    臣等竊謂,叛逆之臣,天地所不容,宗社所不赦,斯乃臣民不共戴天之讎也。孝昌、龍壽罪干十惡之首,王法所當誅,而律無赦宥之例。臣等具辭請罪,命下政府、功臣、六曹議罪以聞,而只罷孝昌之職,餘皆勿論,好生之德,至矣盡矣。然《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然則賞罰非人君之所得而私也。伏惟體天命天討之義,孝昌、龍壽、蔓、純禮之罪,一依政府、六曹、功臣之議,按律施行,竝皆子孫禁錮,以戒後來。

    ○刑曹參議安望之等上言:

    臣等謹言,叛逆之罪,王法所不赦也。今議政府、功臣、六曹、臺諫將蔓、純禮、龍壽、孝昌等叛逆之罪,請置於法,殿下但以不忍之心,只罷孝昌之職,臣子罔不痛心。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依政府、功臣、六曹、臺諫之請,依律定罪,以戒後來。

    皆不允。

    ○謝恩使延嗣宗、副使李愉回自北京,以易換段子與醫書藥材等物獻。上謂議政府及六曹判書曰:「大抵冠服須要有色,各司冠服,皆綃而無色,故於謝恩使行次,付遣布子,使之易換。今賜卿等紅段各一匹,宜造冠服,以傳子孫。」

    ○遣內官盧希鳳,問疾於仁德宮。初,醫員楊弘達在漢京,以書報上王病劇,上欲還都問病,使內官傳旨入直代言李明德曰:「予之行止,何以處之?」明德啓曰:「殿下雖親行,豈能親奉膳藥乎?不若伻人頻問起居。」俄而,上曰:「予更思之,汝言不可。上王之於予,非他兄弟之比也。爲之後者爲之子,以父事之,禮當然也。豈可恝然退在乎?」卽召議政府、六曹、代言等,問其可否,領議政柳廷顯、贊成李原、吏曹判書沈溫、禮曹判書金汝知、工曹判書鄭鎭、戶判書鄭易等曰:「松都非永居之地,終必還歸。且上王之於殿下,實是君父,使人問疾,於禮不可。若至大故,則時將酷熱,動駕往還,亦大惟艱。且雖陰陽之說,卜者皆曰:『殿下之災厄,只四月耳。』今四月已盡,五月節入于二十四日,宜當還都。」左議政朴訔、兵曹判書金漢老、代言李明德等曰:「初來松都,全以避厄。以往考之,戊年則有厄,今欲親幸問疾,實爲未便。且殿下於誠寧之卒,傷心極矣。今若還都,見誠寧舊遊之地,聞上王疾病之苦,則憂勞益深矣,臣等爲殿下惜焉。不如毋歸而遣人問安,如不得已而往問,則率數百騎,往問卽還。」廷顯力爭曰:「欲還則永還都可也。往問卽還,尤爲未便。」上使兩大君傳旨曰:「領議政等所,言則萬世不易之正論也;左議政等所言,則一時憂君之至意也。予於陰陽拘忌,雖不盡信,然古者袁天綱、李淳風、邵康節等以陰陽,前知吉凶,其所定也不僭。以此觀之,不可任置也。合宮還都,予心未安,姑以單騎問安還來,待秋還都,予之志也。」訔、末生、明德等曰:「固當。」廷顯曰:「至尊擧動,不可輕易,豈有單騎獨行之理乎?且至大故,則禮當更往。若是則正當農月,無乃不可?如欲親幸問安,則兩宮一時還都幸甚。殿下獨行問安,卽欲還來,小臣之心,深有憾焉。殿下令臣等各陳所懷,老臣安敢不悉心以對?」上曰:「予當商量。」兩大君同奉旨,傳曰:「欲與中宮永還漢都。」且敎代言等曰:「今上王之病,不可不親進問慰,又司僕之人皆欲受由。以此觀之,衆人之弊,皆因予之一身,況漢京,太祖創業之地,宗廟社稷在焉,不可久虛。不歸則已,歸則當歸於盛農前也。」末生、明德等對曰:「上王之病,實風氣也。風證雖至於殆,而其終卽愈,不須慮也。臣等以爲,中宮仍在,殿下獨行問疾而還,則兩全矣。」河演、金孝孫、元肅等曰:「若還都,則當此農月,尤不可也。」上曰:「唯中宮不欲還得患之地,然予以爲,中宮則處於藏義洞明嬪舊處之宮,予則處於景福宮。」因命朴子靑曰:「先往漢京,修葺景福宮。」子靑將行,朴訔等求見大君曰:「殿下初來此都者,欲避不祥之處也。旣避不祥之處,而又幸不祥之處,以殿下今年之有厄,臣等以爲不可還也。請停此行,但當伻人問病奉藥而已。雖有不諱之事,當在此都而發喪也。」大君以啓,上使兩大君問於訔等曰:「予在漢京之時,儻有不諱之事,何以處之?」訔等對曰:「雖在漢京,當避之而發喪也。當此之時,爲人臣者,誰敢强之?」上曰:「與領議政及六曹擬議以聞,予亦欲發一言。」柳廷顯啓曰:「臣前日强請還都者,以上王病也。爲之後者爲之子,則當親進而問病也。若殿下以今年之有厄,不可問病,則臣何敢請?人言戊年殿下之厄年,則今大君之卒,是亦戊年之大厄也。然安知止此而已乎?限春夏避厄,伻人問病可也。」李原、漢老、沈溫、鄭易等亦啓曰:「殿下有厄則不可親往問病,伻人可也。」上曰:「上王之病,不可不親問也。昭頃之墓,在於高陽,若行直路,則墓在望處,不能忍視。欲二十日發行,涉長湍津,踰華山北,至二十三日宿於慕華樓,二十四日凌晨問病還來,則問病避厄,一擧而兼盡矣。」僉曰:「殿下之敎是矣。」兵曹與鎭撫所獻宿所圖,二十日都里陵,二十一日長湍津,二十二日綠楊坪,二十三日慕華樓也。

    4月16日

    ○丙申,盧希鳳回自漢京啓曰:「上王之病小愈。」上喜,命都摠制柳濕、摠制河敬復,畋于西郊,將以獻上王也。

    4月17日

    ○丁酉,雨,震一婦人于漢京。

    ○以李澄爲左軍都摠制,李湛同知敦寧府事,趙庸藝文館大提學世子左賓客行成均大司成。

    ○遣人獻獐于仁德宮。

    4月18日

    ○戊戌,遣內官崔龍,問安于仁德宮。獻獐人回自漢京啓曰:「上王病氣稍寧。」喜之故有是命。

    ○復差濟州儒學敎授官。禮曹據濟州牧官呈上言:「州及任內儒生二百餘人,詞訟雜務煩劇,雖以判官兼敎授官,實難敎訓。請依前例,別差敎授官,旌義、大靜學校,竝令考察,以振文風。」從之。

    ○日本國能州太守源昌淸遣人來獻土物,仍求人蔘白苧布等物。

    ○立禁隨駕人踏損田穀之法。敎曰:「予有行幸,則凡隨從之人踏損田穀,自今立法,毋得如此。」兵曹乃上禁止條件:

    一,先運以前,鎭撫二員及先行察訪;後運以後,鎭撫二員、兵曹郞廳及後行察訪;中軸,兵曹郞廳、鎭撫二員、義禁府各率使令,每田頭禁止。

    一,其犯某者,內禁、內侍衛、三軍甲士,各成衆愛馬各其摠領員人,二品以上員人伴儻,三品以下當身,除啓聞隨卽論罪。奴子及丘從踏損,則當身及主,依上項例論罪,內侍府及闕內各差備,亦依上項例,論罪何如?

    敎曰:「四品已上,奴子論罪;內侍府,執送于其府;闕內各差備,執送于承政院,其餘條件,依所啓施行。」

    4月19日

    ○己亥,遣藝文館提學尹思永如京師,賀千秋也。

    ○命李鐵柱、鐵同自願付處。司憲府啓:「賊臣李茂子公裕以盲人,得免緣坐之例,居於留後司城內。公裕已死,而其子鐵柱、鐵同等尙在城內,誠爲未便。況殿下今來此都乎?請黜外方。」敎曰:「從自願付處,俾無飢饉。」

    ○命下火者朴文吉于司憲府,杖一百。

    4月20日

    ○庚子,駕次都里陵,上欲如漢京,問疾于仁德宮也。

    4月21日

    ○辛丑,還敬德宮,以上王遣人諭以病愈也。上卽遣內官金重貴于仁德宮,獻在道所獲獐。

    4月22日

    ○壬寅,左議政朴訔請申孝昌之罪。啓曰:「孝昌之罪,不可不懲。」上曰:「孝昌不與謀。」訔曰:「臣等誤知孝昌、龍壽等罪,請之再三,惶恐不已。」上使內官崔閑傳敎曰:「以大臣誤請人罪,於義何如?予大笑不已。」

    4月24日

    ○甲辰,觀放鷹于會賓門外,仍獵于德積、振鳳山等處。

    ○日本對馬島守護宗貞茂死。遣行司直李藝致祭,仍賻米豆紙。貞茂之在對馬島也,威行諸島,向慕國家,禁制群盜,使不得數侵邊境,故其死也,特厚賜焉。

    ○刑曹、臺諫交章請申孝昌等罪,不允。

    ○申禁酒令。

    4月25日

    ○乙巳,夜,大雨。

    4月26日

    ○丙午,大雨。

    ○刑曹、臺諫詣闕請孝昌、龍壽之罪,議政府亦上章請罪,皆不允。

    4月27日

    ○丁未,議政府、六曹、臺諫詣闕請孝昌、朴蔓、龍壽、純禮等罪,上不允。傳敎曰:「亂臣賊子,人得而誅之。壬午之事,于今十七年矣。其間政府、六曹之臣,皆經臺諫,孝昌等罪,不知而不擧乎?醉而不擧乎?以至今日,勸予殺之,皆奸詐之徒,是以燕伐燕也。臺諫皆新進之人,猶可說也。政府、六曹何若是强聒也?」趙末生等對曰:「諸卿臺諫擧法請罪,何敢有奸惡之心乎?」上使小宦嚴永壽傳敎曰:「太祖入北之後,孝昌、龍壽等不避嫌侍衛,亦且有罪乎?」末生等曰:「果有上命,而無與謀之狀,則似有輕重。」李明德獨曰:「旣不逃來,何有輕重之別?」乃召孝昌及前府尹安遇世、宦者金壽澄、趙珠等于漢京。數日,孝昌等至,敎曰:「龍壽、孝昌等罪,當其時,議其輕重而論之。今政府、六曹、三省日上章疏,請罪不已,予未知其實,不可妄下,宜問於其時侍衛太祖內官金壽澄、金龍奇、崔閑、金重寶、趙珠及安遇世等也。且司鑰朴英弼雖小人而甚直,必不欺予,亦當進之而問其情實以聞,如或與謀,予當不宥。」趙末生等奉旨問遇世,遇世曰:「初臣與邊顯、趙洪等十六人,以別侍衛受命侍從,十一月初四日至金化桃昌驛,龍壽、孝昌密招予曰:『咸承復、裵尙忠入北抄軍馬,生變必矣。如此不好奇別,卽聞于主上乎?待其事發乃聞乎?』臣答曰:『初夜聞此事,何其待五更乃言乎?』卽逃出馳馬,初五日初更,詣闕直啓,上親問下淚,卽遣金玉謙,先入東北面,說諭都巡問使及各官守令毋抄軍,巡問使則封印卽上來。又命臣曰:『汝則潛往,探知事變。』臣奉此,十一月初八日乘夜變服,到南山驛幕次,尋兩相幕,竟未得見。又尋邊顯相見,又見趙洪,備宣上敎,仍約傳敎于兩相。語訖,潛逃出來,問壽澄,壽澄等曰:『遇世逃歸後,趙思義之黨,譖孝昌、龍壽于太祖,以爲有異心,請殺之。』太祖不許。二人或有侍膳之時,其他言動,皆未得聞見。」

    ○代言等同聽各人所供,具書授崔閑以啓,命放各人還歸。孝昌去帽叩頭曰:「若非聖明,何以辨之?在漢京被守直多日,今至於此,亦被守直。」傳敎憲司曰:「勿令守直。如此公事,予不施行,更將何事,望雨順風調乎?」使崔閑傳旨曰:「今之請孝昌等罪者,皆未知其實耳。其時政丞趙英茂、李茂、河崙等大臣,極商量施行,而孝昌等不與焉,豈無其意乎?自古有賢君有暗君,然其臣皆不得不聽其君之言。今予言之,而臣乃聽之可也。群臣再請此事,而予不從,予不從,而群臣極諫,竟未得成,則史筆必不美矣。代言等諭所司以予意。」

    4月28日

    ○戊申,禮曹詳定各品扇子,一二品粉紅紈圓扇,三四品藍苧圓扇,五六品鶴翎扇,參外白摺扇。敎曰:「僉摠制以上依前例用圓扇,三品以下六品以上用鶴翎扇,參外用白摺扇。」事竟不行。

    ○賜六代言弓各一張,仍敎曰:「今賜良弓,卿等能射乎?」末生、明德等對以能射,河演對曰:「臣雖好射的,豈能射乎?上賜至重,當傳諸子孫,以彰上恩。」上曰:「河代言之言然矣。」

    五月

    5月1日

    ○庚戌朔,上詣齊陵,行端午別祭,遂觀獵于閱馬等處,以所獲獐,授內官崔龍,獻于仁德宮及誠妃殿,又賜昌寧府院君成石璘。

    5月2日

    ○辛亥,王世子來見。先是,上曰:「久不見世子。第以空國,未得召來世子,欲於誕日來見。然其時値誠寧百齋,以何心而受朝賀乎?來月初一日發行,初二日到此,端午後還歸。」

    5月3日

    ○壬子,御新樓視事,世子參啓事。仍置酒,慰迎右議政韓尙敬,兼餉啓事臣僚。

    ○禮曹上婚姻事宜:

    一,婚姻之人,公然帶銀,有乖定制。自今本非帶銀者,隨其時散,用角帶絛兒。一,衾枕以綾段爲之,貧寒者有失時之嘆。若非本服綾段者,以本土所産紬與綿布爲之。一,炬火,官高者六十,五六品以下四十。一,新婚之夕,鋪罽及褥,至以紫綾鋪之,非子壻拜父母之禮也,只設單席。

    上從之曰:「其衾枕條件,勿論。」

    ○刑曹、臺諫交章請申孝昌、鄭龍壽等罪。疏曰:

    臣等問孝昌以壬午謀叛之事,答云:「其時進金化聞變,卽遣安遇世以聞。」問於安遇世,答云:「壬午十一月,孝昌、龍壽專執凡事,初四日至桃昌驛,四更四點呼遇世及邊顯曰:『裵尙忠、咸承復爲因抄軍,入于東北面。』聽此致問:『凡事隨卽上達可也,何初更知之,至四更乃議乎?』說訖,卽時密行上京,上達事變,命遇世還歸探變。奉此,初七日進南山,因夜密見邊顯、趙洪傳敎。」遇世之答如此,則孝昌雖曰在金化,遣遇世上達事變,然遇世非以孝昌等所遣而來,又抄軍人入歸前,初更知變,而四更乃與遇世開說,事發時顧無憂慮情狀,其後又無一度上達形迹。且勢不得已則逃來可也,不然則守節伏死亦可也,慮不出此,謀叛明白。一國臣民,義不共戴天,請將孝昌、龍壽依律施行。朴蔓、任純禮,皆以不赦之罪,保其首領,朴文崇、崔湜、許衡、李良幹等,亦以不赦之罪,特蒙恩宥,濫受官職,其於宗社大計何如?伏望殿下,依臣等前日所申,明正典刑。

    不允。

    ○命義禁府,執求禮縣監李芬以來。初,芬爲典醫注簿,黃州牧使崔允深發背腫,命芬醫治。至是允深死,敎曰:「人之死生,原受於天,允深之卒,命也。然曾遣李芬救療,芬來曰:『允深背腫圓經一尺餘,今已治之。雖不永差,必不死矣。』予喜之,今聞其訃,予甚慟焉。人臣受命在外而不幸,豈不惜哉?」乃命義禁府執芬以來,鞫問不能治允深腫疾之罪。

    ○禮曹上齋郞及倭學生徒事宜。啓曰:「成衆處入屬者,滿百日不仕,則軍役定體,故齋郞等受由下鄕,故滿百日額數日減,於大祭行時,差備不足。請自今雖滿百日,論罪還屬。且倭語學習生徒等,司譯院合屬後,自謂所學非一般漢語,亦或受由下鄕,故滿百日,或托故入屬他司,故以元屬生徒十一名,時在者四名。其入屬他司者及滿百日者,竝令論罪,還屬習業。」從之。

    5月4日

    ○癸丑,以金貴寶爲右軍摠制。

    ○前右軍摠制金瞻卒。瞻字子具,古名九二,光州人,慈惠府尹懷祖之子。十歲能屬文,及長,博通經史諸子,時人謂之肉通證。登丙辰第,歷官至親禦軍、護軍、藝文應敎。壬申夏以諂事鄭夢周見竄,己卯起爲奉常少卿。數歲之中,驟遷華要,遂拜藝文館提學兼禮曹典書。甲申夏,女直遺民佟景、王可仁等以我國咸州迤北,古爲遼、金之地,奏于帝,帝降勑,索十處人民,上遣瞻計稟,乞許仍屬本國。瞻至京,佟景等猶孰迷,訴于禮部,瞻告禮部曰:「若考遼、金《地理志》,則虛實自明矣。」禮部官然之,乃考二國之志,果無十處地名,具以實奏,帝謂瞻曰:「朝鮮之地,亦朕度內,朕何爭焉?今玆準請。」瞻叩頭謝。是日,侍宴奉天門,瞻口號曰:「天仗親瞻日表明,陪臣恩遇倍光榮。靈犀在沼呈奇瑞,馴象當門禁擾行。萬世玉巵斟壽酒,九成韶樂奏歡聲。下情上達民無憾,一視同仁享太平。」太監黃儼以奏,出謂瞻曰:「子之詩,帝深奬嘆。」使還,上大悅,賜田五十結。轉僉書承樞府事,改參知議政府事。瞻素黨閔氏,及閔氏得罪,瞻亦沈廢終身。瞻諳練典故,頗曉音律,儀禮詳定,瞻必與焉。又奉旨校正雅樂,然其學駁雜,好佛氏奉道敎,嘗上書請去文廟釋奠犧牛,爲有司所劾,士林譏之。卒年六十五。一子資敬。

    5月5日

    ○甲寅,刑曹、臺諫上疏,請申孝昌、鄭龍壽、任純禮、朴蔓、許衡、李良幹等罪,上曰:「從前雖小事,以至公無我爲心,況誠寧卒後,日益敬愼,欲積陰德,以爲子孫萬世計,何有私心於其間哉?右人等必無其時參謀之事,自今勿論。」

    ○罷平安道都節制使曺恰職。義禁府請恰失錯敎旨,無賊變而誤徵軍馬之罪,以合恰原從功臣,只罷其職。

    ○以金尙旅爲忠淸道兵馬都節制使。

    5月6日

    ○乙卯,觀獵于南郊,世子及兩大君從之。

    5月7日

    ○丙辰,議政府、六曹請誕日獻壽禮,不允。

    ○前議政府贊成鄭矩卒。矩東萊人,字仲常,監察大夫良生之子。中丁巳乙科第二人,歷仕中外,勤謹明敏,所至有聲績,又善隷草篆書。戊寅,上以靖安君兼判尙瑞司,思得剛正不附麗者爲僚屬,乃以矩爲判校書監事兼尙瑞少尹,遂拜承旨兼尙瑞尹,遷都承旨,陞大司憲,累轉至贊成。矩爲人恬靜樂易,淸貧自守,不以家事嬰心,雖待子弟,必束帶見之,終日恬然,未嘗見其暴怒。卒年六十九。輟朝三日,遣中官賜祭,諡靖節。二子善卿、孝童。

    ○江原道都觀察使洪汝方辭職。汝方以母病辭,以南琴代之。

    5月8日

    ○丁巳,夜,大雨。

    5月9日

    ○戊午,減內侍府檢校三四品各一,加七品至九品各二。自檢校通政知內侍府事至朝奉同僉內侍府事,每品各除一,乃以內侍府正七品至於九品,每品各加二焉。

    ○以趙秩爲左軍都摠制,河敬復左軍同知摠制,柳濕平安道都節制使。

    ○命敬承府尹成抑,設佛事于大慈菴,仍賜祭誠寧之墓。傳旨承政院曰:「昭頃公平日嗜牛肉,朔望之祭,予欲薦之,然其物甚大,不可輕用。予意以謂,或有燕賓,或祭宗廟之時,薦之如何?」諸代言對曰:「然。」又命曰:「牲用雞,於禮有乎?」諸代言曰:「雞曰翰音。牲用雞,古禮也。」上曰:「昭頃公又嗜雞肉。」卽命本宮人養雞,五日一首烹薦之,以爲恒式。

    ○禮曹參判申商回自北京啓曰:「尹向在途病革。」於是,其兄坡平君尹坤及妻弟恭安府尹洪汝方請往相見,從之。商又啓曰:「遼東人得小石於白頭山,常置囊中,其家屢有災禍,以石爲祟,還置古處。不數日往見之,比前差大,他日往見,又差大。其石有穴,每日飮酒二鐥。遼東都司以聞,帝賜物得石之人,輸于京師。」上曰:「此實妖物,何賞之有?」

    5月10日

    ○己未,命世子出居于舊殿。世子見上之後,上命世子或參朝啓,或隨駕郊外,又每日侍射。至是,上怒世子還納於里,且有兒息,使世子居舊殿,不得進見,囚其殿內官辛德海、鄭澄于義禁府。是日,御新樓視事畢,臺諫、列卿以次出,朴訔當出,上曰:「爾代言等皆出。予欲與左議政議事。」諸代言皆出,俄而命下世子殿小宦李全奇于義禁府,釋辛德海、鄭澄。召左代言李明德曰:「曩者,世子奪郭璇妾於里,納諸宮中,予卽黜之。今聞,漢老之母入見淑嬪之時,挾帶於里,潛納而有孕,又入殿挾帶而出外生息,還納于殿內。漢老等忠愛於我,而爲社稷計乎?抑愛養世子乎?又聞,世子於誠寧之死也,射戲於宮中。當母弟之死,父母哀慟之時,所爲如此,可謂有人心乎?予謂卞仲良心行不正,謂弟季良爲心直,使居世子賓師之位。父不能敎子,師安能敎乎?然使世子至此,不得無責矣。」仍召季良,傳曰:「兄之爲庸,卿之爲良,予宿知之。敎世子不可不擇人,使卿爲世子賓客,導之以善,今乃不善如此,是雖卿之所不知,爲賓師者,無乃有愧乎?」召贊成李原曰:「昔李茂決罪之際,具宗秀時爲義禁府都事,公事漏通。其後踰越宮墻,出入於世子殿事覺。予疾之而問於卿及黃喜,卿請問其罪,喜則曰:『不過鷹犬之事。』更不請罪,卿其忘乎?」原曰:「臣不忘也。」上曰:「予於世子如此者,爲宗社萬世之計。世子母弟三人,今一子死矣。長子長孫傳國,古今之常典,更無他心,有疑於此,天鑑不合也。當告議政以此言。」於是,朴訔與原請曰:「喜當對問之日曰不過鷹犬之事,其心難測。請鞫問其由。」上曰:「予待承宣出身者,如待功臣,故使喜位至二品,厚待之恩,一國所知。然此言甚爲奸曲,黜爲平安道觀察使,今亦爲判漢城而疎之,何更推問其罪?」訔等復請曰:「喜蒙上恩,而不以直對,其奸如此,而上慈不罪,則其他奸臣何所懲乎?」上曰:「宜進而問之,然除項鏁等事。」乃遣義禁府都事金尙寧于漢京拿來。又曰:「婦人以夫之父母爲重。淑嬪雖順夫之意,然予意豈不知之,潛納於里?予甚憎之。」乃命內官鄭澄、司謁車允富曰:「如漢京,出淑嬪于父家,只給奴婢送之。其長女及長男天恩,留殿依舊供給,末女隨其母以居。又令其妾女隨淑嬪而同居,且奪平壤君所與婢子而留殿。問知情參謀侍女一二名來。」仍令傳敎淑嬪曰:「婦人內夫家,汝於去年之事,不告於予,予責之,汝答曰:『信有罪矣,後當改行。』今汝於此事,又不告於予。旣欺我,而又彰汝夫不德,故出之。」又漢老於前日,受由如漢京,今以命召還來。上疾之甚曰:「朱紅蟾。」乃促馬亟來矣。命崔閑、李明德、河演、元肅、成揜等同問:「世子又納於里有兒,卿知之乎?」漢老對曰:「臣實不知。但當黜之時,世子憂勞,寢食不安曰:『其女之生可惜。』臣聽此言,憐世子之情,許令其女來居蓮池洞家幾一月。其女買家出居,臣給口糧。且不記日月,宗之等伏誅後幾一朔,有一小宦到臣鄕校洞家曰:『世子言欲見其女,卿其達于上還納。』臣未得間,累日未啓。小宦又來問已啓否,對曰:『未也。』未幾,小宦見臣於路曰:『世子言上許諾則可,動念則不可,宜勿啓。』臣聽此而已,未知其女之還入殿內。」明德等據此以啓,上曰:「卿言未知則已矣,國論及予心以卿爲實不知乎?」漢老對曰:「以勢觀之,則上心及國論,必以臣爲知。」上曰:「予之嚴於世子,欲如食子之虎乎。卿則愛壻,許接其女,給其糧醬,卿果有德。向者命卿敎淑嬪以不告世子之失之過,答曰:『果有誤焉。』今復如前不從予命,其以夫父爲重乎?今已差人黜于卿家矣。予以庸質,爲國之主,有故於外戚,有傷於骨肉,得罪於父王,予甚愧焉,然皆非我所致。今又於子之妻親,敢欲有不善之事乎?予與卿自少交厚,又爲一家。卿年六十一,予與卿死生先後,蓋不知也。使世子賢矣,而卿其安享富貴,今卿不敎之以孝於親友于兄弟,而使之爲不義,如李氏社稷何?卿之所爲,若以直而陳,則罪之輕重,予當處之,何必下有司問之乎?」漢老心惑,屢變其辭,猶以爲未知,命歸其家。及漢老退,明德等啓曰:「臣等已聽言觀色,漢老之曲著矣。請下義禁府,鞫問其情。」上曰:「何必下攸司?爾四代言已同問聽之,予亦知其曲直,毋更請之。」又召漢老,命諸代言更問知情與否,漢老曰:「今日歸家,問於婢佛婢,言:『前年世子生日,宅主入殿還出,有一侍女繞宅主行出來。』乃知此女爲入殿還出。」旣而又言:「前年世子生日後,聞侍女一人繞母親出來,當佛婢問何女,佛婢曰:『後入之女。』然未知此女之爲於里也。」代言等以漢老言端不一詰之,漢老反曰:「其實則今日始知。」據此具啓,上曰:「在昔楚宮粧被黜之時,卿請留,卿之爲世子諱惡,予已知之。卿以直言之,則卿之罪予乃商量處之。」漢老曰:「無所發明,當以知情受罪。」命歸其家。

    ○刑曹、司憲府、司諫院詣闕請申孝昌之罪。

    ○刑曹、臺諫上疏,請兵曹判書金漢老之罪。疏曰:

    惟我世子,天性聰明,氣宇英偉。曩因奸詐之誘,得責於殿下,尋自悔過,誓告宗廟,仍上書于殿下,其遷善自新之心,可謂至矣。此宗社萬世之福,而一國臣民之所共喜也。今者,漢老以嫡嬪之親,不體殿下信重之意;不念宗社付托之重,至以女色,出入殿內,而隱然不以聞焉。又當親問,猶以不知爲對,其於向上盡忠之心何?其於宗社萬世之計何?其於匡輔世子之義何?其於國人視聽何?其懷不忠之心明矣。伏望殿下,命下攸司,鞫問其由,明正其罪。

    5月11日

    ○庚申,命世子以單騎歸于漢京,旣而召還。命留都兵曹鎭撫所,禁書筵官、宿衛司毋得入世子殿。忠寧大君自大慈庵佛事還開城,遇世子於馬山驛前路上,世子怒曰:「於里事必汝啓之。」大君不對,相別而行四五里許,別監馳傳召世子還。世子來入見,上復切責世子,世子退而忿甚,欲復入訴,語涉不道。大君恐至傷恩力止之,世子不從,必欲入訴,大君進執世子袖,反覆曉譬之,世子頗悟而止。世子還漢京,不忍前忿,遂上書焉。大君之於世子也,欲引致無過之地,隨事幾諫,前後非一。

    ○囚金漢老于義禁府。議政府、六曹、臺諫請下漢老于攸司,鞫問其情,上曰:「予何敢有饒漢老之心乎?昨日已問悉知,雖下攸司問之,固無復得之情。予將量罪施行,毋得更請。」刑曹、臺諫復啓曰:「漢老不體上意,納女色于東宮,又於下問之際,對以不直,請抵罪。」上不允,俄而命囚之。命工曹判書鄭鎭、刑曹參判李愉、知司諫院事崔士康、司憲執義許揆,按問漢老所犯于義禁府,漢老皆不承,又變前言曰:「率出於里,非我老母,乃妻之所爲。夫妻各居,故至今未知。」義禁府啓:「此皆疑端,宜加刑問得情。」上曰:「不須如此,只取其藏匿陷世子於不義之女,而且給糧物之招及不正家道,夫婦各居,以致此變之招。」上又問世子及漢老子敬哉而灼知事情,乃使敬哉告父曰:「毋隱。」漢老乃招承以實。

    ○以朴信爲兵曹判書,閔汝翼判漢城府事,朴習刑曹判書。

    ○命判漢城府事黃喜退歸田里。金尙寧以黃喜詣闕,命代言等問喜曰:「昔者,予因漢老之啓,知具宗秀越墻入世子殿,以奇技淫巧,蕩世子之心,以誤國本。予以宗社之重,無可奈何以爲,予獨知則在房鞭撻,猶可制也,旣爲大臣所知,已行啓聞,雖欲掩之,其可得乎?故召李原及卿,具說所聞,原曰:『宜當鞫問。』卿以手撚髯曰:『宗秀所爲,不過鷹犬之事耳,若世子之失,則年少年少。』如是說者再,而綢繆諱說,辭不公正,更無他語。其必以知申事時與閔氏作隻,而爲附世子之計乎?功臣雖多,焉得人人而議事?雖非功臣,出自承宣者,視若功臣焉。如卿者多年事予,知予之心。予常以爲,向予效死,而其對問不直如此何哉?予其時痛心,聞之流涕,卿其忘歟?」喜曰:「當是時也,臣對曰:『世子年少所致。』今上敎如此,臣面發紅,潛然出涕,臣心以爲,向世子感慨而致然,此則記得,其鷹犬之事,臣未能記得。臣自布衣,特蒙上恩,以至於此,有何心背殿下而附世子乎?不幸臣言見違於上心。」代言等聽此具啓,上引見趙末生等親敎,仍傳旨於喜曰:「爲人君者,不與臣辨言,而卿以不記對之,予以李原爲證,卿何以隱諱?曲在卿矣。宜下攸司鞫問,予則不能絶人情,召而問之耳。當初聽卿言之後,坐殿視事,卿在西,予目卿而言曰:『今人心,大抵棄舊從新,若棄舊從新,則老人生活爲艱。子孫之計,孰不爲之?然老者棄而不顧,亦豈可乎?』卿其時半俯側面,向外而聞之。予之其日之言,爲汝發也。昔有大臣指汝爲奸,汝由吏曹爲工曹,由工曹出于平安道,惡汝之奸也。及其箇滿,除拜刑曹。六曹有朝啓之任,予惡見汝面,尋除判漢城,汝豈不知?以汝之罪,宜置於法,予尙不忍而不論,汝可退處田里,隨意而居,終身養母。」喜乃歸交河。

    ○刑曹、臺諫交章請申孝昌等罪。請孝昌及鄭龍壽、朴蔓、任純禮、朴文崇、許衡、崔是等罪,上不允曰:「予以其時在側宦官等爲證,而實知之矣。爾代言等隨卽答遣,毋令更請。」

    5月12日

    ○辛酉,臺諫、刑曹請留黃喜,問其所犯,不許,下旨刑曹曰:「判漢城府事黃喜輕論亂賊具宗秀之所犯,凡對問又不直言,有乖臣子之義。當下攸司,依律施行,然予尙不忍,置而勿問,只收職牒,廢爲庶人,子孫不敍。」命趙末生、李明德,傳敎朴訔、韓尙敬、李原等曰:「有諸功臣焉,有六曹焉,獨召三卿者,欲爲親密之議也。我國家之法,臺諫有言事而君不從,則强請不已,使君得詭異之名,君與臺諫,如油浮水。然予或不從臺諫之請,豈赦有罪?但欲使罪當於其情,合於天心耳。且元首、股肱一體,大臣於臺諫言事,豈不知之?然不言是非,是可憾也。今漢老以郭璇之妾,潛出入東宮,至使有息,其心蓋愛壻也。予親父也,豈不愛吾子?使無漢老,不至於此。然豈不忠於我?但以迷惑幽僻之致然也。予囚漢老,非以臺諫之請,欲成文案,使人知之。罪之輕重,惟在予心。又內官李全奇潛謀其間,殿女牡丹曾有身出外,使於里誣爲其名,陰謀潛入,予欲皆殺之。唐玄宗時,以楊貴妃爲禍根,群臣請殺之。況予以父,豈不能殺?」訔等對曰:「上敎是矣。於里已曾背夫,此罪可殺。臺諫言辭,若不合於義,臣等安敢不言?」上又傳敎曰:「黃喜爲吏曹判書時,予召贊成及喜,議宗秀等作亂之事,喜答曰:『世子年少,宗秀不過鷹犬之事。』予則下淚。他日朝啓,予目喜曰:『人臣不爲子孫之計者無矣。以君爲老而棄之,將奈何?』喜側面而聽。喜久爲知申事,主謀誅無咎等,與閔族結怨,欲媚結世子,爲自安計,其奸甚矣。故予黜任平安道,陞爲刑曹判書,而惡其更見,遷爲判漢城。予於喜也,如人之養育他人之子,又如父母撫育長養,久任代言,轉至省宰,以功臣爲比,而嘗謂:『予薨之日,喜願從死矣。』吉再於前朝受注書之任,猶以爲:『忠臣不事二君。』不事我朝,予不意喜之於我,乃如是也。」越歲壬寅,太宗謂我殿下曰:「李稷、黃喜雖有犯,皆諳鍊舊人,不可棄也,可召用之。」遂命召還,我殿下後皆大用焉。

    ○停各道進膳。上曰:「今此熱時,驛路有弊。京畿、黃海、江原道外,其餘各道,各殿每朔依例進膳及別膳,姑停之。」

    5月13日

    ○壬戌,命世子還京,仍曰:「於里還入,專是漢老譎計,世子之過少也。今世子之還,儀仗侍衛,一如前例,復書筵官及敬承府。」命鄭澄隨世子。又敎書筵掌務趙克寬曰:「罪在漢老,非世子之過,故命還都。汝等隨歸。」克寬啓曰:「前日命分兵曹,禁書筵及宿衛司入殿,若無明降,分兵曹必禁臣等之入矣。」上曰:「然。」遂傳旨于分兵曹。

    ○收金漢老職牒,竹山付處。義禁府具啓漢老及李全奇之罪,上曰:「釋全奇,只按漢老之罪。」奉此比照,漢老以共犯謀叛之律當斬,上憐之,只收職牒,付處于遐方。俄而,使義禁府副鎭撫李孝仁宣傳於漢老曰:「汝子敬哉,與汝說導之言,汝知之乎?義禁府請竄汝于羅州,予置之近境。又請竄敬哉于忠淸道,予又置之祖母家,汝當知之。」漢老泣曰:「小人罪當十死,今蒙寬宥,雖竄遐方,何報上恩?」孝仁以啓,命漢老付處于竹山,敬哉亦收職牒,安置于果川祖母之家,使不得他適。若出入京中,則予不宥之。又命全奇於所居廣州定軍役。

    ○收前大護軍崔霑職牒,放歸田里;上護軍林尙陽贖杖一百,付處。義禁府照律霑及尙陽之罪以聞,霑罪應杖百,以太祖元從功臣之子,只收職牒,命歸田里;尙陽以司禁,非特不能禁禦崔霑,又妄稱霑言曰:「承命見身。」故照詐傳之律,令命只贖杖一百,防禦所付處。初上之幸留後司也,罪人崔霑見於臨津道傍,上惡之。兵曹判書金漢老、參判李春生等啓曰:「左右司禁不能禁制,使霑得見於道,請罪之。」上曰:「是但司禁林尙陽之罪也。卿等不覈是非,不論曲直而請罪何哉?尙陽素與霑善,故佯逐而終不禁,非尙陽之罪而何?卿等之意以謂吾君不辨是非,而竝皆罪之乎?」乃命尙陽歸其家,以上護軍柳衍之代之。霑咸吉道鄙人也,以武才官至大護軍。嘗爲司僕少尹,私於世子,以世子爲我主乃曰:「上位身短,我主身長,鞍子諸緣長短議論。」又世子當上講武空國之時,欲於衿川、富平之地馳騁放鷹,而霑逢迎世子之意,進馬導爲不義。上聞之,然不加罪,只罷職事,至是乘間以見而冀其復用。

    5月14日

    ○癸亥,刑曹、臺諫請申孝昌、鄭龍壽等罪。疏曰:

    發兵定計,旣不能擧義沮謀,行師動衆,又不能伏死守節,其叛逆之狀已著,罪在不赦,只罷其職可乎?

    上曰:「予豈不欲使臣子,伏死守節?然歷觀史籍,屈指以數,蓋不多矣。豈於人人責之以是乎?以孝昌等比漢老、黃喜,何愈於兩人?漢老、黃喜,予視猶手足耳目,而今有罪,或貶黜之,或廢爲庶人,何獨於孝昌、龍壽等,獨愛惜而不加罪乎?但以所犯各異,而欲處之以正也。矧孝昌輩,曾無親姻之舊,安敢惜之?予於外則安遇世,內則諸宦官親問其實,更不煩予。」

    ○刑曹、臺諫疏請金漢老、黃喜之罪,以齋戒不啓。

    ○行臺監察等請各道守令倉庫米豆朽耗之罪,命勿論。

    ○書筵官請講,世子辭疾不出,請至再三,世子固辭曰:「前此,上因我動念,惶懼無地,不食數日,及今始食,胸膈不快,待後日可以出矣。吾若偶然,何不出而聽講乎?」

    ○以李灌爲咸吉道都觀察使。

    5月15日

    ○甲子,命囚書筵及宿衛司掌務。遣義禁府副鎭撫李孝仁于漢京,黜於里,囑其父母,不得與世子殿相通。執書筵掌務正字趙克寬、宿衛司掌務知通禮門事趙慕等來,囚于義禁府。世子自留後司還漢京,慕及克寬從之。世子疾馳而至京,歷入蓮花洞漢老家,見淑嬪及於里,從者護軍鄭中守止之不聽。中守遂奔告,上怒,卽遣孝仁,又遣兵曹正郞徐省于京都,責世子曰:「中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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