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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唐制有勲,有階,有官,有爵。爵以定崇卑。官以分職務。階以叙勞勛。以叙功,四者各不相蒙。有官卑而勲階髙者;亦有勲階卑而官爵髙者。宋朝列銜,凡階髙官卑,則稱“行”;階卑官髙則稱“守”。官與階等,則無“行、守”字。今制,惟以官爲定。爲是官,則勲階同隨之,無復叙勞、叙功之意。顔魯公謂“魚軍容階,雖開府,官即監門將軍。開府特進,並是勛官,用廕,即有髙卑。會燕合,依次序。” 然則,唐之勛官,惟以定廕而已。

    開府儀同三司,謂“置府辟吏”,儀同三公也。

    唐制。尚書省有令、有僕射、有左右丞。太宗嘗爲令後不復設僕射“猶今之尚書也”、左右丞“猶今之侍郎也”。六曹尚書,乃若今諸司乎而實不同。顔魯公與僕射郭英乂書謂“興道之會,獨八座。尚書欲令下座。”意以爲尚書之與僕射,若州佐之與縣令乎?今,三廰齊列明,不同刺史,且尚書令與僕射,同是二品,六曹尚書並正三品,又非隔品致敬之類。觀此則知,尚書與令僕同爲八座也。然英乂於公堂獨咄尚伯,則僕射之尊大亦可見矣。

    唐翰林院在禁中,乃人主燕居之所。玉堂,承明、金鑾殿,皆在其間。應供奉之人,自學士以下,工伎羣官,皆稱翰林。醫官翰林,待詔之類,雖茶酒亦稱翰林司。唐制,自宰相而下,初命皆無宣召之禮。惟學士宣召者,蓋學士院在禁中,非内臣宣召,無因得入。又學士院北扉,爲其在浴堂之南,便於應召。宋制,學士初拜,自東華門入,至左承天門下馬。吏雙引至閣門,此亦唐故事也。又宋制。選人不得乘馬入宫門。歐陽公初以選,人爲館職,自左掖門下馬入館。當時,謂之歩行學士。然則,唐宋禁中,亦許乘馬。又,且引道耶。今制。自兩長安門、東西華門外過者,皆下馬,雖相臣亦然。

    宋初,承五代。三省無專職。臺省寺監無定員,類以它官主判。三省長官不預朝政。六曹不釐本務。給舍不領本職。諌議無言責。起居不注記。司諌正言,非特旨供職,亦不任諌諍。其官人之别,有官有職,差遣以登臺閣。禁從爲顯宦。不以官之遲速爲榮滯。以“差遣要劇”爲貴途,不以“勲階爵邑”爲輕重。名之不正,未有如宋之甚者也。至元豐間始以唐六典定官制。

    宋時,兩制,皆文學名天下者始應其選。雖一甲三人,亦出知外任,然後召試,欲其知民事也。其餘應試,率皆一時赫然有名中外,所謂“制科”是也。故,文學之士不至遺棄。又通知民間利病,以其曾試於外也。國家翰林、侍從亦兩制之類,率用髙科。其餘則用庶吉士。一甲三人終不外任。庶吉士者,每科或選或不選,留者或多或少,國家之意,本欲使之種學績文,以爲異日公卿之儲士。既與此選,自可坐致清要,不復苦心於學。又不通知民事天下,以文學名者,不復得預,遺才頗多,故不若制科之爲得也。制科行,人人自奮于學,以求知于上,不待督責矣。

    國家之制,革中書陞六部,初亦疑之,謂“自古,豈有無宰相而能致理者?”及觀宋,南渡專任賊檜,以殺忠良。其後韓侂胄、史彌逺、賈似道,相繼盗政。羣小又從而附和之,日入於敗亂而不知,非以權重故耶?則今日去之,不爲過也。

    我朝六部之設,倣周制六典,最爲簡要有體,然其名猶襲唐宋之舊。唐以三省長官爲宰相,謂“中書令門下、侍中尚書令、左右僕射”是也。今中書省已去,特存中書舍人,爲七品官職,書翰而已。門下省已去,特存給事中,雖七品而有封駁之權,尚書省不復設令僕,乃陞六司尚書分爲六部,秩二品,蓋即僕射之類也。中書尚書名與古同,其實異矣。

    唐宋翰林,極爲深嚴之地,見於詩歌者多矣。國朝翰林院,設於長安門外,爲齋宿委積之所。内有東閣,衆學士聚焉,爲朝退會揖之地。史館爲講讀,史官所聚集,皆無公座,至脩史之日,旋設十館於東角門之右,事竣去之,求如古之深嚴,未之見也。唯文淵閣,政本所自出,號爲深嚴,其比古之翰林耶?今翰林在外,雖非復唐宋之深嚴,然非文學之臣不預,無復“工伎茶酒醫官”,雜流跬歩。卿相視唐宋爲重矣。

    文淵閣在奉天殿東廡之東,文華殿之前。前對皇城,深嚴禁宻。百官莫敢望焉,吏人無敢至其地。閣中趨侍使令,惟厨役耳,防漏泄也。禁宻文書,一小匣在几上,鑰之而不合。大學士暮出,鑰其門,匙懸門上,恐禁中不時有宣索也。故事禁中不得舉火,雖閣老亦退食於外。相傳,宣宗一日過城,上令内豎覸閣老何爲。曰“方退食於外”。曰“曷不就内食?”曰“禁中不得舉火。”上指庭中隙地曰“是中獨不可置庖乎?”今,烹膳處是也。自是得會食中堂。又傳,一日過城上,瞰閣老何爲。曰“方對奕。”“何不聞落子聲?”曰“棊以紙上咲。”曰“何陋也!”明日賜象牙棋一副,至今藏閣中。又内閣庭中花臺上有芍藥三本,相傳亦宣宗時植,至今盛開。

    内閣不設公座,惟東西兩凳相對耳。天順初,李文逹自吏部入,欲正南向之位,彭文憲力沮之,謂“宣宗嘗御此。”李曰“事久矣。”彭又謂“禁中無南靣坐”。李曰“東邊會食,曷爲南靣?”彭又沮之會内,送孔聖像置于中,事乃止。司禮太監至,亦惟東西向。正德初,劉瑾權重西涯,欲尊之,特設一榻於凳之上,亦不敢正也。故事太監至迎之止花臺,送之止中門,皆有定限。余初入内閣,西涯以是告曰“是定例也。不可失。”余等守之惟謹。是後,不知何如也。

    劉瑾,雖擅權,然不甚識文義,徒利口耳。中外奏疏處分,亦未嘗不送内閣,但秉筆者,自爲觀望。本至,先問此事當云何、彼事當云何,皆逆探瑾意爲之。有事體大者,令堂後官至河下問之,然後下筆,故瑾益肆。使人人據理執正,牢不可奪,則彼,亦不敢大肆其惡也。

    翰林院故事。經筵初開,講讀、侍從官皆有白金文綺之賜。史成進御,亦進秩加賞。或纂脩功多及書成,以事故去,則不霑恩數;或先以事故去,不效勞勩,偶值書成,亦得霑恩數。故有“經筵頭,脩書尾”之説。

    予在翰林,與陸亷伯語及楊文貞。亷伯曰“文貞功之首,罪之魁也。”予問“何爲?”亷伯曰“内閣故有絲綸簿。文貞晚年以子稷故,欲媚王振,以絲綸簿付之,故内閣之權盡移中官。余亦不知其然否。及余入内閣,厯朝詔誥底本皆在,非所謂絲綸簿乎?不聞送入,況中官之專與否,不在一簿之存亡也。顧人主信用何如耳。”亷伯之言,不知何所從授,天下皆傳之。嘉靖初元,言路大開,諫官紛然爭言利害,有謂“文貞居憂,謀奪情起復,遂以絲綸簿奉振。”不知文貞晚年歸省墓,未嘗居憂也。甚者又謂“文淵閣印亦爲司禮監所奪。請追還之。”詔問“印與絲綸簿,今不知安在?令言者自來追理還之。”言者伏罪乃已。

    國家“正旦、冬至”聖節,凡大朝會先期,百官皆赴朝天宫習儀或靈濟宫,唯翰林獨否。相傳,宣廟一日召翰林不至,上問故,左右對以“徃習儀所”。上曰“翰林終日侍朕側,尚何習爲,恐其倒拜耶?”自是不復習。相傳以爲故事。成化中,中官汪直用事。多使邏人詗察諸司不法。是日,學士王獻、檢討張泰,方在途投謁,邏人執之。以故事對詔以問内閣時,萬安劉煦、劉吉不能執奏。乃云有故事,而攷諸故典,不見獻、泰。雖免罪,而翰林不習儀之典遂廢,惟内閣與東西兩房至今不習,蓋“宣廟之命史官”失於紀載故也。

    前代脩史,左史紀言,右史紀動,宫中有起居注。如晉董狐、齊南史,皆以死守職。司馬遷、班固皆世史官,故通知典故,親見在廷君臣言動,而書之後,世讀之如親見當時之事。我朝翰林,皆史官立班,雖近螭頭,亦逺在殿下。成化以來,人君不復與臣下接,朝事亦無可紀。凡脩史,則取諸司前後奏牘,分爲“吏、户、禮、兵、刑、工”,爲十館事。繁者爲二館分派諸人,以年月編次,雜合成之。副總裁刪削之,内閣大臣總裁潤色,其三品以上,乃得立傳,亦多紀出身官階遷擢而已。間有褒貶,亦未必盡公。後世將何所取信乎?

    翰林院地勢清切,然品卑禄薄。楊大年久爲學士,請外至,云“虛忝甘泉之從,臣終作若敖之餒鬼。從者之病莫興,方朔之飢欲死。自昔然矣。 ”

    前世藏書,分散數處,蓋防散佚水火之虞也。宋時,三館秘閣藏書,凡四處。然亦有盗竊之患。士夫家往往得之,古今一也。

    漢以來,重守令。守令親民,得行其職,故當時循吏爲多。雖有刺史部使者,“綉衣直指”之屬,間一命之,不專以爲治也。唐世,諸道置按察使,後改爲採訪處置使,治於所部之大郡。既又改爲觀察。其戎旅之地即置節度使,但令訪察善惡,然兵甲、財賦、民俗之事,無所不領,謂之都府,權勢不勝其重。元結爲道州,謂“諸使誅求二百餘。”通陽城守、道州税賦,不時爲觀察使誚責。韓文公所謂“觀察使恒急於其賦,不以情信乎州者也。”然每道不過一使臨之而已。宋時,州郡控制,按刺率五六人。又多於唐。元時始立行中書省,設官,皆視中書。我朝沿其制,改爲布政,使司各省。布政使二人、叅政二人、叅議二人、按察使一人、副使二人、僉事二人。又有都御史統之。嵗命御史。按之,又多於宋。世愈降,官愈繁,政令紛然,守令欲舉其職難矣。

    ○食貨

    井田之法,後世不復行。愚以爲“江南信不可行矣。北方平原,沃野千里彌望,皆不起科。使勢要得占爲莊田。於此略倣井田之法,爲之溝塍畎澮,公私有分,旱澇有備,不亦善乎?”而世皆以爲不可行。餘地姑未敢論,即如河南梁惠王所理,山東齊宣王所理,滕縣滕文公所理也。孟子,豈漫不知事而以勸三君乎?姑於此先試之。自一鄉漸推之一州一郡,以至一省。庶民不驚,事不擾,然必得好古力行之君子,使爲守令,假以便宜,不拘文法,不求近功,不聽浮言。天子親命之,使民曉然知此意,乃或有濟。不然誠難行也。

    國家供三邊之費,最大嵗用銀至四五十萬。愚以爲“欲省轉運之費,莫若興屯田兵法,取敵一鍾,當吾二十鍾。屯田一石,可當二十石。”今三邊之地固在也,而人以爲不可行,何哉?按趙充國『屯田之奏』曰“計度臨羗,東至浩舋,羗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二千頃。”又言“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餘里,故有吏卒數千人,虜不能攻。今留歩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多髙山逺望之便,部曲相保。以爲屯田『内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唐元和中,振武軍饑,宰相李絳請開營田,乃使韓重華爲水陸運使,給耒耜與牛,耕傍便近地,連嵗大熟,軍不復饑。又益募人爲十五屯,屯置百三十人,而種百頃。各就髙爲堡。東起振武,西過雲州,界極於中受降城,秋果倍收,嵗省度支錢千三百萬。此又近事之效也。今獨不可行乎?

    老泉策云“方今,田之在官者,有二:職分也、籍没也。職分之田,募民耕之,歛其租之半而歸諸吏。籍没之田,募民耕之,歛其租之半而歸之公。”乃知今之官田,其來逺矣。猝未能去爲是也夫。

    正統以前,天下嵗徴稅糧凡三千六百三十二萬一千餘石,内三百二十萬九千石,折銀八十一萬四千餘兩。戸口商稅,除折米外,并船料鈔,折銀可得四十三萬九千餘兩。兩淮鹽塲,鹽課銀,嵗不下數萬千兩。各處稅糧折徴,共一百三萬餘兩。雲南閘辦三萬餘兩。各鈔闗船料四萬餘兩。馬草折徴二十三萬餘兩。鹽課折徴二十餘萬兩。每年入數共二百四十三萬兩。

    送内庫預備成造等項,十餘萬兩或二十萬兩。官軍俸銀三十三萬餘兩。官軍折俸三十三萬六千五百餘兩。宣府大同遼東陜西年例,共四十萬兩。若有聲息,緊急奏討,加添四五十萬或二三十萬。聖旦千秋等節用三十九萬千八百餘兩。親王王妃公主及上用及天下王府銀盆水罐儀仗等用共十三萬七千五百餘兩。每年出數共百餘萬兩。

    正德以來,天下親王三十,郡王二百十五,鎭國將軍至中尉二千七百,郡文職二萬四百餘員,武職十萬餘員,衛所七百七十二旗,軍八十九萬六千餘,廪膳生員三萬五千八百二十名,吏五萬五千餘,各項俸糧約數千萬。

    淛江等十三布政司并南北直隷,額派夏秋糧税大約二千六百六十八萬四千五百五十餘石,出多入少,故王府久缺禄米。衛所缺月糧,各邊缺軍餉,各省缺俸廪嵗漕之數。

    嵗運正糧凡四百萬石,内兌運二十四萬,赴薊州倉改兌六萬,赴天津餘三百七十萬,赴京通二倉。

    舊例,民運“淮安、徐州、臨清、德州”水次四倉,交收漕運。官分派官軍於内,支運於通州、天津二倉。成化十年,議四倉所收,令官軍徑赴州縣水次四倉交兌,名爲改兌。弘治十六年,又以派不足額,每年於水次四倉,支運九萬六百石以足前數。正德九年,全派改兌。支運遂絶。

    蘇州嵗運軍糧六十五萬石。加耗過壩,每石加七斗九升。不過壩,每石加六斗六升。外金花銀十七萬兩,折米六十八萬。鳯陽、南京不在數中,存留在蘇,嵗七萬,河南嵗漕三十萬,淛江六十萬。

    祖宗時,嵗用省以黄蠟一事言之。國初嵗用不過三萬斤,景泰天順間,加至八萬五千。成化以後,加至一十二萬,其餘可推也。

    正德十六年,工部奏“巾帽局缺内侍。”巾帽靴鞋合用紵絲紗羅皮張等料。成化間二十餘萬。弘治間,至三十餘萬。正德八九年,至四十六萬。末年至七十二萬。

    東漢永平中始定宦官員數。中常侍四人、小黄門十人。和帝以後,中常侍至十人、小黄門二十人。

    唐太宗詔内侍不立三品。中宗時,黄衣,乃二千員,外置千員。衣紫者,尚少。開元天寳,黄衣以上三千員。外,紫者千餘。其稱旨者,輙拜三品。列戟于門。宋初自供奉官至黄門以一百八十人爲定員。孝宗時仍定以二百人爲額。後增至二百五十人,今上即位之初,錦衣衛旗校革三萬一千八百餘,嵗省糧儲數十萬,裁革冗官冗兵一千四萬餘。嵗省京儲一百六十八萬石。

    ○象緯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然天體無定,占中星以知方位。天行健而不息,如磨之旋,自東運而南,南而西,西而北,北而又東。以爲昬明寒暑。二儀運而出沒,五緯隨而起伏,列舍就之,隱見炎夏。天道南行,日出于寅,入于戍。陽盛于隂也。日影隨短,窮冬北行,日出于辰,入于申,隂盛于陽也。日影隨長,春秋天道行於正中,日出于卯入於酉,隂陽平也。日影隨停,南爲明都,天體所見也。日月五星,至是則明,北爲幽都,天體所隱也。日月五星,至是則晦,日月五星至北都而晦,非天入於地也。若天入於地,則日月隨之地中。爲日月所照,安得爲幽都哉。此說與渾天不同,然亦不爲無理,故著之。

    氣有盈虛,何謂也。曰“天地上下,相去八萬四千里。冬至之日,一陽自地而升,一日升四百六十六里二百四十歩。五日爲一候,升二千三百三十三里一百二十歩。三候爲一氣,升七千里。三氣爲一節,其卦爲泰,則立春之日也。升二萬一千里。二節爲一時,陽氣上升,共四萬二千里。正天地之中,春分之節也。其卦爲大壯。隂中陽半,氣變寒爲温。萬物發生之時也。自是陽氣復升。又九十日,爲夏至之節。陽氣共升八萬四千里,極于天,是爲純陽,於卦爲乾。氣變温爲熱,萬物茂盛,陽氣盈滿天地之間,故曰『盈』。陽極則隂生,夏至之日,一隂自天而降。十五日降七千里,三氣爲一節,凡四十五日,爲立秋節,下降凡二萬一千里,其卦爲否。二節爲一時,隂氣下降共四萬二千里。正及天地之中,爲秋分之節,其卦爲觀。陽中隂半,其氣變熱,爲凉萬物結實之時也。自是隂氣復降,凡九十日,爲冬至節,隂氣共降八萬四千里而至於地,是爲純隂,於卦爲坤,變凉爲寒,萬物收藏之時也。故曰『虛』。天地盈虛,因月而見,初三,月出庚,爲一氣之候。初八,兌丁上弦,隂中陽半,十五日,乾甲周滿,純陽無隂,故爲盈。十六日巽辛,一隂生。二十二日,艮丙下弦,陽中隂半。三十日,坤乙消盡,純隂無陽。比冬至之節,故曰虛也。”吳草廬云“日之行三十日五時有竒,而歴一辰,則爲一月之氣,月之行二十九日六時有竒,而與日會,則爲一月之朔。每月氣盈五時有竒,朔虛六時不滿,積十二氣,盈凡五十三時不滿,十二朔虛凡五百七時有竒,一嵗氣盈朔虛,共十日十一時有竒,將及三嵗,則積之三十日而置一閏,氣盈朔虛之積,是爲閏餘。”

    四千五百嵗爲一元。一元之中,陽戹五,隂戹四。陽爲旱,隂爲水。初入元,百六嵗有戹,故云“百六之會(出漢書注)”。

    晉史。中台星坼時以爲大異。張華等應其禍,然中台星至國朝,常坼此理之不可曉者也。或云“上下不交”之故,或云“本朝不立宰相之應”,是果然歟?北斗星七,各有所主分野,而第四星常不甚明。白樂天詩云“昔聞西漢元成間,北辰微暗少光色。”至今猶然,不知何也?

    嘗疑“初三夕月忽現庚上”,不知其所從來。叅同契云“晦朔之間,合符行中,始於東北,箕斗之鄉,旋而右轉,嘔輪吐明。”釋之者曰“每朔月,與日會,必於箕斗之鄉。箕斗爲艮,天道左旋,日月星辰皆右轉。月至此鄉,必晦而會,如璧如圭,一日二日,旋而右疾至於庚,方精光終吐,魄乃生焉。”蓋言自晦至朔。月與日合而西墜,至庚上復見也。朱子亦言“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而一周天。”又逐及日而與之會,一嵗,凡十二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爲晦。已會則月光復蘇而爲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爲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爲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爲之食。黄祥翁云“日行黄道,月有九道,遇交則有薄食之變。至於合朔,如合璧,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佛書亦謂“若日隨月後行,日光翳,月漸漸掩覆至晦日。覆月都盡,是名黑半。日在月前行,日月開淨,至望日,具足圓滿,是名白半。”又云“日行,與月或合或離。若稍合時,是日覆月,三由旬餘,故三十日一切被覆,月光不現,若稍離時,是日離月,三由旬餘,故十五日,月大圓滿。”

    鄭玄曰“日月之行,一嵗十二會。聖王因其會而分之,以為大數。孟春,日月會于娵訾。仲春會于降婁、季春會于大梁、孟夏會于實沉。仲夏會于鶉首。季夏會于鶉火。孟秋會于鶉尾。仲秋會于夀星。季秋會于大火。孟冬會于析木。仲冬會于星紀。季冬會于玄枵。”則又不專於箕斗之鄉,蓋玄之所謂“會”非指入時也。

    或問“厯書有白黑緑碧黄赤紫,何謂也?”曰“此河圖數也”。河圖之數:戴九履一。一爲白,九爲紫,左三右七,三爲緑,七爲赤。二四爲肩,二黒四碧。六八爲足白,故隂陽家一六八爲白,二黑,三緑,四碧,五黄,七赤,九紫。

    日體本黑,積天之至,陽,而生光明。月體本黑,借日之至,陽,而生光明。陽不足則日見黑暈,下弦則月見黑暈,或成黑靨、黑氣、黑點、黑子,或成王字,或成鳥,或成人像,皆由陽弱不能充其黑體,非日有此像也。月借日爲光,吾聞之矣。日借天光,吾未之聞也。今以世眼觀之,日入,則天晦。日出則天明。似天以日爲光也。必有能辯之者。

    占嵗

    嵗在金,穰。水毁木、饑火。旱六嵗、旱十二嵗。一大饑。太隂在卯,穰。明嵗衰惡。至午。旱。明嵗羙。至酉,穰。明嵗衰惡。至子。旱。羙,有水至卯。

    占風

    正旦,風從南,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胡豆成也。小雨,趨兵北方。爲中嵗。東北爲上嵗。東方大水,東南民有疾疫,嵗惡。

    冬至,風起震方,或寒或熱,主嵗大收。風起巽方,主嵗收、國安。風起離方,寒則民災,主水熱,則大旱。風起坤方,熱則主蟲食苗,寒則主榖不實。風起兌方,寒熱不常,主兵,主民病死國災。風起乾方,主嵗大收,人民安,國無災咎。風起坎方,主天下豐樂,國有賢臣,民安國寧。風起艮方,或寒或熱,主民大病疫死(出越絶書)。

    仁廟一日語楊士竒等“見夜來星象否?”士竒等對“不知”。上曰“通天地人之謂儒。卿等何以不知天象?”對曰“國朝私習天文律有禁,故臣等不敢習。”上曰“此自爲民間設耳。卿等國家大臣,與國同休戚,安得有禁?”乃以天官玉厯祥異賦賜羣臣。

    成化中。京師黑眚見,相傳若有物如狸或如犬,其行如風,倐忽無定,或傷人靣,或囓人手足。一夜數十發,或在城東,又在城西,又在南北,訛言相驚不已。一日上御奉天門,視朝,侍衛忽驚擾,兩班亦喧亂,上欲起,懷恩按之,頃之乃定。自是日,遣内豎出詗。汪直,時在遣中,數言事,由是得倖。遂立西厰,使偵外事廷臣,多被戮辱,漸及大臣、大學士。商輅兵部尚書項忠皆以事去都。御史牟俸亦被逮,或徃南京,或徃北邊,威權赫奕倐忽徃來不測人,以爲黑眚之應也。

    春秋書“木氷”,漢書謂之“木介”。又云“木稼”。王荆公詩“木稼嘗聞逹官怕。”余在京師,成化末親見之。似煙非煙,似雪非雪,行道茫茫,尋丈不辨,草樹玲瓏,皆成幡幢寳蓋,少壯須髮盡成老翁。父老云“是謂木稼”,然其應不止逹官而已。

    成化末,正旦,日中時,中天有白氣如練,仰觀之宛轉如一白蛇,漸升漸消。消且盡,忽有聲如雷,蓋天皷也。

    正德初,彗星掃文昌。臺官云“應在内閣”。未幾逆瑾出首,逐内閣大學士劉健、謝遷,自是而後,一時在位,九卿臺諫,無不被其禍,乃知文昌爲天下斯文之應,不特内閣而已。

    正德七年三月。江西餘干之仙居寨,夜雷電以風,西北方有火,如箭墜旗竿上,如燈籠,光照四野,有卒撼其旗,火飛上竿首。卒因發火銳之,其火四散,各寨鎗上皆有光,如星,須臾而滅。五月,廣西萬春北寨鎗上俱有火。三月,山東秦始皇廟,夜鐘皷自鳴,火起桑上,樹燔而枝葉無恙,廟宇燬而神像如故。

    正德十三年,江西有黑雲紅雲,若相闘者,久之分爲兩城人馬,洶洶若攻城,城中人應之。明年寧藩叛,王守仁舉兵攻之。

    正德十三年五月十五未申之間。常熟有白龍一,黑龍二,自西北來。天地晦冥至俞市村,乘雲而下,目光如炬,吐火燄,燄鱗甲,頭角皆現,轟雷掣電,猛雨狂風,居民三百餘家,屋千餘間,席捲而去。船十餘舸墜地,爲虀粉。瓦石梁柱樹木,星散四飛,驚死者三十餘人。至酉戌時,至東海乘雲而去,是夜紅雨如注,五日夜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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