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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栢老人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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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憨山德清阅

    法语

    长松茹退序

    憨憨子。不知何许人。其应物之际。多出入乎孔老之樊。然终以释氏为歇心之地。其所着书。曰茹退者。乃自贬。非暴耀也。夫何故。立言不难。难於明理。明理不难。难於治情。能以理治情。则理愈明。理愈明。则光大。故其所立之言。天下则之。鬼神尊而诃护之。憨憨子自知不能以理治情。以饮食不节而致病。病生复不畏死。犹妄着书。譬如牛马。不能力耕致远。枉费水草之余。唯所退者存焉耳。名其书曰茹退。不亦宜乎。虽然迫而后应。与夫不扣而自鸣者。不可同日语也。浔阳有匡石子者。谓憨憨子曰。石兄来慈。构长松馆於此。有年数矣。徒厂然於青松白云之闲。且岷江涛生。声杂钟梵。境不可谓不幽也。然未得高人胜士。击无生之磬。震缘生之梦。则梦者终不觉矣。岂至人之存心乎哉。憨憨子愀然久之。曰敢不唯命乃长长松为牛马焉。

    长松茹退

    诸法无生。何谓也。心不自心。由尘发知。尘不自尘。由心立尘。由尘发知。知果有哉。由心立尘。尘果有哉。心尘既无。谁为共者。若谓无因。乌有是处。吾以是知山河大地。本皆无生。谓有生者情计耳。非理也。故曰。以理治情。如春消冰。

    千年暗室。一灯能明。一灯之明。微吹能冥。明暗果有常哉。如明暗有常。则能见明暗者非常矣。知此者可以反昼为夜。反夜为昼。而能昼能夜者。初无昼夜也。明暗无代谢。谓有代谢者。随分别始至也。如分别不生。明暗何在。悲夫。明则能见。暗则不能见。是谓尘使识。若识能使尘。则明暗在此。而不在彼矣。故曰若能转物。即同如来。

    火性无我。寄於诸缘。外诸缘而觅火性。何异离波觅水者哉。火性既如此。彼六大独不然乎。噫。道远乎哉。触事而真。圣远乎哉。体之即神。今触事不能真。体之不能神。盖分别性未亡也。无尘智亦未明也。

    明暗生昼夜。昼夜生寒暑。寒暑生古今。脱离吾现前一念。彼皆如石女生儿。故曰。十世古今。始终不离於当念。又曰。觅心了不可得。虽然。了不可得而有。如无可得。则不可得者。曷能独存哉。

    如来藏中。不许有识。此古人之言也。吾则不然。众人心中。不许有如来藏。夫何故。凡圣皆独立故。譬如一指屈伸。正屈时。伸何所有。正伸时。屈何所有。一现前。一不现前。固不同。而全露指体。本无优劣。故曰。师子游行。不带伴侣。

    空外无色。色外无空。空兮色兮。根情而有。外情而观。则空色奚寄。故曰。情为化母。万物皆子。母亡子随。乃自然之势也。或曰。有可情化。空岂能化。憨憨子曰。空待色有。色化空殒。此理之必然者也。子何独疑。

    道不生虚。则有形者。何所置之。人心不虚。则无穷之善。自何出焉。故曰。虚则能容。能容则大。大则无外。无外则独立。而独立者。在尧不加多。在纣不加少。然尧得之。纣失之也。

    性变而为情。情变而为物。有能泝而上之。何物非性。五行相生。复能相克。天下好生而恶克。殊不知外生无克。外克无生。故达者。知生生克。闻死不惑。知克生生。闻生不盈。

    出者有隐者之心。处者有出者之情。皆惑也。夫出而不决。为忠不彻。处而不果。是谓大惑。噫。大惑不除。虽处於幽岩深壑之闲。何异市朝。

    见水不能渡者。以其无筏。见空不能蹈者。以其无翼。然筏与翼。皆属於木。木生於土。由是而观。是见土不能渡。不能蹈也。古之人有知於此者。故能不筏而浮沧海。不翼而履太空。

    我不待我。而待於物。物不待物。而待於我。两者相待。而物我亢然。故广土地者。见物而忘我。略荣名者。见我而忘物。一忘。一不忘。何异俱不忘。唯俱忘者。可以役物我。

    鸟能飞。鱼能游。然微空水。则翼不可展。尾不能动。故野马奔於远郊。长风游於太虚。苟无肆足之地。容怒之天。则殆而已矣。故君子之处小人。若不能使之各得其所用而不弃。则君子闻道。奚益於世。

    待欲炽。始乃治之。何异一杯之水。救积薪之火也。唯为之於未有。所谓未昏而我本明。未动而我本静。慎之可耳。如明极则照生。静穷即动起。照为昏媒。起为动引。故圣人预知此。乃设止观之药。治昏动之病。一朝病除药废。则向我本明本静者。又不名明静。乃曰。定慧者。盖不欲忘其复性之功也。

    饮食男女。众人皆欲。欲而能反者。终至於无欲。嘻。唯无欲者。可以劳天下。可以安天下。

    身非我有。有之者愚也。破愚莫若智。智不徒生。必生於好学。学而能辨之。非智安至此。故曰。学非是道。然足以破愚。愚破智开。始可入道矣。

    能病病者。病奚从生。以不能病病。我故病焉。然病之大者。莫若生心。心生则靡所不至矣。岂唯病哉。故曰。眼病乎色。耳病乎声。心病乎我。唯忘我者。病无所病。可以药天下之病。

    松本无声。风入涛生。铜本非镜。镜成生明。无情者。有情之待也。无声者。亦有声之待也。不明待明。明即不明。声即无声。情即无情。故曰有待。无待者。皆无自体唯自心建故。达心无我者。虽处吉凶之域。而吉凶不可得而惑。

    无物不神。不神有心。心有而能无者。无岂能醉哉。无不能醉。有不能昧。可以颠倒天地。有无万物。神耶。非神耶。

    刻木为鱼。鱼腹空虚。以物击之。声出於无。无能出声。无果无乎。声从无出。声果有乎。噫。举一类诸。何物能愚。

    有形至大者。莫若天地。无形至大者。莫若虚空。有道者。知彼二者皆自心影响。故见空不空。见形非形。

    龙为鳞虫之长。孰不宾焉。然长而有欲。则人可以豢之。豢之者犬豕也。今龙亦可豢之。岂真龙也哉。

    介然有知。唯施是畏。此老氏之言耳。曹溪大鉴。则曰。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则又若有知不乖无知也。老乎。曹乎。同乎。异乎。吾不得而知。付之副墨之子。俟来者辨之。

    今有百人焉。异口而同音。使听之者疑若一人焉。嗟夫口异者。情之所感也。音同者。性之所出也。敢问性。对曰。音之前。心之初。唯无思者。可以契同耳。

    世人见画鸟以为非真。见飞鸟则以为真鸟也。殊不知人借五行为身。析而观之。身则不有。何况有人。人既不有。则画鸟飞鸟。独能有哉。故曰。真待假有。假忘真随忘。若然者。何真何假。

    刍狗未陈。锦绣饰焉。既祭。牧竖践焉。夫刍之为狗。刍不增多。狗复为刍。刍不减少。由是而观。狗徒有名。实唯刍也。或者见刍则以为薪。见狗则以为畜。狗能防盗。薪能传火。盗能杀人。火能烧山。一相因。万相因。以至无穷。竟不可以知识知。故曰。一波才动万波随。

    学所以破愚也。今有人於此。不以学破愚。而以学周欲。即此而观。则圣人设教。本在药众人之病。今药生病。则圣人之技穷矣。故曰。醍醐成毒药也。

    豆在瓶中。春至则能萌芽。人在欲中。觉生则能梦除。故曰。有大觉而后知有大梦也。夫大梦者。并梦觉而言也。梦觉则梦除。觉觉则觉除。觉梦俱除。始名大觉焉。

    庄周梦为蝴蝶。蝶梦为庄周。此就有心而言也。吾则曰。我梦为山河。山河梦为我。此该有心无心而言也。噫。能有心能。该有心无心者。果梦耶。果不梦耶。

    万物本闲。闹之者人耳。人而不闹。天下何事。故垂衣裳而天下治者。非出有心也。

    一盆之水。一拳之石。足以尽泰山沧海也。夫何故。大不自大。待小而大。小不自小。待大而小。待小而大。则天地可以置於芥子矣。待大而小。则毛孔可以容乎虚空矣。虚空无形。毛能容之。况天地万物者乎。故曰。毫厘非细。闲关其内。虚空非大。广容无外。

    种松所以栖鹤也。养鹤所以代风也。故列子泠然乘风而游於八荒之外。返而失其故居。犹谓在八荒之外也。故曰。道非有无。岂可以方所求之哉。道非远近。岂可以去来疑之哉。唯不求不疑者。非上智则下愚矣。

    心有真心妄心。真心照境而无生。妄心则因境牵起者也。真心物我一贯。圣不能多。凡不能少。妄心则境有多种。或以有为境。或以无为境。或以诸子各偏所见为境。故曰。心本无生因境有。六合之外。六合之内。罗笼尽矣。又老氏以身为大患。身无患无。而不言所以然之旨。曰假借四大以为身。则无身之所以然明矣。夫心本不劳。形累之劳。身遗则心无能劳之者。心果有乎。昔人有言全神者。心将遗之。况於身乎。故曰。有心则罪福有主。心忘主无。虽有罪福。孰主之哉。

    我心未起。义路莫造。故穷天下之辨。尽天下之义。皆谓之以网张风翦龟之毛也。虽然。善行者无足迹。善言者无舌力。如是言。如是行。谓之不言而言。不行而行。不言而言者。言满天下本无言。不行而行者。行徧天下本无行。故曰。不行而至。不言而信也。

    众人以为高不过乎天。厚不过乎地。故曰天高地厚。无能匹者。殊不知天地虽高厚。亦有形之大者。夫有形离无形。形何所从。无形离有形。无形谁明。明也者。有无一致之谓也。

    勇而不义谓之暴。仁而不明谓之倒。倒也者。以小伤大之谓也。唯仁不仁。乃合乎道。

    月在秋水。春着花容。虽至愚者。亦未有见之而不悦也。殊不知外我一心。则水无所清。月无所明。春无所呈。花无所荣。知此者。可与言即物会心之大略也。

    生公聚石为徒。与之谈涅盘大意。群石皆点首而肯之。夫石本无心。岂有耳哉。无心无耳。於意则肯首。於声则能受。肯之。受之。心耶。耳耶。

    见欲忘身者。乃欲重於身也。见身忘欲者。乃身重於欲也。欲重之人。虽多才奚为。唯圣人因其欲而用之。终使之无欲焉。重身之人。固能忘欲。身为欲本。心则主之。而不能忘心。则身亦欲也。故曰。唯忘心者。则身无所劳。

    蛇可以为龙。众人可以为圣。今众人满天下。而登圣者何稀焉。噫。风行於上。俗成於下。顾其鼓舞者何如耳。如鼓舞者不得其人。虽圣人满天下有若无也。

    稚子弄影不知为影所弄。此谭子之言也。吾则曰。影弄稚子。不知为稚子所弄。谭言可以义求。吾言难以理通。谭兮。吾兮。孰先孰后。孰智孰愚。吾不得而辨。且付之无辨子焉。

    吾读庄子。乃知周非老氏之徒也。吾读孟子。乃知轲非仲尼之徒也。夫何故。老氏不辩。周善辩。仲尼言性活。轲言性死。辩则失真。死则不灵。失真不灵。贤者之大疵也。

    羊不知驴。驴不知马。马不知龙。谓驴不能百里。谓马不能千里。谓龙不能蜿蜒九霄。是皆以己尽人者也。夫人可以己尽。则道可以力得矣。何君至尊。臣不得而献之。父至慈。子不得而传之耶。故曰。人不可以己尽。道不可以力得。唯舍己尽人者。无情不尽。无道不得也。

    日高则群阴自灭。云厚则杲日失明。今有人於此。不以无生之水。沃贪欲之火。而烁灵焚和。终无息矣。

    昼想之。夜梦之。想想梦梦。积岁成劫。万古一息。或谓之延。或谓之促。延兮。促兮。有兮。无兮。唯离念者。乃知此也。

    岷山而至石头。从高而下也。岷山如在天。石头如在渊。天上有水。鱼龙藏焉。渊中有陆。人物寓焉。在上者。不以陆低。而设底脱之防。在下者。亦不以水高。而忧冲洗之患者。命也。业也。故曰知见。每欲留於世闲。业运屡常迁於国土。

    男见女喜悦。女见男亦喜悦。男女虽别。而喜悦未尝不一也。噫。喜悦之初。有不累於喜悦者存焉。人能知此则喜悦乃思无邪也。

    俭可以积福。亦可以积祸。吾同众人之俭。俭非吾俭。福必积矣。如俭人而不俭己。祸必积焉。故曰。同人之俭者。人虽饿死而不怨。俭人而不俭己者。虽温饱而不怀也。

    少而不老。老而不病。病而不死。则生者无媒矣。生而不少。少而不老。老而不病。则死者亦无媒矣。噫。死为生媒。生为死媒。譬如环轮。端从何起。故曰。生本无生。死本无死。或者横生横死耳。

    吴人嗜鲈鱼莼菜。燕人嗜驼乳牛乳。莼菜驴鱼。牛乳驼乳。味虽不同。嗜无两种。鲈鱼莼菜。众人以为鲜。驼乳牛乳。众人以为膻。噫。如舌根不摇。识不尝味。天雨甘露。地产甘肥。孰知嗜哉。

    公之私之。皆自心出。公则天下喜之。私则天下怒之。喜则福生。怒则祸生。知福生於公。而不能以公灭私者。欲醉其心也。

    制欲不难。唯自重难。人而能自重。虽高爵厚禄不能动之。果能昭廓不动。至於动而无欲。则几於圣矣。古有节妇。谓饿死犹胜生失节。失节生犹死。遂饿而死。是以天下仰其遗烈。如月在寒空也。

    皎如青天。忽尔生云。吾清净心中。念生忽然。念自生耶。固有生之者乎。生而能返。出而能归者也。生而不返流浪他乡。伶俜辛苦。朝之莫之。弗得暂安。如长风驱云。云虽无心。茫茫不能已者。风使之然也。故曰。境风浩浩。凋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断觉山之路。山上有天。谁得见之。

    饮食之於人也。所以资其生耳。今有人於此。不以饮食资生。反乃伤之者。盖不节之过也。饮食而能节之。小则可以资一身一家。大则可以资天下。故曰。智者能调五脏。充而用之。能调天下非夸也。

    昔之人有力拔山者。气吞天下者。人在地上口在人面而能拔山。山地也。口亦地也。谓之地拔地。地吞天下。於理则无悖。反是虽有其辞。乃过壮之耳。

    天下以美妇人譬好花。以好花譬美妇人。殊不知以人譬花。以花譬人。而能譬譬者。非花非人也。故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於心。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南人解乘舟。北人解乘马。人物虽殊。便常则一也。故使农人揖让於明堂之上。置缙绅於耕锄之闲。久习虽亦安之。终非其常也。是以圣人不以反常教天下。但以中庸教之者。率其常而已矣。常则久。久则远。远生大。大无不尽。何必反常。桃李芳浓。游蜂不待召而聚。花落亦不待遣而散。殊不知花有荣悴。而树无代谢。夫树无代谢。则今日之零落。安知不为异日芳浓之本与。昔人有方受相印而贵震天下。即题诗於馆壁闲曰。霜松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噫。大悲菩萨。手眼何多。果乃一些瞒他不得。良有以夫。

    开眼见山水。合眼梦山水。开眼所见。世以为真。合眼所见。世以为不真。殊不知真与不真。离心无尘。尘尚非有。况山水乎哉。

    闻钟声而能卜阴晴者。耳聪英於人者也。过万马一见而不忘其毛色者。目明雄於人者也。故世皆以为极聪明之人也。虽然。合聪不聪。合明不明。聪之与明。果聪明欤。果不聪明欤。昔人有言曰。世人之耳非不聪。耳聪特向经中聋。世人之目非不明。目明特向经中盲。若然者。彼能卜阴晴之聪。辨马色之明。岂真聪明也耶。

    孟轲言性善。荀况言性恶。杨雄言性善恶混。夫言善言恶者。是析一而为二也。言善恶混者。是并二而为一也。噫。性也者。非一非二。而一而二。孰能析之。孰能并之。吾以是知析之者并之者。皆画蛇添足者也。

    吾读墨子。然后知其非大悖於孔子者也。吾读杨子。亦知其非吝一毛而不拔者也。今曰墨子悖孔氏。杨朱吝一毛。是皆不读杨墨书者也。杨墨骨已朽。而不朽者寓於书。然不读其书。而随人口吻以妄排之。假使杨墨不死。闻其排语。宁不捧腹而绝倒欤。

    十习六交。恶情所积。果熟征报。所以酬因也。若夫十号具足。万德周隆。亦善情所积。果熟酬因也。然恶积则受苦。善积则受乐。如一心不生。万法何咎。人而知此。则将善不敢恃。况敢为恶。而甘受苦哉。故曰。善虽是美。恶固非善。善不藉恶。则为善无资矣。恶不藉善。则为善无师矣。今有人於此。必欲逐尽小人。然后天下始可治者。岂圣人之心也耶。

    火胜水。水必成汤。水胜火。火必成凉。是故易之泰卦。贵权在君子。亦使小人各得其所也。然圣人不病於临。而病於大壮者。至泰且固守而不敢进。噫。非忧深虑远者。孰能知此。

    吾读易。然后知六十四卦。本无常性。故曰。周流六虚。上下无常。所以性之情之。恶之好之。凶之吉之。循环无端。变化无穷矣。

    中庸之未发。即易之未画。发而皆中节。即易之已画。或曰中。或曰和。或曰道。或曰易。中也者。未发不昧已发之谓也。和也者。已发不乖未发之谓也。先天谓之道。后天谓之易。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成则易行乎其中矣。外器而求易。犹外卦而求爻也。宁有是处。

    深山大泽。龙蛇生焉。茂族巨姓。善恶出焉。苟不得有福慧者为之长。折摄於未有。则灭族杀身之祸。将必不可免矣。故曰。一微涉动境。成此頺山势。

    则未至时。不知是福。祸至而追思无祸之日。真大福也。岂待必得万锺。然后为福哉。

    勤於善者。不知善之所积。甘於恶者。亦不知恶之所积。善之所积。以其不知。福莫大焉。恶之所积。亦以其不知。祸莫大焉。良以不知生於所忽。祸之始也。知而勤之。福之梯也。故曰。忽则昧心。知则不昧。

    人之心虑。整之则热恼将自洗落。而渐入清凉之域。忽而不能整。则众苦不召而至矣。至则难遣。曷若整之於未至。用力少而收功多耶。故曰。诸天正乐。修罗方瞋。是皆心虑弗整。被其所覆也。覆则本心隐蔽。非明而勇者。心虑岂易整之哉。

    转识成智。非解圆而精於止观者。未之能也。夫佛性有三。缘因。了因。正因是也。缘因不明。了因不生。了因不生。正因难冥。冥也者。所以复之也。今有人於此。欲复其性而忽了因。欲发了因而忽缘因。譬如不谷而欲苗。不苗而欲饭。安有是理乎。文始虽言转识成智。而不言转识成智之所以然。所以然不明。是有名无实也。或曰。敢问转识成智之所以然。对曰。若能探释氏唯识之书乎。若能悉缘因了因正因之旨乎。曰未也。将能之矣。噫。若果能之。则转识成智之所以然。乃在子而不在文始也。

    文始转识成智之说。但言其成。不言其所以成。所以成之说不明。则义由何精。凡义精。乃可以入神致用耳。虽然义有多涂。岂易言哉。性变而为识。识有多种。曰含藏。曰传送。曰分别。曰见色。闻声。齅香。尝味。觉触。知法。总谓之八识。唯含藏前五。果转非因转也。六之与七。乃因转非果转也。然彼七识。皆坐转非行转也。行转也者。唯分别事识之能事也。夫何故。以其量备心所备故也。合理之谓比。谓比度而知。知而不谬於圣经。合辙故曰比量。不合则非量矣。现量也者。初无分别。照境无思也。是以有志於转识成智者。苟非精辨事识。则转识成智所以然之说。终不明矣。吾故曰。文始言其成。不言其所以成也。

    吾读文始。虽爱其文章精洁。光而且旷也。精则不杂。洁则清。而无尘俗习。光乎其焰不可掩。旷乃包博冲远。非浅识者可窥也。虽然精之洁之光之旷之。其粗也。不可精不可洁不可光不可旷者。岂精精洁洁。光焉旷焉而能暴之哉。吾以是知不能暴者。精而至於密者也。故其言曰。圣智造迷。鬼神不识。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强曰天。曰命。曰神。曰玄合。曰道者。亦密之之谓也。

    饥饱无常法。故饱可以治饥。饥亦治饱。非但饥饱可以相治。生能治死。死能治生。死若不可治。则生生之道息矣。生若不可治。则生者不死矣。今乃生必有死。此天下之共见者也。吾以是知生本无生。死本无死。而谓祸福莫烈乎死生者。安知此乎。

    般若总八部。雄文六百余卷。若天风海涛。音出自然。文成无心。可谓出圣之智母。陶凡之红炉也。而弘法大士。乃束八部雄文成心经。字无三百。而显密要领。罄备之矣。或者再束心经归一句。使反约精求者。习化心通。则我法二空。无劳举足。彼岸先登矣。虽然二空之解未精。而入神致用之机。岂易发哉。

    初心学者。当先求精我空之解。曰我之有我。根於五蕴。若离五蕴。我本无我。且彼聚而成我耶。散而成我耶。聚而成我。聚必有散。我岂真我。散而成我。我则有五。聚散求之。我终无我。是谓我空。彼五者。初唯识变而有。识如幻梦。精而观之。识化法无。是谓法空。二解既成。依解起行。当於憎爱荣辱之地。死生聚散之场。力而行之。则又不在解而在行也。

    吾读棱严。始悟圣人会物归己之旨。而古人有先得此者。则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又曰。我今见树。树不见我。我见何见。棱严文字之妙。委曲精尽。胜妙独出。此眉山之言也。

    口腹累人。yang物多事。至於灭身败国亡家者岂少哉。然得其机而制之不难。不得其机而强制之。非惟无益。亦足致狂。夫机者何。噫。心未生时。心将生时。心正生时。心生已时。机乎机乎。果在谁乎。知此则口腹绝长蛇封豕之技。yang物无星火烧山之猛矣。

    老氏宗自然。夫自然也者。即无为之异称也。无为即不烦造作之谓也。若然者。则圣人设教。将教谁乎。何者。以善既自然。恶亦自然。则无往而非自然。果如此。则众人之希贤。贤希圣。始从勉然。而终至於自然之说。老氏大悖也。故老氏但言其终。而略其始之说行。则熏恶为善之教。将战而不能全胜矣。夫始终一条也。故众人希贤。贤希圣。此尽其始也。圣希天。尽其终也。尽始也者。以理治情之谓也。尽终也者。复其性也。性复则向谓一条者。昭然在前矣。夫复何事。至此则知自然。俱掉棒打月耳。

    终天下之道术者。其释氏乎。六合之外。昔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论而不议。非不可论。恐骇六合之内。非不可议。恐乖五常之意。今释氏远穷六合之外。判然有归。近彻六合之内。画然无混。使高明者。有超世之举。安常者。无过望之争。是故析三界而为九地。会四圣而共一乘。六合之外。唯不受后有者居之。六合之内。皆有情之窟宅也。能依者名之正报。所依者谓之依报。圣也。凡也。非无因而感。皆因其最初发心为之地。有以缘生为归宿者。有以无生为归宿者。唯佛一人。即缘生而能无生。即无生而不昧缘生。遮之照之。存之泯之。譬如夜珠在盘。宛转横斜。冲突自在。不可得而思议焉。故其远穷近彻。如见掌心文理。镜中眉目也。吾故曰。终天下之道术者。其释氏乎。

    憨憨子正沐时。以背示匡石子曰。若见广长舌相乎。曰不见。噫。见生不见。善反不见。岂惟背有舌。眼有耳。将毛与发。无往而非见矣。

    一条也者。初本不远。在吾日用中耳。日用而不知者。外物累之也。殊不知物不自物。待我而物。我若能忘我。物岂能独立乎。故曰。唯忘我者。不惟物不能累。物且为之转也。

    一盆之水。奚异沧海。谓之盆。谓之海者。情而已矣。如情忘则海尚不有。何况於盆。是时也。昭然现前者。盆乎海乎。

    通红而告我者。炽炭也。飘白而告我者。飞雪也。红白虽殊。告我则一耳。色为五尘之先。先者能告。则余者宁弗告哉。虽然具有目目耳耳。以至意意者。亦恶能领旨乎。

    缘明有见。是谓众人。不缘明能见。是谓圣人。然而鸱鸮夜撮蚤虱察秋毫。昼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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