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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栢老人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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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则瞋目而不见丘山。因暗有见。明成无见。又虎狼猫犬昼夜俱见。则与不缘明之见何别。嘻。虎狼有待则见。而圣人有待亦见。无待亦见。故曰圣人处明暗之域。开物成务。明暗不能累焉。

    呼圣人圣人应。呼众人众人应。说者以圣人之应谓之唯。众人之应谓之阿。夫唯与阿皆应。而有不同者情也。同者性也。性与情相去不远。故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既近可以习远。远者独不可习近乎。吾以是知性本无常。情亦无常。性若有常。情何所生。情若有常。性何所光。光则圆。圆则明。明即觉也。圭山曰。统众德而大备。烁群昏而独照。故名圆觉。

    水有蛟龙。山有虎豹。樵者不敢入焉。渔者不敢浴焉。以其有物故也。知其有物而避之。不若忘我。忘我物亦忘之。故古之人能与蛇虎为伍。而两相忘者。岂有他道哉。

    风雨雾。一耶三耶。谓之一。则风本非雨。雨本非雾。雾非两者。谓之三。非雾则风雨无本。故曰雾醒成风。不醒成雨。三即一兮。一即三兮。三即一。三何所有。一即三。一亦本无。知此者。可与言一心三观之理也。

    凿地可以得泉。披云可以见天。地也。云也。情之譬也。泉也。天也。性之喻也。今有人於此。欲坚於地。浓於云。且恣而弗制。不唯伤生。终必灭性也。

    孟轲排杨墨。廓孔氏。世皆以为实然。是岂知孟子者欤。如知之。则知孟子非排杨墨。乃排附杨墨而塞孔道者也。虽然孔氏不易廓。而能廓之者。吾读仲尼以降诸书。唯文中子或可续孔脉乎。外通。或有能续之者。吾不得而知也。

    人身生虮虱。则怒其咂我。輙扪死之。殊不思大道为身。虮虱天地。天地为身。虮虱万物。人乃万物中之一物耳。人能推其所自。则知离大道。无天地。外天地。无万物。而所为人者。特灵焉而已。即形骸而观之。虮虱与人何异。以为秒而扪之。非忘其所自者。孰能忍乎。

    古皇征庆喜曰。汝心果在内耶。对曰。心在身中。曰果在中者。汝能见五脏六腑乎。曰不见。愀然乃再征之曰。汝处室中。见室中之物乎。曰见。今汝言心在身中。而不能见身中之物。法喻相悖。於理非通也。喜穷於内。必奔於外。殊不知内为外待。外为潜根待。潜根为明暗待。反观见内为中闲待。中闲为随所合处待。随所合处。为一切无着待。则徧计横执。缘待而立七处也。天机深者。了内穷。即外穷。亏一丧两。则余处宁烦排遣然后省哉。

    八者可还。皆前尘耳。唯能见八者不可还。见精也。即此而观。则见精本妙万物而无累明矣。今有人於此。缘明则见。不缘明则不见。此果见精之咎乎。噫。明了不起。五根本妙。故眼可以闻声。耳可以见色也。

    如喜怒有常。既喜则终不能怒。既怒则终不能喜。以其无常。所以正喜时。忽闻不可意事。随勃然而怒。正怒时。忽闻可意事。随欣然而喜。故曰喜不自喜。物役而喜。怒不自怒。物役而怒。呜呼。物奴我主。我不能喜怒。物役之而喜怒。何异奴之役主。而人为万物之灵。竟不能役物。终为物役。可不悲哉。

    吾身至微。盈不六尺。六尺在大化之闲。何异大海一沤。然是身所托者。犹多焉。盖以至微之身。毛孔有八万四千。一毛孔中。一虫主之。吾饥彼亦饥。吾饱彼亦饱。吾为善彼皆蒙福。吾为恶彼皆婴祸。故有志於养生者。生不可轻。如果重生。先养其主。主者谁。主乎生者也。噫能主乎生者。果有生乎。是以唯无我者。可以养生。主生既无我。生果生乎。知此者。可与言养生之道也。

    智者老人以七喻。譬五欲之无益於人也。故其言曰。五欲者得之转剧。如火益薪。其焰转炽。五欲无乐。如狗啮枯骨。五欲增诤。如鸟竞肉。五欲烧人。如逆风执炬。五欲害人。如践毒蛇。五欲无实。如梦所得。无欲不久。假借须臾。如击石火。学人思之。亦如怨贼。呜呼。一微涉动。五欲生焉。五欲害人。七喻作焉。能善观一微者。则於因成假中。了知五欲初无所从也。夫何故。未生五欲。正生五欲。五欲生已。四运精而推之。则一微非有。唯一微之前者。固自若也。

    鱼在水中不知水。人在心中不知心。如鱼能知水。人能知心。鱼果鱼乎。人果人乎。是以滴水可为六合之云。微尘可容万方之剎者。非龙非圣。人孰能之哉。吾以是知为龙不难。鱼知水难。为圣人不难。人悟心难。故曰。日用而不知者众人也。

    天地可谓大矣。而不能置於虚空之外。虚空可谓无尽矣。而不能置於吾心之外。故以心观物。物无大小。以物累心。心不能觉。惟能觉者。始知心外无物也。故曰。诸法无法体。我说唯是心。不见於无心。而起於分别。

    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积篇成部。部所以能诠所以然之说也。所以然之说不明。则字字句句章章篇篇。如虫蚀木。偶尔成文。虫岂有心。乃蚀之乎。虫既无心。宁有义寓於文哉。义也者。心之变也。如喜怒未发。但谓之中。已发则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仁有仁之宜。义有义之宜。礼智信亦各有其宜。如春宜温。夏宜热。秋宜凉。冬宜寒。冬而不寒。则谓之不宜也。是故会众义。整而不紊谓之理。由理而行。无往不达谓之道。由道而造乎归宿之地谓之德。德也者。如得字成句。得句成章。得章成篇。所以成部也。

    吾读洪范。乃知箕子圣人也。圣人而不在位。纣在位。商亡可知已。箕谓五福六极。唯敬天爱民者。天以五福应之。反是则以六极应之。由是而观。则报复之理。因果之条。释氏未东之日。而中国有欲治天下者。未始不严於此也。今谓因果之谈。报复之唱。乃释氏鼓惑愚者之技。岂君子所当道哉。噫。是说也。不唯得罪於释氏。亦箕子所当恶也。

    画屏花鸟。非不悦目也。如欲使之香。使之鸣。虽圣如神禹。吾知其不能也。今有人於此。智不能周一身。力不能缚一鸡。衣之冠之。而周旋揖让。非不悦目也。然使之为上治民。何异使画花香。画鸟鸣乎。

    水在釜中。非火不能热也。种在土中。非春不能生也。愚在心中。非学不能破也。今天下学非不学也。所学在於周欲。而不为破愚。是以世丧道。道丧世。世道交丧之风。扇之未已也。噫。扇之未已。则将有不可胜言者至矣。

    伊兰之臭。天下之至臭也。而得旃檀熏之。则可以为香。今谓下愚者。终不可教。何异伊兰终不可使之香也。如伊兰得旃檀而熏之。亦可以为香。则下愚何独不可教之。但教而无倦为难。果能教而不倦。则金石可贯。人虽至愚。知觉固有。即其固有。熏之以教诲之香。久而至於熟。则其至愚之臭。亦熏而成香矣。故曰。教而无倦。惟圣人能之。

    夜梦地裂。将欲逃之。逃前恐前裂。逃后恐后裂。逃左右恐左右裂。是时也。计无所出。犹逃心不能已。恐怖万出。既春雪扑窗。春梦顿觉。则床前后。床左右。地本如故。裂何曾裂。横谓裂者。乃徧计耳。如故者。依他也。噫。徧计虽忘。依他不忘。犹梦觉觉存。觉为梦本。梦本不忘。岂真觉也耶。

    本惟一触。了触非性。则谓之妙触。受触所转。乃触而已。妙则失焉。故曰。妙触宣明。若然者。则广长舌相不在口。而摇於身矣。宁惟身哉。待身者触。触既为入妙之阶。则声声色色。皆广长舌相也。虽然。苟非听之於踵。则音岂易领哉。

    竖而趋者谓之人。能竖者亦可以横。非有竖而非竖者。恶能竖竖横横。有知此者。可与言性之似也。

    力不足生畏。理不明生疑。是故大言而欺人者。畏人者也。触事生疑。无事谓事者。乃不明所致也。心既不明。则中无主。中无主。谓我能见能闻。聪明特群。非愚而自欺者。恶至此欤。

    孟轲见王公大人则藐之。藐之也者。有心乎。无心乎。如有心非能藐人。乃自藐也。如我无心。奚用藐为。彼王公大人。一触无心之人。将忘势之不暇。何待藐之。然后使之服耶。故曰。飘瓦扑人人不怒。虚舟触人人亦不怒。知其无心故也。君子怀道而游於诸侯之门。苟不以虚心应之。则无所不至矣。

    惠不可妄受。受则当思惠之所自来。爱我而来耶。哀我而来耶。爱出於敬。哀出於怜。敬则我何德之有。而当其敬。怜则既为男子。竖趋於天地之闲。使人怜我。我不能怜人。岂丈夫也哉。故曰币厚言甘。道人所畏。

    牡丹谚谓之花王。盖尊其艳丽之富耳。殊不知青松托根於白石之上。当风霜凛洌之时。为云涛於万木之丛。使听者低回而不能去。以为海潮初鸣。夫松鸣使尘心荡然。雷鸣能使群蛰顿醒。钟磬鸣能生人道心。以此言之。则牡丹之艳丽。恶能有青松劲节之风哉。

    梅以香欺雪。雪以白欺梅。两者各恃其所长而相欺。互不能降。故酣战不已。噫。天风忽起。雪卷花飞。则向之所恃者安在。故曰。恃长而欺人者不能终。

    海有大鱼。背负万山。山有大兽。尾占千里。众人闻而不信。兹请实之。微四尘则大地不有。微三尘则大水不有。微两尘则大火不有。微一尘则大风不有。然地以水浮。水以火浮。火以风浮。风以空浮。空以心浮。夫心也者。万物一体。物我同根者也。以此而言。则焦螟可以负太山。蝼蚁可以抗雷雨。鱼大而背负万山。兽大而尾拖千里。夫复何疑。

    众人爱富贵而恶贫贱。所以富贵贫贱之累。至於死犹不觉也。殊不知富贵贫贱。本是一条。而一条之上。强爱之。强恶之。岂理也哉。故曰。理有情无者。圣人得之。众人失之。噫。得之者。虽死生在前。直使为一条。况富贵贫贱乎。

    死生根於有我。有我根於无我。若然者。则有我乃无我之枝条也。而善反者。即枝条而求根本。譬如瓮中捉鳖。囊中探物耳。奚难之有。虽然众人有我习熟。无我习生。熟而能生。生而能熟。非大明至勇者。岂易之哉。

    有我无我。譬一指屈伸。屈伸无常。指无隐显。今有人於此。见屈伸而忘指体。则在尧而不能加。在纣不能损者。终失之矣。

    圣人众人。本唯一光。然圣人不假日月灯之明。直用本光自照。所以处昏暗之中。而昏暗不能昧也。众人则不然。本光固有而不能用。反缘日月灯之明。方始得见。此明一谢。则暗相现前。是时也。伸己指而不能见。况见天地万物者哉。

    沧海无际。氷凝千尺。一夕阳回。氷生微响。则氷复为水。可立待也。吾观复卦。一阳生於五阴之下。阳似不能胜阴。然机在阳而不在阴。则阴不胜阳多矣。如初发心大士。即成正觉。盖众人生於五欲火中。一旦心发清凉。非至明大勇者。孰能臻此。故因该果海。譬层氷之初泮。则知复水不久焉。果彻因源。盖氷离水无体故也。噫。氷水似殊。故质碍之与融通。大相悬绝。然离氷无水。离水无氷。知此者。可与言杂花之大意矣。

    老氏以为五音可以聋耳。五色可以瞽目。介然有知。可以惑我无知。殊不知耳目无所有。有因身有。知亦无所有。有因境有。呜呼。身心既有。则死生荣辱好恶是非。靡所不至矣。是以大觉夫子。教天下以四大观身。四蕴观心。而八者现前。则身心并无所有。身心既无。则所谓死生荣辱好恶是非。譬如片雪飞於红炉之上。恶得有哉。然身心之执虽解。而八者犹未涤除。复教之以四尘观四大。前境观分别心。如天机深者。即了悟外四尘则四大无所有。外四大四尘亦无所有。外前境则分别心亦无所有。外分别心则前境亦无所有。能所互洗。物我荡然。是时也。无身之身。无心之心。昭然在前矣。始知形充八极。大患莫能累焉。智周万物。热恼莫能焚焉。驾四弘之轮。乘十愿之马。飞行无际。碾穷色空。尽使博地含灵。顿跻觉地。乃大士之能事也。

    心本无我而灵。故不可以有我求之。亦不可以无我求之。以有我求之。渠既无我。岂不乖渠耶。以无我求之。渠既灵然。岂不乖渠耶。既不可以有我求。复不可以无我求。则我终不可得渠耶。果如此。不唯众人绝希圣之阶。即圣人继往开来之功。可得而泯已。但渠非有无可求。要在从缘会得。故曰。从缘荐得。永无退失。缘也者。如众人以十恶五逆之缘熏之。则渠发现阿鼻之相。乃至以人缘熏之。声闻大士之缘熏之。则九界发现之相。皎如日星。唯佛一人。若不以无作之缘熏之。则渠且不能发现殊绝之妙相焉。由是而观九界之相。既循缘业发现。今有人於此。能循缘业。沂而上之。则彼无我而灵者。不待召而至矣。

    宗儒者病佛老。宗老者病儒释。宗佛者病孔病李。既咸谓之病。知有病而不能治。非愚则妄也。或曰。敢请治病之方。曰学儒而能得孔氏之心。学佛而能得释氏之心。学老而能得老氏之心。则病自愈。是方之良。蒙服之而有征者也。吾子能直下信而试之。始知蒙不欺吾子也。且儒也。释也。老也。皆名焉而已。非实也。实也者。心也。心也者。所以能儒能佛能老者也。噫。能儒能佛能老者。果儒释老各有之耶。共有之耶。又已发未发。缘生无生。有名无名。同欤不同欤。知此乃可与言三家一道也。而有不同者名也。非心也。

    今有人於此。能读四库书。而约者不明。书多奚为。夫约者心也。心为万化之主。反不能自信。乃勤朽骨糟粕惑矣。或曰。敢问心所。曰在眼能见。在耳能闻。如生心动念即情也。非心也。噫。惟明心者。可与复性矣。

    古有道战。德战。仁义战。智勇战。道战无心。德战怀恩。仁义战乃所以安天下之生也。智勇战乃所以强遂其志也。或有没巴鼻战者。不得无心而敌。敌则败。不得有心而敌。敌则败。畏败而不敢敌者亦败。噫。惟云门德山善战之帅也。

    义井笔录

    师说你的性刚。一日遇诸般事。如何忍得过去。复问如何方忍得。师说看得自家大。自然忍得去。复问如何看得自家大。便忍得去。师说天地大。便能包容得万物。虚空大。便包得天地。我本来真心大。便包得虚空。师又说大端人不能容物。无他。为物障碍。但自昧了真心。便自小了。棱严曰。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沤灭空本无。况复诸三有○大觉真心。本非有无可以形容得。才昧此心。便有虚空世界矣。是故圣人处於死生祸福之域。而死生祸福不能累者。无别奇特。不过不昧心而已。然此心虽在日用之中。众人不知。不知即是无明。无明者。谓真心本有而反不知。昧心而有虚空世界。却胶固不舍。

    三界里头。总是一块情。大家在情里。要说超情之言。如达磨遭六毒。南岳思禅师遭十余毒。盖二老说话没偷心。便惹得许多好供养。偷心情也。无偷心性也。处於情中。而率性用事。自古及今。未始不遭魔外所害也。然向后去。害大则光愈大。故君子常吃亏。常得便宜。

    师唤复。你竖起拳来。复竖拳。师问你这拳。是谁竖起。复对是心竖起。师问假若是没了此手。你的心何在。复罔措。师说你要在这里自家查考看。查考不出。真是苦。复求之不解。请师开示。师曰。人都愚在这里。终日将个灯点到这里。又去人家里讨火去。

    不能忘利者。必不能任怨。

    要想此身从何而有。此身从何而去。知其从何而有。则知其从何而去。

    易曰。群龙无首吉。此象也。如玩象得意。则活者在我。活者既在我。则死者亦活矣。至此则孰为意。孰为象。故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我则曰。若人识得意。意外本无象。无象则无物。无意则无我。无物无我。君子何怕多。存物存我。君子多不好。宋之君子甚多。只是各有其首。首者我相也。如各无意无必无固无我。即王安石。与诸攻安石者。皆君子也。

    要心器利。无如甘澹泊。要身器利。无如闲劳勤。

    身在心里。所以运得身动。心在身里。便运不动矣。何以故。如风筝在风里。所以风吹得风筝起。如风在风筝里。则筝大风小。小不能吹大也。心是个非里非外的。所以能里能外。他若是有里外。与里外何异。既与里外无异。自然里外不能运里外。如里外能运里外。金可博金。水可洗水矣。

    心有知觉。气无知觉。四大是一气之变。一气是四大之复。故庄子曰。气聚则生。气散则死。生生死死。不过气之聚散耳。达人知其如此。所以方生方死之闲。未尝喜生畏死也。不然则此五尺之躯。便能拘限得这无边无际之灵明矣。

    如人以手运笔。笔始能画。达者由画推至於笔。由笔推至於手。由手推至於心。由心推至於无我而灵者。无我则无外。外者内之待也。我既无外。内亦穷矣。内穷则外不能独立。内外之情既枯。则无内无外。而能内能外者现前矣。圆觉曰。一切众生。皆证圆觉。其此谓乎。

    心不自有。因境而有。此六尘缘影之心也。如此心不能查考彻了。则本有灵明之心。终不现前。譬如浮云未净。青天不露。又世人论身时却杂心说。论心时却杂身说。所以身心头脑。终是不清楚。如身心头脑清楚了。则会生死身为法身。会烦恼心为菩提心。不异屈伸己指耳。

    人是有形之鬼。鬼是无形之人。谓人鬼有两心。无是理。只是有形无形差别耳。

    学人先要断淫欲。断淫欲之道。亦无多岐。但能识破自身。则眼前虽有西施之容。子都之貌。自然忘之矣。然识破是明。能忘是勇。如明而不勇。则多生染习。如油入面。欲使之出。亦不易易。且道身如何识破得他。先当推我未生之前。是身果有耶。果无耶。有则何劳父母交姤而生。无则既本原无。如何无中忽有此身。如是推究。推究不已。则此身一旦洞然识破了。自身既识破了。则他身不待破而破矣。自他之身既破。且道将何物为能所淫欲之具哉。若如此推究。未能识破自身。当次观父母交姤时。母心先动耶。父心先动耶。父母心一齐动耶。父母心不动耶。父母心不动。两俱无心。无心则无我。无我谁生淫欲。父母心齐动。齐则一。一则亦无能所。淫心亦不能动。父母先后淫心动。先不是后。后不是先。本不相待。淫心亦无动。此以理推也。非情计也。又父母交姤时。我无淫心。身因亦无。我有淫心。父母不交姤。身缘亦无。须因与缘三者合方有身。如三者合而果有身者。则父分多少。母分多少。我分多少。如是往复多少推之。推来推去。推去推来。推到情枯智讫处。则是身是有是无。不待问人而自知矣。知则明。明则不惑。不惑则西施子都。皆我得无欲之前茅也。又无我而灵者性也。有我而昧者情也。性变而为情。性无边际。情亦无边际。情复而全性。情无边际。性亦无边际。如水广氷多。氷厚水深也。

    学问不多头脑。不过穷灵极数而已。穷灵。则无我而灵者全矣。极数。则有我而昧者不能昧我矣。以数不能昧我。所以一为多多。多多为一。在我而不在数也。如形骸假五行而成。非数乎。如心。形骸成而不生。形骸败而不死。可以为数之主。数乃心之奴也。众人则不然。主反为奴。奴反为主。或者谓禅家但知性而不知命。道家但知命而不知性。此说非通也。灵。性也。数。命也。未有能穷灵而不能极数者。未有能极数而不能穷灵者。设有穷灵而不能极数。小乘是也。极数而不能穷灵。地仙是也。如曰。有物先天地。无名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能为万象主者。非灵乎。万象非数乎。又有心统性情之说。世皆知有此说。知其义者寡矣。夫情波也。心流也。性源也。外流无波。舍流则源亦难寻。然此说不明。在於审情与心。心与性忽之故也。应物而无累者。谓之心。应物而有累者。谓之情。性则应物不应物。常虚而灵者是也。由是观之。情即心也。以其应物有累但可名情。不可名心。心即情也。以其应物无累。但可名心。不可名情。然外性无应与不应。累与不累耳。若然者情亦性也。心亦性也。性亦心也。性亦情也。有三名而无三实。此乃假言语而形容之。至其真处。大非言语可以形容彷佛也。故曰。参须实参。悟须实悟。涅盘经有王者库内之刀。是刀光洁明净。不惟削铁如泥。亦可以照人妍丑。削铁如泥非利乎。照人妍丑非明乎。利而明。非天下至宝乎。我心决断是非。利於库刀。照物妍丑。明如秦镜。如见可欲。则利者不利。明者不明矣。故大丈夫常要胸中无物。眼前无欲。胸中无物。则心可以包太虚。眼前无欲。则眼可以穷象先。虽然知则易。行则难。

    复探策得五数。师曰。夫五者。无我之数也。无我而数。数而无我。得非穷灵而极数。极数而穷灵哉。何者。如四方才定。则中央定。中央定。则四方定。未始有先中央而后有四方。先四方而后有中央者也。由是观之。不惟中央无我。四方亦无我。但众人昏而不察。理蔽於情。谓四方自四方。中央自中央。殊不知外四方而求中央。外中央而求四方。得非索龟之毛。求兔之角耶。又身如中央。地水火风如四方。故金木水火若有我。则不必揽土而成体。土若有我。亦不能为四行之资。所以土不自土。四行借而成体。四行不自四行。为土所寄。如身不自身。可以复还四大。四大不自四大。可以假借成身。中央不自中央。须假借四方而为中央。四方不自四方。须资中央而为四方。噫。知此说者。则一理散为万事。万事会归一理。譬如镜中见眉目。掌中视文理。复何疑乎。夫中四无我理也。无我而中中四四事也。所以然者。外事无理。外理无事。犹外氷无水。外水无氷也。故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紫柏则不然。若人会得理。万物一任闹。我偏得清闲。逆顺无烦恼。如二四六八十。此倚数也。非本数也。

    地水火风。毫厘混不得。似乎有我。然合四者而为身。则四者又无我。故知身若有我。亦不能复还四大。身若终不能复还四大者。则人有生无死矣。又坚湿暖动如四方。中央如身。故外四方则中央不有。外中央则四方亦不有。外坚湿暖动则身决不有。外身则坚湿暖动亦不有。学者於饮食男女之场。胜负不决。猛作此观。自然理水日深。人欲日浅矣。

    有我而昧者舍得尽。则无我而灵者方得全。复问三世一身有是事乎。师曰有。良以身一而世三。如人行路。路有千里。而行惟一人。谓路千里。而人亦有千。此愚痴之说也。然此身非形骸生死聚散之身也。乃法身也。夫法身着。千古一瞬。万劫一息。岂但三世一身而已乎。老人告汝曰。三世一身。此密示未尝死之机也。不可忽之。痛当自重。设遇扶颠伏猛之事。直肩负荷。勿得支吾。

    两人静坐。心皆清明。清则无扰。明则不昧。无扰而不昧。岂有待之心乎。适然喜境现前。则喜心生。不喜境现前。则不喜心生。如喜心是我固有之心。则不喜境现前。他只是喜。岂能成不喜心那。三祖曰。能由境能。境由能境。欲知两段。元是一空。

    人要在是非患难里滚得过。是非患难里滚不过。则好人何来。故真金须火煅。好人须境炼。

    颜子隳肢体。外形骸也。黜聪明。空妄心也。妄心空则真心露。形骸外则法身全。

    离乃心之象也。如玩象而得意。则虚而明者。在我而不在文字语言。若一切文字语言。都从虚明流出。自然文天而机妙也。唐李长者。每以南无释曩谟义。文字之师往往笑之。以为长者不辩华梵。殊不知长者独得华严事事无碍法界之旨。既曰事事无碍。即以梵语释华言亦可。华言释梵语亦可。以世闲书释出世闲书亦可。以出世闲书释世闲书亦可。以恶言明善言亦可。以善言明恶言亦可。言明则意得。意得则至虚而明者。常为其君。一切染净善恶华梵是非好恶。皆臣妾也。皆语言三昧也。呜呼。心本虚而明。世忽之而不究。皆我现前身与心。碍而不虚。昧而不明。反执吝而不肯释。殊不知碍而昧者。能释之。则虚而明者。不待索而至矣。由是观之。玩象得意之说。苟非嗜欲浅而天机深者。象亦不易玩。意亦不易得。复勉之坛经。曹溪六祖所说也。曹溪初不知文字语言。然闻金刚经而豁然大悟。遂造黄梅得衣钵而归岭南。传心宗於曹溪宝林寺。自是天下称曹溪焉。其所说坛经。至於性相二宗。经之纬之。错综万态。若老於文字语言三昧者也。此乃悟自心虚明之验耳。人为万物灵。知有此而不痛求而求他。谓万物灵可乎。

    大丈夫得其机而已矣。机无多少。以用之不同。故似有多少耳。然象先之机。即象后之机。象后之机。即象先之机。谓之一机。则象先不是象后。谓之多机。则象后之机。外象先之机。而机无别机。以乘时应物。故有象先象后之异也。

    紫栢老人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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