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署也非得有点儿头脑,才会发现这个事件发生以后,跟着还有一场决斗,这点您也会向我承认吧。”
“夏尔尼先生的一场决斗!夏尔尼先生参加了决斗!”王后大声说道。
“和办报人吗?”安德烈急切地问。
“哦!不,夫人们。办报人被打得这样,是不可能用剑刺伤夏尔尼先生的,夏尔尼先生正因为这次剑伤摔倒在您的前厅里了。”
“受伤了!他受伤了!”王后高声说道,“受伤了!可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的伤?您搞错了,克罗斯纳先生。”
“哦,夫人,陛下发现我经常出差错,因此以为我又错了,其实这次我没有错。”
“刚才他还在这里。”
“我完全知道。”
“哦,是啊,”安德烈说,“我,我看得很清楚,他不舒服。”
王后从她讲这几句话的声音里听出了敌意,她倏地回过头来。
王后的眼光是一次回击,安德烈坚强地顶住了。
“您说什么?”玛丽·安托瓦内特问,“您注意到夏尔尼先生不舒服,而您却没有对我说起。”
安德烈没有回答。雅纳想来援助这个红人,她必须交这个朋友。
“我也看到了,”她说,“我似乎看到了夏尔尼先生在陛下赐恩和他谈话的全部时间里在勉强支撑着。”
“是的,很勉强。”骄傲的安德烈说,她甚至没有用眼光向伯爵夫人表示谢意。
被询问的克罗斯纳尽情地仔细观察这三个女人,她们之中,除了雅纳还象是在一个警察总监面前有点儿拘束外,其他人都是极其自然的。
最后王后又说了。
“先生,夏尔尼先生是跟谁、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决斗的?”
这时候,安德烈又恢复了常态。
“跟一个世家子弟,他……可是,我的天啊!夫人,现在讲这个根本没有必要了……这两个对手眼下相处得好极了,既然不久前他们还在陛下面前一起交谈过。”
“在我面前……这儿?”
“就在这儿……得胜的人先从这儿走出去,也许才不过二十分钟光景吧。”
“我的哥哥!”安德烈喃喃地说,她自责只顾了自己,以致没有把一切都搞清楚。
“我相信,”克罗斯纳先生说,“跟夏尔尼先生决斗的人的确是菲利普·德·塔韦尔奈先生。”
王后重重地用这一只手拍着另一只手,这说明她已经恼火极了。
“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她说,“什么!把美洲的风气带到凡尔赛来了……哦!不,我,我可受不了。”
安德烈低下了头,克罗斯纳也垂下了脑袋。
“原来如此,因为跟拉斐特先生和华盛顿,”王后装着用法国腔调说着这个名字,“一起奔走过,因此就要把我的宫廷变成一个十六世纪的竞技场。不行,再说一次,不行。安德烈,您该知道您哥哥参加决斗了吧。”
“我刚知道,夫人。”她回答。
“他为什么决斗?”
“我们可以去问夏尔尼先生,是他跟菲利普决斗的。”安德烈说,她脸色发白,眼睛炯炯有神。
“我不是问夏尔尼先生干了什么,”王后傲慢地说,“而是问菲利普·德·塔韦尔奈先生干了什么。”
“如果我哥哥参加了决斗的话,”年轻姑娘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会不是为您陛下效劳的。”
“那是不是说夏尔尼先生参加决斗不是为我效劳,小姐?”
“我有幸请陛下注意,”安德烈回答说,语气还是和刚才一样,“我只跟王后讲我的哥哥,而不是讲别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强制自己保持镇定,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必须竭尽全力,而她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装着向镜子里看看,又在一只涂漆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浏览了七八行,随后又把书丢开了。
“谢谢,克罗斯纳先生,”她对司法官员说,“您说得对,我相信您的话,我脑子里有那么许多报告和设想,简直把我搞糊涂了。是的,警署的工作很出色。先生,不过,我和您说起的那个和我酷似的人,我请您多考虑考虑她吧。先生,好不好?再见。”
她优雅地向他伸过手去,克罗斯纳得到了丰富的情报,满心喜悦地离开了。
安德烈听到了“再见”这个词的弦外之音,她也行了一个庄严隆重的屈膝礼。
王后漫不经心地向她告别,可表面上看不到她对安德烈有什么不满。
雅纳仿佛在一座神圣的祭坛面前那样弯腰行礼,她也准备告退了。
米塞里夫人走进来。
“夫人,”她对王后说,“陛下是不是约见过鲍埃枚和鲍桑热先生?”
“哦!真的,我的好米塞里,真的,让他们进来。拉莫特夫人,请别走,我想让国王跟您完全和解。”
王后,在讲这几句话的时候,在一面镜子里窥探着安德烈的面部表情,她正缓步向这个大房间的门口走去。
王后也许是想以宠爱这个新人来激起她的嫉妒心。
安德烈消失在一幅一幅的帷幔后面,她既没有皱一皱眉头,也没有哆嗦一下。
“真是一块钢啊!真是一块钢啊!”王后叹息着说,“是啊,这些姓塔韦尔奈的人,全是钢,而且还是金子。啊!两位珠宝商先生,你们好。你们给我拿来了什么新玩意儿?你们很清楚我可没有钱。”————
①希腊山名,古代希腊人视为神山,希腊神话中诸神都住在此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