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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明初朱学统治的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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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三部《大全》(上)

    第一节 三部《大全》的纂修

    一、纂修经过

    《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三部大书,共二百六十卷,修成于明成祖永乐十三年(公元1415年)。上距明太祖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凡四十七年,将近半个世纪。其中《五经大全》一百五十四卷,《四书大全》三十六卷,《性理大全》七十卷。这三部《大全》的纂修,标志着明初朱学统治地位的确立,是宋明理学史上的大事。

    南宋末年,庆元党禁解除,朱熹的学术才得到统治者认可,不再被视作“伪学”,读书人参加科举,不再要求申明自己不是“伪学”了。但是当时朱学还没有取得学术思想上的统治地位。元朝是蒙古族建立的朝代,不甚重视文化教育事业。虽然元仁宗皇庆年间,明令科举以朱熹《四书集注》及五经的朱学传注为思想准绳,但实际上未受重视。少数朱学学者讲学著书,影响不大。其间又不乏和会朱陆的理学家。这种情况盖已绵历一百年之久。

    明太祖洪武年间,解缙上万言书,建议修书,以关、闽、濂、洛,上接唐、虞、夏、商、周、孔,“随事类别,勒成一经”,作为“太平制作之一端”。这就已开启了官修理学书籍的端倪,而其用意则在树立程朱理学的统治地位。《明史》卷一百四十七《解缙传》载:

    一日,帝在大庖西室,谕缙:“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缙即日上封事万言,略曰:“……臣见陛下好观《说苑》《韵府》杂书,与所谓《道德经》《心经》者,臣窃谓甚非所宜。《说苑》出于刘向,多战国纵横之论;《韵府》出元之阴氏,抄辑秽芜,略无可采。陛下若喜其便于检阅,则愿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请得执笔随其后。上溯唐、虞、夏、商、周、孔,下及关、闽、濂、洛,根实精明,随事类别,勒成一经,上接经史,岂非太平制作之一端欤!……”

    据此可知,明太祖当时即使以帝王之尊,也还是无一定的经典可读,只能杂览《说苑》《韵府》《道德经》《心经》等书。这个从和尚出身的皇帝喜爱读《心经》,旁及《道德经》,自是他的本色,不足奇怪。《说苑》多历史故事,《韵府》则类似辞典,非正式经典。最高统治者的这种读书状况,一方面固属个人的爱好,而更本质的则是反映了统治思想的尚未确立,反映了明太祖并未受儒家传统思想的拘束。解缙的建议正是针对这种状况而发的,其意义有似于汉武帝时董仲舒的“天人对策”,旨在建立有权威的统治思想。由官方修书,而执笔者则为“儒英”,即有地位的“儒”,此时的“儒”就是理学家。书的内容是上溯唐虞三代周孔,下及“关、闽、濂、洛”,即指继承孔孟坠绪的理学。显然,解缙的建议,实开后来明成祖修纂三部理学巨著的先声。

    明成祖永乐十二年(公元1414年),开始纂修《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大明太宗孝文皇帝实录》卷一百五十八:

    (永乐十二年十一月)甲寅,上谕行在翰林院学士胡广、侍讲杨荣、金幼孜曰:《五经》《四书》,唱圣贤精义要道,其传注之外,诸儒议论,有发明余蕴者,尔等采其切当之言,增附于下。其周、程、张、朱诸君子性理之言,如《太极》《通书》《西铭》《正蒙》之类,皆六经之羽翼,然各自为书,未有统会,尔等亦别类聚成编。二书务极精备,庶几以垂后世。命广等总其事,仍命举朝臣及在外教官有文学者同纂修。开馆东华门外,命光禄寺给朝夕馔。

    《明史》卷一百四十七《金幼孜传》:

    (永乐)十二年,命与(胡)广、(杨)荣等纂《五经、四书、性理大全》。

    《国榷》卷十六,成祖永乐十三年九月己酉条:

    《五经、四书大全》及《性理大全》书成(下叙胡广、金幼孜等纂修者姓名官爵),上亲序之。临海陈燧常曰:“始欲详,缓为之。后被诏促成。诸儒之言,间有不暇精择,未免牴牾。虚心观理,自当得之,不可泥也。”

    《大明太宗孝文皇帝实录》卷一百六十二:

    (永乐十三年三月)丁巳,命第一甲进士陈循为翰林院修撰,李贞、陈景著为编修,仍命同纂修《性理大全》等。……

    据上引史料,可知这三部大全,原来只是两部,一为《五经、四书大全》,一为《性理大全》,所以永乐上谕,称为“二书”。《国榷》所载,亦称《五经、四书大全》及《性理大全》。前者《五经、四书大全》为圣贤精义要道,后者《性理大全》为周、程、张、朱羽翼六经的著作,性理之言。分称为《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三书,是修成进览时由明成祖确定的。这三部《大全》,开始纂修在永乐十二年十一月上谕之后,修成则在永乐十三年九月,时间不到一年,仓促成书,内容“未免牴牾”。开始时,原想纂修得详细些,进度较慢,以后被诏催促,乃草草成书,“不暇精择”。这就是说,《大全》是修得比较草率的。什么时候被诏催促的,史无明文。观《实录》卷一百六十二,永乐十三年三月丁巳命新进士陈循、李贞、陈景著,“同纂修《性理大全》等”,则下诏催促,可能即在此时,为了催促速成,增加了纂修的人手。明政府修这三部《大全》,当初是比较重视的。所选的纂修官,主其事者为翰林院学士、侍讲,实际纂修的当为其他朝官及由各地抽调的教谕、训导等教官,以后增加的人手,也是新科进士等,纂修力量不算弱。开馆东华门外,光禄寺朝夕供馔,待遇不算薄。

    书既成,胡广等进览,明成祖亲自作序。及缮写成帙,胡广等上表进书,成祖又御奉天殿受之,命礼部刊赐天下。对纂修者胡广等四十二人,赐钞币有差,又赐宴于礼部。这个场面可以说是十分隆重的了。

    今藏北京图书馆善本书室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有一种白棉纸印本,纸质厚实,比十六开本还要大,规格很高,估计即当时的礼部印本。另一种桑皮纸印本《性理大全》,纸质较逊,开本与白棉纸相同,是南京的翻印本,今藏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善本室。现在这两种印本,都作为善本,作为国家的贵重文物保存起来。这种五百七十年前的皇家刊本,即使内容芜杂,也算是宝贝了。

    二、纂修目的

    明成祖、明政府为什么要纂修这三部《大全》呢?纂修这三部《大全》,目的何在?对这个问题,最好还是用明成祖及纂修者胡广、杨荣、金幼孜等人的话来回答。

    明成祖在这三部《大全》的御制序里说:

    朕惟昔者,圣王继天立极,以道治天下,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相传授受,上以是命之,下以是承之,率能致雍熙悠久之盛者,不越乎道以为治也。下及秦、汉以来,或治或否,或久或近,率不能如古昔之盛者,或忽之而不行,或行之而不纯,所以天下卒无善治,人不得以蒙至治之泽,可胜叹哉!

    夫道之在天下,无古今之殊,人之禀受于天者,亦无古今之异,何后世治乱得失与古昔相距之辽绝欤?此无他,道之不明不行故也。道之不明不行,夫岂道之病哉?其为世道之责,孰得而辞焉。夫知世道之责在己,则必能任斯道之重而不敢忽。如此,则道(当夺“岂有”二字)不明不行,而世岂有不治也哉!

    朕缵承皇考太祖高皇帝鸿业,即位以来,孳孳图治。怕(当为“惟”字之误)虑任君师治教之重,惟恐弗逮。功(当为“切”字之误)思帝王之治,一本于道。所谓道者,人伦日用之理,初非有待于外也。厥初圣人未生,道在天地;圣人既生,道在圣人;圣人已往,道在六经。六经者,圣人为治之迹也。六经之道明,则天地圣人之心可见,而至治之功可成。六经之道不明,则人之心术不正,而邪说暴行侵寻蠹害,欲求善治,乌可得乎?朕为此惧,乃者命编修《五经》《四书》,集诸家传注而为大全,凡有发明经义者取之,悖于经旨者去之。又集先儒成书及其论议、格言,辅翼《五经》《四书》,有裨于斯道者,类编为帙,名曰《性理大全》。书编成来进,朕间阅之,广大悉备,如江河之有源委,山川之有条理,于是圣贤之道,粲然而复明。所谓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大哉,圣人之道乎,岂得而私之?遂命工锓梓,颁布天下,使天下之人,获睹经书之全,探见圣贤之蕴。由是穷理以明道,立诚以达本,修之于身,行之于家,用之于国,而达之天下。使家不异政,国不殊俗,大回淳古之风,以绍先王之统,以成熙雍之治,将必有赖于斯焉。遂书以为序。

    胡广、杨荣、金幼孜等的进书表里说:

    乃者涣起宸断,修辑六经。恢弘道统之源流,大振斯文之委靡。发舒幽赜,钩纂精玄。博采先儒之格言,以为前圣之辅翼。合众途于一轨,会万理于一原。地负海涵,天晴日皦,以是而兴教化,以是而正人心。使夫已断不续之坠绪,复续而复联;已晦不明之蕴微,复彰而复著。肇建自古初所无之著作,缵述自古初所无之事功。非惟备览于经筵,实欲颁布于天下。俾人皆由于正路,而学不惑于他岐。家孔孟而户程朱,必获真儒之用。佩道德而服仁义,咸趋圣域之归。顿回太古之淳风,一洗相沿之陋习。焕然极备,猗欤盛哉!窃尝观之,周衰道废,汲汲皇皇,以斯道维持世教者,惟师儒君子而已。未有大有为之君,能倡明六经之道,绍承先圣之统,如今日者也。

    明成祖朱棣,是一个凶残酷毒的君主,但是在这场纂修《大全》的事业中,却俨然以发扬道统的圣王兼教主面貌出现,不能不令人齿冷,不能不令人感到是对“儒术”的讽刺。君臣之间的唱和,仿佛是古老相传的虞廷赓歌之美了,真是“猗欤盛哉”,“大回太古之淳风”了。总结御制序和进书表的大意,乃是说:一、圣王是“以道治天下”的。这个“道”就是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历代相传的“道”。说穿了就是宋明理学家嚼烂了的伪《大禹谟》的十六字心传:“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是朱熹在其所著的《中庸章句》序里早就说过的,而永乐御制序却抄袭了朱熹序文的原意,又参以《大学章句》的序意。在朱棣看来,这个“道”,又即是“人伦日用之理,初非有待于外”的,那就是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的“日用之理”,就是纲常伦理。二、唐、虞、三代之所以治,由于“道以为治”。秦、汉以后之所以“卒无善治”,由于“道之不明不行”,“或忽之而不行,或行之而不纯。”治不治的责任由谁来负呢?“其为世道之责,孰得而辞焉。”由皇帝老子一人来负。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三、朱棣自认为是明太祖的继承人,是明朝的第二代皇帝(注意,这里把建文帝完全撇开,一字不提)。他要“孳孳图治”,所以“命儒臣编修《五经》《四书》,”“而为《大全》”,又“类编”《性理大全》。因为“圣人已往,道在六经”。而《性理大全》又是“辅翼《五经》《四书》”的。四、朱棣对这三部《大全》,做了极高的评价,认为“广大悉备”,“圣贤之道,粲然而复明”,“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好到了极点。五、朱棣认为,三部《大全》刊印,“颁布天下”以后,天下之人,就“获睹经书之全,探见圣贤之蕴”,由是“穷理而明道,立诚以达本,修之于身,行之于家,用之于国,而达之天下,使家不异政,国不殊俗,大回淳古之风。以绍先王之统,以成熙雍之治,必将有赖于斯焉。”这就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靠这三部《大全》了。这里所提出的“使家不异政。国不殊俗”,是颁行《大全》的宗旨所在,就是要用这套封建经典来统一这个封建国家的思想。序文以及进书表中使用的“善治”“真儒”“不明”“不行”等词,是从《四书集注》卷末程颐所作明道先生墓表抄来的,不过墓表“不明”作“不传”而已。在胡广、杨荣、金幼孜等的进书表中,除与御制序内容相同的语言外,突出宣扬了朱棣的“制作”“事功”,认为这位“大有为之君”,“能倡明六经之道,绍承先圣之统”,超越了历史上所有的君主。还认为这三部《大全》颁布于天下之后,就会使“人皆由于正路”,“学不惑于他岐”,“家孔孟而户程朱”,“佩道德而服仁义”,陋习尽洗,淳风顿回,那是极好的了。

    胡广、杨荣、金幼孜等的进书表,署的日子是永乐十三年九月十五日,明成祖的御制序,署的日子是永乐十三年十月初一日。表送上去之后,半个月序文就出来了,封建政府办这件事十分迅速,可见统治者异乎寻常的重视,表露了要求树立“家孔孟而户程朱”那种局面的急切心情。

    《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的颁行,标志着朱学统治地位的确立。

    第二节 《性理大全》的朱学印迹

    在明政府的官文书里,三部《大全》的顺序是《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我们的论述却倒转来,把《性理大全》放在前头,把《五经大全》放在最后。这样做,没有别的,只是因为研究工作是从《性理大全》开始的,而《五经大全》则卷帙较多,到最后才研究完成。

    一、印迹举隅

    《性理大全》的朱学印迹十分明显。

    卷首所列的“先儒姓氏”一百二十多人,其中程朱理学家占半数以上,著名的理学家有周惇颐、二程、张载、游酢、谢良佐、刘绚、李籲、吕大临、杨时、侯仲良、张绎、尹焞、范祖禹、朱掞、胡安国、陈渊、祁宽、罗从彦、李侗、朱松、刘子翚、朱熹、张栻、黄榦、蔡元定、蔡沈、陈淳、李方子、董铢、廖德明、度正、真德秀、魏了翁、项安世、饶鲁、熊勿轩、黄瑞节、许衡、吴澄、黄溍等多人。至于所列的三苏、黄山谷、陆九渊、吕祖谦、张九成、杨简、欧阳玄等,由于学派不同,未计入。从上面所举,程门弟子、朱熹门人、后学,是占主要地位的。《性理大全》书中曾引用这些“先儒”的学说,因而留下了鲜明的朱学印迹。《性理大全》二十六卷以下,有“诸儒”一目,意谓性理诸儒,罗列此目之中。所列者为周惇颐、二程、张载、邵雍、程子门人、罗从彦、李侗、胡安国(附寅、宏)、朱熹、张栻、吕祖谦、陆九渊、朱子门人、真德秀、魏了翁、许衡、吴澄,则百分之七八十为程朱学派中人。这也可见朱学印迹之深。

    《性理大全》中所收的“先儒”著作,有周惇颐的《太极图》(朱熹注)、《易通》(朱熹注)、张载的《西铭》(朱熹注)、《正蒙》(杂取诸说为注,非全出朱熹注)、邵雍的《皇极经世书》(邵伯温注)、朱熹的《易学启蒙》《家礼》、蔡元定的《律吕新书》《洪范皇极内篇》等。这些著作,或为朱熹所注,或为朱熹所作,或为朱熹门人所作。只有《正蒙》《皇极经世书》二书,既非朱熹所作,亦非朱熹所注,但这两部书也是朱熹所推崇的。这些著作,都收在《性理全书》(《性理大全》亦称《性理全书》)的卷一至卷二十五之内。

    在《性理全书》的卷二十六以下至最后一卷,则为有关性理的语录。语录的门目,大体仿照《朱子语类》的门目。例如“理气”“鬼神”“性理”“道统”“圣贤”“诸儒”“学”“诸子”“历代”“君道”“治道”等,与《朱子语类》的门目,若合符节。而语录的内容则取自程朱及朱熹门人后学之说,很少是其他学派的。现在把《性理大全》卷二十六以下语录的门目与《朱子语类》的门目对比如下:

    看了上列对比,会得出结论,《性理大全》的门目是袭取《朱子语类》的门目的。好像两所房屋,间架结构彼此相似。深入内容考察,可看到连所用的材料也是基本相同的。

    《性理大全》的朱学印迹就是这样的分明。

    二、朱学印迹一端————《易学启蒙》的象数学

    《性理大全》收载了朱熹的著作,如《易学启蒙》,又收载了朱熹注解的理学书如《太极图说解》《易通解》等。在这些著作及注解的书中,《大全》的纂修者编入了朱门后学的议论和解释。今举《大全》收载的朱熹《易学启蒙》为例,看看纂修者是如何进行纂修工作的。

    《大全》收载了《易学启蒙》全书四篇,《本图书》第一、《原卦画》第二、《明蓍策》第三、《考变占》第四;又增加了朱门后学的议论和解释,意在对《易学启蒙》的义蕴做进一步发挥,例如增加了蔡元定的若干议论。

    在《本图书》第一部分,画出了“河图”与“洛书”。在朱熹看来,《易》的产生,根本在河图、洛书。所谓《本图书》,就是说,论究《易》学,必须从河图、洛书找寻根底。朱熹对河图、洛书做了说明。这种图,这种说明,是朱熹《易》学的象数论。其渊源为西汉京房、焦赣的《易》学象数。这一点,下文还要论述。

    在《原卦画》第二部分,朱熹说,“盈天地之间,莫非太极,阴阳之妙。”朱熹论述了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以至于六十四卦,更极论百、千、万、亿之无穷。朱熹画了图,用图说明宇宙间数的推衍,由太极以至于无穷。朱熹说,“虽其见于摹画者,若有先后而出于人为,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势,则固已具于浑然之中,而不容毫发思虑作为于其间。”“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可谓‘一言以蔽之’。而邵子所谓‘画前有易’者,又可见其真不妄矣。”朱熹在这里是指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他认为,这样的卦画与数的推衍,是太极浑然中所固有的,好像有先有后,“出于人为”,而实则“不容毫发思虑作为于其间”,完全不假人力的安排。这种先天数学,就是邵雍的那一套数学,曾被二程称作“加一倍法”,即等比级数。朱熹指出这一点,说明其间的关系,对我们研究《易》学象数有启发。

    朱熹画图、做解说,阐明卦画的由来,下了一定功夫。兹引述如下:

    易有太极:

    “太极者,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称;形器已具,而其理无朕之目。”这是说,太极,没有成象、没有成数,但是先天已具太极之理。即使有了形器,但是太极之理还是无朕无兆,不可识知。

    是生两仪:

    “太极之判,始分一奇一偶,而为一画者二,是 为两仪,其数则阳一而阴二。”两仪就是阴和阳,太极分判而为阴和阳。阳数一(奇),阴数二(偶)。

    两仪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

    朱熹进一步论述,“八卦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四画者十六。于经无见。……四画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五画者三十二。……五画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六画者六十四,则兼三才而两之,而八卦之乘八卦亦周。于是六十四卦之名立,而易道大成矣。”朱熹在这里论述了由八卦到六十四卦的推衍次序,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也还是所谓“加一倍法”(等比级数)。到了六十四,那就是“兼三才而两之”,八卦乘八卦,八八六十四卦,乘了一周(每卦六画)。

    朱熹指出,这就达到了“易道大成”。所谓“易道大成”,意味着“易”的义蕴、规律,至此广大悉备、巨细靡遗了。然而,朱熹的《易》学象数,并不到此为止,他继续论述道:“若于其上各卦,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七画者百二十八矣。七画之上,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八画者二百五十六矣。八卦(‘卦’字当为‘画’字之误)之上,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九画者五百十二矣。九画之上,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十画者千二十四矣。十画之上,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十一画者二千四十八矣。十一画之上,又各生一奇一偶,则为十二画者四千九十六矣,此焦赣《易林》变卦之数,盖以六十四乘六十四也。今不复为图于此,而略见第四篇中。若自十二画上,又各生一奇一偶,累至二十四画,则成千六百七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六变。以四千九十六自相乘,其数亦与此合。引而伸之,盖未知其所终极也。虽未见其用处,然亦足以见易道之无穷矣。”

    从“太极浑元”到“三才略具”是一个大的发展阶段。从“三才略具”到“易道大成”是又一个大的发展阶段(82 )。再上去,可以到《易林》的变卦之数四千九十六(642 )。再上去,可以到千六百七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六变(40962 )。然而这样的发展是无穷的,所以朱熹说:“引而伸之,盖未知其终极也。”这就是“易道之无穷”。

    朱熹的《易》学象数是他的宇宙论,从图书的象数,到八卦的象数,用以说明数的发展规律就是宇宙的发展规律。它开启了京房、焦赣的《易》学象数的绪余,又沿袭了邵雍的先天象数学,进一步构成了自己的体系。这是朱熹《易学启蒙》本图书、原卦画两篇的中心内容。至于《明蓍策》《考变占》两篇,是讲卜筮的,这里不赘述。

    以上介绍《性理大全》所载《易学启蒙》大要,目的是在说明《性理大全》这部书的朱学印迹是如何的分明。至于三部《大全》中所载或涉及的《书》蔡《传》,《春秋》胡《传》,程氏《易传》,张载《西铭》《正蒙》(朱熹继二程之后,特别推重《西铭》,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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