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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明初朱学统治的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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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把它从《正蒙》中抽出来,单独成篇)。邵雍《皇极经世书》等,在《宋明理学史》的有关章节已经做了论述,这里就不再讨论其内容,只从三部《大全》的纂修角度做适当说明。

    第三节 《四书大全》是《四书集注》的放大

    一、《四书大全》体例

    《四书大全》的全名是《四书集注大全》,它是《四书集注》的放大。书的《凡例》指出,“《四书大全》,朱子集注诸家之说,分行小书。凡《集成》《辑释》(吴真子《四书集成》、倪士毅《四书辑释》) 所取诸儒之说有相发明者,采附其下,其背戾者不取。凡诸家语录、文集,内有发明经注,而《集成》《辑释》遗漏者,今悉增入。”这就表明,这部《四书大全》所辑录的诸儒之说,不论是《集成》《辑释》所已取的,或《集成》《辑释》所遗漏,而这次新增入的,其作用都在“发明经注”,即发挥朱熹在《四书集注》中注文的涵义,使之更加明白透彻。而朱熹的《集注》原文,保留不动。《凡例》又指出:“注文下凡训释一二字或二三句者,多取新安陈氏之说。”即取元儒陈栎之说。陈栎字寿翁,一字定宇。“学以朱子为宗”,最称宿儒。著有《百一易略》《四书发明》《书传纂疏》《礼记集义》等书。传见《宋元学案》卷七十《沧洲诸儒学案下》。

    《四书大全》引用“先儒”之说,《凡例》所列,凡一百又六家,其中绝大多数是程朱学派中人,朱熹的学生及后学特多。即此可见《四书大全》是一部朱学著作。

    《四书大全》包括四个部分:

    一、《大学章句》《大学或问》;

    二、《中庸章句》《中庸或问》;

    三、《孟子集注大全》;

    四、《论语集注大全》。

    《大学章句》《大学或问》,《中庸章句》《中庸或问》,只是把朱熹的四部原著编入,未附诸儒之说。《孟子集注大全》,《论语集注大全》,则在朱熹的两部《集注》之中,逐章逐节附入诸儒之说。这是《四书大全》一书在编辑体例上的一种情况。何以如此,现在很难悬揣,或者由于中途诏旨迫促,以致《大学》《中庸》草草完书,未及采附诸儒之说,亦未可知。

    二、《孟子集注大全》旨趣

    《四书大全》中的《孟子集注大全》引了许多朱熹学派理学家的言论。这就使朱学的色彩异常的鲜明起来。

    《孟子集注》卷首,原有朱熹的《序说》,引《史记·孟子列传》、韩愈之说、程颐之说、杨时之说。《大全》则更引辅广、陈栎、蔡模诸家之说,以发明《序说》的义蕴,使内容加深加广。例如《序说》谓:“或问于程子曰:孟子还可谓圣人否?程子曰:未敢便道他是圣人。然学已到至处”(朱熹按:至,恐当作圣字)。又引程子曰:“孟子有些英气。才有英气,便有圭角。英气甚害事。”《大全》对此说,引辅广、陈栎议论加以发明云:“庆源辅氏曰:未敢便道他是圣人,以其行处言,学已到圣处,以其知处言也。孟子谓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与夫圣智巧力之譬,精密切当,非想象臆度之所能及。是其学已到圣处也。然其英气未化,有露圭角处,故未敢便道他是圣人。此其权度审矣。”辅广以“知处”与“行处”相区别,详明地解释程颐的两句话,就其知处言,孟子学已到圣处;就其行处言,则未敢便道他是圣人。又论及孟子有英气,露圭角。《大全》又引新安陈氏曰:“英气甚害事。盖责贤者备之辞。”这样就使《序说》所引程颐的两段话,意思更为清楚明白,内容更丰富。

    《序说》引程颐论孔子、颜子、孟子,谓“孔子便浑厚不同,颜子去圣人只毫发间,孟子大贤,亚圣之次也。……且如冰与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润含蓄气象,无许多光耀也。”《大全》对此,引庆源辅氏曰:“玉有温润含蓄气象,所以为宝。人有温润含蓄气象,所以为圣也。其理一也。”又引觉轩蔡氏(模)曰:“闻之程子又曰,仲尼元气也,颜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杀尽见。仲尼无所不包。颜子示不违如愚之学于后世,有自然之和气,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则露其材,盖亦时然而已。仲尼,天地也。颜子,和风庆云。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仲尼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辅广、蔡模进一步解释温润含蓄气象,进一步说明孔子、颜子、孟子的不同,对程颐的那段话做了阐发。

    《大全》之所以为《大全》,《大全》如何加深加广了《集注》的义蕴,通过上引《序说》的两个例子可以窥见一斑。

    现在就孟子与告子论性之一章,解剖《集注》与《大全》的关系。《大全》卷之十一,开首朱熹注云:“告子章句上”其下注云:“凡二十章”。《大全》引“勿轩熊氏曰,首章至六章言性,七章至十九章言心,末章言学。”勿轩熊氏为熊禾,朱门后学。《大全》引其言,所以阐明全卷二十章的章旨,读者从而可以知其大概。孟子与告子论性之第一章,《大全》如下:

    告子曰:性犹杞柳也,义犹桮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

    此处,朱熹《集注》曰: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杞柳,柜柳。桮棬,屈木所为,若卮匜之属。告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待矫揉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说也。

    《大全》于此下,引朱熹、陈栎、王侗之说。朱子曰:桮棬,似今棬杉合子。杞柳,恐是今做合箱底柳,北人以此为箭,谓之柳箭,即蒲柳也。朱子曰:告子只是认气为性,见得性有不善,须拗他方善。新安陈氏曰:“义犹桮棬也,”义上脱一仁字。鲁斋王氏曰:朱子释性字,指性之全体而言,不是解告子所言之性。

    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也?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

    此处,朱熹《集注》曰:言如此,则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是因子之言,而为仁义之祸也。

    《大全》于此下,引朱熹、张栻、辅广、真德秀、饶鲁之说。朱子曰:杞柳必矫揉而后为桮棬,性非矫揉而为仁义。孟子辨告子数处,皆是辨倒着告子便休,不曾说尽道理。南轩张氏曰:人之为仁义,乃其性之本然。自亲亲而推之,至于仁不可胜用。自长长而推之,至于义不可胜用,皆顺其所素有,而非外之也。若违乎仁义,则为失其性矣。而告子乃以人性为仁义,则是性别为一物,以人为矫揉而为仁义,其失岂不甚乎。庆源辅氏曰:不言戕贼人之性,而言戕贼人者,人之所以为人者,性也。西山真氏曰:告子之说,盖谓人性本无仁义,必用力而强为。若杞柳本非桮棬,必矫揉而后就也。何其昧于理邪?夫仁义即性也。告子乃曰,以人性为仁义。如此,则性自性,仁义自仁义也。其可乎?夫以杞柳为桮棬,必斩伐之,屈折之,乃克有成。若人之为仁义,乃性之所固有。孩提皆知爱亲,即所谓仁。及长,皆知敬兄,即所谓义。何勉强矫揉之有?使告子之言行,世之人必曰,仁义乃戕贼人之物,将畏惮而不肯为,是率天下而害仁义,其祸将不可胜计。此孟子所以不可不辨也。双峰饶氏曰:性者,人所禀之天理。天理,即是仁义。顺此性行之,无非自然,元无矫揉。《集注》解性字,是朱子指性之本体而言,不是解告子所言之性。祸仁义,与杨墨充塞仁义相似。

    在这章里,《集注》认为,人性就是天理,天理体现而为仁义,乃人性之本然。而告子则认为仁义是人为的,犹桮棬须人工矫揉方能做成。《集注》批评告子的说法与荀子性恶说相似,是错误的。如果戕贼人而为仁义,人们就不肯为仁义,那就是“祸仁义”。《集注》的这些论点,是朱熹理学的著名论点,对后世影响很大。《大全》引朱熹及诸家之说,意在反复说明上述论点。所引张栻之说,尤为典型。张栻与朱熹,理学思想十分相近。张栻的《主一箴》与朱熹的《敬斋箴》,完全一致,后者是从前者脱化来的。朱熹的太极理论受到张栻的启发。《大全》所引张栻的这段话,是性善论,足以发明朱熹《集注》之所言。《大全》又引朱熹的理气观,说告子的矫揉而为仁义,本质上是指气质之性,非天理之性。而气质之性,“性有不善”。《大全》又引李侗与饶鲁之说,指出朱熹“释性字,指性之全体(本体)而言,不是解告子所言之性。”《大全》又对文字做了训诂和校勘。这就可见《大全》之于《集注》,在理论上做了引申发挥,又曲尽回护之能事。使朱学得到阐发,其统治地位得到巩固。

    《孟子集注大全》卷之十三,是尽心章句上,共四十六章。其第一章《孟子》原文,论尽心、知性、知天,又论及存心、养性、事天,又论及修身、立命。《集注》对此做了解释。说是:

    心者,人之神明,具众理而应万事。

    性,则心之所具之理。

    天,又理之所从以出。

    能穷理无不知,则能尽乎此心之至。

    既知其理,则其所自出(指天)亦不外是。

    知性,就是《大学》的物格。

    尽心,就是《大学》的知至。

    存心,谓操而不舍。

    养性,谓顺而不害。

    事天,谓奉承而不违。

    修身,要做到事天以终身。

    立命,要做到全其天之所付,不以人为害之。

    《大全》引朱熹、陈栎、辅广、陵阳李氏、陈埴、蔡沈、赵氏、蔡渊、胡炳文诸家之说,阐明《集注》的解释。其中引朱熹、辅广的话特多。又引了程颐、张载的话。其中引蔡渊的一段话,阐明了《孟子》此章与《中庸》的相通处,并及与《大学》的关系,则是根据朱熹的意思而加以发挥,颇值得注意。《大全》引曰:“节斋蔡氏曰,《孟子》此章,与《大学》《中庸》相表里。穷其理以知天,即《中庸》所谓‘智’也。履其事以俟天(按:‘俟’当作‘事’),即《中庸》所谓‘仁’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死,所以立命而不渝,即《中庸》所谓‘勇’也。与《大学》合,前屡言矣。”

    《大全》引诸家之说以发明《集注》的义蕴,这种做法,有似于唐人的义疏之学。这点应该指出。

    上述大略可以窥见《大全》根据朱学,对《孟子集注》所做的发挥。

    三、《论语集注大全》旨趣

    《论语集注大全》是《论语集注》的放大和加深。

    朱熹的《论语集注》,卷首为《序说》。这个体例,与《孟子集注》相同。《序说》首引《史记·孔子世家》,叙述孔子的生平。然后引何氏之说,叙鲁论、齐论、古论三种本子的篇章、篇次的异同。再引程子之说,言及《论语》之书,成于有子、曾子之门人。又论读《论语》的思想教育体验。《序说》的重点,在所引程子之言,这是不言而喻的。

    《大全》在《序说》部分,引了程子、尹焞、李侗、朱熹、辅广、胡炳文的议论,加深了《序说》的含义。例如《序说》引程子之言,谓“论语成于有子、曾子之门人,故其书独二子以子称。”《大全》则引朱熹之言,指出程子之言的根据。朱熹说:“程子之说,盖出于柳宗元。其言曰,诸儒皆以《论语》孔子弟子所论,不然也。孔子弟子,曾参最少,又老乃死,而是书记其将死之言,则其去弟子之时甚远,而当时弟子,略无存者矣。吾意孔子弟子,尝杂记其言,而卒成其书者,曾子弟子乐正子春、子思之徒也。故是书之记诸弟子必以字,而曾子不然,盖其弟子号之云尔。而有子亦称子者,孔子之殁,诸弟子尝以似夫子而师之,后乃叱避而退。则固尝有师之号矣。凡此柳氏之言,其论曾子者得之,而有子叱避之说,则史氏之鄙陋无稽,而柳氏惑焉。以孟子考之,当时既以曾子不可而寝其议,有子曷尝据孔子之位而有其号哉?故程子特因柳氏之言,断而裁之,以为此说。此所以不著柳说,而独以程子为据也。杨氏又谓此书首记孔子之言,而以二子之言次之,盖其尊之亚于夫子,尤为明验。至于闵损、冉求,亦或称子,则因其门人所记,而失之不革也与。”《大全》引朱熹的这段考证,对读者理解程子的话的确有用。

    《序说》引程子读《论语》的思想教育体验,是理学家修养功夫的经验谈。这种体验表明读者要能爱好书里的道德教训,要受到书里的思想鼓舞,从原来的为人状况有所前进,向圣贤的榜样靠拢。读《论语》不能限制在“晓文义”的水平,这个水平是初步的,不足道的;要做到“读之愈久,但觉意味深长”,“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才好。

    《论语集注大全》在《序说》之后,列了《读论语孟子法》一目,专集程子这方面的读书法。举一些例子如下:

    ……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圣人之所以至于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可见矣。

    这是说,读书主要在观圣人之意,把自己同圣人对照,找寻差距。读书目的是学做圣贤。

    学者须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虽孔、孟复生,不过如此教人。若能于《语》《孟》中深求玩味,将来涵养成,甚生气质。

    这是说,读书要如亲临孔子门下,亲问亲受教益,这样设身处地地体味,才能得益大,才能在思想品德上有长进。

    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

    学者先读《论语》《孟子》,如尺度权衡相似,以此去衡量事物,自然见得长短轻重。

    这是说,《论语》《孟子》是真理,是政治是非的标准。学者要掌握这个真理,掌握这个标准。

    《大全》的纂修者按照程子的说教,把《论语》看成政治教科书。要求读者掌握它以评断是非,以修身进德。这是理学家对待圣贤经典的当然态度。既然句句是自然,句句是事实,句句都要奉行,于是在道貌岸然的君子们的社会里,不免产生这样的笑话。有个纨绔子弟自诩能够做到《论语》里圣人所说的三句话。人家颇讶其如何能够做到,问他做到哪三句话。他回答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狐貉之厚以居也。”这个笑话,是对理学家那种说教的挖苦,也透露了社会心理对圣贤训诲的厌倦。《大全》的纂修者不会想到纂辑《读论语孟子法》的结果,竟然指导出这样的一种读者来的吧。

    《论语集注大全》的纂修者,纂辑了“先儒”议论的哪一类精髓来发明《集注》的义蕴的呢?举一些例来说明吧。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章”,《大全》引陈栎的议论,说是“君子喻义,未尝求利。然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义之利,而利自在其中。小人喻利,虽专求利,然向利必背义。不义之利,利愈得而害愈甚矣。要之,义利之界限,学者先明辨其几微,次必刚决其取舍。至深喻其趣味,则君子小人成,天渊判矣。”这是说,先辨义利界限之几微;次乃决然取义去利,或背义取利;终至或为君子,或成小人。这个义利之辨,十分尖锐。董仲舒主张,“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丢开功利而求道义。宋明理学家一般都是董仲舒这个论点的追随者,要做“喻于义”的君子,不愿做“喻于利”的小人。只有永康事功派陈亮才鲜明地提出功利未可厚非的观点,认为建功立业的汉唐君主并不逊色于三代的圣王,从而与理学家朱熹展开了一场“王霸义利”之辩。这是十分有名的辩论。《大全》的纂修者自然是宗师仲尼而膜拜朱子的,所引陈栎的这番议论具有重要意义。

    “孟懿子问孝章”,关键在“无违”二字。《集注》说,“无违,谓不背于理。”要做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大全》引陈栎议论,说“无违”二字,简要而涵蓄,大有深意。又引胡泳(伯量)的议论,说是“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为其所得为者而已矣。”朱熹说:“为所得为,只是合做底,大夫以大夫之礼事亲,诸侯以诸侯之礼事亲,便是。”“无违”,即是“以礼”。这里有一个“分”的问题,即要安于本分,做“合做底”事。不能逾分,也不能不及。所以要这样说,因为当时三家(包括孟懿子家)皆僭礼,拟于公室,孔子固执周礼,贬退这种僭礼的大夫。《大全》发明了这个思想。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章”,讨论的是道德问题。《集注》说:“明足以烛理,故不惑。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此学之序也。”烛理、胜私、配道义,都是道德问题。但是朱熹还认为,在进学的次序上,知在先;在成德的次序上,仁在先。《中庸》所讲的“自诚明”,是成德的次序;“自明诚”,是进学的次序。《大全》引辅广的议论,说:“仁者,知之体统,故论德,则以仁为先。知者,仁之根底,故论学,则以知为首。勇者,仁知之发也。未能仁知而勇,则血气之为耳。盖学之序,不惑而后不忧,不忧而后不惧。德之序,不忧则自然不惑,不惑则自然不惧。”《论语》所说的知者、仁者、勇者,是指有那种道德的“人”,不是指道德本身。而辅广所说的知者、仁者、勇者,是指知、仁、勇那种道德,不是指人。正如《中庸》所说:“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朱熹在《中庸章句》里说:“谓之达德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指的正是道德,不是人。把知、仁、勇,与知者、仁者、勇者,区别开来,前者指三种道德,后者指具有那种道德的人。而《大全》的纂修者似乎不了解这种区别,或者虽知道这种区别,却并未交代清楚。这样,就不免有些含混。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章”,《集注》谓“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效言也。动而不括,故乐。静而有常,故寿。”《大全》引朱熹的一段语录,说是:“世自有一般浑厚底人,一般通晓底人,各随其材,有所成就。如颜子之徒是仁者,子夏之徒是知者,是泛说天下有此两般人耳。”这里明确指人,知者是通晓底人,仁者是浑厚底人。比上举的一章里《大全》所引的话,语意清楚多了。《大全》又引辅广的议论,是发明《集注》义蕴的。辅广说:“知者通达,故周流委曲,随事而应,各当其理,未尝或滞于一隅。其理与气,皆与水相似,故心所喜好者水。仁者安仁,故浑厚端重,外物不足以迁移之。其理与气,皆与山相似,故心所喜好者山。知者随事处宜,无所凝滞,故其体段常动。仁者心安于理,无所歆羡,故其体段常静。乐、寿以效言。效,谓功效。……”这位“武夷山下啜残羹”的辅汉卿,深得乃师朱夫子的三昧。《大全》引他的话,确有发明义蕴之功。

    “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章”,《集注》谓“仁者,心之德,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为远者。反而求之,则即此而在矣,夫岂远哉。”这是说,仁是人所固有的心中之德,不是外在的客观道德,只要反求诸己,就能在心中发现。朱熹的这段话,是在客观唯心主义体系里的个别主观唯心主义观点。《大全》引朱熹、张栻、蔡模、辅广、饶鲁、陈栎诸家之说,反复说明仁是心所固有之德这个道理,可见这个主观唯心主义观点,在程朱理学看来十分重要。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章”,《集注》谓“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也。”《大全》引朱熹的一段语录,阐明《集注》的义蕴说:“古之儒者,只是习诗书礼乐。……如《易》掌于太卜,《春秋》掌于史官,学者兼通之,不是正业。只这诗书,大而天道之精微,细而人事之曲折,无不在其中。礼,则节文度数。圣人教人,亦只是许多事。”这里解释,为什么诗书执礼为孔子所常言,而不及《易》与《春秋》。区别了常言与兼通之异,诗书执礼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而《易》与《春秋》分掌于太卜与史官,故只能兼通。《大全》又引辅广的议论,发明《集注》的义蕴。意思大同,文繁不录。

    综观上文各章所引“诸儒”议论,其精髓所以发明《集注》义蕴者,无非在使朱学的理学个性更加分明。“义利章”维护传统的董仲舒明道义不谋功利的说教。“孟懿子问孝章”论述“无违”和“以礼”的道理:“知仁勇章”阐发进学之序与成德之序。“仁知章”提出“仁者浑厚”与“知者通晓”这两般人的形象、体段、功效的不同。“子所雅言章”推明常言与兼通的有异,把五经中的《诗》《书》《礼》,与《易》《春秋》分开,有以窥见孔门的教育概况:《大全》所纂辑的朱熹的语录及朱门后学的议论,这里所论及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尝鼎一脔,当能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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